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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節有點遲, 雪下了兩場才迎來鞭炮聲，一大早顧涼就收到了霍焱的新年祝福。

霍焱：[二寶，新年快樂。]

霍焱：[寶貝, 起床了嗎？]

顧涼靠在床上，笑着回複, [起床了。]

剛發送過去, 霍焱那邊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

“二寶, 你今天有什麽安排嗎？”視頻裏顧涼剛睡醒, 眼角還帶着點倦意, 頭發蓬松, 還翹起了一绺，看的霍焱手癢癢，特像把這幅模樣的顧涼抱進懷裏, 親親揉揉。

“沒有, ”顧涼邊說話邊去浴室, 手機開着擴音放在洗手臺上，“待會應該會帶公主出去溜一圈。”

只能看見白白的天花板，霍焱有點遺憾，“你把手機對着你，我看不見你了。”

顧涼不理他，淡定的洗臉刷牙，“你在那呢？”看霍焱的周圍是在外面。

霍焱沒說在哪，“在外面呢。”

顧涼漱了口, 拿起手機，揚起一個大笑臉, 眉眼彎彎，整個人特別明亮, “新年快樂，焱哥。”說完他就要挂電話了。

霍焱不幹了，“你不是說沒事麽，再和我聊聊，我想看看你。”

顧涼看着鏡頭，沒好氣的說：“我要上個廁所。”

霍焱樂了，更不想挂了，“你上呗，我自己也有，不稀奇，而且我也看不見。”

“聽都不讓聽？”

“你是有這癖好嗎？”

“我要是說有，你給我看麽？”霍焱嘴角一勾，笑的有點流氓。

自從上次從北京回來之後，兩人幾乎每天都視屏電話，早上早安、晚上晚安，下午就是補習時間，雖然沒見面，但是那種想念能透過電話傳給對方，也能通過摻電流聲的話語、聲音、呼吸、得到緩解和心安。

即使身隔萬裏，他們的心卻緊緊相連。

“滾蛋。”顧涼沒和他再亂扯，直接挂了電話。

霍焱看着挂掉的手機，笑的非常無奈，你說他家二寶怎麽這麽可愛。

他把手機揣口袋裏，去了莊爺爺他們那邊。

今天他要去那邊吃飯，正好之前關于莊氏股份的事情快交接完成了，他有心要往商業方面發展，所以也和莊潇說了要跟她學習學習。

飯桌上，莊潇說讓給他安排個職位，跟在她身邊學習，霍焱點頭同意，他倒是沒有要從底層進公司，實習慢慢往上爬的意思，有莊潇這個號稱商場女殺手的大boss在，他能學到的東西更多，進步更快。

莊爺爺也同意他這個想法，知道他決定考京北大學的經管專業卻建議他出國。

[你陪你爺爺出國治療，直接在國外讀就行了。]

霍焱搖頭拒絕，[我和二寶約好了，一起考京北。]

莊爺爺一聽他提那個男朋友就冷哼一聲，開口剛要訓他沒自己主見，莊潇在一旁開開口說京北的相關專業不比國外差，而且更加适合國內目前的環境。

姥爺子不說話了，低頭看到碗裏莊奶奶給他夾的白菜，氣道：“大過年的就給我吃這個。”

莊奶奶睨他一眼，又夾了一片豆腐放他碗裏，[高血壓、高血糖，你還想吃什麽，大過年的去醫院好看啊。]

姥爺子氣虛，讨價還價，“就吃一塊紅燒肉。”

莊奶奶在別的事情上都聽霍爺爺的，但是關于飲食健康那是半步不讓，見姥爺子那筷子朝着最近的肉而去，她站起來把他的筷子和碗都奪了過來，“不喜歡吃就不要吃了，待會給你輸營養液。”

莊奶奶一般不生氣，但這一生氣，橫了一輩子的莊老爺子也有點怵，“吃，我吃，”把筷子和碗拿回來，吃完一根青菜，才又說，“孩子面前，也不知道給我留個面子。”

莊奶奶很生氣，昨天老大老二都在的時候，給他面子，結果吃到醫院，今天竟然還不知道克制。、

霍焱有段時間沒和他們一起吃飯了，忽的看見一向溫柔和善的姥姥冷着臉訓人，沒忍住，笑出聲。

莊佬爺子找着臺階下了，“你笑什麽笑，你姥姥這是關愛我，等你老了，你媳婦能這麽關心你就睡覺笑醒吧，看看你現在什麽樣子，被人牽着走，讓你幹什麽幹什麽。”

這話霍焱就要反駁了，“那我媳婦也是關愛我啊，每天給我補習呢，就為了我能上個好大學。”

莊姥爺子聽到他說媳婦，聽的渾身不舒服，“不害臊，男的怎麽能叫媳婦。”

“我寶貝、我愛人、我伴侶。”霍焱站起身大大方方從老爺子面前夾走一塊肉，“您選着聽。”說完，吃塊肉，感慨一句，“好吃，姥姥這廚藝真是棒。”

莊潇和莊揚從小被老爺子嚴厲管教，從沒想霍焱這樣和你一句我一句，對着幹的，坐在一邊默默看戲，莊姥爺子氣的吹胡子瞪眼睛，但看見霍焱高興的模樣，氣到一半氣不起來了，笑罵了一句，“混小子。”

“今晚也留下吧，你大舅舅二舅舅也在，一家人一起吃個飯。”

霍焱搖頭，“今晚不行，我要去找二寶。”

這下姥爺子是真氣了，剛才還說他沒主見，一心挂在別人身上呢，一家人一起吃飯竟然比不過一個男朋友。

莊潇出來打了圓場，說他爸今晚說不定趕不回來，又問霍焱他打算什麽時候去公司，霍焱想了想，說等開學，趁着寒假，他要好好補習，現在不認真，京北他就真考不上了。高三開學，二寶學業重，不會天天補習，所以他就有時間去公司跟着莊潇了。

一頓飯完，莊潇和莊揚去了各自公司處理一些事情，霍焱陪着姥姥和姥爺出門散步，姥姥拉着他的手說：“你爸爸也不容易，這些年我們也不怨他了，你啊，長大了，不要再想以前了，畢竟是父子倆，哪有隔夜仇啊。”

霍焱沉默不說話，握了握姥姥的手，向前走。

回頭的時候，莊姥爺子也開了口，“歡然......”

