13

然而最後還是沒有去成。

莫顏的事完完全全成了一個導/火/索,沉寂了兩天之後,剩下的舊部索性不再隐瞞了,一下子全部爆發,直接跟“明月臺”裏應外合,一路殺上重霄殿。

站在重霄殿的屋檐上,赤焰魔尊還是一身黑衣,望着遠處的滾滾濃煙不言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麽。

玄離站在他身邊,有些奇怪。

他不害怕嗎?敵軍快殺上來了呀,他會死的,不怕嗎?《系統守則》裏面說,所有生物都是怕死的,他們會抓住一切機會以求活下去(這也是系統挑選宿主的最有利時機),可是,他為什麽鎮定?

屋檐上面的寂靜與重霄殿下的嘈雜形成了鮮明對比。與赤焰魔尊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好像被無限拉長。

“你走吧。”魔尊轉頭看着玄離,瞳孔中映出下面的紅色火光,不知是不是錯覺,那點暖色柔化了他本身冷硬的眸色。

朦胧之間,玄離似乎看到那個小小的初九站在那裏,仰着小臉,望着他,雖然一臉倔強地讓他離開,但其實,眼裏滿滿都是祈求——

求求你別走,別丢下我一個。

垂下眼簾,玄離沒動。

“走吧,你還可以去別的聯盟,憑你的天賦,當上魔将不是問題。”魔尊說。

玄離搖了搖頭,然後跳下屋檐,握緊瀚雪,向敵軍沖去。

被玄離突然而來的舉動弄得一愣,待反應過來的時候,玄離早就獨自一個沖鋒陷陣、“哇啦啦”幹掉了好幾個敵軍了。

“傻子。”輕笑一聲,魔尊像是重新找回了力氣,擡手,腳下出現了一個法陣,緊接着,整個重霄殿的各個地方開始出現各種殺陣;敵軍猝不及防,頓時折損了好多。

“你不是說護殿大陣失效了嗎?怎麽會這樣?”贍臺明急的雙眼通紅,攥住身邊的那個投誠的魔将直接噴了他一臉唾沫星子。

“不、不應該這樣的,在下的确派人破壞了陣眼的啊。”最後幾個字簡直就是喃喃自語說出來的,那個叛徒不敢直視贍臺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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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你也就沒用了。”

“大人?不不不,大人你之前說過的,你說過的,別殺我啊啊啊啊——”

贍臺明望着赤焰魔尊跳下屋檐,手裏的血玉刀紅得剔透,頓時明白,這裏将會成為一個修羅場,而他,不論最後是贏還是輸,都注定要浴血而戰。

那一天,正是“七殺”星最亮的一天,也是魔界歷史上最慘烈的一天。

“重霄殿”與“明月臺”,兩個聯盟的生死之戰,也是兩個魔尊的正面交鋒。

魔将的屍體一層疊着一層,有“重霄殿”的,也有“明月臺”的,鮮血順着臺階緩緩流下,最終彙集成一條小河。

坐在屍體上,赤焰魔尊看着腳邊的頭顱微微喘着氣。

玄離在旁邊灰頭土臉的站着,花了好久,才找到一條路,然後慢慢爬到赤焰魔尊身邊。

“你怎麽那麽傻?”有些心疼地把渾身都是血的玄離輕輕抱到身邊,魔尊幫他把臉上的血跡擦幹淨,問。

“嘿嘿嘿。”傻笑幾聲,玄離用小手指虛虛勾住魔尊的手,說:“我們贏了。”

“嗯。”

“你別不開心了。”

“嗯?”

“我在這裏陪你,不走了,你別不開心了。”

“……傻子。”

因為順帶解決掉一批害群之馬,所以重建工作進行的很順利。

玄離最近活得很潇灑,因為他是個病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而且很巧的是,他病友是花鏡。

~( ̄▽ ̄)~*

兩個魔的革命友誼在此期間得到飛速發展。

“啊啊啊,玄離,那個不是吃的啊啊啊!”花鏡一把奪下玄離手上的小盒子,心疼地摸了摸,“這是祛疤的,可貴了。”

砸吧砸吧嘴,玄離點頭:“嗯,很好吃,應該蠻貴的。”

……我究竟是有多閑才會把這麽珍貴的東西給他,花鏡簡直想抽自己一嘴巴。

“咳。”魔尊不知道什麽時候又來了。忽視掉一旁星星眼的花鏡,他走到玄離面前打量了一番:“看樣子恢複的不錯。”

玄離:“嗯。”

魔尊:“那個,還想去裕園嗎?”說完,他有立馬加上一句,“有助于恢複。”

玄離聞言,一把拉過花鏡,問:“花鏡也能來嗎?”

