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1)
“哎哎哎, 闵端你他媽還是不是人啊?就這麽把人家灌醉了?!”
聚會剛到一半,花椒突然瞥見角落裏喝得爛醉如泥的費揚。
他神色僵了僵,轉而不可思議地望向闵端。
仿佛他做了什麽禽獸不如的事一樣。
但事實上是費揚一直在不自量力地灌闵端,結果闵端沒醉, 他自己倒是醉了。
“嗯, 我不是人。”闵端懶得跟花椒争論, 不加辯駁地接下了這個罪名。
他瞥了一眼跟其他人喝得正嗨的蔣铮, 轉頭和花椒囑咐道:“你跟蔣铮說一聲, 我和揚崽先走了。”
“我日, 禽獸。”花椒瞠目結舌地看着把費揚背起來的闵端,不死心地确認了一遍:“這孩子真成年了吧?”
“成年大半年了。”闵端嗤笑一聲,語氣頗為不滿:“我發現, 你是真不把我當人看?”
花椒沒有絲毫歉意地點點頭:“因為你真的不是人。”
“滾吧。”闵端笑罵道。
他打了輛車, 帶着這個明明普通卻非常自信的小醉鬼回了家。
一路上費揚都在迷迷糊糊地碎碎念:“我被渣了……嗚嗚嗚我被渣了。”
闵端:“……”
他很冤, 花椒也很冤。
最可怕的是, 司機師傅聽見後還頻頻朝後視鏡看, 八卦之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視線在兩人之間逡巡着, 巴不得從中看出些什麽來。
闵端面無表情地捂上費揚的嘴,叮囑師傅道:“麻煩師傅開快點。”
“好好好。”司機師傅見自己的視線被發現了, 不敢再亂看, 開着車一路飛馳而過。
直到回家後, 闵端才有機會好好收拾下這個小孩兒。
他把費揚按在沙發上, “坐好。”
“我……嗝,坐着呢。”費揚醉得腦子都沒了,居然還能回答他的話。
“嗯,別動。”闵端按住他之後,一步三回頭地進了廚房, 準備給他弄點蜂蜜水解酒。
結果他剛進廚房還沒半分鐘,連蜂蜜都還沒找到,費揚就開始作妖了。
“請問,這位先生……”費揚跌跌撞撞地走到闵端身後,拍了拍他的肩:“你有沒有看到我的老婆?”
闵端手上的動作霎時停住:“哈?”
“就這麽大一個老婆,”費揚擡手比劃了一下,“啪叽一下就沒了。”
“……”
他這樣子還挺像地主家的傻兒子。
闵端皺着眉回頭,莫名其妙地看着費揚。
誰料費揚一見到他的臉,立刻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我想起來了!”
“?”
“我老婆有新的老婆了嗚嗚嗚……我也要找新老婆了。”
“……”
“你老婆沒老婆。”闵端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把他拎到牆邊,面壁站好,“你老實一點,等會兒給你喝蜂蜜水。”
“你怎麽知道我老婆沒老婆?”費揚把腦門抵在牆上,閉着眼迷迷糊糊地跟闵端講道理:“你是我老婆嗎?”
“不是。”闵端把蜂蜜從櫃子裏拿出來,頭也不回地說道。
“那你不是我老婆,為什麽要給我喝蜂蜜水?”費揚覺得他的邏輯很難懂。
闵端覺得他的邏輯更難懂,被他問得倏然沉默。
心裏起了些逗弄的心思,他忽地頑劣地笑了一聲,敲了敲費揚的腦袋:“因為我是你老公,懂沒?”
“哦……”費揚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老婆……”
闵端:“……”
這小孩兒還挺拗。
懶得和醉鬼計較,闵端把蜂蜜水和費揚一起拎回了卧室。
安頓好費揚後,他又把蜂蜜水遞給他:“喝完。”
費揚端正地坐在床邊,背挺得筆直,完全不像是個小醉鬼。
只要他不開口,就沒人知道他喝醉。
可惜長了張嘴。
見有人遞了杯水過來,他不高興地癟了癟嘴,控訴道:“你這人,怎麽這樣啊?”
闵端:“?”
