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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天氣好，一向病歪歪的七順婆婆都格外精神了三分，臉上也有了紅光。她端出一筲箕洗得幹幹淨淨，上面還沾着一點水珠的李子：“來，周楊，吃李子，自家剛摘的脫骨李，點都不酸。”

脫骨李是脆李的別稱，之所以叫脫骨李，是因為李子成熟之後輕輕用手一掰開，就會發現李子肉跟核分離明顯。再加上他們這兒的方言又把果核稱作“骨”，所以便得了脫骨李這個名字。

脫骨李一直都是青皮的，成熟之後果皮會微微泛黃或者微紅，肉質很緊密，而且纖維素較少，味道甜香脆嫩，而且汁液還多。

因為脫骨李飽腹感比較強，所以以前榕樹村吃不上飯的時候就會摘一把勉強充饑，所以脫骨李是他們村子裏每家每戶都有的，都是種着自己吃的。

七順爺爺也道：“吃嘛吃嘛，我們家兩棵李子樹，以前李子都不怎麽熟都被摘光了，現在李子熟爛了都吃不完……”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七順爺爺讷讷不言，只沉默地拿起一顆李子咬了一口。

在七順爺爺年輕的時候，因為夫妻倆老實和善，在村子裏的人緣很好，再加上有個乖乖巧巧的李敏，村子裏的娃娃們都喜歡來他家晃悠。

小孩子都是饞嘴的，又不是零食豐富、經濟寬裕的年代，因此七順爺爺家裏的兩棵李子樹就成了村裏娃娃們嘴饞的對象——其他人家也有李子樹、枇杷樹、櫻桃樹或者梨樹，但是他們都把自家的樹看得特別緊，不像七順爺爺這裏，只要不帶着兜子來薅羊毛，只自己摘了吃的話，是從來不會阻止和呵斥的。

然而那樣的熱鬧在李梅帶回了尚在襁褓中的衛戈後消失了。

村子裏都不許家裏的娃兒再去七順爺爺家，而七順爺爺的家裏就很少有人登門了，除了村長回來登記一些資料、豬倌回來煽豬、收豬外，便幾乎沒有其他人。

偏偏衛戈又是個沉默寡言的，這個家裏安靜得近乎空寂。

因此見到周楊登門，七順婆婆整個人歡喜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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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楊自己家裏是沒有栽種李子樹的，但是周二爺爺家裏有三棵，所以他之前也是吃過村子裏的脫骨李的，然而吃了七順爺爺家裏的之後，發現更甜更脆嫩，皮也更薄，澀味更低，他眼睛一亮，忍不住就開始在腦海裏尋思這種李子樹的性狀……

好在他還記得自己是來做什麽的，因此暫時将李子樹的事情放到計劃簿上後，将自己的來意和盤托出：“七順爺爺，您以前是村裏的養豬好手？我這兒準備建一個小型的養豬場，不知道您能不能來幫我？工資一百一個月，朝九晚六，包午飯。”

拿着作業本在一旁假裝寫作業的衛戈一下子擡起腦袋。

七順爺爺也懵了：“一、一百？”

周楊：“嗯，可能是不高，不過我初期只能開這麽多，後期效益好的話可以漲工資的。”

七順爺爺連連擺手：“不不不，娃兒你誤會了，我不是說不高，我是說很高了，你還包午飯……害，都是一個村子裏的，我中午回來自己吃就是。”

一百塊，可不少了，聽說外頭的娃兒有些打工的一個月才一百塊錢，他一個老頭子，何德何能竟然也能拿一百塊錢？

七順婆婆也道：“對，到時候我也可以給他送飯去。”她也知道周楊圈出來的那塊地就在他們家裏後面不遠處，一來一回還不到半個小時。

她是病歪歪的經常要吃藥，但還不至于這點路都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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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中午都是要包飯的，我小姑在那邊做飯，您要是不吃的話，她也是要給其他的員工做飯的。而且，就算您不吃午飯，我也不會給您餐補的。”周楊玩笑道。

七順爺爺：“老頭子可不是為了什麽餐補不餐補的，欸，只是覺得條件太好了點……”

衛戈：“外公，你就答應了吧，周楊既然來找你，就說明他是認可你的本事的，你這樣推三阻四的反而不好。”

衛戈的突然出聲讓七順爺爺也不好說什麽。

不過，就像衛戈說的那樣，周楊是看重了他養豬的本事。

周楊他自己是打算将豬當做榕樹村的特産的，所以要讓豬的肉質變得更好更特別，這就意味着他需要撲在各種數據記錄上，一些比較費體力的雜事就需要其他人來幫忙。

而懂養豬的幫手和不懂養豬的幫手，用起來的效率自然是不一樣的。

養豬好手什麽的，七順爺爺自認是當不得這個名號的，不過他也的确有自信說自家養的豬和其他人家的豬比起來，那是要好一點，就連村長家的都沒得比。

七順爺爺家因為人丁單薄的緣故，每年就只養兩頭，但這兩頭豬的賣價抵得上別人家的兩頭半，七順爺爺一家三口一年中大半吃穿用度的費用都是靠這個來的。

不僅僅是因為豬重，也還因為豬的品質好。

就連收豬的豬倌自己都說了，七順爺爺家的豬豬皮色斑很少，瘦肉顏色紅潤鮮豔，肥肉脂肪的部分是乳白色且十分堅硬，是品質相當不錯的好豬。

不過……

“你小娃兒家家的還教訓起我來了，還有，你怎麽能直呼人周楊的名字，沒大沒小的，你該喊哥哥懂不懂！”

