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渣

關于公主這部分事文森還什麽也不知道,于是悲催的安東尼總算是借着這件事跟自己合法的妻子能單獨談談了。這段時間艾米特別忙,同時也沒想好怎麽跟他談判,一直對他回避。

而大公主還活着這件事，讓艾米靈光一閃有了解決問題的辦法。讓所有錯位的都恢複原位,各巡各的人生軌跡。

“把大公主找回來，我把大公主的位置還給她。”艾米優雅地坐在皇宮二層伸出去的露臺上,面前是一壺剛煮好的奶茶，周圍都是香甜的味道。

她執壺給自己和安東尼都倒了一杯,她的手仿佛東方最無暇的瓷器，眉目間自然流露出恰到好處的高傲與決斷,只是随意地坐在那裏，就自有一股不容人冒犯的氣勢。

其實她的姿态依然算不上毫無瑕疵，有太多充滿個人特色的小習慣，可這只是讓人覺得大長公主殿下有個性而已，絕不會聯想到贗品。恐怕真正的公主回來，也沒她像公主。

安東尼揉了揉眉心，“這太兒戲了，根本不可行。”

艾米并不跟他争執，揚了揚下巴，說：“伊萊還在牢裏，放不放由我說了算。不然你去劫獄？”

安東尼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真的不可行。艾琳娜她毀容了，嗓子也壞了，據說如今還行走不便。她能從佩吉手裏撿回一條命來已經是萬幸了。”

這麽慘？艾米有些意外，不過她還是有點不甘心，“就算是這樣，也不耽誤她當大公主吧？”

“……。”安東尼有點無奈地看着她，“現在都是伊萊一面之辭，不赦免他，他是不會透露大公主所在的，是真是假還不好說，總要見過之後才能有下一步的打算。”

“可是赦免了他之後把他安置在哪兒？他也不怕我直接殺了他滅口？”艾米還有點記恨在城門口的時候伊萊差點殺了他。

她不會，或許她秉性裏有些冷漠，但并沒有什麽壞心眼，也不夠狠。安東尼對她放狠話的行為不置可否。

“可以把他流放。不過你如果真的不想放過他也就罷了。艾琳娜在他手裏應該過的還不錯。”

“喂，你不是這麽渣吧？之前那麽深愛，現在知道毀容了就不找啦？”艾米瞪他。

關于他跟大公主之間的事情，他以為新婚的那天晚上就已經說清楚了，安東尼心裏有一種憋屈的怒意，左沖右突卻尋不到出口，他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艾米，或許我們兩個結婚對你來說什麽也不算，但當時我是認真的，我承諾會盡力對你好也是認真的。艾琳娜是我的過往，我希望她過的好，也做不到見死不救，但也僅止于此。如果你覺得這是渣，那麽好吧，我就是這麽渣。”

與他漆黑如墨的眼睛對視，艾米心虛地別開了目光。始亂終棄翻臉不認人的渣是她，不對，她好像沒亂過。事到如今艾米十分感激自己新婚之夜因為莫名奇妙的情緒跟安東尼講清楚了，不然真是渣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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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結婚這段時間，安東尼待她真的不錯，負心漢的感覺很糟糕，艾米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才再次擡頭看安東尼，不過已經沒了最開始的氣勢，略有些外強中幹地問：“你想怎麽樣？”

對于一個正常人來說，做渣也是有心理負擔的。

那種只要婚姻作廢怎樣都行的姿态實在有點打擊安東尼的自尊心，讓安東尼也忍不住偏離了重點，“我比文森差在哪點？”

他劍眉星目，即使因為忙碌和情緒低落而看起來不算太整潔，但也別有一番頹廢的美感，文森……艾米明智地停止了比較。

安東尼也就是實在忍不住了抱怨一句，也沒指望能得到什麽答案。

“你願意跟文森在一起，但在人前，我希望你扮演好公主殿下和伯爵夫人的角色。”他正了正神色，語氣盡力克制，表情又恢複到了平時冷靜理智的模樣，然而心理卻還是有點亂，不甘心尴尬以及些許的憤怒混雜在一起。

他又不是柔弱的少女，對艾米說明自己的心意已經是他能做到的底線了，實在沒辦法做出被抛棄的姿态糾纏不休。

他想他這樣的人，或許真的注定一生孤獨。

“安東尼，我明白你的打算，我也曾經是最底層的傭兵，我很佩服你。”出于愧疚心理，艾米的态度十分誠懇，“我不知道你下一步打算怎麽做，但作為公主，哪怕是假公主，我的立場都不可能跟你一致。那些支持我的人，絕不會容許我支持你。”

