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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遙是個面癱,在床上也是,很難用表情來表達他身體的感受,用祁連的話說,不是還會叫喚兩聲,都會以為自己跟死人一床睡。祁連一直都是個在性事上要求很高的人,對于這樣的性事有諸多不滿,唯一讓他到現在都沒有放棄這個床伴的原因,大概就是他夠乖,夠幹淨。随便怎麽玩都可以。不過現在他有了新的追求目标,這樣的床伴已經沒有什麽吸引力了。
最後,席遙已經沒什麽力氣只能躺在床上大喘氣了,而身邊的人還能坐起來穿好衣服點上煙。
“席遙,我想我遇到我喜歡的人了。以後像這樣的事情,大概就不用麻煩你了。”祁連吐出一口煙,低下頭看着還沒從上一場性事中緩過神來的席遙。
房間昏暗,厚重的簾子隔去窗外初冬的寒冷,情靡的氣息久散不去,這樣的場景應該很适合兩個人深情凝望然後互訴衷腸。但是此時的祁連在把人幹到腿軟後,潇灑的告訴人家,喜歡的是別人。這真是個狠心的人!
席遙隔着煙霧也看不清這個人的表情,而他一個面癱連個基本的憤怒都表達不出來。席遙的心被挖了個大窟窿,大概沒有比現在更讓他尴尬的時刻了。因為暖氣的溫度很足,所以床上只有一層毛毯,席遙也就蓋着一角,身上大部分都暴露在空氣裏,乳白色的液體也沒有來得及擦掉,現在他這幅狼狽的樣子,想理直氣壯一點都不成,手哆嗦了半天才從床上撐起來,站起來的時候還有什麽不停往下流,他顧不上這些,顫抖着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他想快點穿好衣服,想問點什麽卻發現問什麽都不對。聽見沒,對方都沒有把你當正式的交往的對象呢!你連一個身份都沒有,有什麽可以拿來亂發脾氣的呢!越想,動作就越是不聽使喚,旁邊男人一副無奈的表情,繞過來給他扣好扣子。
這個男人實在無可救藥,這種時候都敢随便對人溫柔,沒有見過比這更壞的男人了,席遙這麽想。
“我有什麽地方不好嗎?”席遙身子不住的顫抖,看着這個低頭為自己整理衣服的男人,還是忍不住悶悶的問,雖然心裏對這個答案無限惶恐,但是他覺得不問出來,又會覺得死不瞑目。
祁連看了看他停了停,立馬低下頭的席遙沒有看見他臉上嘲諷的笑,“連分手都是這幅面癱樣,你以為你在床上能好多少嗎?”
席遙有點委屈的擡起頭看到他眼睛裏沒有退掉的笑意,這個人真的是惡劣到家了。
“你!”席遙已經被氣得說不出話來,連僵硬的嘴唇也一抖一抖,嗓子眼卻跟堵了似的。
他現在只恨自己不是個女人,這樣就可以不問青紅皂白的把這個男人一頓胖揍,然後蔑視的說,跟你做就沒有爽過。因為祁連對席遙的漠視,在床上從不曾體貼過席遙,所以,兩個人雖然這麽多年,但是這種性事,對于席遙只有無休止的疼痛。
但他是個男人,而且這個男人對他有恩,哪怕只是高高在上作為施舍給予的,他席遙也不會是個恩将仇報的人。席遙從青春期就對祁連百依百順,沒有對他說過一句不字,好像現在被丢掉也是這麽順理成章,他推開幫他整理衣角的手,祁連心裏有點詫異,但也只是挑挑眉。大概對于這個人來說,詫異是因為身邊養的寵物狗第一次有反抗精神,而挑眉是因為,這只寵物狗是因為要被丢出家門而鬧脾氣。
席遙認真的穿好衣服,逃也似的躲進了浴室,他遇到過比這糟糕一萬倍的事情,他以為像這樣的事情對他而言已經算不了什麽,至少這種畸形的關系終于結束了,但是這種無法抑制的心痛是怎麽回事,洗了把臉,因為是個面癱,所以被抛棄了?因為他從沒有照鏡子的習慣,這個刻他望着面無表情的自己,覺得十分陌生,用手扯了扯嘴角,想調整出一個笑容,可是沒把握好,整個臉畸形的往一邊歪,樣子甚是恐怖。看樣子自嘲的表情他也都做不到了。揉了揉臉,又恢複了那張面癱的臉,推門出去。
席遙咬緊牙關說道,“以前的錢我會慢慢還給你的,然後再見。”
兩清了。
說完就把門帶上,正好有陣風,于是門帶上的時候聲響特別重。聽到嘭的一聲,席遙心裏居然也能生出一種快感。他說是說的幹脆,但是其實這麽一通話是直接把自己的主心骨給抽了,以後他席遙真的是無依無靠的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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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遙有點拐的走在山路上,祁連住的這一片是富人區,一路都是私家車風馳電掣的從身邊駛過,但是沒有一個路人,冬天的天黑的本來就比較早,遠遠看去就更是形單影只了。
席遙本來就這麽被摧殘了一頓,沒有做處理這麽出來就算了,心裏上還受了莫大的打擊,整個人都病怏怏的,寒氣這麽一吹,席遙沒走完一半路,頭就有點暈暈的,而現在支撐他的唯一動力,就是快點到家,雖然他的家只剩那個房子,但是那也是他最後的依靠。
