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初冬早上的太陽徐徐升起，陽光散落在街道上, 消退了幾分寒風的冷意。

莫淮轉過身往後看了一眼, 手一抖, 耳邊的手機差掉落地面。

“棠棠？”

俊臉上先是驚喜的神色，接着是被拆穿說謊的慌張。

曹洋只覺得面前一陣風刮過, 他目光驚愕, 只見莫淮着急地走向那個漂亮的女孩, 腳下的步速很快，一向冷俊酷嚴的俊臉此時盡是不安的神色。

莫淮帶着一身寒氣, 他站在了寧蜜棠的面前，眼裏是不安和慌亂, 聲音低低的, “棠棠，你......你怎麽在這？”

他有點怕, 棠棠發現他說謊了。

寧蜜棠沒有說話,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 薄唇抿緊, 墨黑的眼眸純潔透亮，倒映着她的樣子，幹淨的眉目帶着忐忑。

周圍的空氣停止流動, 冷意明顯增添了幾分。

“棠棠。”

莫淮着急失措, “我......我不是故意欺騙你的，你別生氣。”

寧蜜棠神色平靜：“我沒有生氣。”

“我真的不是故意瞞着你的。”

莫淮不放心，他眼巴巴地看着寧蜜棠, 額前的劉海被冷風吹得淩亂，有好幾根頑皮地翹起，峻冷精致的臉生動了不少，他解釋道：“我......我只是想賺錢給你，棠棠，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他什麽都不怕，只怕他的棠棠生氣和不要他。

“我真的沒有生氣。” 寧蜜棠上前一步，拉着他的手，寒冬裏，本就沒有溫度的手此時愈發冰冷。她放柔了聲音，安撫道：“阿淮，我只是來看看你的工作情況，想知道你能不能适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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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己的大手被女孩兩只溫暖柔嫩的小手包裹着，那暖意直達他的全身，莫淮不安的情緒緩解了下來，已經被寒風吹得泛白的薄唇不再抿緊，他嘴角微翹，“棠棠，你真好。” 沒有想到，他說了謊，棠棠也不生氣，還這麽溫柔地關心他，他的棠棠真真真好。

随即，莫淮目光灼灼地看着寧蜜棠，手上反掌回握着她的雙手，“棠棠，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應該瞞着你的。” 他自責地道歉，“讓你擔心了。”

男人誠實認錯的樣子，驀地讓寧蜜棠心頭發軟。她笑了笑，伸出一只手去摸他的頭，小手動作輕柔地幫他把額前的劉海撫平，“阿淮，女朋友擔心男朋友是很正常的事，你不用自責。”

“但我舍不得。”

“是我不好，是我的錯。”

“棠棠，我以後任何事都不瞞着你了。”

莫淮啊，就是太緊張，太在乎了，才會如此戰戰兢兢，一點的風吹草動都足以引起他的不安。

寧蜜棠不舍得他自責，便轉移了話題，她目光投向了一旁神色震驚的男人，問道：“這是你的同事？”

莫淮随意瞥了木楞地站在一旁的曹洋一眼，點點頭，“嗯，他叫曹洋。”

寧蜜棠上前，對着曹洋打招呼，“你好，我是莫淮的女朋友寧蜜棠，這段時間多謝你對莫淮的照顧了。” 好神奇，她家阿淮竟然也有同事了。

曹洋趕緊回神，眼睛快速瞄了寧蜜棠一眼便移開，近距離看，更漂亮了。“你......你好，你這話太客氣了，是我應該感謝淮哥平日對我的照顧才對。”

莫淮牽着寧蜜棠的手，搶回她的注意力，“棠棠你不用多謝他，他說得沒有錯，平日都是我照顧他。”

怕寧蜜棠不相信，莫淮繼續道，“我很厲害的，完全不需要別人幫忙。” 他烏亮微潤的黑眸看着寧蜜棠，裏面閃爍着傲嬌之色。

寧蜜棠失笑，小手被握着，她用指尖輕輕地刮過他冰冷的手掌心，“我知道。”

一旁的曹洋無語凝噎，一臉一副他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差點想翻白眼。他覺得面前這個把臉湊到女朋友臉前，笑得一臉羞澀又蕩漾，求贊揚，求安撫，求摸摸的莫淮，身後再長出一條大尾巴的話，完全就是撒嬌的巨型犬。

搬運工們進進出出，很快，大家都知道莫淮的女朋友來探班了，不僅性格溫柔體貼，還長得明眸皓齒，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莫淮不悅地把寧蜜棠擋在身後，阻擋住其他搬運工好奇打量的目光。

“棠棠，我陪你去走走好不好？” 他才不願意讓其他人看他的棠棠呢。

“你要上班呢。” 寧蜜棠搖搖頭，“我站在這等你就行，中午你會休息嗎？”

“休息的。我不想你站在這裏，這裏太冷了，而且我不放心你。” 莫淮恹恹道。

寧蜜棠疑惑地看向他。

莫淮清冷的黑眸瞪了其他偷偷打量寧蜜棠的搬運工一眼，懊惱道：“他們總是在看你。” 他言詞确确，神色認真，“棠棠，其他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我要好好保護你。”

不是好東西之一的曹洋，實在沒有忍住，翻了個白眼，他估計在他女朋友面前，世界上就他一個是好東西，也不知道他打哪來的自信。

然而下一秒，他終于知道莫淮的自信哪來了。

只見寧蜜棠配合地點點頭，聲音溫柔似水，清靈悅耳，“嗯，我知道阿淮是最好的。”

