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我醋我自己 你有想過自己的本性被發現……
完成複仇後, 應長軒在一個深夜從樓頂縱身躍下,他本以為自己迎來了瘋狂又無聊的一生的終結,卻沒想到, 自己還有再睜開眼的機會。
随着意識從混沌中恢複清醒,應長軒立即察覺到了自己身邊有人在,他本能地維持住昏迷中的假象, 連眼珠都不曾顫動,用着其餘感官感受外界的情況。
濃重的消毒水味、機器運行的機械聲、只偶爾有幾句話傳來的安靜環境……他應該是在醫院的病房裏。
而他現在四肢無力, 大腦脹痛,雙眼還殘留着被針紮過一般的痛覺, 身體狀況不容樂觀。
他動作細微地屈了屈手指,雖然很費力, 但最起碼還有知覺。
應長軒內心諷刺地笑了笑,從21層的高樓跳下還能存活, 他這算是被幸運眷顧了嗎?
命運總在他想活下去的時候把他推入深淵,又在他想解脫之時将他從死亡的邊緣拉回。
他實在有些膩了。
利用聽力仔細辨認後, 應長軒确定了這個房間裏除了他之外,只有坐在床邊的另一個人,他索性也就不裝了, 直接睜開了眼睛。
他用模糊的視線,立刻看到了守在床邊的邵止清。
少女正處于睡夢之中, 絲綢般的長發披散而下,烏黑的色彩将她瓷白的皮膚襯得發光,身體正因夢境中的不安而微微顫抖着, 看起來脆弱又無害。
目光接觸到邵止清的那一瞬間,應長軒的心底爆發出了強烈的沖動,他的大腦冷靜自持, 心卻瘋狂地叫嚣着想要靠近邵止清,将她死死地鎖在自己的懷裏,讓她一步也不能離開。
這種不屬于他的陌生情感如潮水般淹沒了應長軒的理智,等他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抓住了少女放在床邊的手。
他的力氣還未恢複,做出這個動作讓他的筋絡一陣抽痛。
“唔……”邵止清悠悠轉醒,她呆呆地盯着應長軒看,幾秒後才能夠正常思考。
“你醒了!”邵止清按響床頭的呼叫鈴,緊張的情緒都寫在了臉上,“有沒有哪裏特別不舒服的?醫生馬上就會過來,你……”
Advertisement
她的目光移過應長軒幹燥破皮的嘴唇,便抽出自己的手,起身走到一邊,“我去給你倒杯溫水。”
應長軒的手心一空,竟有種自己的肉被剜走了一塊的荒謬錯覺。
“你……”他想要喊住邵止清,可發出的聲音卻沙啞破碎,不成音調,便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少女一步步地離開自己身側。
應長軒雙眼布滿血絲,理智被心中過于熾烈的感情燒灼着,直到邵止清把溫水遞到他嘴邊時,他才終于冷靜下來了一點。
“慢點喝。”不曾照顧過人的邵止清動作有些笨拙。
應長軒扭過頭,他從不喝別人提供的東西。
邵止清誤解了他的舉動,還以為應長軒是太過難受,沒法正常飲水,就匆匆放下水杯,用棉簽沾上溫水,動作小心地抹在應長軒破皮的嘴唇上。
應長軒他眯起眼睛,想看清邵止清的臉,可雙眼就是無法聚焦——盡管如此,他也能從對方的動作裏感受到她的關切。
“……”應長軒這次沒再躲開。
面前的少女顯然認識他,可在他的記憶中,卻不曾有過一位對他如此關切的人出現。
幾名醫生在這時趕到了病房,他們迅速檢查了連接應長軒身體的幾臺儀器,發現他的生命體征确實走向良好,不由得爆發出一陣激動的議論。
“奇跡、簡直就是奇跡——!”