“我怎麽了?”闵端好笑道。
“你特麽應該……應該喂我喝啊。”費揚理直氣壯地張開了嘴。
這畫面沖擊力太強,把闵端都看得愣了兩秒。
他沉默了一會兒,非常不要臉地選擇趁人之危,依言捏住他的下巴,準備把蜂蜜水直接倒他嘴裏。
誰料就這樣費揚還不滿意,他直接擡手拍開闵端:“你一點老婆的樣子都沒有。”
闵端惡趣味還挺重的,他居然覺得費揚這樣很有意思。
于是他揚了揚眉,順着費揚繼續道:“你老婆是什麽樣子?”
“我老婆應該……”費揚思考了一會兒,忽地靈光一閃:“我老婆應該用嘴喂我喝!”
闵端:“……”
“揚崽。”他沉沉地吐了口氣,把蜂蜜水放到床頭櫃上,臉上似笑非笑。
他目不轉睛地看了費揚一會兒,轉而彎下腰,雙手撐在他兩側,嘗試和他講道理:“你明天會後悔的。”
這句話在費揚聽來很莫名其妙。
他不是很懂,自己為什麽會後悔。
費揚迷迷瞪瞪地伸出手,一把抓住闵端的衣領:“你這麽好看……”
“?”
“我為什麽會後悔?。”
“……”
“我又不虧。”
說着說着,他手上就開始加大力道,想把闵端往下拽。
然而闵端就那樣安靜地站着,直勾勾地盯着他,紋絲不動。
等着他湊上來。
見闵端不肯動,費揚皺了皺鼻子,只能順着他的意自己傾身上前。
誰知道就在還剩一公分的距離時,費揚突然停下了。
他像是個懵懂的孩子,初次品嘗一杯沒有喝過的烈酒,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在闵端唇上輕輕地舔了一下。
像是沒嘗出味道,他皺了皺眉,又添了一下。
一陣酥麻的觸感掠過闵端的唇瓣,像是電流一般蹿進四肢百骸。
闵端整個人忽然僵硬。
他眼睜睜地看着這個不老實的小醉鬼咂咂嘴,仿佛在點評他的味道:“沒有蜂蜜味啊,但是還挺軟……唔……”
費揚的廢話可真多。
闵端緊蹙着眉,眸色漸深,沒多想便垂下頭,直接咬上費揚的唇瓣。
刺痛感霎時襲來,費揚被咬得清醒了點。
他睜着眼,就那樣愣愣地看着闵端的眼睫極近地呈現在他面前,卻又說不出話。
闵端顯然是用了力道,費揚有些撐不住,身體不由得往後仰。
結果仰着仰着他就躺床上了。
闵端松開他,雙手撐在他兩側,垂眼看着他,沉聲問道:“醒了沒?”
剛才費揚被痛感刺激得稍微清醒了些,但現在頭一沾到床上,整個人放松下來後又不太清醒了。
他盯着闵端,忽然憨笑兩聲,伸手捧住闵端的臉:“大美人老婆!”
闵端:“……哈?”
還沒等闵端跟上他大腦的步伐,費揚又想蹭上來了。
他擡起胳膊繞過闵端的脖子,想勾着他,把他往下壓。
可惜闵端紋絲不動。
他現在全靠一身正氣硬撐着。
歹心和良心打了一會兒架,最後良心勉強占了上風。
闵端還是沒有趁人之危。
他沉默片刻,抓住費揚勾着他脖子的胳膊,想讓他松手。
誰料費揚的力氣意外的大,跟他這細胳膊細腿的樣完全不成正比。
“老婆……”費揚像是察覺到闵端想把他的手扯下去,不由得有點委屈:“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嗚嗚嗚你這個渣男!”
闵端:“……”
“不是。”闵端松開抓着他的手,索性由着他繼續道:“沒不要你,我是想……”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麽,他随口編了句瞎話:“我是想去洗澡。”
“你要去洗澡?”誰料費揚一聽這話,眼睛忽然亮了起來:“我也跟你去!”
闵端一怔。
他絕望地閉上眼,額角跳了跳,咬牙切齒道:“你去什麽去?”
“跟你去洗澡啊。”費揚絲毫不覺得有任何不妥,直接騰出一只手扯開自己的衣領嗅了嗅,“嘔,臭死了,我要洗澡。”
闵端:“……”
這是闵端第10086次嘆氣。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費揚又開始作妖了。
他擡腿纏上闵端的腰,生怕他不帶自己去似的:“老婆,你特麽倒是抱我去啊。”
“……”
闵端覺得自己的人生遇到了巅峰挑戰。
雖然以前挑戰也不少,但這次的挑戰真讓人上頭。
他頭一回感受到不知所措。
闵端嘆了口氣,認命地把這只樹袋熊抱到浴室放在洗漱臺上:“你自己會不會洗?”
