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上

跟着三寸丁,張啓山和吳狗來到一間寬大的墓室,墓中央豎着一座巨

大的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刻着許多漢篆。

“啓山哥,這上面刻地是莫哪? ”

“盤古渾淪,氣萌太樸,分陰分陽,為清為濁,生老病死,誰實主之。

無其始也,無有議焉青烏經?難道這裏是青烏子的墓?”

張啓山還想仔細查看墓室,沒想到三寸丁一個跳躍又鑽到石碑後面去

了。二人來不及多看,趕緊跟上,石碑後方出現了一處雙層雕花的拱門,

二人往內一看,竟然出現一個巨大的地宮。

拱門之外像一座懸崖,崖底皆是水,水裏滿是骸骨,空氣中飄蕩着幽

綠的磷光,地宮被朦胧的水霧籠罩看不清邊際,隐約可以看到整座地宮是

建在一座巨大的山洞之中,水霧中四面八方伸出比腰還粗的鐵索吊着中間

的一個平臺,平臺上放着一件巨大的石塊,遠遠的望去,平臺上有很多橫

七豎八的人倒在上面,有一些還是日本人的打扮。三寸丁叫了兩聲,躍上

95

鐵鏈往水中央的平臺奔跑去,二人連忙跟着上了鐵鏈,張啓山發現這被老

藤纏繞的鐵索下方挂着一個個像蜂巢一樣的圓形藤球,藤球之內隐約能聽

到一些沙沙的聲響。

“這些可能是九頭蛇柏的變異體,靠寄生在他身上的屍蹩的糞便維持

生命,吳狗,系上這個,應該還是管些用。”

張啓山找出之前那些帶着血的紗布,二人分別系在腳脖子上,張啓山

再細看那蛇柏藤球內的生物,似乎變得安靜了不少。見此法有了效用,張

啓山跟着吳狗加快了腳步到達地宮的平臺內。

三寸丁腳步飛快,已經跑到一個人身邊,吳狗連忙跑了過去,忽然吓

得叫了起來。

“啓山哥!,這個人這個人為莫跟你長得一樣?”

張啓山連忙趕到那人身邊,摸了摸他的脈搏還在跳動,長舒了一口氣。

太好了,小哥還活着!

“這就是你要找的親人撒?”

無視吳狗連番的詢問,張啓山開始在平臺上尋找自己的父親,除了日

本人,張啓山還發現了一些陪着父親一起下墓的張家夥計的屍體,身上都

有一些非致命的槍傷,像是被日本人押着過來的,而讓他們喪命的原因,

和青銅門前的日本人一樣,都是瞬間被人擰斷了喉嚨。

沒有找到父親,父親去了哪裏?

無奈之下,張啓山回到昏睡的那人身邊,拿出背包裏的工具将那人臉

上的□□卸了下來,露出他原本白淨的臉龐,右臉頰好像受到重擊淤

青的厲害,張啓山看着他渾身是傷,好些傷口已經和衣服黏在了一起,頓

時心如刀絞。

小哥,抱歉我來晚了!

我應該早點來找你。

“這裏只有他是活人,其他的全都死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吳狗抱着三寸丁,仍然覺得此處陰氣逼人讓人不寒而栗,巨型鐵鏈下

方挂着的藤球像一個個猙獰的人頭,正在風中微微擺動。張啓山背起小哥,

打算順着鐵鏈原路返回,無意間回頭看到平臺中央的巨大隕石內部逐漸浮

現出父親的身影。

父親,自己還有一些張家夥計,在叢林中被日本人追趕着不斷開槍交

戰,無奈子彈耗盡,身邊的夥計也不斷被負傷被打死,父親也胸口中了一

槍受了重傷,雖然大夥拼命還擊,仍然寡不敵衆被日軍俘虜。

“聽說你是張瑞桐的孫子,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帶我們進礦山,要是

聽話,我會找最好的軍醫給你的父親止血。你要是給我耍滑頭,我就一個

一個殺光這些人,包括你的父親。”

為首的日本軍官用槍托對着影像中的自己右臉頰狠狠地砸了過去,之

後嘀嘀咕咕說了一堆日語讓手下翻譯,還能行動的張家人都被捆綁手臂拿

槍押着前行,除了父親之外,不能行走的被立刻槍決。

這些原本都是我該遭的罪,小哥卻替我承受!

幾乎要落下眼淚,張啓山明白影像中的自己是帶着□□的小哥。

這是父親和小哥之前經歷過的?

為什麽這塊巨大的石頭會映出他們的回憶?

叫回已經走在鐵鏈上的吳狗,張啓山扶着小哥背靠着巨石躺下,拉上

吳狗圍着巨石轉了好幾圈,百思不得其解。

“啓山哥這裏好邪門喔”

吳狗還想在說些什麽,三寸丁警覺地鑽出袖子狂吠了幾聲,與此同時,

躺在地上的小哥突然睜開眼站起身。

“小哥,你”

張啓山還沒來得及說上話,小哥對着巨石中心猛得蹿了過去,就像變

戲法一樣消失在巨石內部。

“三寸丁,跟上他!”

吳狗比張啓山更快一步蹿進巨石內,看來這巨石是一個障眼法,裏面

是竟然又落回到了地宮的平臺上。

“啓山哥,這裏好像跟剛才不太一樣!”

張啓山仔細觀察四周,平臺中心的巨石,底部的水池,巨大的鎖鏈都

與之前的那個地宮并無二致,但是之前挂在巨大鎖鏈下方的蛇柏藤球不見

了,變成了一個個巨大的青銅鈴铛,在磷火的光芒中顯得更加雄偉壯觀。

“吳狗,你和三寸丁一定要小心這些青銅鈴铛,千萬不可以觸動。”

這裏怎麽會有銅鈴陣?

