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怨氣

所謂旁觀者清，江青陽一語道破了實情，“況且大家同朝為官，這件事傳出去對誰也不好。肯定不會出現對簿公堂的情況。依我看，這件事會慢慢的過去。”

徐志明又不傻，是出了名的才子，要不然江青陽也不會屈尊結交，只是一時心慌沒想到點子上。

現在聽到江青陽的解惑，徐志明一改先前的急色，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作揖道謝道，“愚弟，在這裏謝謝兄長。那位姑娘沒事，可就就太好了。”

“這可算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嗎？”

江青陽好心勸解道，“這般兇辣的女子，我看實非良配。賢弟，你可要考慮清楚。”

至于那位被打的受害者，愛屋及烏下的徐志明自然不會關心，甚至還開口辯解，“兄長，我剛才就說了這事出有因。那個人就該打。”

“哎！”江青陽感覺頭顱又開始疼痛，無奈道，“走吧！”

“去哪？”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這位白衣女子是誰？”

“等等我！”

徐志明急忙追過去。

抱着這樣想法的人有很多，讀書人一窩蜂的湧向女賓觀禮臺，想要問清楚具體情況。

在甲士的護送下，步菲嫣已經離開了禮臺。但有關她的傳說還在繼續上演，

聽着周圍的議論聲，孟雅蘭時而蹙眉、時而悅顏。

對這件事，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看法，有人說步菲嫣仗義出頭、敢作敢為，也有人說她不知禮數、缺乏教養。

有人捧就有人踩，總的來說大部分人都比較認同步菲嫣的做法，實在是陳夫人做人太差，平日裏飛揚跋扈、欺人太甚，這大廳中很多人都不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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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有點不妥的是，責怪步菲嫣出手太重，甚至不應該出手。

侯爺家的千金，居然抄起袖子打架，這傳出去還不被人給笑死。

士族階層最注重禮儀，更何況出手的是一個女子，這完全就颠覆了傳統。

雖然認同她的做法，心裏也覺得解氣，但不代表這些人會親近她，反而會選擇退避三舍拉開距離。

在這個時代，女子最注重的就是名節二字，甚至比她們的生命還要重要。

步菲嫣不顧這些，但她們可不敢這麽想，還是隔遠點為妙，以免流言加身。

總之一句話，步菲嫣雖然好心救人，但名節算是徹底丢的幹幹淨淨。

“哼！”

孟雅蘭冷哼一聲，板着一張臉離開。

“小姐，為何生氣？”

“我還以為這些名門閨秀有什麽高見，原來都是一群粗淺的愚婦。只不過投了個好人家，生了一副好皮囊，卻是一肚子草包。”

孟雅蘭不客氣的說道，“我怕繼續留在這裏，污了我的耳。”

“小姐，你可是金陵的大才女，何必和她們這些人一般見識。”海棠輕聲安慰着，雙手捧在胸口，有些崇拜的說道，“我覺得步小姐沒做錯。”

“沒錯！”

孟雅蘭重重的點着頭，她看起來外表乖巧，內心深處卻有着一股叛逆心。

看着孟雅蘭離開的背影，觀禮臺最左邊的角落，一根圓木柱子的背後，走出一道美麗的倩影，眼裏的神色帶着一抹複雜。

剛走出禮臺，孟雅蘭的教養嬷嬷，齊刷刷的出現在眼前。

黃嬷嬷假裝不知，“小姐，剛才發生什麽事了？”

張嬷嬷急道，“小姐，你怎麽能參與這件事？”

孟雅蘭板着一張臉，冷清的說道，“什麽事？”

兩位嬷嬷是有些不恥打架這個字眼，至于孟雅蘭則是樂于裝糊塗。

看到這個樣子，張嬷嬷将火氣發到海棠身上，“你這丫頭，要你照顧小姐，你是怎麽辦事的。”

“小姐萬金之體，萬一有個損傷怎麽辦？你擔待的起嗎？”

張嬷嬷劈頭蓋臉的罵過去，頓時罵的海棠泫然欲泣。

“夠了！回去吧！”孟雅蘭不悅道。

兩名嬷嬷對視一眼，心裏想着同一個想法。

張嬷嬷跳出來，沉聲道，“小姐，這件事我會禀告老爺。”

孟雅蘭皺了皺眉，忍着怒氣和顏悅色的說道，“兩位嬷嬷，這只是一件小事，何必弄得大驚小怪。”

“小姐，這可不是小事。”張嬷嬷正色道，“老生原先就勸過小姐，要遠離步家，唯恐小姐受她牽連。

沒想到，今天還是發生了。”

孟雅蘭氣急的脫口而出，“我怎麽啦？我又沒打架。”

“但是小姐不應該上前相勸。”張嬷嬷誠聲道，“小姐您是金枝玉葉，以您的身份這樣拉拉扯扯，實在有損名聲。”

孟雅蘭算是明白了，搞了半天是自己不應該去勸架，“難怪當時吳夫人只派婢女出手。”

想起剛才的情形，明明近在咫尺，眼看着陳夫人快被打死了，吳夫人只是言語相勸。

“我只是勸一下架又怎麽啦，有必要這樣小題大做嗎？”孟雅蘭不滿的抱怨道，“你們講不講道理。”

黃嬷嬷默默的提醒一句，“小姐，請注意您的儀态。”

看着兩位古板的嬷嬷，孟雅蘭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厭惡過。

“小姐，老生覺得海棠不适合照顧您，我會向老爺聲明換人。”

聽到這句話，海棠怕的渾身發抖，滿臉哀求的看向自家小姐。

“你敢！”

孟雅蘭杏目圓睜，蔥白玉指指向張嬷嬷，厲聲呵斥道，“你好大的膽子，誰給你這樣的權利。”

她還是頭一次發這麽大的脾氣。海棠自幼陪她，主仆之間十幾年的情意，豈能一句話說換就換。

兩位嬷嬷急忙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老生不敢！”

“起來吧！這件事我自會向爺爺禀明。如果你們敢多嘴，就給我滾出孟府。”

一直壓制在心中的不滿，随着這句話一湧而出，心中的怨氣也得到了發洩。

褪去那乖寶寶、知書達禮的外殼，孟雅蘭沒想到這種恢複本性的感覺會這麽爽。

兩位嬷嬷一臉寒霜的起身，心裏将步菲嫣罵了一個半死，她們一直斷定，自家小姐被這個野丫頭給帶壞了。

“不行。一定要将這件事告訴老爺。”

“那小姐那邊，我們怎麽交代？”

“我們偷偷彙報就行，老爺自會有分寸。”

賽龍舟已經快到尾聲，在鋪天蓋地的歡呼聲中，步菲嫣一臉清爽的離開了高臺。

人人都有脾氣，只是忍耐程度不同而已。聖人都還有三把火，何況區區凡人，毫無疑問今天則是步菲嫣的爆發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