“不會。”費揚說得理直氣壯,“你幫我洗。”
闵端沉默片刻,最後還是選擇正氣凜然地拒絕他:“不可以。”
一聽自己被拒絕,費揚脆弱的少男心噼裏啪啦碎了一地:“你果然是個渣男嗚嗚嗚……”
他埋頭到闵端肩膀上,摟着他的力道更緊了。
闵端被他磨得沒轍,只能認栽道:“你別亂動,我就幫你洗。”
“那行吧。”費揚變臉變得很快,一聽他答應了立刻擡起頭。
仿佛剛才裝委屈的人不是他一樣。
闵端深深地吸了口氣,做足了心理建設才朝費揚緩緩伸出手。
他正想幫着把T恤脫下來,卻聽卧室裏傳來了手機鈴聲。
好像是自己的。
第一通電話他沒管,然而對方卻锲而不舍地打來了好幾通。
就連那個醉鬼也聽出來外面有電話響了,甚至還反問他:“你怎麽不接電話?”
闵端費盡千辛萬苦終于把他按在浴缸裏,“我去接,你坐着別動。”
“好。”費揚乖巧地點點頭。
他越乖,闵端反倒不放心了,走幾步就得回頭看一眼他有沒有又作妖。
幸虧這次費揚是真老實了,沒有亂動,只是安靜地靠坐在浴缸裏目送他離開。
闵端終于放下心來,出去拿手機。
屋外的電話是花椒打來的。
他把醉醺醺的蔣铮送到了家,卻不知道他住哪間房,只能打電話叫闵端出來。
他正坐在沙發上等着,結果就見闵端穿着一件濕透的上衣打開卧室門。
花椒一怔:“你這?”
闵端沒空搭理他,随手指了下斜對面的次卧,“你把他扔那間屋子就行。”
“行。”花椒習以為常地點點頭,忽而提醒道:“那什麽,揚崽還小呢,你悠着點,他看着也經不起你折騰……”
話音未落,闵端就已經面無表情地把門關上了。
“砰”地一聲,昭示着他複雜又不爽的心情。
就闵端離開的兩分鐘時間,費揚已經靠在浴缸邊緣睡着了。
他側着頭,不知道是浴室溫度高還是酒精使然,他的臉頰還帶着些許紅暈。
唇瓣微張着,像是還有沒說完的話。
闵端看着他這副撩完就睡的模樣,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緩了一會兒神後,他才伸手把費揚從水裏抱出來,給他裹了條浴巾就塞進被窩。
所以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被子底下的費揚只有一條浴巾。
以及一條壓着他不讓他亂動的胳膊。
宿醉的頭疼還未散去,費揚哼哼唧唧了半天才肯睜眼。
誰承想不睜眼還好,一睜眼,他就看見了闵端的那張臉。
只見闵端雙眼緊閉,眉心輕蹙着,溫熱的呼吸規律地噴灑在費揚鼻尖上。
一下又一下,擾得費揚臉頰漲紅,冷汗涔涔。
他有一瞬間覺得自己還在做夢。
肯定是自己喝酒喝多了!
自己喝多了的時候總是會夢到點有的沒的,他覺得眼前的畫面可以解釋。
費揚自我安慰了一通,準備起身下床。
然而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設,卻在看見自己身上的浴巾時崩塌了。
他的衣服呢?!
他那麽貴的一件衣服呢?!
費揚的大腦忽然“嗡”地一聲。
直覺告訴他大事不妙。
他好像幹壞事了。
“哥……”費揚顫着嗓子喊了闵端一聲。
大概是昨晚被費揚鬧得太累了,闵端睡得很沉,對周圍的事情無從察覺。
這反倒讓費揚更加心虛。
他該不會昨晚對人家幹了什麽禽獸不如的事,導致人家累得醒不過來了吧?!
這個不可思議的猜測閃過腦海的時候,費揚整個人瞬間石化。
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喝酒後,當晚一閉眼就是滿屏的馬賽克畫面,費揚覺得自己确實很有可能幹出這種事。
他估計真的得找個牢坐坐了。
費揚看着闵端那張臉,心道自己果然不是個東西!
