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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半路在藥房買的解酒顆粒沖泡好放在茶幾上, 顧涼拍拍了沙發上的陸盛讓他起來喝，陸盛迷迷糊糊睜眼，醉的找不着北。

“喝完去睡覺。”。顧涼去浴室淋了一把熱毛巾出來蓋在他臉上。

陸盛喝完解酒藥, 又坐了一會，意識才清醒, 他要去洗澡, 讓顧涼回去, 顧涼坐在沙發上, 掏出手機邊滑邊說：“你去洗, 洗完我再回去。”

等陸盛躺在床上, 顧涼也放心的回家了，他媽媽跟早上一樣，面無表情的坐在客廳, 目光一直盯着門口, 顧涼開門一眼就看見她, 愣了一會，關上門，走到她面前，“媽。”

“去哪了，”方萍聲音壓着怒火，只要一點火星就能徹底爆開。

顧涼倒了杯水放在她手邊，“出去吃飯了，你吃過了嗎？”

“我和你說過不要出去, 不要出去，”方萍皺眉吼他, “你最怎麽回事，天天出去, 晚上還夜不歸宿，今天去寺廟祈福、明天朋友過生日，後天呢，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啊？”

顧涼看她越說越激動，忙扶住她肩膀，“我從明天開始到開學都不出去了，我知道高三學習緊，媽你放心，我會在家好好複習的。”

最近顧涼太反常了，方萍心裏不安，還想追問是不是有事瞞她就被敲門聲打斷。

“方姨，”邵文站在門外喊，“開下門，我找涼子有點事。”

顧涼開門，邵文悄悄遞給他一個眼神，然後裝做避着方萍的模樣，拉着顧涼就要進他房間，“進你房間說。”

“站住。”方萍叫住兩人，狐疑的目光打量邵文又轉向顧涼，“你們倆有什麽事？”

邵文撓撓頭，不知道是真的演技拙劣還是裝出的拙劣，笑的一臉不自然，“沒，沒事，我們能有什麽事。”

顧涼知道邵文是來幫他解圍的，給了他一根杆子，讓他順着滑，“說吧。”

邵文垂着頭，聲音支支吾吾，“那個，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方萍皺眉，還沒開口，他連忙又開口，“方姨方姨，我知道，高三了，不是想這事的時候，但我是真喜歡他，您別告訴我媽，不然，她肯定生我氣，我媽一生氣，我爸能把我滿口牙打碎了。”

當然這是有誇張的手法，邵文的爸爸還是很斯文的，不過在他眼裏，邵文的出生就是個意外，他心中排名第一的永遠是邵文他媽媽。

邵文說最近他總是找顧涼，就是想兩人商量商量，怎麽追他那個喜歡的人，顧涼不知道他媽媽信了幾分，但之後确實就沒再問他其餘的事了，雖然也不願意他經常出去，但也沒像之前那麽的強硬。

日子不急不緩的前進着，霍焱陪着爺爺在M國治病，上午去研究所看望老爺子，咨詢醫生情況，下午關在書房裏做顧涼前天晚上留的作業，晚上和顧涼開視頻學習，日子充實，井然有序。

霍爺爺的病症不斷惡化的情況得到抑制，雖然還會出現不記得霍焱是誰的情況，但這種情況變少了，漸漸的，霍焱也已經習慣并且慢慢接受老爺子這種樣子。研究所的醫師告訴他，他們只是對阿茲海默症研究更深一點，沒有把握能徹底攻破這一國際難題。

阿茲海默不是一般的病症，從某種方面來說，它甚至都不算是病，只是人老了，大腦部分神經系統退化而已，和身體器官衰老一樣，有它的必然性，研究所和主治醫師還需要長期的觀察和針對性研究，才好對症下藥，霍焱早做好了準備，甚至就算最後失望了，霍焱覺得他也能坦然接受。

晚上，顧涼正在檢查霍焱的《逍遙游》背誦，“覆杯水于......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适莽蒼者......小知不及大知......神人無功，聖人無名。”霍焱磕磕絆絆，結結巴巴，幾經曲折，終于是背完了。

中途顧涼幾次想讓他停下，回去抄三遍，話到了嘴邊，霍焱又能想起下一句，就這樣，一篇《逍遙游》，一共背了一個多小時。

顧涼看着視頻裏霍焱揚起眉毛，一副“我真的背上了”的模樣，笑了一聲“......你沒偷偷看書吧。”這篇文算是整個高中語文最難背的文言文了，霍焱花了一天時間雖然磕磕絆絆，但還帶是背上了，這讓他很是驚訝。

顧涼話剛出口，視頻那邊的眉毛立時就壓了下來，霍焱把手機攝像頭對着桌子，“你這是對我極大的不尊重。”他把壓在一堆書下面的語文書抽出來，翻開，照着讀了一遍，流暢順利，“聽到沒？這才是偷看書應該有的速度。”

顧涼其實就是調侃他一下，他比誰都知道霍焱不會騙他，結果沒想到霍焱這麽上綱上線，擰着眉毛看向鏡頭，一副不高興的模樣。

“我逗你玩的，”顧涼笑着說，“生氣了？”

“嗯。”霍焱點頭。

難得看見霍焱這幅模樣，顧涼忍着笑，手肘撐在桌子上，手腕抵着下巴，湊近鏡頭認錯，“我錯了，焱哥。”後面那個“焱哥”像是從舌尖送出來的，輕輕柔柔，尾音上揚，還拖着一點調。

霍焱努力為之表面平靜，其實心尖像是被羽毛輕輕刷過，癢的要命。

不行。

霍焱你不能這麽沒出息。

一句“焱哥”就把你收買了？

這是敵人的糖衣炮彈，是美人計......