“我們之前的判斷有誤,蛇毒并沒有造成患者的永久性昏迷……”
“還需要進行更進一步的檢查,殘餘的蛇毒可能會影響他的身體機能和神經系統。”
他們的讨論沒有避開應長軒,他把這些話聽在耳中,發覺事情的走向與他推測的竟然大相徑庭。
他不是因為墜樓住院,而是因為蛇毒。
應長軒的記憶力很好,他很确信,無論是什麽時候,自己都從未中過蛇毒。
再聯想到這具身體內陌生又沉重的情感,應長軒一陣恍然:難道他又一次重生了?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他腦海中就劃過邵止清雙目濕潤、眼圈通紅的模樣,支離的記憶碎片在一瞬間湧入他的大腦,“應長軒”與面前少女相處的片段不斷閃回。
突兀出現的繁雜記憶讓應長軒頭痛欲裂,他表情的變化被守在一邊的邵止清盡收眼底。
“醫生!”邵止清慌亂地喊道,“他不舒服!”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應長軒已經感覺不到了,他閉着眼睛,艱難地消化着兩個世界不同的記憶,大腦仿佛被割裂成了兩半,一半屬于身邊有邵止清在的他,一半屬于孤獨瘋狂、走至末路的他。
===
“小姐,讓我來拿吧,您的手受傷了,需要多休息。”
邵止清剛接過外賣小哥送來的雞湯,就被保镖一臉緊張地攔下了,他目光不斷掃過邵止清包紮着紗布的左手,要多內疚有多內疚。
邵止清無奈,“我說了不怪你們。”
保镖依然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邵止清見實在說服不了他,只能作罷。
剛走到應長軒的病房門口,裏面就傳來重物摔落的巨大聲音,伴随而來的還有一陣雜亂的驚呼。
邵止清臉色微變,迅速上前推開門,就見病房內一片狼藉。
兩名送藥的護士戰戰兢兢地縮在角落,幾瓶藥水碎了一地,床單被扯在地上,看起來就像是有強盜來洗劫過一樣。
而本應該好好躺在床上修養的應長軒,則不知何時起了身,半靠在床頭喘着氣,手背上的吊針也被粗暴地扯下,只留幾道刺目的血跡。
“應長軒……!”邵止清被眼前的景象刺痛了雙眼,她焦急地沖到床邊,“你這是怎麽……”
應長軒抱住了她。
“……了。”
盡管他用的力氣不大,但被抱住的邵止清還是身體僵硬,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刺激到精神狀态明顯不穩定的應長軒。
等到腿站得麻了,邵止清才伸手拍了拍應長軒彎曲的脊背。
她用盡量溫柔的語氣安撫對方:“沒事了……醫生說只要好好養傷,很快就能恢複的。”
不會哄人的邵止清只憋出了兩句話,就不知所措地停下了。
應長軒慢慢松開環住她的手,用沒有聚焦的眼神與邵止清對視。
他往日那雙有神的雙眼,此刻一片迷離——醫生說這是因為他身體裏有殘餘的毒素,它們壓迫影響到了視覺神經,需要應長軒接受一段時間的治療和調養,才能恢複視力。
想到這裏,邵止清又是一陣後悔,如果她能早些趕到的話,應長軒是不是就不用經歷失明的痛苦了?
沉默在他們之間橫亘了片刻,應長軒終于開口說話了:“你能和我待在一起嗎?你不在我身邊,我很害怕。”
邵止清怔愣了一下,在此刻之前,她從沒想過“我很害怕”這種話,會從驕傲要強的應長軒口中說出。
還說得如此自然,甚至帶着一點撒嬌的意味。
這種沖擊感,就像是獵戶看到一頭孤獨狠戾的狼王,向自己熱情地搖起了尾巴一樣。
【系統,應長軒身體裏的靈魂是他本人嗎?】
【你好,宿主,是的。】
【那……他現在确實已經完成重生了嗎?】
【是的,所以請宿主盡快離開醫院,與男主打好關系,并不利于宿主完成破産任務。】
邵止清垂下眼睛,這一點她當然知道,但要她不管不顧的,直接丢應長軒一個人待在沒人認識他的醫院裏受毒素折磨,她做不到。
所以她留下來與院方進行了詳細的溝通,讓他們提供了最好的醫療設備和病房,做完這些,按照邵止清原本的計劃,她在把雞湯送到病房并看應長軒最後一眼後,就将離開這裏,可沒想到應長軒竟然提前醒來了。
既然事已至此,邵止清只能想辦法趕緊降低應長軒對自己的好感度,甚至讓他記恨上自己,以保證對方以後會向她複仇,推動破産進度條的前進。
想到這裏,邵止清咬了咬牙,直接拒絕道:“不行。”說完,她還往後退了一步。
得到這個答案,應長軒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
應長軒的皮膚透着不健康的蒼白,唯有臉頰因為情緒激動而染上了潮紅,黑發淩亂,雙眼紅腫,像極了古畫中落拓的美人。
“……真的不行嗎?”
他尾音發顫,臉上的表情逐漸從希冀變得失望,嘴角卻還強撐着一絲笑容。
近距離地直面應長軒的盛世美顏,邵止清的心跳不自然地鼓噪起來。
對着這樣的應長軒,她實在沒法違背本心說“不”……
于是,在系統的警告聲中,邵止清咽下了到嘴邊的拒絕,默默點了點頭。
應長軒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這個笑容頓時讓他本就姝絕的面容靈動明媚起來,連剛才被他的怒火吓傻了的護士,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邵止清也微紅了臉,她扭過頭,“先把吊針重新挂上。”
之前在護士面前還一臉兇戾的應長軒,此刻乖乖地回病床上坐好,配合到護士們都要懷疑之前發生的事是他們的幻覺了。
護士剛為他的态度松了口氣,卻在執起針頭遭到了應長軒毫無感情地一瞥。
她明明知道面前的青年現在目不能視,但卻仍然有一種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覺,一股涼氣從她的腳底直沖上頭頂,讓她手裏的針頭差點掉落在地。
邵止清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手就被應長軒拽住了。
“你坐得近一點,我看不清你。”他的語氣可憐巴巴的,邵止清一心軟就照做了。
被吓到的護士的眼皮抽搐了一下,不敢相信一個人的前後反差居然能夠如此之大。
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個對應長軒的舉止感到不能接受的人。
【你有病嗎?裝模作樣的有夠惡心。】一道與應長軒聲線極其相似,只是帶了點煙嗓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應長軒不答,閉上眼睛掩飾住了深深的厭惡之情。
他中了蛇毒之後僥幸活了下來,但腦海中卻多了一個自稱也是“應長軒”的意識體,他起初不相信,卻在剛從昏迷中蘇醒時被對方占據了身體。
他被困在身體的角落中,眼睜睜地看着這個鸠占鵲巢的家夥拉住了邵止清的手,看着他被邵止清細心地喂水……哪怕是被人堵在角落裏圍毆的時候,他都沒覺得自己這麽憋屈!