一路上耗去了他全身的力氣,到家後,把門一挎,整個人好像突然沒勁的倒在家裏,沒有生氣的房子看上去空洞洞的,席遙恍惚間想到了以前看到的那個新聞,一個老奶奶死在家中半年後才被人發現,發現時臉已經被貓吃了一半。于是愣生生的把自己驚醒,他從地上掙紮起來,去廚房給自己煮了點面條,吃完面條身體終于暖了一點,然後就爬到床上想昏天地暗的睡一覺,可偏偏越是想睡越是睡不着,人大概都是犯賤的,腦子越來越清醒思想直往祁連身上拐。
他和祁連從中學開始就是同學,兩個人當時還坐在同一排,其實席遙一開始挺煩祁連的,因為祁連無論什麽時候都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态度,還喜歡差使別人,讓席遙一個平民家庭出身的孩子很是看不慣。
後來席遙家出了一次重大的變故,父母在一場車禍中喪生,肇事司機逃逸,席遙家本來也就是個普通家庭,主要的經濟來源出了問題,家裏很快就入不敷出了。還沒從失去雙親的痛苦中走出來,生活的重擔就将他壓的不能喘息。那時候席遙每天看着奶奶為了撿幾個易拉罐能跑兩三裏路,為了一個瓶子在川流不息的街上被人流推來嚷去,書就實在念不下去了,硬要出去打工。是他奶奶直接拿刀架在脖子上拿命逼着他去上的學,學校他還是去了,但是在別的孩子每天放學高高興興回家的時候,席遙卻要從書包裏掏出個髒兮兮的麻袋,在學校掃蕩一遍,帶上幾十個瓶子罐子回去才罷休。
因為經常在垃圾桶裏翻找垃圾,大冬天也不可能天天換衣服,于是每天的衣服也避免不了有一股異味。班上的同學雖然都十分同情他的遭遇,但是誰都不願意靠近他。而身邊的祁連更是深受其害。
“你家現在很窮嗎?”祁連在把家裏最好的香水搬出來了,都沒辦法阻止這股惡臭的蔓延之後,屏氣問道。
席遙大概沒想到他會問的這樣直白,有點手足無措,他也知道自己這樣很影響其他同學,但是奶奶真的很忙了,冬天的棉衣味道本來就很難散,每天換衣服也不可能,他也實在沒有辦法,臉憋得通紅,我我我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祁連搖搖頭道“我們家每年都會資助一批學生,雖然你的成績不是頂尖的,但是我可以把你的名字加上去。”
席遙再讨厭他的語氣,也沒辦法不接受他的施舍答了一聲謝謝。
“相對的,你不能再這樣臭烘烘的來學校,可以做到嗎?”祁連說話不帶半分委婉,他家的教育就是如此,從來只有別人求着他的份,哪裏需要用到含蓄。
席遙面癱的臉已經紅的出血,但是現在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他一個人沒有關系,但是他還想着奶奶能過上好點的日子。于是他硬着頭皮答應下來。
有了資助,席遙家的環境終于好過了一點,席遙也可以正常上課,奶奶也不用那麽辛苦,說到底,對于這份施舍,席遙還是感激的。
而席遙不光面癱,腦子也比較木讷,他不習慣這樣平白無故接受別人的好意,能想到的辦法只能加倍的對祁連好,對祁連的要求基本上是有求必應。祁連當大少爺當慣了,多了個傭人也沒什麽不可。于是大家都在叛逆的青春期,席遙卻養成了逆來順受的好脾氣。
班上很多人不知道其中的緣由,一味覺得是席遙對祁連是阿谀奉承,于是席遙在班上是女生看到瞧不起,男生碰見還會胖揍一頓的對象。
只有一次,祁連攔下了欺負他的那幫人。
那次一群男孩子胡攪蠻纏的把席遙拉進廁所裏練手,席遙是真的被一群人當沙包打,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哪知道下手輕重,很快席遙就被打的體無完膚,當他腦子都暈暈沉沉的時候,突然聽見一個男孩子提議,要不要把他褲子丢掉讓他光屁股出去這樣的主意,居然真的有男孩子附和,席遙吓得面癱的臉都扭曲了,一個勁的搖頭,青春期的男孩子都是荷爾蒙支配的怪物,哪裏考慮到其他,于是争相去解他的褲子。而這時祁連正好去廁所,進去就看到一群男孩子扒着席遙的褲子,褲子都已經落到腳踝了,露出慘白的大腿。祁連皺了皺眉,他對于這種過分的事還是很反感的,于是上前踢了踢帶頭人的腿,“到此為止。”也就這麽一句話,男孩子們立刻老實了。席遙也因此逃過一劫。
那大概是席遙在長時間的絕望中第二次救贖,所以,席遙會喜歡上祁連也算是命中注定。那次之後,席遙已經不光是有求必應,而是全身心的放在這個人身上,就算是祁連皺個眉頭,席遙也會不安上一天。在很長時間裏祁連就成了席遙唯一的動力,最後這份動力怎麽變了味,席遙自己也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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