居然把人家給睡了!
這人是他能睡得起的嗎?!
他從沒經歷過這種事,也不确定到底發生了什麽。
但現在看來,自己沒有什麽奇怪的疼痛感。
既然他沒有,那排除一下,很有可能是顯映在闵端身上了。
想到這裏,費揚那不太清晰的認知又出現了。
他整個人被迷之自信籠罩,莫名地堅信自己把人家給睡了。
他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只能垮着臉悄悄下床,找到自己的衣服套上後,連滾帶爬地跑回蔣铮的房間。
毫不猶豫地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蔣铮昨晚也喝高了,到現在還沒醒,呼嚕聲依舊震天響。
這倒是讓費揚松了口氣。
事關闵端的聲譽,他也不敢到處跟人說。
蔣铮沒醒,給費揚省了不少解釋的時間。
他悄無聲息地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在手機上留了個言後,沒有分毫的遲疑,悄悄溜之大吉。
順便還給闵端留了一大段話。
于是睡到中午才醒的闵端,一睜眼面對的就是那已經沒有餘溫的半張床。
以及微信上一段莫名其妙的自我檢讨
【揚崽:qaq哥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是人。】
【揚崽: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揚崽:但我先放點錢在這裏。】
【揚崽:[轉賬¥3000]】
【揚崽:嗚嗚嗚給我一個悔過的機會,哥你別報警QAQ。】闵端:“……”
……
費揚跑路後不敢回家,只能去找他的親哥。
他親哥費聞正在劇組拍戲,中途吃晚飯的時候才從助理那邊得知費揚來了。
助理給費揚開了間房,把他安頓在費聞所在的酒店。
費聞見到他的時候毫不意外,只當是離家出走的叛逆小少年遇到挫折了:“怎麽?錢花完了?”
費揚給他打開門後,垂着腦袋沮喪地坐回沙發上:“哥,我幹壞事了。”
“你從小到大幹的壞事還少嗎?”費聞深知自家弟弟的性子,不慌不忙地給自己倒了杯水。
對他來說,幹的壞事撐死就是不小心把鄰居家的玻璃打破了、把作業本弄丢了這種程度。
所以費聞絲毫不慌。
誰知道下一瞬,費揚就給他扔了個王炸
“哥,我好像把人家給睡了……”
“噗……”費聞一口水還沒咽下去直接噴了出來。
“哥你別生氣。”費揚自知這件事太過火,連忙幫他抽了幾張紙。
誰料費聞擦完噴出來的水後,忽然匪夷所思地說道:“你在做什麽春秋大夢?”
費揚:“……”
“你怎麽還不信呢?”費揚覺得很不可思議:“瞧不起羊啊?!”
費聞不是闵端,他才懶得管這小鬼尴不尴尬,直白地不加掩飾:“對,我就是瞧不起你。”
說完,他還要再往費揚的心上捅一刀:“就你這小毛孩子,出去別人都要問你是不是還在喝奶,能睡誰?你別不是被騙了。”
“沒有!我昨天喝高了!”見自家親哥都不信他,費揚氣得跳腳:“雖然不太記得發生了什麽,但是他長得那麽好看,我覺得我很有可能起歹心……”
聽見他這話,費聞沉默片刻,忽然想到從小費揚就是個顏狗。
他心裏也有點沒底,于是多問了幾句:“你把事情從頭到尾和我講一遍。”
費揚抿着唇,認真回憶了一番後将事情全盤托出。
除了把名字抹了以外,其他該說的全說了。
“所以,”費聞摸着下巴給他總結了一遍:“你見到你那個網戀對象後發現人家有女朋友,然後傷心欲絕喝斷片了?”
費揚紅着臉憋了一會兒,不情不願地點點頭。
“你都斷片了,憑什麽覺得你能把一個大男人睡了?”費聞知道自家弟弟腦回路好笑,但也沒想到這麽好笑:“你不被人家睡就不錯了,還睡別人。”
“那我早上起來……就,一條浴巾啊……”費揚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還很不好意思。
他抓起手邊的抱枕往臉上蓋,甕聲甕氣道:“我再也不喝酒了!”