而她對面的莫淮，唇角早已經高高翹起，臉上的小酒窩隐隐約約，可愛得讓人想戳一戳。

中午休息的時候，大家都去吃飯了。

此時，轉彎角處，寧蜜棠和曹洋站着在談話，莫淮站在貨車旁等着。

“不好意思啊，耽擱你吃飯的時間。”

曹洋有點臉紅，他摸摸頭，“寧小姐你太客氣了。”

寧蜜棠看了一眼遠處的高大身影，對方正委屈巴巴地看着這邊，她笑了笑，直接開口：“我想了解一下莫淮的工作情況，他是不是跟其他同事相處不來啊？” 她語氣婉轉，“我今天看了一會，發現他工作量蠻大的。”

曹洋瞬間明白了寧蜜棠的意思，他解釋道：“淮哥看起來比較冷漠，很少跟其他人打交道。大家明面上的排擠是不敢的，私底下耍的小心思也不夠看，不算什麽。而淮哥的工作量的确比其他人都要多。”

說到這，曹洋換了語氣，他苦口婆心地道：“寧小姐，你可要勸勸淮哥，他現在每天都是一個人幹三個人的活，雖然他力量大，但是身體又不是鐵造的，時間長了身體會勞損的。”

“他一個人做三個人的活？” 寧蜜棠愣了一下，“為什麽？”

曹洋看了寧蜜棠一眼，想起莫淮每次談起自己女朋友時，那癡迷，驕傲，歡喜的目光，他當時還不以為然，現在來看，他終于明白了。

“淮哥他自己向老板提的申請，因為他說，想賺多點錢，給你買禮物。”

寧蜜棠驚愣了。

心，猝不及防地被沖擊了一下，開始泛痛。

接着，曹洋又把莫淮是怎樣找到這份工作，工資多少等等都告訴了寧蜜棠。

這時，寧蜜棠才發現，莫淮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吃了這麽多苦頭，心裏的酸意，痛意密密麻麻的往上湧，翻滾滔天，直把她整顆心都淹沒了。

看見兩人終于聊完，那邊的莫淮趕緊大步走過來，他迎上寧蜜棠，一手牽過女孩細嫩的小手，目光十分不滿地瞪了曹洋一眼。

渾身抖了一個冷顫，曹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十分會看眼色，“那個......我先不妨礙你們了，我要去找領隊他們吃飯。” 說完，也不等寧蜜棠挽留，轉身就跑遠了。

“棠棠，我們不管他，你餓了嗎？想吃什麽？” 莫淮把臉直接湊到寧蜜棠面前，搶回她的注意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寧蜜棠想起曹洋剛才的話，心頭柔成水，她親了親莫淮的臉：“我都可以。”

莫淮一下子就蕩漾起來了，他覺得，就算現在棠棠要吃的是他，他都甘之若饴。

餐廳裏，寧蜜棠跟莫淮選角落的位置，旁邊有大型的盆栽擋着，形成了一個半封閉的空間。

寧蜜棠替莫淮叫了一杯熱飲，不是給他喝的，而是用來暖手，他蒼白無血色的手冰冰冷冷，她摸着都心疼。

修長，骨節分明的雙手握着杯身合緊，感受到掌心中的燙意，莫淮黑亮的眼眸綴滿了星光，直勾勾地看着寧蜜棠，視線炙熱撩人。這是棠棠幫他叫的熱奶茶，好暖好暖。

“阿淮。”

“嗯？”

“阿淮。”

“嗯？” 莫淮歡喜地一遍一遍回應着，他最喜歡棠棠用這種輕柔的聲線喊他“阿淮 ”，他根本無從抵抗。

“阿淮，這份工作，你覺得辛苦嗎？” 寧蜜長長的睫毛微微輕顫。她聽曹洋說了，她的阿淮每天搬那麽多重物，工資只能拿一百塊一天，想到這，心裏有種莫名的難受。

莫淮搖搖頭，“不辛苦。” 他有點猶豫，“棠棠，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做搬運工啊？” 他遲疑地問了出口。

若是棠棠真的不喜歡，他就辭職不做了。

“不是。”

寧蜜棠烏亮的眼眸裏全是溫柔的暖意，“我想跟你說，照顧好自己。”她聲音清靈如清風，緩緩動聽。

“無論你做什麽工作，只要你想去做，你歡喜的，我都支持你的。”

“但是，如果工作辛苦，不開心，被人欺負，你都可以跟我說，我可以幫你撐腰的。因為，誰都欺負不得我家阿淮。”

“而且，還有一點我想鄭重申明，任何的禮物，都抵不過你一分一毫。”

莫淮一雙墨亮的黑眸裏瞬間盛滿了春色，比江水還蕩漾。他分明沒有沾一滴奶茶，但此時的他已經覺得甜炸！

莫淮此時才發現，他的棠棠說起情話來，竟然能讓人甜得入心入肺。

這頓午飯吃得纏綿又溫暖，莫淮下午還要工作，寧蜜棠不想打擾他工作，便離開了。

路上，經過拐彎處時，寧蜜棠剛好碰見一個婆婆的手推車翻到了。她收好手機，趕緊上前幫忙。

“哎呀，小姑娘，你人太好了，多謝你啊。”

婆婆爬滿皺紋的臉笑開了花。

“不客氣。” 寧蜜棠嘴角的笑意淺淡近無，眉頭微蹙，她聞到了婆婆身上危險的氣息還有将死亡的味道。

思忖了一會兒，看着推着手推車慢慢走遠的蹒跚背影，寧蜜棠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