腦海中念頭還沒停，霍焱餘光就看見，鏡頭裏的人淺笑起來，笑聲低低透過聽筒傳過來，砸在他的耳膜上，心髒“咚咚咚”狂跳，垂下的睫毛鴨羽一般在顧涼瓷白的皮膚上打下陰影，五官深邃，頭頂燈光明亮，湊的近，他臉上的細小絨毛都能看見一點，霍焱只覺得屏幕裏的人好像會發光一樣，頭轉過來看，這一看就移不開。

這美人計......太尼瑪犯規了。

這他丫的誰能抵擋得住。

顧涼不知道霍焱在想什麽，“焱哥”他是故意的，笑則純粹是因為霍焱那幅藏不住的有企圖的樣子太好玩。

霍焱猛的閉上眼，頭轉向別處，拒絕視線交接，他繼續搖頭，表示不接受那個道歉。

“那你說怎麽你才能不生氣？”顧涼順着他的話問。

霍焱就等着他這句話呢，手握拳抵住嘴邊輕咳一聲，“我說什麽都行？”

顧涼想了想，霍焱應該不會太為難他，随即點頭，“我為今晚的行為道歉，只要你不生氣，你說什麽都可以。”

霍焱端正坐直，看着鏡頭，“我要你叫我......”

“叫什麽？”

“老公。”霍焱說完這兩個字，呼吸微屏，等着顧涼的動作。

顧涼在那邊愣了兩秒，抿着唇笑一聲，向後靠在椅子上，看着霍焱，“嗯。”

“嗯，”霍焱重複一遍，反應過來，“我是讓你叫......我艹。”

“是我讓你叫我這個，不是我叫你這個。”霍焱說。

“哪個？”顧涼問。

“......”

顧涼看着霍焱張口說不話的樣子，徹底笑出聲來。

霍焱嘆了口氣，把手機舉到面前，開始和顧涼擺事實講道理，“是你先說我偷看書，但我沒看對吧？”

顧涼嗯了一聲。

霍焱繼續說，“你錯了，你該道歉是吧？”

顧涼點頭。

很好，霍焱再接再厲，“你自己說我讓你幹什麽都可以的吧？”

顧涼：“我是說了。”

“我讓‘你’”霍焱手指這顧涼，又掉過來指指自己，聲音加重：“叫‘我’，老公。”

“在呢。”顧涼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應了一聲。

“......”

怎麽辦？

這無賴又嚣張的樣子真的是......可愛到掉頭，酷到爆炸。

男朋友太可愛、太酷帥，家庭地位不保怎麽辦？

霍焱那沒轍的模樣看的顧涼靠在椅背上樂半天。

“就叫一聲，”霍焱語氣已經從剛才的理所應當變成了現在的小商量。

顧涼坐起身，抽過桌子上的英語書，翻到後面單詞表，“該背單詞了。”

霍焱沒有辦法，氣的朝顧涼放狠話，“你等着，等我回去，我一定要你千倍百倍的還回來。”

顧涼敷衍的點點頭，舉着英語書，“朝代；王朝”

“dynasty”霍焱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拼出來。

“gymnasium.”

“體育館，健身房。”霍焱回答。

“husband.”

“丈夫，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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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萍睡了一覺起來上衛生間，順便出來倒杯水，就聽到顧涼房間隐約傳來笑聲，她端着杯子走到顧涼門口，裏面傳來他一個人說話的聲音，笑聲不停。

已經是夜裏十二點多了，這個時候他在和誰打電話，她悄悄把耳朵貼在門上，就聽顧涼“嗯嗯”應了幾聲，然後開始說英語單詞，中途還解釋了一個單詞的意思和用法，應該是在給誰補習。

方萍皺眉，給誰補習？

第二天晚上，方萍下班回來時，顧涼正在洗澡，她把包一放，進了顧涼卧室，拿起書桌上的手機，按了按鍵，點亮屏幕，手機桌面是純黑色，沒什麽特殊的，她想再看看相冊和聊天記錄，可惜有密碼進不去。

試了好幾次密碼不對，手機鎖定了三分鐘，她皺眉把手機放回去，轉身剛想走，桌上的手機就叮咚一聲，來了一條消息。

通知欄顯示微信信息。

焱哥；

[今晚要陪爺爺在醫院，不能和你視頻了，早點睡，夢裏記得有我 。]

[我愛你。]

方萍瞪大眼睛，腿一軟，一手扶住了桌子，那着手機的那只手顫抖的不成樣子。

房門被推開，顧涼走進來看見他媽媽拿着他的手機，“媽，你在我房間幹......”

方萍沖到他面前，把手機舉到他面前，歇斯底裏的吼道：“這是什麽！我問你這是什麽！他是誰？是不是那個叫霍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