費聞也覺得他這事莫名其妙,沉思片刻後合理懷疑道:“你該不會被人拍了點不該拍的照片吧?然後人家反過來拿照片威脅你。”
“不可能,他是個好人。”費揚猛地把抱枕拿下來,那種迷之自信又出現了。
他一本正經道:“我看人很準的。”
費聞:“……”
“你準個屁。”費聞簡直氣笑了,“你幼兒園的時候尺子被偷了,隔壁桌小朋友用的就是你那把,你還非得說人家也買了同款。你是不是全忘了?”
“那時候我還小……”費揚不服氣地撇撇嘴,“我現在都成年了。”
“行了行了,成年七個月可把你牛死了。”費聞擺了擺手,面露不耐,“你沒被人騙過是因為你周圍那幫朋友看你蠢到家了,不忍心欺騙殘障人士。”
費揚:“……”
“我不和你說了,你出去。”費揚被戳到痛處,起身抓着費聞就往外推:“我要一個人靜靜。”
費聞拍開他的手,神色頗為認真:“我說真的,你倆可能什麽都沒發生。別把灌你酒的人想得太好,他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稍頓,他又覺得自己有必要幫自家弟弟出個頭,于是道:“要不然把他微信發我,我給你處理。”
“別了吧我都這麽大個人了。”費揚哼哼唧唧不樂意:“成年人還找家長,不尴尬嗎?”
見拗不過他,費聞皺了皺眉:“那你能不能處理好?你先問問他那邊怎麽說,要是想勒索你,你硬氣點,大不了報警。”
“嗯嗯嗯,知道。”費揚心虛地點點頭。
其實他轉了三千給闵端後,就當起了縮頭烏龜,把人家給删了,還關了機。
雖然不知道三千夠不夠,但這是他現在的全部家底,至少自己認錯的誠意很足。
只不過費揚冷靜下來後,心想着費聞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總歸得問問闵端的态度,現在把人家删了連溝通的機會都沒了。
于是費揚又腆着臉去加了闵端的微信。
還沒收到回複,費揚忽然看見心聲陪練的APP上有了個紅點。
他很久沒接單了,不知道是誰會給他發消息。
沒多想,費揚點進app一看
自己很久之前的退款申請被拒絕了。
而且他的網戀對象幾小時前還給他發來了消息。
只有兩個字:人呢?
費揚的大腦又開始淩亂了。
看着這條來自前任的消息,他隐約回想起昨天在酒吧裏,好像有人和他說認錯人了。
但當時酒精太上頭了,他沒細想,只顧着借酒消愁。
現在酒沒了,腦子也回來了,費揚忍不住仔細回憶一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他覺得最不對勁的地方就是,花椒不是在追他嗎?怎麽會有女朋友?
或許……花椒真不是他那位網戀對象?
此刻費揚的大腦混沌一片。
他頭一次覺得自己智商真的存在問題。
躊躇片刻,費揚顫顫巍巍地在對話框裏打了一行字
【嬌揚:要不然……我們見面詳談?】
這條消息仿若石沉大海,沒有收到回信。
就連闵端的微信好友申請也沒有通過。
兩面夾擊,雙倍焦慮,費揚等得戰戰兢兢。
等來等去,他卻只等到蔣铮的一通電話。
“喂?揚崽,你在哪兒呢?”蔣铮急得嘴裏冒火:“我和闵端哥找你呢!”
“……我知道。”費揚抱着個枕頭委屈巴巴地縮在沙發上,小聲問道:“闵端哥說什麽了?”
那邊的蔣铮沒說話。
這詭異的沉默讓費揚更加無措。
他默了默,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那個……铮子,阿蒸,你還在嗎?”
“是我。”
闵端的音色太過鮮明,費揚幾乎是一瞬間就聽出了對面是誰。
耳邊的聲音略顯冷淡,聽起來像是壓着惱意。
費揚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而電話那頭的闵端似乎也在等他先開口。
氣氛忽而沉寂。
費揚耳邊的手機就像是被靜音了一樣,連呼吸聲也聽不見。
最終還是闵端率先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你在哪?”
被這麽一問,費揚又回想起他倆第一次見面時,闵端那渾身上下散發的殺人魔氣息。
他不由得腦補出了一場闵端提着四十米長大刀追殺他的場景。
一想到這,費揚有些欲哭無淚:“哥你別生氣,我真不是故意的……”
“揚崽,你在哪?”闵端直接打斷他的話,又問了一遍。
費揚噎了噎,心虛讓他不敢不從:“我在華州呢。”
“行。”闵端聽他跑外地去了居然也沒發火,只是淡定問道:“華州的哪兒?”