此話一出，周楊和衛戈都有些僵了，兩人對視了一眼……周楊緩緩地、緩緩地揚起了嘴角。

衛戈頓時看懂了周楊那個假笑的含義，捏緊了手裏的藍色圓珠筆，然後不着痕跡地深呼吸一口氣又吐出來：“周楊哥，”他故意把那個“哥”字咬得很重，“以後可得好好照顧我啊。”

七順婆婆皺眉，正想說自家外孫不要對客人得寸進尺，就聽得周楊點頭：“嗯，你既然叫我一聲哥，那就是應該的——你馬上就要開學了吧？初三了是吧？學習成績怎麽樣？上學期期末考試得了滿分嗎？暑假作業寫完沒有？給我看看我看你做得對不對……”

衛·心思不在學習上·成績一般般·戈随着周楊說的話漸漸瞪大了眼睛：仙人板板的，你才是魔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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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認平平無奇的種田愛好者的周楊在給真·小魔頭衛戈補課的時候，也沒有忘記自己的本職工作。

租好了地，接下來就是修建養豬場。

周楊說是準備建個小型養豬場，但卻一口氣一共租賃了20餘畝土地，按照一畝地大概670平米的面積算，差不多有一萬五千多平米。

其中的一半留着養土種植農作物，剩下一半就來建立養豬場。

而按照定好的養豬計劃，這十餘畝的土地已經足夠周楊先試水養個幾百頭豬了。

因為這還是第一年，周楊在家人的勸說下還是沒有那麽大灑水，而是買了一百頭小豬仔并三十頭母豬。

前者用來養肉，後者則用來孕育幼崽。

這樣明年就可以不用再從外面養豬了。

不僅是可以節約本錢，也可以提升豬仔的品質。

是的，周楊也不得不考慮一下錢的問題了。

原本在他的計劃中，十萬塊應該差不多，然而他低估了現在土地轉讓使用權他是要拿全款現金的，且國家最低就是承包三十年，因此光是這一項就去掉了不少。

不過周楊并不後悔就是了。

事實上，如果不是他志不在此的話，他還打算承包更長的時間。

然後最大頭的就是豬本身。

現在的仔豬是差不多一只五元，看起來不貴，一共才500元。

但是這只是剛開始而已——一百頭小豬仔養到出欄還要四個月，按全程料比2.8算，200斤的豬出欄需要560斤料。

實際會稍多點，因為肯定存在有浪費，就滿打滿算600斤。

每斤飼料因為周楊還沒有進行調配，所以初步按照村裏人養豬的成本大概六毛錢，每頭算下來就是360元的飼料成本，一百頭光是飼料費就是36000元!

這還沒算母豬的，母豬的成本價比豬仔更高且飼養成本也更高。

還有每頭豬的藥費、疫苗費等，保守估計起碼也得七萬。

除此以外養豬場的修建也是一筆不小的耗費，差不多要一萬多，周楊又要求細致，估計要一萬五。

有一說一，其實本身這個小型養豬場的費用預算是在周楊的控制之中的，但是将修建的材料——比如水泥等從村外運到村子裏，這一路的交通和人力消耗也是一筆頗有存在感的支出。

好在他自己是真的還有存款的，而且存款還不少，否則創業未半而花光預算，就是大寫的尴尬了。

周家人在算出這筆賬之後紛紛勸周楊減少豬仔和母豬的數量，但是周楊他覺得再減少的話，那樣本的數量就不夠了，于是在家裏人瞪大的眼睛中，假裝若無其事地說自己早就料到會有資金缺口，于是又去投資了一把，現在身上又有餘錢了。

對周楊賺錢的速度嘆為觀止的周家人：老實說楊楊，你既然這麽會賺錢，為什麽想不開硬是要和種地養豬死磕呢？

周楊深沉臉：這大概就是“愛”吧！

周家人：……

總而言之，養豬場的建設按照計劃進行，而對于榕樹村來說，這可是個多年未見的大工程。

周楊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養豬場的設計圖是他出的，修建的人工都是找的村裏人——現在正是農忙過後，村民們雖然頂着烈日辛苦了一整個夏天，但能有賺錢的活計，誰也不會願意偷閑。

周楊時間抓得緊，因此只要願意來的，不偷奸耍滑的，他都要，這下那些沒有被租到土地的村民們也能夠小賺一筆。

作者有話要說：??來自學霸的靈魂質問：學習成績怎麽樣？上學期期末考試得了滿分嗎？暑假作業寫完沒有？給我看看我看你做得對不對……

衛戈：吐魂.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