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弈棋 與當今國手過招還能不落下風該是……
“小渺姐姐,你辛苦了,我幫你掃地。”
“小渺姐姐,這個字怎麽讀啊?”
“小渺姐姐,這是我娘從鎮上買的松子糖,這顆給你吃,你教我背書好不好。”
自那日陶渺在學堂讀了《千字文》後,就成了學童們的崇拜對象。
不僅是讀,陶渺在背誦方面似乎也很有天賦。
在周先生布置下背誦《千字文》的任務後,學童們揪着小臉,幾乎天天都在挨戒尺。
陶渺在窗外望了兩日,沒忍心,将自己的背誦方法偷偷教給了小虎子。
小虎子是劉大娘的兒子,孫玖娘還在世時,劉大娘就對她們娘倆非常照顧,看她們可憐,總會送些白菜,雞蛋來。雖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陶渺卻記在心裏。知恩圖報,她還是懂的。
掌握了背誦方法的小虎子如有神助,第二日晚間,在衆人瞠目結舌中,搖頭晃腦地将書流暢地背了下來。
小虎子在學堂本并不算聰明的,可這一回背得好,被周先生好好誇了一番。
下學後,一幫學童圍在小虎子的桌前,問他到底是怎麽背的,能不能教教他們。
小虎子搖搖頭,指了指正在打掃學堂的陶渺,“是小渺姐姐教我的,你們要問就去問她吧。”
于是乎,學童們便纏上了她,總愛圍着她轉,幫她幹活,還用各種好東西賄賂她,就是想從陶渺口中套得背書的法子。
陶渺倒也不是小氣之人,只是真心求到她面前的她才講,但是讓他們保密,不能說出去,不然以後就不教他們了。
在陶渺的幫助下,原本學堂背不出書的孩子們,終于擺脫了戒尺之苦,每日晚間手掌心依然被打得“啪啪”響的只剩下了一個孫舟。
這日,陶渺正坐在廚房門口的小凳上剝蒜,一擡手便見孫舟別扭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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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到底是怎麽背書的?”
陶渺低下頭繼續剝蒜,權當沒聽見。
孫舟不滿自己被忽視,喊得更響了,“我跟你說話呢。”
“你不是想知道怎麽背書嘛?”陶渺擡眉看他,“你就這個态度?我不跟沒禮貌的孩子說話。”
“你......”孫舟憋紅了一張臉,“你不是我表姐嘛,你就該告訴我。”
“表姐?”陶渺笑了一聲。
哼,用的到的時候就是表姐,用不到的時候就變成了醜八怪。
“不是你說你沒表姐的嘛。剛好,我确實也沒有表弟。”
孫舟被猛地一噎,可話确實是他自己說的。
看陶渺沒有絲毫想告訴他的意思,他生了退縮之心,但一想到背不出還要挨先生的戒尺,同窗們都會看自己的笑話,他的态度不禁軟了軟。
“那你怎麽樣才肯告訴我?小渺......姐姐。”
陶渺托額笑着看他:“想讓我告訴你,可以,你求我啊。”
孫舟很想知道那個讀書的法子,可他拉不下臉來,自那日孫雲輸給陶渺後,就再也不來學堂接他了,平日在家中見到他也沒好氣,他覺得這都怪陶渺。
沒錯,就算是被周先生的戒尺打死,他都不會求陶渺的。
“我不求。”
孫舟狠狠剁了一腳,轉身跑得飛快。
【宿主,沒想到你還喜歡欺負孩子。】系統默默看好戲,【而且你那個背誦方法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話雖如此說,陶渺居然真的在一個時辰內背出了《千字文》,完成了難度系數這麽高的任務,順利獲得了三點美貌值,系統也沒想到。
剛接到任務的陶渺确實很愁,但她卻很聰明,把文章分成了三個部分,把《千字文》的詞填入小別村人人會哼唱的童謠調子裏,背得飛快。
“可我就是不想告訴他,至少不想這麽容易就告訴他。”
陶渺拍拍膝蓋,剛将剝好的蒜拿進廚房,耳邊就傳來了系統提示音。
【對弈任務一已發布】
【任務內容:七天學會對弈,并下贏一局】
【任務獎勵:美貌值+4】
【失敗懲罰:生命值-1】
【失敗懲罰:生命值-1】
【補充說明:任務需在六個時辰內開啓,請宿主在此期間獲取對弈用具和棋譜,若任務未在六個時辰內開啓,系統将強制進行任務倒計時。】
對弈?下棋嗎?可陶渺完全不懂棋,甚至沒碰過棋盤棋子。
在這個偏僻的小別村,像這種文人才會接觸的東西,她只能找周先生。
周先生聽她提起下棋一事,頗為詫異,毫不猶豫地從卧房中拿出了棋盤棋子給她,還熱心地為她尋了本棋譜。
“渺兒怎麽突然想下棋了?”
