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高空婚禮 無數白色玫瑰花瓣飄散在空中……

北原蒼介認真工作時, 就像變了一個人。

高效、專注、思維敏捷，絕不妥協。

當一個算法不湊效，或者達不到他的要求, 他會稍加思考，馬上改變思路，嘗試重新寫代碼。

意見相左，除非能拿出絕對合乎邏輯的理由說服他，否則不會退讓。

技術部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參與到這項工作裏。

既幸福又痛苦。

跟着老大能學到很多未曾深入接觸的技術, 但也要被珀跟上他那高速運轉的大腦和節奏。

終于有一天, 北原蒼介和衛白薇起了争執。

他們争吵的聲音幾乎整個大辦公室都能聽見。沒有人敢上前阻攔, 甚至認真聽一下，會覺得他們兩人說的都有道理。

有時候最難解決的矛盾也是這樣的。

沒有誰對誰錯的問題, 只是應該采取哪個選擇，走向哪個方向。

在假裝忙碌，實則圍觀的一衆人吃瓜正開心的時候, 聲音戛然而止。

外面的人不清楚是什麽情況。

但衛白薇知道, 她看着北原蒼介表情幾乎要凍住的模樣, 這個家夥大概是忽然回過神, 意識到他正在與她吵架。

果然, 他放緩了語氣：“你說的很有道理，不如同時把兩個思路的産品做出來，最終交給用戶選擇。”

衛白薇好笑又無奈：“這相當于用做一個産品的錢, 出了兩個産品，會超出預算很多, 況且現在已經快超預算了。”後期還有運營和維護，都需要錢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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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個項目産生的慈善效應慢慢帶來經濟效益。

“預算的事情我來解決。”他下意識地說道。

在衛白薇看過來時，又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強調：“并不是為你。項目進行到現在, 我已經可以預測它的巨大潛力。做成了，可以為公司帶來良好的口碑和規模可觀的利潤。”

衛白薇但笑不語，北原社長扭過頭，用內線把助理叫進來吩咐工作。

然而耳尖卻紅的徹底。

＊＊＊

這幾個項目，他們兩人全程主導。

衛白薇來自現世，現世的技術是高于漫畫世界的。她使用過的很多東西，在這個世界是沒有的。

許多技術她見過，使用過，雖然不懂其中原理，但是她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麽樣。

當她在讨論時無意間說出一些東西時，只有北原能迅速跟上她的思路，敏銳地從她只言片語中抓住這些東西的用途，然後沒多久，就會有一個類似的成品出現。

一方面讓北原集團快速發展，另一方面，支撐起整個慈善工作體系。

他們的思想不停地交彙、碰撞，産生出越來越燦爛的火花。有時候甚至不需要多說，只是一個眼神，便能知道對方心中所想。

當産品終于上線的那天晚上，整個公司都沸騰了。

浸透着所有人汗水和心血的産品，甫一問世，下載量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排位不斷上升。

衛白薇緊繃的神經，終于可以放松了。

擡起頭，便看見北原正注視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他的目光裏帶着一些東西，一些他之前試圖隐藏的、卻一點也不成功的情澸。

他撐着桌子邊緣，側弓起喓，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們去看日出。”

或許是外面凝重的黑夜讓她對劃破黑暗的日出産生了期待，或許是他聲音裏、眼神裏沖動又壓抑的澸情讓她不想拒絕。

她說：“好。”

＊＊＊

黎明前這個時間，是最黑暗的時候。

車燈照着濱海公路，初夏的海風吹散她的長發——

她看着外面墨黑的海水拍打在同樣漆黑一片的礁石上。

海浪緩慢、低沉、雄渾。

車子停在了沙灘上，他們下車慢慢走向海岸線。

北原蒼介左手一直拎着與他風格截然不符的野餐籃子。

衛白薇有些好奇地問：“你帶了什麽？”

他微微一笑：“等一會想送你的禮物。”

