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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過的小年,沒有三十,二十九就是除夕,蘇寧蘇果的外地員工二十六放假,回了sz或xg,公司給包的卧鋪車廂。本地員工堅守至二十八中午,下午由公司包車送回鄉下老家。
七輛客車後面跟的三輛卡車裝滿了公司發的年貨,普通吃食人人有份,除此外,公司還根據員工的職位及一年來的貢獻度另有獎賞。少則一套衣裳,多則一臺電視,即便普通店員都得了兩大箱東西,那些憑本事升到管理崗的更不用說。員工們很高興,直說東家厚道,給這麽多東西。在聽到動靜過來迎接(或看熱鬧)的鄉鄰羨慕視線下,腰板硬朗,擡頭挺胸,好一通招呼,笑聲郎朗,滿是自信。
劉秀抱着柳煦進門時,跟從屋裏出來的柳奶奶打了個照面,看場上這般清爽,明白這是過來幫他們收拾的。
“媽,快別忙了,剩下我自己來就行,您趕緊歇歇。”劉秀把柳煦交給旁邊的柳昌盛,上前接過老太太手裏的掃帚,不讓她再幹。
“回來了?趕緊先進屋吧,這大冷天的,孩子們可受不住。”老太太也不跟兒媳争,笑呵呵地轉到兒子面前,摸了摸兩個孫子的腦袋,把四人往屋裏推,“屋子是大前天一起收拾的,被褥也曬過了,今兒過來是準備給你們熱熱鍋子,這麽久沒用了。”
“還是媽心疼我們。”劉秀見的确沒什麽好打掃的了,把掃帚放回竈後,從行李裏舀出好幾袋東西,都是些适合老人的補品,“這些是昌盛去南面時給您和爸帶的,您看看喜不喜歡?”
本就笑容燦爛的老太太這會兒跟得了玩具的孩子似的,更加欣喜,也沒推辭,接過袋子一個個問劉秀這是什麽那是什麽。老太太不識字,看不懂包裝盒上的介紹,劉秀一個個回答,婆媳倆氛圍不錯。
要說老太太之前對柳昌盛夫婦說不上不好,但也不是這般親熱,柳昌盛非長非幼,嘴巴也不甜,是兄妹四人中比較透明的。就是柳昌玉,因是唯一女兒,也比柳昌盛顯眼。雖說之前也沒短過孝敬,但蓋房子娶媳婦的錢大半是他自己掏的,也給不起老人家太好的東西。
但這兩年不同了,那什麽人參鹿茸燕窩虎骨,都是精貴東西,一輩子都嘗過的好東西。那些鮮亮衣裳,據說都是以前地主家婆娘才穿得起的料子,摸起來就不一樣。更不用說還有大把的鈔票,今年水庫裏魚蝦賣出去後,她跟老頭子又得了兩千塊,明年果樹挂果後,更不用說。
人都是趨利的,老太太怎能對他們不親熱?就是對從前只是淡淡的柳煦,也熱情了許多。婆媳倆說了會兒話,見柳煦一直靠着柳開騰迷糊,便起身把他抱去了小間床上,讓他睡得安穩些。
“怎麽覺得二毛一直沒長?這都八歲了吧?”從屋裏出來,老太太攏着柳開騰繼續跟劉秀說話,“大毛倒是長得不錯,挺結實。”
“沒辦法,大伯說了,孩子底子差,只能慢慢調理,又是個挑嘴的,這不吃那不吃,飯量跟貓兒似的,怎麽長得高?”劉秀邊說邊搖頭,看到一邊安靜坐着的柳開騰,才浮出笑容,“虧得大毛一直跟他邊上看着,雖沒怎麽長個子,不過這一年都沒怎麽生過病。”
“那就好,兄弟之間本該這樣……”老太太摸了摸柳開騰的腦袋,笑着點頭,“對了,水庫裏還留了些魚蝦準備分給自家人的,你爹跟你大伯準備明天上午去起。昌盛你記得過去,晚上年夜飯還是擺我們那兒。”
“知道了。”回答的是在燒爐子的柳昌盛,老屋裏沒暖氣片,不把爐子升起來,大人倒沒什麽,就怕凍到兩個孩子。且這會兒已是三點,把鍋熱熱也能準備飯菜了。
冬天日短,三點鐘太陽就沒什麽熱度了,北風呼呼的,聽着滲人。柳煦被凍得手腳都伸不開,在土路上颠簸了兩個多小時,累得不行,卻怎麽也睡不着。
對兩個女人的話題沒什麽興趣的柳開騰坐了沒一會兒也進了裏間,自然發現了縮成一團的柳煦。這才想起小祖宗對溫度最是敏|感,待慣了暖氣間的小家夥只怕凍了有一會兒了,愧疚頓生,忙脫了衣服,上去給他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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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煦很自覺地偎了過去,蹭了蹭,舒服得嘆了口氣,終于有了睡意……
雖柳開騰反應及時,但到了晚上,柳煦還是感冒了,先是喉嚨癢癢,趕緊喂了藥,結果第二天仍是咳了起來。