“你為什麽要留我坐在攝政大長公主的位置上呢？一個成年的，有威望的皇族對你來說是一種威脅吧？”

“如果文森沒有活過來，或許我真的要擔心這個問題了。”安東尼看了一眼露臺外面，文森似乎已經在樓下第三次經過了，他們這一次聊的的确有點久。

“權力越大，責任越大，權力多到一定的程度，再多就是負擔，除了權力，你有別的更重要的人和事。所以你看，你現在就在試圖說服我放你離開。你不再是當初被我逼着嫁給我時，一無所有的時候了。”

這話說出來略有些心酸啊。安東尼微微垂眸，忽然勾唇笑了起來，他不常笑，笑起來就顯得格外讓人移不開眼睛，“你們并不急于離開，不如留下把該做的事做完，我的夫人。”

艾米無力垂頭，話說文森都回來了，你就算色誘也沒用了啊！

“艾米，我對你還算不錯吧？”

艾米想了想，“如果不算幾年前你在戰場上救了我，發現我不是公主之後把我丢在荒野裏那次的話。”

人果然什麽時候都不能做壞事，安東尼扶額。

“好吧，其實你對我真的挺不錯。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說來聽聽。”艾米謹慎地說。

“我現在還是需要一個有着公主殿□份的妻子，我還是希望你能扮演好這個角色。時機成熟的時候，我會幫你和文森沒有後顧之憂地離開，但是在此之前……給我點面子，現在人人都覺得我綠雲罩頂。”

她跟文森的确不急着離開，雖然以她如今手裏的權力，和文森的能力，就算安東尼有心防備，他們離開也不成問題，但偷偷離開和沒有後顧之憂地離開是兩回事。

放棄了手中的權力，也就失去了自保的能力，他們會面臨通緝和追殺，可能一生都沒有辦法安穩地生活。

可是她如今已經算是權傾天下，如果不想再進一步，那麽還是想想怎麽退一步比較好。

她如今還是伯爵夫人，安東尼的要求也的确不算過分，那些流言艾米也有所耳聞，對于一個男人來說，也的确是難以忍受了些。

“好吧，以後我跟文森會注意的。”

“那麽，你打算什麽時候搬回伯爵府呢？總不能一直住在皇宮吧？封我為公爵的命令應該這兩天就會下達，到時候還需要你身為女主人主持大局舉辦舞會慶祝。”現在安東尼炙手可熱，封爵位什麽的只是走個流程。

老皇帝死了，新皇帝登基，接下來該各種慶祝，各種舞會，艾米想想就覺得頭疼，無精打采地應了一聲，“好吧，我跟文森商量下就搬回去。”

安東尼注意到文森已經第四次路過樓下了，作為一個沒名分的男人，看來也十分悲催，安東尼心裏有點平衡了。

安東尼打算離開了。

“對了，你跟文森是很熟的朋友嗎？”艾米忽然問。

安東尼想了想，“很熟，但，不算是朋友吧。”

“你說，他如果知道了我是假公主，會什麽反應？”這個問題艾米苦惱很久了，她有點不敢跟文森說。

安東尼站起身，高大的身材讓她只能仰着頭仰視他。

對于她問他這種問題，安東尼真不知道該說她缺心眼還是自己太悲哀，她顯然完全沒把他當成丈夫或者前丈夫的身份。

于是他難得開了個玩笑，“說不定他一生氣就回傭兵之國當傭兵之王了，不過沒關系，你還可以繼續當伯爵夫人。”

安東尼覺得自己最近一定是太忙了，今天狀态有些不對。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開玩笑，還因為不熟練把玩笑開的這麽酸。

不過艾米顯然沒察覺到這個玩笑的幽默感在哪裏，也就沒意識到這是個玩笑。她有些焦慮的看着一邊玻璃上映着的自己的倒影，“真的會這樣麽？我都忘記了我本來的眸色發色是什麽樣子了，好像也不醜吧？”

安東尼有點無奈，“這個問題你可以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再考慮吧。不過殿下，我覺得以後咱們在公衆場合應該表現一下恩愛，你覺得呢？”

“啊？”艾米呆呆地看着他，“好麻煩，不過怎麽表現恩愛？”

安東尼彎腰親了親她的臉頰，“就這樣。”

安東尼覺得內心滿滿的幼稚的惡意簡直要溢出來了，憑什麽文森這家夥完成了理想之後還能全身而退然後搶了他的老婆逍遙自在地過日子？

安東尼謹慎地退了一步，覺得自己需要調試一下心理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