“就是突然有了興趣,先前在鎮上看人下棋,便覺有意思,很想學學。”
周先生滿意地點點頭,“多學些東西也好,你悟性高,不過十餘日就能将《千字文》讀到這般,此等天賦在我平生所見中也是少有,只可惜......”
陶渺懂周先生的意思。
周先生一生與功名無緣,才着力培養周司煜,他也時常留意村中的學童,看是否有潛質,然都是平平之輩,實在難寄厚望。
故看到陶渺這樣天資聰穎的,未免遺憾她只是個女子,若是個男兒,定能考取功名的,運氣好,指不定還能金榜題名,蟾宮折桂。
陶渺倒沒想這些,即使系統不逼着她學,她也願意讀書習字,不為有沒有用,只是前世沒嘗試過的,她都想試一試。
陶渺抱着棋盤回去,還未進家門,就見隔了個木籬笆的孫家院子裏,孫張氏正在浣衣。
遠遠看見她,孫張氏加大了手上的勁兒,搗衣杵打在厚棉衣上,啪啪作響。
“有些人啊,一天到晚不幹正事,就知道學點有的沒的,讀書還能當飯吃不成。看再多的書有什麽用,人家娶媳婦看的是漂亮的和會幹農活的,誰會看你肚子裏有幾兩墨水。”
聽着孫張氏用她那尖細又刻薄的嗓音陰陽怪氣,陶渺止了步子。
“張大娘,您一個人嘀嘀咕咕什麽呢。”
陶渺連聲“舅母”都不想叫,她已經和孫家斷絕關系了。
“呦,這不是陶大才女嗎?”孫張氏裝作才看見她的樣子,“我們陶大才女現在可是村裏的名人,你娘要是在天有靈,一定替你高興,你就算嫁不出去,好歹還能認兩個沒用的字嘞。”
“是啊,我娘一定替我驕傲。”陶渺面不改色,“不過您也別太傷心,就算孫雲手無縛雞之力,什麽農活也不會幹,長得還沒我好看,也一定會有人家瞎了眼看上她的。”
孫張氏刷地一下站起來:“死丫頭,你說誰呢,你怎麽不照照鏡子,居然還敢拿自己和我雲姐兒比。”
看着孫張氏一副市井潑婦的蠻橫樣,陶渺也不惱,不急不慢道。
“怎麽?您沒聽說嘛,您家姑娘前幾日,可是親口在學堂門口承認她比我醜的,半個村子都知道了,您還在這兒替她辯解個什麽勁兒。”
說罷,她也不理會孫張氏的暴跳如雷,利落地進屋拴上了門栓。
她将棋盤放在桌上,掏出懷裏的饅頭放在炕桌上。
“吃飯了。”
韓奕言坐靠在牆頭,屋外的動靜一字不落地落在了他的耳中,他略有深意地看了陶渺一眼,不置一言将饅頭拿了起來。
陶渺轉身坐到桌前,翻起了棋譜,勉強翻了幾頁,眉頭卻越皺越深。
上頭的字她都認識,可連起來卻完成不是她能理解的意思,這本初階棋譜在她眼中,全然成了一本天書。
與習字背書不同,弈棋講究布局與謀略,棋盤上雖只有橫豎十九條線,棋局卻能千變萬化,其奧妙之深,實在不是陶渺能自學的。
身後,韓奕言默默地咬着饅頭,一雙沉冷的眸子卻始終鎖在陶渺身上。
他在這個屋子裏已呆了十餘日了,前幾日他始終對陶渺保持着一份警惕,可之後相處下來,卻發現眼前這個黑瘦矮小的鄉下姑娘,對他并沒有什麽威脅。
若有奇怪的地方,便是她分明只是個普通的農女,卻十分好學。
每日從學堂回來,就會嘀嘀咕咕地坐在桌前念些什麽,韓奕言過了好久才聽出來她在學字。
前一陣兒她又拿了本《千字文》來背,明明一個時辰前還磕磕絆絆,不知怎麽的,突然哼起了小調,文章也背得順順當當,饒是韓奕言也不免愣了半瞬。
如今竟捧了棋盤回來,開始學弈棋了。
這廂,陶渺還在苦惱。
“系統,要不你來教教我?之前你不也教我認字嘛。”
【本系統确實儲存了入門圍棋課程,可是此課程并不适合身處這個時代的宿主,如果宿主連手上這本棋譜都看不懂,肯定更聽不懂系統的課程了。】
陶渺沒了法子,就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樣焉了下來。
要不去找周先生教她?