他剛說了兩個字霍焱就皺起了眉頭，但也沒打斷，垂頭看向一旁，也不知道有麽有在聽。

“歡然畢竟是你媽媽，”姥爺子看着霍焱說，“這麽些年了，還是不想去看她？”

“不去。”霍焱說。

姥爺子還想再說被一旁的姥姥按住，姥姥說：“我們再待幾天就要回去了，這邊有點東西，待會你拿回去吧。”

回到屋裏，姥姥帶着霍焱去了二樓的一間房間，霍焱知道這是他媽媽的房間。

房間裝修古樸高雅，整齊幹淨，東西分門別類，井井有條，沒有灰塵，看來是有人經常打掃的，桌子上的花瓶裏還插着兩支花，是他媽媽最喜歡的百合。

姥姥看了一眼，然後走到小書櫃前，蹲下身翻找什麽。

霍焱就站在屋裏中央，一動不動，但是視線來回的轉，把房間裏的所有都看了進去，最多的是書，名著、化學工程、剩下的一半是軍事相關的書籍，床上被套床單是粉白色的，窗簾也是粉白色，很适合他媽媽的性格，即使結婚生子了，性格還是有些天真，別人說什麽她信什麽。不是說她傻，相反，他媽媽聰明的過分，十五歲就上了大學，專攻化學系，18歲就學完了全部課程，然後繼續深造。

她被家裏人保護的太好了，天真善良，認準什麽就不輕易改變，譬如對霍霆一見鐘情。

姥姥找出了兩本相冊還有一本日記本，都挺厚的。

一本相冊前面一大部分是他媽媽和霍霆一起拍的，後面小部分加上另一本就是他們一家三口的照片，霍霆倒是不知道，霍霆竟然也會拍這麽多照片，更不知道他那張到哪都嚴肅冰冷的臉也能對着鏡頭笑的這麽開心。

關于霍焱自己的照片，大概都是在五歲前的，各個角度，各種表情都有，小時候的事情他都記不太清了，現在看到照片了也難以置信他小時候竟然也有這麽委屈巴巴的眼神，也有這麽髒兮兮哭鼻子的時候，也能趴在霍霆懷裏笑的這麽開心。

這些照片只記錄到五歲，五歲之後的事情他腦海裏還能記得起來一點，從那時候起，霍霆每天叫他起床，教他打軍體拳，然後越來越大，就是越來越多，越來越嚴苛的訓練。

姥姥把那本日記本也交給了霍焱：“這是歡然從懷上你到生下你那段時間裏寫的東西，你看看吧。”她又指着書桌下面的一個櫃子，“那裏面是她那段時間無聊畫的畫，你也看看，想拿走的話就拿走，不要就扔了吧，我們留着其實也沒什麽用。”

霍焱聽到後面“扔了吧”三個字，頓時愣住，下意識地抓緊了手裏的東西。

姥姥拍了拍他的手，“小焱啊，是姥姥姥爺把她寵壞了，她不是不愛你，只是更愛霍霆罷了，也這麽多年了，你去看看她吧。”姥姥沒忍住，聲音哽咽，抹了把眼淚，“歡然她總是托夢給姥姥，問你怎麽不去看他，姥姥心疼啊。”

姥姥說完就出了房間，給霍焱留了個安靜的空間，霍焱坐到桌子前，一頁頁的翻看相冊，一張一張照片撫過，看完了想翻日記本，但停住了，他現在情緒有些不對勁，本來沒什麽感覺的，現在就覺得心裏特別空虛，缺了什麽似的。

他合上相冊，笑了聲，在心裏狠狠罵他自己特矯情、真尼瑪沒出息。

一直以為他自己對霍霆和他媽媽是恨的，他也是因為這份恨意活了這麽多年，因為這份恨決定他對霍霆還有莊歡然的态度，這麽多年的東西，結果就是坐這看了兩本五歲前的相冊，他心裏一直以來的恨竟然就散了一點。

散了，不那麽恨了，我艹，這他麽算什麽？

這些年都他麽算什麽，他真不知道自己還這麽善良，說放下就要放下了。

不是，霍焱手肘撐着桌子，狠狠抹了把臉，不是，這幾張照片能說明什麽呢。

他恨霍霆是因為霍霆好像沒把他當兒子，生他出來就是為了霍家的未來，所以從小他就被訓練，那日子太苦了，即使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苦。

他以前是喜歡他媽媽的，但後來，她為了離霍霆更近一點進了國家研究所，在他生日的前幾天主動要求加入那項危險的實驗，在死的時候竟然也只是撥霍霆的電話，一樣，一點都沒考慮到他，好像他對她來說只是一件有價值的工具，用來把她和霍霆的關系綁的更緊一些，所以他不喜歡了，到了後面慢慢變成了不想見她，但是不恨。

明明不愛他，為什麽要把他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