“哥你要來殺我……啊呸,不是,哥你要來找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闵端既沒說重話也沒指責他,可費揚依舊被他吓得瑟瑟發抖。
“嗯,去找你。”闵端沉沉地吐了口氣,“雖然我覺得電話裏也可以說清楚,但是我比較怕你挂電話。”
費揚被他說得有點羞愧。
這确實是他能幹出來的事。
手在前面飛,腦子在後面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那……你來吧,我在華州的星環港酒店。”費揚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面對現實。
為了平息闵端的怒火,他還特意好脾氣地問了句:“哥,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你待着就行。”闵端沒多說,徑自挂了電話。
宥城和華州離得不遠,高鐵大概一小時。
只不過從高鐵站到星環港酒店的時間比較長。
費揚在酒店門口焦躁地轉來轉去,就連前臺小姐姐都忍不住上來問他:“您好,請問需要幫助嗎?”
“不用不用,我等人,謝謝。”費揚喪着一張臉擺擺手。
前臺小姐姐默了默,心道好好一個帥小夥,怎麽是個傻子。
闵端到達星環港酒店的時候,已經将近半夜,費揚都在大堂等得心力交瘁了。
明明什麽也沒幹,但就是感到很折磨。
他忍不住閉上眼,開始回憶這段時間那些破事。
“揚崽。”
不知道闵端什麽時候來的,他站在沙發前,一如既往地伸出手敲了敲他的腦袋。
費揚眼睫猛地一顫,掙紮良久,才慢吞吞地掀開眼皮,讪讪地叫了句:“哥。”
“我們談談。”闵端臉色如常,看着沒生氣,但氣場卻依然很強,“出去找個地方?”
“不用了吧,都這麽晚了。”費揚總覺得自己後脖頸發涼,他不由得摸了摸脖子,“我樓上開了房間。”
闵端:“……”
“我發現你……”闵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他了。
長籲一口氣,他還是默認了費揚的提議。
費揚雖然是真傻,但也不知傻到沒邊,他知道闵端在嘆什麽氣。
他生怕自己的形象在闵端眼裏挽救不回來,只能悶聲解釋道:“換別人我才不會讓他們去我房間……”
聞聲,走在前面的闵端腳步倏地一停。
跟着他的費揚差點撞上去:“怎麽了?”
“沒什麽。”闵端淡定地挑了挑眉:“就是突然發現,原來你的腦子還是有救的。”
費揚:“……”
費揚生着悶氣把闵端帶到自己房間。
但轉念一想,自己憑什麽生悶氣?
人家沒生氣就不錯了,他怎麽有臉生悶氣?
一想到這,費揚心裏憋着的氣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惶恐和不安。
“哥,你喝水。”費揚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把水推到闵端面前:“你餓嗎?要不然我叫外賣送過來?”
“不用,不說清楚我吃不下。”闵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道:“我們之間的事情有點複雜,我一碼歸一碼跟你講清楚,你看還行?”
“行,都行,哥你說的算。”費揚哪兒敢說不行。
闵端滿意地放下杯子,正色道:“第一件事,關于你那個網戀對象。”
“嗯嗯嗯。”費揚點頭如搗蒜:“哥你昨天是不是和我說認錯人了?但是我好像沒放心上。”
沒想到他昨天還聽進去了幾句,闵端也不廢話了,應聲道:“對,花椒不是你網戀男友。”
“怪不得……”費揚煩悶地揉了揉臉,“我說他追我追得好好的,怎麽跑去跟妹子談戀愛了呢。”
闵端:“……”
“咳。”闵端輕咳一聲,“然後我跟你說第二件事。”
“嗯嗯,哥你說。”費揚乖巧地點頭。
闵端沒說話,默默地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了一部手機。
這部手機不是他平時用的那兩款,費揚沒見過。
但看起來是幾年前的老款,費揚隐約記得,自己剛上高中住校的時候,還背着自家老媽偷偷買過同款。
闵端把手機遞給他,“自己打開微信看吧。”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費揚一頭霧水。
他小心翼翼地接過,像是捧着玉玺似的,輕手輕腳地開機。
結果還沒等他點開微信,手機桌面就讓他冷不丁一怔。
桌面是費揚曾經拍過的一張照片。
當時他收到網戀對象送給他的衣服,興奮地穿上然後對着鏡子拍了張照發給人家。
只不過沒露臉。
費揚一臉懵地擡頭,眼裏有些不知所措。
“繼續。”闵端面無表情地伸手把他的頭按了回去。
費揚指尖都開始發顫了。
他哆哆嗦嗦地點開微信。
那個微信裏,置頂的聯系人叫“揚崽”。
打開聊天框,會發現他們的對話終止于前段時間
【姐姐,我今天晚上不打游戲了,有事要出門QAQ。】【嗯嗯,我今晚打巅峰賽沖火舞的分,不雙排。】後面的幾條消息,旁邊都帶着個紅色的小感嘆號。
那是在費揚把他删了之後發的。
看到這,費揚還忍不住往上翻了翻。
幾乎每條消息他都記得。
“哥你……”他眼底充滿了驚愕,大腦還有些發懵,說話都變得遲緩了些,一會兒看看手機一會兒看看闵端,最後磕磕巴巴道:“你……他……你騙我?”
