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一步登天

朝廷肯定不願意看到那麽多百姓餓死，那樣必定會引起國內的動蕩。朝廷一定會開倉放糧，而且價格也絕對低于市面。

但是在這樣的時代，官商勾結是常态，官員直接将朝廷的赈災料賣給商人。商人在哄擡物價，趁機壓榨老百姓。

為了活命，百姓肯定會賤賣田地，換取活命的機會。要不然這些豪門貴族、大士族哪來的這麽多土地。

至于百姓會不會餓死，就不在這些人的考慮範圍。到時候隐瞞真相瞞天過海，蒙蔽天聽，等事态平靜一切就安枕無憂。

這就是古代的真實寫照，每一次的天災，在老百姓看來就是鬼門關，但對于某些人來說，就是饕餮盛宴。

不是朝廷無能，關鍵是蛀蟲太多，根本就監管不到位。

對于這次端午出行，步菲嫣還是比較期待，甚至還有點欣喜，畢竟是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正式“抛頭露面”要不然也不會答應孟雅蘭的邀約。

可萬萬沒想到會碰上這麽糟心的事，一時間心有戚戚然，自然沒什麽游玩的心情。

步菲嫣不是那種悲天憫人的菩薩心腸，前世職場、生活中遇到的各種挫折，早已将她那顆心鍛造的無比堅韌。

外柔內剛，才是步菲嫣真正的寫照。換做別的事情，以她強大的神經并不會動容。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天下可憐的人何其多，她沒有能力去改變，也沒這個心情去當聖母。

對于步菲嫣來說，有操那些閑心的功夫，還不如守好自己的一某三分地。

可現在卻不一樣，盡管沒有親眼見到。但似蘇夫人這般為富不仁的商賈都諱莫如深，可想而知真實的情況有多麽嚴重。

想象着那一副副流離失所、餓殍遍野的慘狀，這一幕幕就好似活深深的浮現在眼前，仿佛連金陵上空都充斥着着死難者的哀嚎，以及對老天爺的怨責，怒其不公。

這不是雞鴨豬狗，這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到底死了多少人？一千？一萬？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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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菲嫣無從得知，或許這個數字比她想象中還要多。就算再怎麽鐵石心腸的人面對這一切，也做不到無動于衷。

茍且偷生也是生，人死如燈滅那就徹底沒有了一切。

可就是眼前的這種人，卻夥同貪官污吏，剝奪了這最後的生機。

心中的怒火燒的愈濃烈，步菲嫣的眼神也愈來愈冷，連看都懶得看蘇夫人一眼，徑直從她身邊走過。

如果有的選擇，蘇夫人情願這位侯府大小姐，好好的責罵幾句，甚至毒打自己一頓，這至少還代表着挽存的機會。

這份冷漠，這份視若無睹，讓蘇夫人心裏像霜降一樣透心涼，從骨子裏都散發着一陣寒意。

蘇夫人雙腿不由自主的邁動，攔在了前面，哭着一張臉說道，“步小姐……”

“起開！”

冰冷的話語，讓蘇夫人畏首的挪到一旁。

孟雅蘭關心的問道，“姐姐？”

“沒事。”步菲嫣搖搖頭，蓮步輕移到張庭芳身邊，強顏一笑道。“張小姐，不好意思。我們下次再聊吧！”

“不敢。等到步小姐有空，奴家在上門叨擾。”張庭芳笑語盈盈一臉恭敬，看向蘇夫人的眼裏，帶着一抹深藏的快意。

昔日在爹爹面前，不可一世、目中無人的蘇夫人，如今卻面若死灰、如喪考妣，怎能不讓張庭芳解恨。

“妹妹，這裏怪悶的。我們出去走走吧！”

“嗯！”

此舉正好符合孟雅蘭的心意，她早就不想待在這裏。

“諸位！菲嫣有事先行告辭一步，有機會再聚。”

同桌的女眷紛紛相送道，“步小姐，您有事先忙。”

步菲嫣朝張庭芳點點頭，攜手孟雅蘭離開了廳堂。

“哼！某些人真是自讨苦吃。”

“就是，她還以為自己能攀上高枝，沒想到還是落魄不堪。”

“真是可笑？也不看看她那幅德行。步家小姐是心善，推脫不去才給她面子，她還真以為自己能一步登天，也不拿鏡子好好照照自己。”

幾女酸溜溜的說道，不屑的眼神頻頻瞟向蘇夫人。

如果說剛才是嫉妒，那現在只剩下幸災樂禍。

百聞不如一見，親眼見到這位傳聞中的侯府千金後，這幾個女人都起了不小心思，打算好好結交一番。

官場之道，經營為重中之中。能與蒙受聖恩的侯府牽上線，這自然能為她們夫君官場多通一條人脈。

眼看着步菲嫣這麽好說話，幾女還準備上去攀圖一番，沒想到蘇夫人那腌臜之事，竟然觸怒到侯府大小姐。

全盤計劃被大亂，這幾人自然恨她到極點。

“這官家盛宴，什麽阿貓阿狗的捐官也能進，真是穢了這裏的氣氛。我們也走吧。”

一名穿着素錦牡丹繡的美少婦，走到張庭芳身邊笑語盈盈的說道， “我是州別駕正妻盧氏，張小姐以後我們可要好生來往哦！”

“金陵州別駕可是從四品。”

張庭芳本能的想起本朝的官職表，急忙行禮道，“家父是建邺縣令，豈敢勞煩姐姐屈身相交，怕是要折煞奴家。”

三綱五常的教化下，女人們嚴格恪守夫為妻綱，視自家夫君為生命中的一切。妻憑夫貴，在這樣的價值觀下。

平素不出大門的官宦內室，在交友方面就顯得更加直白一點，先自報門戶，通報夫君的官職名諱，然後在掂量要害。

這已經是當朝一種默認的常态。

“這有什麽不敢。”盧氏捂着嘴嬌笑一聲，“如若不嫌棄，以後我們和不以姐妹相稱。”

張庭芳也是一個妙人，聞言立馬謝禮道，“妹妹見過姐姐。在這裏給姐姐請安了。”

“好妹妹，快起來吧！不必這麽見外。我給你介紹幾位朋友。”盧氏牽着張庭芳的手，走到同桌另外幾名貴婦身邊，“這位是州長史大人的正妻……”

在盧氏的周旋，以及張庭芳的有心相交中，一群人很快就熟絡起來。

望着身邊這群雍容華貴的夫人，張庭芳笑顏如花，她知道從今天起自己徹底步入金陵的上層名流。

“步小姐，謝謝你！”張庭芳在心裏默默的感激道，不由的拍了拍胸口，那裏貼身放着侯府步家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