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陳夫人

徐志明嘆息道，“世人皆愛枉口诳舌，到是苦了這位姑娘。”

江青陽笑道，“賢弟可是起了憐花惜玉之心。”

“兄長莫要取笑我。”徐志明笑着搖搖頭，落地有聲道，“我已經心有所屬，這輩子非她不娶。”

“不是吧！你連人家姓甚名誰，家住何方都不知道？就想着娶人家。”江青陽一把摸向徐志明的額頭調笑道，“你該不會犯了失心瘋吧！”

“兄長，我是認真的。”徐志明沉聲道，“當我第一次見到她，便一見傾心。滿腦子都是她的一眸一笑，恐怕這輩子也忘不了。”

“既然賢弟有了目标，那做哥哥的先在這裏給你祝福。”江青陽鼓勵道，“待到放榜之日，哥哥陪着你去提親。”

“嗯！”徐志明重重的點點頭，“這次科舉我志在必得。”

“好！有志氣。”

過了一會，江青陽壞笑道，“我們還是先找到佳人在說？”

聽到這句話，剛才還鬥志昂揚的徐志明，就像霜打的茄子頓時焉啦，

“放心吧！人在這裏，一定會找到。我們這去會場。”

“對！”

徐志明行色匆匆的往前走着。

江青陽急忙追了過去，“你等等我，可千萬不要走錯到女眷的觀禮臺。”

此時快接近吉時，文武官員、鄉紳士吏都趕到了高臺，在這個節骨眼上，萬一來遲被有些人，

木制高臺有點像後世的球場。

Advertisement

正中間是主席臺，為首的是金陵州刺史與侯爺，其他人按照官銜依次往下排，他們都是金陵城內各行政官員。

除了現役官員外，還有一些致仕的閣老，他們留在金陵養老，但素有威望，金陵官員不敢有絲毫不敬，也一并請到臺上。

比如孟雅蘭的爺爺，就是其中之一。

主席臺兩邊則是男、女觀禮臺，按照男左女右分隔兩地，此刻步菲嫣就在右邊的禮臺。

臨時搭建的場地，自然比較簡陋，只要一排排木質矮腳凳。

看到這樣的布置，步菲嫣沒來由的升起一絲親切感，這讓她想起了小學禮堂放電影的場景。

這裏視野極為開闊，可以俯瞰整個祭祀會場一覽無遺。

“姐姐，我們走吧！”

與宴席廳一樣，這裏的座位自然有講究。

每一位女賓的到來，都有刺史府中的丫鬟帶路，領到相應的座位上。

步菲嫣暗嘆道，“果然走到哪裏都有特權！”

來到視野最開闊的位置，這裏赫然搭着幾方小案，上面放着瓜果花生之類的零食。

就這麽簡單的布置，一下子就講給檔次拉開了。

相比其他地方的簡陋，這裏簡直稱得上貴賓區。

刺史夫人吳氏熱情的說道，“兩位妹妹，你們來了。快入座。”吳氏很早就當場，只有她的身份才能維持好持續。

“姐姐安好。”

兩女道了一禮，便坐于旁邊的茶案處，那裏正好有兩個座位。

“這是誰來了啊？”

一道淡淡的聲音傳來，語氣中帶着一絲不可一世。

步菲嫣聞言看過去，說話之人是一位穿着金色華服的婆婆，位于隔壁的茶案上。

只看到了一個側臉，心中沒有半點印象。步菲嫣也懶得去搭理，倒是孟雅蘭似乎很生氣，只是很有涵養的忍住了。

“陳夫人，這是孟家小姐與步小姐。”

吳氏淡淡的笑道，眼裏閃過一道旁人無法察覺的寒芒。

“什麽孟小姐，步小姐？”陳夫人大大咧咧的說道，嘴裏片刻不停留的将瓜子殼吐的漫天飛。

吳氏悄悄的挪開身子，臉上閃過一絲厭惡，随意的說道，“這金陵還有哪家步小姐？”

婆婆一聲驚呼，不可思議的說道，“你說步菲嫣？”

吳夫人點點頭，便沒有在回話。

好像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步菲嫣疑惑的看了一圈，

“姐姐，怎麽啦？”

“沒什麽！”

步菲嫣正懷疑自己幻聽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句話，“你就步家的小姑娘。”

聽到這尖銳的嗓音，步菲嫣知道說話的人是誰了，連忙站起來行禮道，“陳夫人，安好。”

“嘿嘿，我是很好。”

這說話的腔調，任誰也聽出裏面不含好意。

越聽越感覺不對勁，步菲嫣擡頭仔細的打量過去，越發的肯定記憶裏美見過這個人。

深凹的眼窩、高聳的顴骨，嘴唇上還帶着一片瓜子皮，露出幾顆黑黃的牙齒正龇牙咧嘴的笑着。

“這位陳夫人，請問有什麽事嗎？”何玉芬小心翼翼的說道，有些摸不準這位婆婆的身份。

按理來說，出入這裏的女眷都是官員之妻，她們衣食無憂、奴仆成群，享受着錦衣玉食的生活，絕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

可這位婆婆有點不一樣，雙手漆黑布滿老繭，這雙勞動人民的雙手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官員內室身上。

“而且這身打扮……”

想到這點，步菲嫣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嘴角，如果換了一個場合，她肯定以為來到了瘋人院。

這婆婆完全和瘋婆子沒什麽兩樣，

左右頭上戴着兩朵大紅花，雙腮處的腮紅塗得像猴屁股一樣，似乎為了掩蓋皺紋，額頭上也塗着厚厚的粉底。

尤其是嘴唇，仿佛刷上了一層厚厚的紅色油漆。

剛開始，步菲嫣還以為這位婆婆嘴巴上火，現在才知道這是唇底。

而且這樣的天氣，這位婆婆仿佛體虛一般，身上裹着好幾層絲錦，

額頭上的汗水一顆顆順着臉往下流，臉上的粉底已經混成一團，就像畫板一樣，花花綠綠的一大片。

當然，“瘋婆子”只是步菲嫣玩笑的想法，先不說這裏是什麽地方，

光注意到這一身珠光寶氣，她就知道這人非一般。

頭上插着的各式釵子，就像電線一樣根根頂立，甚至還學小姑娘戴着步搖，

脖子處各色的寶石項鏈，層層疊疊的估摸着有五、六串。

手腕處更不用說，雙手戴滿着各種玉镯子、金镯子。

“蘇夫人和這位婆婆比起來，簡直就是寒酸。”

這還是步菲嫣第一次看到這麽土豪的裝扮，雖然打扮起來有些不倫不類，當滿身富貴卻是騙不了人。

步菲嫣當下心生疑惑，“這莫非是哪家商賈的妻子？”

此刻孟雅蘭也站了起來，面露不岔的看向對面，眼裏的厭惡直接露出來，冷冰冰的說道，“你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