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文森失蹤
卡門河工程是個大工程,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到魔法歷1768年的春天,才算階段性的完工。
卡門河大壩即将合攏,文森忙的腳不沾地,艾米有大半個月都沒見到他了。
這些天魔法師們好像也都很安靜,也沒人找艾米調解矛盾了,艾米覺得還有點奇怪。
不過她也沒往別處想,更沒想着去打探一下。習慣是一種可怕的東西,當自由的鳥兒被豢養,久了她也就習慣了這四角的天空,不再向往外面的世界,也失去了自食其力時候的警覺。
一直到有一天,有個侍女忽然偷偷塞給她一個紙條,她才意識到事情可能有點不對勁。
那紙條上說讓她第二天獨自一人在下午三點左右去王宮花園的東北角。
艾米開始的時候覺得這是陰謀或者惡作劇,然而她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王宮周圍的守衛變得森嚴了,而她身邊伺候的人本來應該是輪班的,但好像好幾天都沒換過人了。
她不動聲色地吩咐要出門,倒是沒人攔她,但底下人磨蹭着準備了半天,然後忽然跑過來跟她說馬車壞了。
她出門的理由是要去成衣店,畢竟她現在的外出活動少的可憐,不想打草驚蛇的話,理由就那麽幾個。
還沒等她想好是堅持出門還是退一步,那邊管家已經帶着成衣店的裁縫來了。
艾米仔細看了一眼管家,這個人幾乎沒有存在感,但王宮的所有雜事都是掌握在他手裏的,如果有人要軟禁她,絕對繞不過管家。
文森應該不可能放一個不信任的人管着王宮。
那麽,是文森要軟禁她?是帝國跟傭兵之國之間出了什麽事,他不希望她知道嗎?
“文森還在莫爾城嗎?他什麽時候回來?”艾米仿佛不經意地問管家,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着管家的表情。
管家表情微微僵了一下,說:“這個還不太清楚,莫爾城那邊沒人送信過來。”
艾米點了點頭,然後跟裁縫說起最近流行的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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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縫的态度一如既往,有些謙卑的讨好,但并沒有恐慌,艾米旁敲側擊地問了問街頭巷尾的見聞,感覺不像是最近有事發生的樣子。
是誰要軟禁她?又是誰送信過來?還是一切只是虛驚一場?
艾米心裏有點拿不準,但卻也不敢再試探。
在傭兵之國,除了文森自己,又有誰能軟禁他的王後?
可是,夫妻一場,這麽久的缱绻厮磨,遇到事情的時候他真的一句話都不交待把她一個人軟禁在王宮?
如今她這裏一切如常,說明軟禁她的人至少是暫時不打算傷她的,而送信的人就未必了。理智上,艾米覺得自己應該打草驚蛇,先鬧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再說。
但是如果她打草驚蛇,軟禁她的人加強了防備,那麽送信的人明日就進不來了。萬一是傭兵之國內部出了什麽問題,軟禁她的另有其人呢?
如果送信進來的是文森呢?
敵友未分,暫時不能輕舉妄動。
晚上的時候艾米輾轉反側,她真的是依附在文森羽翼下,太久沒遇上事了,此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一夜沒睡好,艾米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沒有精神。
她上午的時候就趁着鍛煉身體去約定的地點用魔法設了個陷阱,木系魔法師的攻擊威力不大,但萬一來人心存歹意,拖個一時半刻應該還是可以的。
下午的時候她拿了把餐刀,小心翼翼地避開人去了花園東北角。
她等了片刻,才聽到牆頭有響動,一個人輕手輕腳地跳進來,居然是布魯諾。
自從帝國和傭兵之國合修卡門河工程之後,布魯諾這些公主護衛隊就自由了,艾米不管他們的事,不清楚他們都幹些什麽。
他居然是來找艾米打探消息的,第一句話就把艾米問懵了,“聽說文森在阿德拉沙漠失蹤了,這事是真的假的?”
“你從哪兒聽說的?”艾米一驚,覺得腳都軟了。
“傑克身邊的人傳出來的,十天前文森深入阿德拉沙漠剿匪,似乎遇上沙塵暴,一直沒回來,這些天傑克一直在往阿德拉沙漠派人。我這兩天一直求見你,但信遞到傑克那裏就沒下文了。”
艾米的指甲刺入手心,勉強鎮定下來。是真的,所以是傑克怕文森不在,她這個王後聯合帝國搞出什麽事來,軟禁了她;所以對文森忠心的管家也配合傑克軟禁她。
可是……如果帝國确認了文森失蹤的消息,帝國會怎麽做?
艾米捂着胸口呼了口氣,“你吓我一跳。應該是謠言,因為五六天前文森還讓人給我送了封信,說要晚些天回來。不過我沒聽說你要求見我啊,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得罪傑克了?”