“嗯,對不起。”闵端從他手中拿過手機放到茶幾上,把他空出的手捏到自己手裏:“本來沒想騙你,但是太喜歡你了,對不起。”
費揚怔愣地看着他,恍惚了一會兒後終于發現了盲點:“不是!你特麽以為你表個白就能逃脫我的制裁了嗎?!”
他把手機拿回來,“啪”地往闵端腿上一拍,氣得語速飛快:“我天天跟個傻子一樣在你面前說這個說那個,你居然一點都不告訴我?就那麽看着我犯蠢很有成就感?”
說着說着,他都嫌自己蠢,直接仰倒在沙發扶手上,随手抓了個抱枕往自己臉上蓋。
聲音從抱枕下悶悶地傳出:“我特麽……我特麽再也不談戀愛了,你快給我出去!”
說完還要伸出蹄子踹闵端一腳。
闵端安靜片刻,強壓住嘴角,忍着笑解釋道:“我覺得,雖然我有罪,但是罪不至死。”
“滾蛋。”費揚聽都不想聽,瘋狂蹬闵端的腿。
他只想讓闵端瞬間消失在這裏。
不然他一看見這人,就會想到自己是個傻逼。
“揚崽,我們講講道理。”闵端憋着笑伸出手,想把抱枕從他臉上拽下來。
誰料費揚誓死不肯松手,愣是抓着抱枕不放,仿佛這是他最後的尊嚴:“不講,你特麽煩死了。”
“嗯,我煩死了。”闵端沒忍住笑出了聲,捏住他一直蹬在自己腿上的腳腕:“除非你現在能一腳把我踹出門,不然你還是得被我煩,不如好好聽我說。”
“……”聽完他的話,費揚也不撲騰了,轉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勉為其難地“嗯”了一聲。
只不過他還是把抱枕蓋在臉上,不肯拿下來。
見他願意聽了,闵端松了口氣。
他終于有機會把自己準備的措辭說出來:“當初我裝女生騙你是我不對。後來你突然删了我,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發現的,但當時我确實是一點辯解的機會都沒有,這點你認不認?”
安靜片刻,費揚臭着臉哼了一聲,最後卻還是應道:“嗯。”
“行,”闵端點點頭,見他還算講理,便繼續道:“後來你又問我該怎麽拒絕你那網戀對象,還把自己的照片發到女主播群裏說要找女朋友,一副直得不能再直的樣子,我更沒機會跟你解釋了,這點你也認吧?”
“不!”費揚又踹了他一腳:“照片不是我發的,是蔣铮發的!”
“那不是你默許?”闵端按住他的腿,眯着眼睛冷聲道。
聽得出來闵端對這件事還挺生氣的,費揚哼哼唧唧了半天終于認了:“嗯。”
“那我們繼續。”闵端沒和他計較,徑自說道:“再後來就是你滿腔愛意獻花椒,又是讓一藍又是看直播,還截了個什麽龍坑五殺合照,最後居然說認錯人就去吃手機,我要是直接告訴你豈不是太殘忍了點?你這讓我怎麽說?”
“那……那也是你的錯。”費揚被他氣場壓得突然慫了下來,卻還是嘴硬道:“誰讓你找我陪練的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