應長軒越看越是憤怒,而在他的情緒激動到阈值時,一大段不屬于他的記憶憑空出現,塞入了他的腦海中。
他被迫在五分鐘內,體驗了另一個應長軒的兩段人生,以第一人稱的視角,經歷了一遍落魄、背叛、死亡、重生,直到複仇和終結。
對方的經歷和他基本完全重合,只除了一點——在對方的人生中,邵止清是個蠻橫無理的女人,在宴會上對他當衆羞辱、迫不及待的落井下石……對方複仇時,也沒忘記給她一個凄慘的結局。
有了對照,應長軒再聯想他所經歷的那次生日宴:少女紅着臉把他叫到小樹林,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被人打擾後微怒地踩了他一腳,揚長而去……
他心裏的怒火似乎被澆熄了一些。
可應長軒一旦想到,自己分享了那人的記憶,對方肯定也能看到或嗔或嬌的邵止清,發自內心的占有欲頓時又冒了上來,恨不得能把他除之而後快。
他想擺脫這個不速之客,可對方卻偏偏像在他的大腦裏紮了根,甚至還要在他與邵止清相處時出來煞風景。
見應長軒重新挂上了吊針,邵止清提着的心也放下了,她讓端着雞湯的保镖進屋,對應長軒說:“喝點雞湯吧。”
應長軒眉眼彎彎,笑得十分燦爛:“好。”
從來沒被人投喂過愛心雞湯的某人:【呵。】
邵止清摸了摸鼻子,應長軒表現得太高興,反而讓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吶吶了一會兒,她說道:“慢點喝,還有點燙。”
“嗯。”應長軒伸手去接,下一秒卻因為脫力而沒有握住勺子,它直接掉在了地上。
應長軒的神色一片黯然,看得邵止清心一緊,她連忙從包裝袋裏拿出備用的勺子,“沒事。”
“我……”應長軒欲語還休,眼神落寞。
邵止清怕他因為一場意外變得自怨自艾,又覺得自己讓半盲又四肢無力的病號自己喝雞湯确實有點為難,便自己拿着勺子,為他舀了一勺雞湯。
“呼……”邵止清輕輕吹了吹雞湯,在确定它達到了可入口的溫度後,才将它遞向應長軒。
保镖在一邊看得拳頭硬了,他在邵家工作這麽多年,從沒見大小姐對哪個人這麽上心過,親自送來醫院不說,這小子居然還讓小姐喂他喝雞湯!
保镖恨不得現場以身試法,把應長軒打到真的生活不能自理。
應長軒像是沒感受到保镖那壓迫性極強的視線似的,帶着笑意喝下了那口雞湯。
他似乎刻意放緩了吞咽的動作,邵止清看着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心像是被貓爪子撓了一下,撲通撲通的。
【裝的還挺像,你有想過自己的本性被她發現的那天嗎?】
【閉嘴。】
應長軒與邵止清言笑晏晏,一點都看不出此刻他正在腦海中與另一個自己争吵。
他想擁有邵止清,所以,既然他開始裝了,就不會讓邵止清發現;就算發現了,他也不會給對方離開自己的機會。
擁有另一個應長軒記憶的他,已經為自己的敵人們想好了結局,只是采取的手段不會像另一人那樣過于激烈——他還想在邵止清面前維持弱小可憐的形象,畢竟她特別吃這一套。
“味道很好。”應長軒柔和地笑着,無神的墨色雙目滿是欣喜。
邵止清的心情也跟着飛揚起來,她嘴角勾起,舀起下一勺湯。
可就在她準備吹氣的時候,一個男人揮開阻攔他的護士,大步流星地走進了病房。
邵越陰沉着臉,眼神可怖地鎖定了應長軒,像一頭将要擇人而噬的野獸。
邵止清一驚,放下雞湯慌亂地起身。
“邵越你……”
“小姐,跟我回家。”
邵越開口說道,語氣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那是邵止清從沒見過的模樣。
【你的競争對手還挺多。】
【……】
應長軒維持着茫然的表情,在安靜到可怕的氛圍中慢慢說道:“……是誰來了?”
他看起來無辜又單純,更襯得即将失去理智的邵越傲慢又無禮。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