難道這裏是張家人修建的?

張啓山知道青銅鈴铛可以讓人喪失心智,是張家人用來守衛機密場所

常用的防衛機關,這麽龐大數量的巨型銅鈴陣,修建這裏的人到底想要守

護什麽?

張啓山看到巨石對面,小哥用手撐着地半跪在地上,拿出匕首割開掌

心的那道舊疤,擠出好些鮮紅的血液,這些血液像活了一樣在巨石下方的

凹槽中流動,形成了一副巨大的麒麟圖案。

當血液像具有生命的活物一樣填滿地面這幅麒麟圖案的凹槽,平臺前

方的水面出現巨大的波動,一具巨形棺材浮出水面,待棺材完全浮出之後,

水面瞬間凝結成冰,化為連接棺材與平臺的浮冰階梯。

與水面同時被凍住的,還有巨形鎖鏈下方挂着的成千上萬的青銅鈴铛,

張啓山猜想,設計這裏的先人大概只允許純血的人才能通過這裏吧。

“死人就是活人?”

踏過浮冰階梯,張啓山走進棺材仔細觀察,發現棺材邊緣一行字非常

惹眼。

來不及回味這句話有什麽含義,小哥已經開始往之前刻有青烏經的墓

室奔去。

沿着結冰的鎖鏈一路跟着小哥狂奔,卻進了另一個從未到過的石廳,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裏應該是刻有青烏經的墓室才對。

張啓山還沒想通這是為什麽,小哥卻一晃眼不見了蹤影。

得虧三寸丁比人要機靈,張啓山才發現這座石廳角落的一處不起眼的

罐子後面出現了一個盜洞。

“之前我也有查看過這個墓室,并沒有發現有這樣的盜洞?”

進了盜洞沒多遠,張啓山二人來到了一處寬大的甬道之內,吳狗點了

一盞礦燈,地面四處可見有血跡卻不見屍體,而牆壁則如翡翠一般碧綠光

滑,不由得稱奇,這墓主竟然能用如此上等的翡翠來修牆,簡直奢華到無

法想象,這樣好的成色,随便摳上一小塊拿出去賣,那也能至少吃稥喝辣

好幾年。這樣想着,吳狗便真的拿出一小塊鏟子準備去摳,張啓山見狀連

忙阻攔,拿出手電筒對着牆壁裏面照道:

“你仔細看看,裏面看到些什麽?”

98

這牆壁玉質極佳,強光照上去立刻晶瑩剔透光彩奪目,吳狗發現牆壁

深處竟然有許多人影,密密麻麻讓人脊背發寒。

“這些玉牆是密洛陀,會吞噬活人變成玉俑,玉俑會追蹤活物繼續将

他們拖進玉裏被密洛陀吞噬。我們趕緊離開這裏!”

張啓山在父親口中聽說過密洛陀的一些傳聞,但這些東西不是張家古

樓才有的嗎?

可能是被玉牆裏的東西吓到了,吳狗不敢往牆壁看,眼睛目不斜視地

跟着三寸丁往前跑,跑了一陣子,竟然看到了亮光。

“啓山哥,難道我們出了礦洞撒?”

洞口外月光皎潔,張啓山感覺有些異樣,仔細看,礦洞口非常幹淨平

整,看不出塌方的樣子,不像是之前出來的那個礦洞口?

“這裏有些古怪,小心點。”

兩人看到三寸丁停在前方草叢附近,連忙跟了過去,沒想到礦山後面

竟然隐藏了一處村莊。高處望過去小哥就待在一戶人家院子裏燒着爐火煎

藥。

“小哥?”

跟吳狗推門進了院子,張啓山試着喊小哥,小哥卻像沒看到沒聽到一

樣繼續扇着蒲扇。過了會,藥煎好,小哥用碗盛好端着藥往一間屋子走過

去。

小哥推門的一瞬間,張啓山呆住了,屋子裏竟然是自己的父親。他輕

撫着一個美麗的婦人隆起的肚子溫柔的笑着,見到小哥端藥進來,父親站

起身,接過藥對着那個婦人柔聲道:

“一路颠簸,你喝點安胎的藥好好休息,他們還沒有追過來,我們還

是可以在這裏好好住幾天。”

那婦人接過藥,嘗了幾口皺起了眉頭,父親趕緊遞上一顆糖,婦人接

過糖笑了,對小哥招了招手,将糖放在小哥手心裏。

“別看這孩子不愛說話,我知道阿坤喜歡吃糖,這糖還是給他吃吧,

我把藥喝完就是。”

說完端起藥一口氣喝淨,将碗放回桌子上,微笑道:

“連累這孩子跟我們東躲西藏的,還要讓他忙着忙那。只是大夫說我

這胎氣不穩需要靜養,我也不能起來給你們做點好吃的,實在是愧疚。”

“老爺夫人對阿坤都很好,這些雜務就讓阿坤來做好了。”

小哥拿起桌子上的藥碗,退了出去。門關上的瞬間,張啓山腦子一熱

突然很想沖進去看個究竟,坐在父親身邊的婦人難道是自己從未謀面的母

親嗎?

好想再看看母親的樣子,哪怕再只看一眼。

張啓山想再去推門,卻被吳狗一把拽住。

“啓山哥,你不覺得這裏很蹊跷嗎?我們來的時候還是月光皎潔,沒

一會現在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張啓山看了看頭頂的天空,烈日炎炎卻不讓人覺得炙熱,明顯的纰漏

也無法阻止張啓山沖進去再見一次母親的念頭。

跟吳狗拉扯着沖進門,屋裏一個人也沒有,似乎從來都沒有人居住的

痕跡。小哥也進了屋,眼神變得渙散,手裏的藥碗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摔碎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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