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很久很久之前,黃昏區流傳着這樣一個傳說——據說黃昏塔有個專捉向導的機構,他們遇見好看的向導就會帶進塔區,然後強行給這些向導配對哨兵。
至于配對的對象……沒有人知道。
路易斯聽到這個故事覺得有趣,就把它講給方覺聽。
“不會吧都這個年代了還有人強行撮合人相親?”
結果方覺臉色不好地對他說:“那個相親對象不巧,正是我本人。”
路易斯:“……”
“搞什麽?”路易斯一臉無語,“阿姨怕你娶不到媳婦兒?”
後來路易斯才知道,方覺的媽媽不是怕方覺讨不到媳婦兒,而是怕他活不到讨媳婦兒的年紀。
因為世上沒有一個人能對方覺進行精神安撫,所有試圖安撫方覺的向導,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反噬。
這對一個哨兵來說,幾乎就等于宣判了死刑。
方媽媽一度因此陷入惶恐,好在最後方覺被判定,這一輩子不會出現精神過載期。
路易斯本來正在用特制聯絡器和方覺的進行溝通,就恰巧碰見某個不怕死的向導在對他進行精神安撫,能不震驚嗎?
在外面等待的間隙,方覺重新組裝了一個聯絡器,和路易斯通上了話。他發現這個地下二層是一個全方位的密閉空間,進來的路被不知名的鎖封死了,只有路易斯才知道怎麽解開這玩意兒。
精神屏障撤出,方覺站起身,和路易斯通話。
哪知聯絡器一打開,路易斯就開始叽叽喳喳說個沒完。
“地下世界戒嚴了,我正在想辦法混進來,你再和你的小向導堅持一下。要是實在等不及,你可以嘗試着把它炸出個窟窿——不過我不能保證它會不會觸發二級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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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區發現不對勁了,派了幾個軍區的人下來,不過估計沒我快。”
“不是我說你,方覺你真的是有點毛病,明知道這裏有問題,還不跟黃昏塔裏的人打聲招呼,咋的?你是想入贅到黎明塔去?”
方覺聽了一耳朵的廢話,卻只冷笑一聲:“二娃?”
路易斯:“……”
路易斯:“我錯了,方長官。”
待在另一邊的江別秋,鏡框側面的燈微不可見地閃爍了一下。
他迅速按下,語速飛快:“怎麽?你那邊什麽情況?”
對面的人似乎處在一個極其安靜的地方,粗犷的呼吸幾乎順着聯絡器傳遞過來。
宋恒:“我看見博士出來了。”
聽見博士還活着,江別秋的目光重新落在污染體的屍體上,皺眉道:“他去哪了?”
“我沒跟上。”宋恒說,“這裏很安靜,我怕跟得太近被發現,結果跟丢了。”
江別秋松了一口氣:“沒事,你注意自己的安全。”
江別秋和方覺進到地下二層的時候,宋恒也被帶到了另一個地方,兩人約好通過聯絡器聯系,結果宋恒半天不回消息,導致江別秋以為他出了什麽事。
雖說好幾年沒見面,但好歹是有過命交情的朋友,如果不是為了得到破曉,江別秋是不願意讓宋恒摻和進來的。
說到破曉,江別秋垂眸看了眼口袋裏的橙色液體。
遠處,方覺正一臉冷靜地聽着路易斯的絮絮叨叨。
破曉到手,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事。順利到讓江別秋覺得是博士故意要把破曉交到他的手上。
所以這東西的真實性就有待存疑。
“沒找到破曉。”方覺的聲音傳過來,“但找到了另一個東西……對,什麽東西等你來了自己看。”
“滴”一聲,方覺切斷了通訊。
同一時間,江別秋緊緊地捏住了裝有破曉的試管。
方覺回到污染體旁邊,蹲下身對江別秋道:“它并不是純粹的污染體。”
江別秋:“我發現了。”
“嗯?”
休息了片刻,身上的疼痛緩解些許,江別秋扶着牆站起來:“比格星的那些污染體,身上都是銅牆鐵壁,就算能有東西将它皮肉割開,也只能看見岩石一般的內裏。而它——”江別秋指向倒在地上的屍體,“卻還能流血。”
污染體,顧名思義,在高污染區受到污染的生物,無論是人類、動物、還是植物,都能夠被感染成污染體,且幾乎不會保存本有生物的特征,比如人類的意識。他們只有最原始的機械運動,那就是攻擊。說起來倒有點像古地球時,文學作品裏的喪屍。
人類變異成污染體,雖然過程不可逆,但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然而他們面前的這個東西,幾乎是瞬間由人類轉變成污染體的。
近些年來塔區管理森嚴,不會任由污染區的東西混進人類基地,所以這些東西不可能是自己走進來的。
然而污染體無法自主進入人類基地,卻并不代表着,無法進入。
比如,有居心叵測的人,在污染區采集輻射樣本,然後偷偷把它帶進了子夜區的地下世界。
方覺點點頭,目光嚴肅地看向屍體:“是,它還保有人類的特征,甚至有人類的思維模式。”
一個念頭在江別秋腦海中滋生。
方覺撥弄了兩下污染體,思索道:“我傾向于這個污染體是自主感染,甚至有可能不是由傳統的感染模式變異而成的,就像破曉對異能人的影響。”
異能人因為熵值的緣故,可以抵禦污染體的感染;而普通人類則需要長時間的物理接觸才會感染。
非傳統模式,也許跟破曉一樣……是注射。
方覺擡頭看向不遠處一片狼藉的試驗臺。
會不會是那個博士研究的試驗品将人類變成了這個模樣?
同時針對異能人和普通人,将原本平衡的局面打亂,慢慢擴大影響至整個人類基地……這個博士做的事,明顯是在把人類文明往火坑裏推。
可……目的呢?
人類戰戰兢兢地活在塔區的庇佑之下,卻還有人想要打破這層屏障,往更深更危險的地方去探尋。
為什麽?
方覺找不到答案。
他沉默了片刻,決定先将這個污染樣本帶回塔區給黎明塔分析數據,于是打算起身去找個容器。
結果一轉身,他就看見許久沒有開口的江別秋,正拿着一個注射器往自己胳膊上紮。
注射器內,最後一滴橙色液體融進了江別秋的血液之中。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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