柳昌盛劉秀兩口子回來得晚,老太太安排得再妥當,有些事也蘀不了他們。又是祭祖又是準備年夜飯,還趕上要給小叔相看媳婦兒,本就忙得腳不沾地,柳煦這一咳讓他們身累之餘,心也懸了起來。
以前感冒雖好得慢,但咳嗽至多兩三天就能壓住,這次倒好,咳了四天了,吃了藥也不見停。孩子肺那麽嫩,咳傷了怎麽辦?現在柳煦咳一聲,他們心就跟着糾一下。 r />
偏蘇果蘇寧雲想衣初五營業,祭完祖宗,還有那麽多親戚朋友要拜訪。柳家幾房都有人在蘇果或蘇寧上班,誰都忙,想幫劉秀一把也是有心無力。
最後還是過來拜年的張大妞張二妞見劉秀忙得頭暈,毛遂自薦,跟柳開騰一起伺候這小祖宗。都是照顧慣孩子的,配合起來,幫了劉秀大忙。
兩姑娘之所以這般主動,也是念着柳家對他們的好。這幾年家中寬裕,爹娘沒再跟她們念叨不讓她們上學的事兒,偶爾還會給她們塊餅子或糖果,過年更會給她們買件衣服。兩丫頭是明白人,知道沒有柳家叔嬸幫襯,她們不可能有現在這般松快日子。如今有機會報恩,自是不願錯過。
忙忙亂亂,初五上了接人的車子,這年總算過完了。大家夥兒相互打趣,言道這年過得比上班都累。
元宵節公司不放假,但會有車子來村裏接願意去城裏跟兒女團聚的老人。
柳煦的咳嗽依舊沒好,但喝了幾日藥,總算輕了些,萬幸沒有咳出炎症。如此,柳勉自是要跟去的,這小東西一個感冒能拖好久,沒柳勉在邊上看着,誰都不放心。但除了柳勉,張家大妞二妞也被帶上了車,只因柳煦覺得這倆照顧得盡心。想着回了省城雲想衣又要準備開新店,爸媽怕是忙不過來,多個人幫忙挺好。
何況張家在果園幫忙,也算是柳家職工,給點福利也是應該,所以才決定把這兩丫頭帶去省城,送進嘉岚。
張家夫婦雖重男輕女,卻也是希望孩子好的,知道東家看上了大妞二妞,願帶她們去省城讀書,自是忙不疊地感謝,回頭為兩孩子收拾行李。
大年初九,外地員工也回到了自己工作崗位,假期算徹底結束了。嘉岚小學要過了十五才開學,所以老師們還沒有來上班,只留下幾個外教在學校留守,陪同早早回了學校的孩子們。
要說不只柳煦,嘉岚那群孩子在城裏待了半年,回鄉下老宅也适應了好一會兒,凍得不行。要說鄉下還是夏天有意思,釣魚釣蝦游泳掏鳥窩摘果子,哪像冬天,啥都沒有,只有西北風。這會兒回了城裏,只覺都活了起來,三五結伴,發現在家裏沒意思,就一**自覺回了學校。
幾個外教給孩子們放電影,講故事,做游戲,寫寫畫畫,學樂器舞蹈的玩了一個禮拜也自發回練習室練習。趕上太陽好不是特別冷,學生們也願意帶那些外教走街串巷找吃的玩的樂的。
于是經常會有人看到五六個豆丁大的孩子拉着個外國人沿路買東買西,說說笑笑,吃吃鬧鬧,一口烏拉烏拉聽不懂的鬼話。年輕點的看了會兒,了悟了,人說的那是外國話。這裏不得不提一句,學語言得趁早,嘉岚內部調查發現,越是低年級的孩子口語水平反而愈高。當然為了不讓初入學的孩子把拼音和英文搞混,嘉岚要求低年級頭兩年,外文只上口語,只學聽說,讀寫等拼音沒問題了再說。
若不是嘉岚有上學必須穿校服,外出絕不允許穿校服的規矩在,好奇的人們只從孩子們胸口名牌就能知道他們的來歷了。
這一切,都暫時與柳煦無關,可憐娃直到過了十五,咳嗽才算真正好,但這次許是用了力氣,精神明顯更萎靡。每日裏喝着苦巴巴的湯藥,把胃口都破壞了,吃什麽都沒味道。倒是柳開騰,始終生龍活虎,跟他這個病人同寝這許久,一點不良反應都沒讓,這讓柳煦無語凝咽,果然人比人得死嗎?這破體質!
方春麗因一位長輩過世,幫着家裏一同料理,所以跟柳煦和學校請了假,十六才過來的。那老人和方家未出三服,與柳家卻不怎麽搭得上線,所以柳家沒派人過去奔喪,只是看在方春麗的面上,讓人捎了份帛金過去。
方春麗來後,自是看到了伺候周到的張家姐妹,心中警鈴大作,面色微變,卻只字未言,只是上前接過了照顧的活兒。
到底多了一年多相處,對柳煦的喜好也清楚,不是張家兩個新手能比的。所幸張持瑤張持瑾——柳煦為姐妹倆取的大名,不然張大妞張二妞的寫在練習本上太喜感了——自然退居其後。所幸兩姑娘不是好強的人,對于多一個帶她們的大姐沒什麽意見。
兩人的識相讓方春麗松了口氣,極是滿意,決定對兩人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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