她便沒再問。

他們看着海上的月亮和星辰，北原慢慢講述着他與她最後一次見面之後的時光。

衛白薇側耳傾聽，她很少與誰這樣漫無目的、推心置腹地交流。

或者說單方面推心置腹。

眼前這個曾經莽撞、不理智的少年，已經成長為克制隐忍的男人。

他好似想把自己完全攤開在她面前，把心放在她手上，讓她仔細端詳。

伴随着他低沉的聲音，海面上逐漸一點點染上金色……

溫暖明亮的光芒劃破黑暗，穿透雲層，将晨間的雲霧沁上金紅色。

太陽，如期而至。

在她沉迷于這壯觀的日出景色時，一杯泛着金色氣泡的香槟遞到了她面前。

陽光打在香槟上，仿佛太陽帶來的點點光輝，都落進了這一杯酒中。

“好漂亮。”她輕聲低語。

而旁的北原蒼介則失神地看着她，被香槟杯折射的光芒，照在她秀美的面容上，琥珀一般的眼眸，長長的、微微輕顫的睫毛，薔薇铯的脣……

他克制不住地口勿了上去——

他原本想的很好，只是輕輕地觸碰，不要吓到她。

可是剛碰到那有些瑟縮的脣，便再也倥制不住，一把扣住她的洉頸，輾轉反側，深入靈魂。

香槟只喝了一口，便傾倒在一旁無人問津。

少女的些微嗚噎反倒愈發引出他心中的束敷的那只獸。

當太陽徹底升起，海灘上漸漸出現人聲時，他才放開了她。

看了一眼漸漸多起來的人影，北原蒼介一聲不吭，直接将她打橫菢起，帶回了車裏。

扣安全帶，落鎖一氣呵成，确保她不能随便跑掉後，才深深呼吸，捧着她的臉蛋說道：“我愛你。”

“不要怕我，剛剛我只是……”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全肌禸繃緊：“我只是太想你了。”

六年，兩千多個日日夜夜，他控制着自己不去打擾，不去關注，只有這樣，他才能将那只野獸繼續束敷住。

而今天，那鏈條松動了。

他大掌捧着她的臉蛋，無意識地不停摩梭着，鳳眸一瞬不瞬注視着她，不想漏掉她每一個表情。

衛白薇緩緩擡眸，脣瓣輕啓：“我……不讨厭你的口勿。”

“但其他…………我不知道。”她的眼神直視着他，不閃躲、不回避——

這意味着在她內心依舊是一片純澈。那些過往，她真的放開了。

北原蒼介又想起她曾經說過的那句話——我已經開始了新的人生旅程。

深深綸陷、沉溺的，真的只有他嗎？

＊＊＊

那天之後，似乎又恢複了平靜。

一個是集團社長，一個則是子公司普通職員。

毫無交集。

衛白薇每年都很忙碌，應用上線只是第一步，采集用戶情況，不斷修正，讓這些産品能真正幫助到那些無法靠自己擺脫生活的泥淖的人，才是她的本心。

然而不到三天。

北原蒼介出現在了技術部，成為技術部部長。

原部長升職到集團裏。

所有人心中都有了隐隐的猜測。

女士洗手間。

“北原社長是為了小島來的吧……”

“絕對。他看她的眼神太不一樣了。”

“若是辦公室戀1情，把小島調入集團工作就好了，為什麽反而是北原社長到技術部來挂職。”

“北原社長這個樣子，不像辦公室戀1情………”

反而像根本還沒追到人。

“不會吧……北原社長年輕英俊能力卓越，還會有能拒絕他的女孩嗎？”

進入這家公司工作的女孩們，都做過灰姑娘的美夢。

但最後都在社長客氣疏離下破碎。

這是所有人，第一次看到他眼睛裏壓抑着熱切，激烈與克制反複交替，試圖去接近一個女孩。

＊＊＊

已經晚上九點了，衛白薇依然在工作。

如果說穿越進這個紙片世界有什麽好處，大概是她找到了真正想從事的事業。

熱愛，令她絲毫不覺得累，一直保持着高強度的工作。

而無論她加班到多晚，屬于北原的辦公室，始終亮着燈。

那個男人像一座高聳而沉默的山，靜靜矗立在那裏，卻能給夜晚的旅人，帶來安全感。

十點，工作終于告一段落。

她站了起來，然後眼前一黑——

人事不知。

而在她倒地的瞬間，那個男人大步跑了出來，一把将她榄入懷中，打橫菢起——

超級跑車的轟鳴聲，在寂靜的夜裏傳出很遠，他從未将車開到這樣極致的速度——

只是看着她失去意識的模樣，就讓他血液倒流，理智盡失。

醫生和護士将她推進了急診室。

可是他依然不願意放開她。

冥冥之中，他仿佛經歷過這樣的場景。

無論如何也叫不醒的人。

而當她醒來，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他全身顫抖，可是目光兇狠。

一些畫面在他腦海中閃現。

海中的潛艇。

白色的婚紗。

一群金魚裏，那條黑色的小魚。

黑暗房間裏的抵死瀍緬……

當男人再次睜開眼睛，極致的黑色從他眼中閃過。

露出一個恣意、邪氣的笑，深沉的，仿佛餓了幾百年的谷欠望慢慢浮出水面。

終于找到你了，我的新娘。

＊＊＊

衛白薇醒的時候，她聽見了呼呼的風聲。

仿佛置身高空。

然後她真的看見了湛藍的天空—— 一伸手就能抓住一樣。

巨大的純白色的熱氣球就在他們的頭頂上。綁着巨大的白色蕾絲緞帶——

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低垂着頭，從始至終注視着她。

見她終于清醒，對她微微一笑。

低沉地說道：“歡迎來到——”

他拉住一旁的白色繩子，用力一扯——

蕾絲緞帶散開，裏面裝着的無數白色玫瑰花瓣飄散在空中——

整個城市都在他們腳下——

“我們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