被兩雙亮晶晶的眼睛期待的看着,魔尊沉默了一會兒,才別開臉,以一種非常沉痛的聲音回到:“行。”

然後兩魔一臉幸福地在魔尊的帶領下向裕園走去。

魔尊不喜外人服侍,所以到太液池的時候,就他們三個,花鏡跟玄離對着池水兩眼放光,魔尊扶額:“你們兩個等一會兒,我去拿點東西。”

……然而回來的時候,魔尊見玄離跟花鏡在池水裏面撲騰的正高興。

默默将手裏的木盤放到一邊,魔尊覺得,果然,生活啊,你永遠不能期望太多。

魔尊此時已将黑鐵面具換下,換成了一個白玉雕成的面具,露出了線條優美的下巴;之前一直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黑衣也已經褪下,只是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白色亵衣,走動之間還可依稀看到他雪白的胸膛——和八塊腹肌。

“花鏡?你流鼻血了?!”

“咦?花鏡,你翻白眼了!!!”手忙腳亂地抱住不省人事的花鏡,玄離連忙向岸上的魔尊求助,“魔尊大人,花鏡昏倒了。”

魔尊:生活還是處處有驚喜的。

把肝火過旺的花鏡丢到一旁的花閣,魔尊優哉游哉地跟玄離一起泡在太液池裏。雖然花鏡去“休息”了,但是玄離依舊自己一個兒在太液池裏玩得不亦樂乎。

看着玄離一個兒在那鬧騰,笑意漸漸漫上眼底,魔尊靠在池中特意修出來的石頭上,問:“怎麽這麽高興?”

“那個。”玄離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解釋道,“我原來一直都在黑沙漠裏。”

“是麽。黑沙漠——你待了很久吧,有什麽夥伴嗎?”

玄離笑:“有啊,有烏骨,還有——”說到這裏,玄離的嘴角彎起的弧度漸漸平複,“初九。”

氣氛突然有些尴尬。

魔尊将漂在水面上的木盤慢慢推到玄離面前,說:“嘗嘗,糕點不錯。”

瞪圓了眼看着木盤中央精致的幾個白色小面團,玄離拿起一塊就往嘴裏塞,把那點悲傷一下子就丢到了腦後:“魔尊大人你真好。烏骨也是在我不高興地時候給我找好吃的。”

“烏骨?”

“是啊,他比我先化為人形,所以早就走出了黑沙漠。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

猶豫了一會兒,魔尊還是問道:“那初九呢?”

玄離:“……不想說。”

說這話的時候,玄離正好轉過身拿起另一塊糕點,魔尊這才看清楚他胸口有一個傷疤,看顏色,估計是很早的。

魔尊:“你胸口的傷疤是初九留下的吧。”明明是一個疑問句,但魔尊毫不猶豫把他說成了陳述句。

頓了頓,把嘴裏的糕點吞下,玄離癟着嘴承認:“是。”

魔尊點了點頭:“難怪你不想談到他。你恨他嗎?”

玄離:“我不知道。”

“他傷了你,估計還不輕。”

“我知道,可是——我還知道之後發生了什麽。”想起這個,玄離氣鼓鼓的,說,“如果見到初九的話,我一定要先把他揍一頓,然後好好問問他為什麽這麽做。”

“然後呢?”

“然後?然後……”玄離不知道應該怎麽說,歪着腦袋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再決定恨不恨吧。”

哪有人會這樣說會不會恨一個人的?玄離啊,就是太蠢了。

雖然沒有聽到一個準确的答複,但是魔尊心裏還是覺得暖暖的,像是喝了一杯熱茶,一直暖到心坎裏了。

“呵。”魔尊笑了,淡色的唇在白玉面具的映襯下陡增暧昧的氣息,探身過去,幫玄離把嘴角的糕點殘渣擦去,說:“你呀,怎麽就那麽傻呢?”

莫名其妙的,玄離覺得自己臉上有點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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