這個想法很快就被陶渺否決了,周先生每日晨起授課,很是辛苦,夜裏正是需要休息的時候,實在不宜打擾。
【宿主,你可以找一位先生來教你?】系統提出了她剛才的想法。
陶渺談了口氣,“我不能再去打擾周先生了。”
【其實......】系統頓了頓,【這裏就有一個很好的先生能教你。】
這裏?哪裏?
陶渺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系統說的是誰。
“他會下棋嗎?就算他會,他會願意教我?”陶渺用餘光瞥了瞥韓奕言。
【這個就要靠宿主自己想辦法了,凡事沒有不可能。只要宿主始終牢記,‘扣除生命值’這五個字,相信你一定能夠做到。】
陶渺:“......”
韓奕言慢條斯理地吃完了最後一口饅頭,便見陶渺站起身端着棋盤過來了。
兩人雖住在同一間屋裏,晚上還隔着炕桌睡一個炕,可說過的話實在寥寥,連對方的名姓都不知曉。
陶渺是不想問,任務完成男人總是要走的,而且他傷得如此蹊跷,她也不願惹上麻煩。韓奕言則是不便說,就算陶渺問了,他定也不會回答。
“那個,你會下棋嗎?可否教教我?”
陶渺直截了當道,表情卻有些扭捏,顯然不習慣和男人說話。
她見坐在炕上的男人面無表情地看着她,許久都不言語,正想說些什麽,卻聽男人啓唇,聲音清冷。
“教你,我有什麽好處嗎?”
好處?怎還有求好處的。
陶渺就知道此人難相與,她思索了一會兒,擡眸直視着韓奕言。
“我看你也像是讀過書的,一定知道有句話叫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如今我這可是救命之恩,我不求你真金白銀的報答,不過是教我下棋而已,也不行嘛。”
韓奕言如深淵般漆黑不見底的雙眸眯起,他微微側過頭,饒有興趣地看着陶渺。
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小姑娘确實很有一套,知道自己軟硬不吃,索性來一招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你這是挾恩求報。”男人淡淡道,
對,她就是挾恩求報,那又如何。
“你教教我也不虧,索性你養着傷無事可做。”
陶渺有些急了,她只有七日的時間,若男人不答應,她還得花心思去尋其他的法子,實在耗不起。
“如果,你有什麽其他要求,也可以提,我能滿足的盡量滿足。”
生存不易,陶渺繼續放低姿态。
瞧見她眼中的急迫,韓奕言不再戲弄于她,終是松了口。
“我可以教你,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什麽?”
韓奕言下颌微擡,指了指外屋的竈房,“我醒來的那夜你給我吃的那碗東西,明日再給我做一碗吧。”
就這?
陶渺本還擔心他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結果就求了一碗玉米糊糊,這還不簡單。
“好,我答應你。”似乎怕他反悔,陶渺連忙把棋譜遞給他,“我沒學過棋,你教教我書中的內容就好。”
韓奕言沒接,眸光掃了掃那棋譜:“不需要,此等棋譜太墨守成規,用處不大,我會用我的法子教你。”
陶渺突然有些後悔讓此人當自己的先生了,用自己的方法教人,她隐隐覺得靠不住,但她不好表現出來,只能含蓄地問:“那個,我都沒問過你,你下棋的水平如何啊?”
韓奕言凝眸,十分認真地思考了一下。
與當今國手過招還能不落下風該是何種水平。
少頃,陶渺才聽他答。
“勉強還算過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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