文森不在,各種事情都是傑克在管,而公主護衛隊整日跟傭兵之國的騎兵一起訓練,起沖突摩擦是再平常沒有的事了,傑克跟布魯諾之間也的确不怎麽融洽。
艾米心亂如麻,不知道自己裝的像不像,借口找的對不對。
布魯諾是找了外面守衛中的內應偷溜進來的,也不敢久待,問完話就要走。
臨走時他說:“殿下,如果有新的消息你就召見我,如果沒辦法召見我就找之前給你遞信兒的侍女。”
艾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房間的。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最終還是決定先見見傑克。
她找來管家,開門見山,“我什麽都知道了,你叫傑克來見我。”
管家愣了愣,說:“王後殿下知道什麽了?傑克大人事務繁忙,我這就去找人跟他說……。”
“我說我什麽都知道了!我被你們軟禁在這裏都已經什麽都知道了,你們還準備瞞着誰?立刻讓他來見我,馬上,現在!”艾米有點暴躁,她心裏仿佛堵着什麽,有一種想要毫無理智宣洩的感覺。
管家臉色徹底變了,不再啰嗦,立刻去通報傑克。
傑克匆匆趕來,滿臉憔悴,胡子拉碴。
看到他這樣,艾米反而安心了幾分。
“我是從公主護衛隊那邊得知的消息,我告訴他們五天前我接到了文森的傳信。”此時此刻,誰都沒心思客套,艾米看着他,把在等待這一段時間理清楚的話說出來,“我不是文森的敵人。我已經嫁給了他,在這裏我過得很好,他死了,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所以我希望你們信任我。”
傑克抹了把臉,略有些不耐煩,但還是按捺着性子說:“殿下,我并非不信任你,只是現在你能做什麽?如果你真的是為文森好,呆在王宮才是你應該做的。”
艾米心裏有一種無力感,他說的對,她能做什麽?即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依然什麽也做不了。
艾米握了握拳,盡力使自己理智冷靜,“我明白,我會配合你們。但是……你如何讓我信任你呢?”
她臉色蒼白,但那一刻直視傑克的目光如利刃出鞘一般雪亮。
傑克一直是文森的左膀右臂,當文森不在領地的時候,所有的事務由他統領。
也許在此時此刻,艾米唯一能仰仗的就是傑克,但如果文森回不來,傑克就将是新一任的傭兵之王,艾米不知道該不該信任他。
傑克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殿下,等頭兒回來的時候我會向他請罪,但現在我真沒功夫來向你證明我的忠心。”
如今這樣焦灼的時刻,這樣無稽的懷疑讓他覺得憤怒。
“可是你必須向我證明。”艾米繃緊了下颌,努力讓自己顯得鎮定,“如果你有害文森之心,帝國三萬步兵就在莫爾城,我就算将傭兵之國拱手交給帝國,也要先殺了你。”
傑克愣了愣,反而收斂了,“是我急躁了。殿下,你的擔心或許有道理,但是我跟文森快十年的兄弟,一同在帝*隊裏的時候就是兄弟,我不可能……,就算我真的有異心,這裏是文森的傭兵之國,所有的弟兄都是他帶出來的兵,他甚至能叫出來大多數底層軍官的名字,不必你動手,他們就會殺了我。”
艾米垂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非常時期……”
艾米頓了頓,她最大的弱點在于她手底下無人可用,無論是魔法師團還是公主護衛隊,此時此刻她都不能保證他們的立場,而文森失蹤尚且是秘密,她也不可能頻繁出入王宮引人懷疑。
“你稍等。”艾米快速地去了花園裏的暖房,飛快地配了一劑藥。
她把那劑藥放到傑克面前,“喝了它,我就信你,什麽都聽你的。這是慢性毒藥,一個月後如果我不給你解藥,你就會死。你盡全力去找文森,他平安,你就平安,否則大家玉石俱焚。”
傑克冷笑了一聲,看着面前的藥劑。
文森在的時候,一切都好說,艾米是傭兵之國的王後。
但如今文森不在,在大漠裏失蹤十天,他帶進沙漠的人失散了,前幾天還有陸續回來的,這兩天卻一個也沒有了。傑克不敢想文森有多少生還的幾率。
帝國虎視眈眈,艾米真的會站在傭兵之國這邊嗎?
傑克不信任她,所以知道出事第一件事就是調換王宮守衛,把艾米看起來。文森太過放任艾米,如今她掌着魔法師團,背後又有帝國支持,在傭兵騎士團裏也頗有幾分面子和威望,傑克不敢冒險。
而現在,她竟然敢咄咄逼人地逼他喝下這莫名其妙的藥劑?
就算她身後有人又怎麽樣?如今也不過是個柔弱的女人,之前是他大意了,想維持表面上的風平浪靜,既然已經挑明了,他就讓人把她看起來,大不了,等文森回來了他再請罪就是。
傑克擡起頭,對上艾米的眼睛。
兩個人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在用目光來進行一場厮殺。
最終還是傑克退了半步,有些挫敗地點頭,“好,我喝。”
艾米終歸是文森的妻子,是傭兵之國的王後,如果不考慮帝國和傭兵之國的複雜關系,如今她才是最有發言權的一個。
傑克在心裏暗嘆了一聲,頭兒,如果你看錯了人,兄弟就只能給你陪葬了。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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