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天地變色,鬼神俱驚。

趙公明臉上的怒氣都凝固了,其餘四位靈公更是臉色霎白。他們用極為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鳌拜身後的虛空,仿佛穿透虛妄,看清了立在那裏的神明本相。而對方的身份,讓趙公明都謹慎地收起怒容,低下頭。

……順便又踹了曹十一腳。

曹十鬼眼大睜:你踹歸踹,我自吃我的香。哪怕灰飛煙滅呢,他也要做個飽死的鬼。

與此同時,南京都城隍廟中的道士們也發覺了不對。

“張師叔,您看這動靜,不是有大妖降世,便是有誰惹得了什麽大存在動怒,咱們……咱們是不是去看看?”小道士仰望着烏壓壓的天空,強忍着心頭本能升起的懼意詢問。

“咱什麽們,你們這些個修道不精的小弟子就在此留守,我去叫師兄弟們出發!”張雙迎匆匆拿上自己的法劍,轉身想往丹房去,卻見師兄弟們已經拿好法器,紛紛從自己的房間中出來了,張雙迎心中士氣一振,握緊法劍,“事不宜遲,我等速速趕路!”

都城隍廟的道士們如何施法趕路暫且不提,說回太子私宅裏。

衆人在極為恐怖的威壓下僵持了半晌,鳌拜已經挨蹭着向青陽挪去大半尺了,突覺手中盤子下方猛然傳來一股力道,一下将他還裝着大蝦的盤子摔砸出去,發出響亮又令人心中一悸的脆響。

“——啊!!!”鳌拜叫得比自己摔出去了還慘,“我的蝦!”

“……”一旁的五位陰将拼命加快吸香火的速度,任自己的牌位在震動下砸落地面,摔得稀碎,自己也吃完了最後一口香火,鬼機靈地趁機開溜。

劉元達護着自己的牌位,弱弱開口:“您怎會在此?”

“您?”青陽敏銳地捕捉到關鍵點,“不是三位?”

他一直以為,顯靈的是三位師祖,平時裏稱呼也是師祖們,結果照劉元達話裏的意思,其實顯靈的只有一位師祖?

山雨欲來,黑雲壓城,令人徹骨生寒的凜風中,青陽忍不住問:“——那敢問是那一位師祖呢?是上清還是玉清師祖呢?”

趙公明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剛剛還陰恻恻刮着的寒風,突然就頓卡住了,貌似有些心虛地降低了威力。

青陽仔細盤邏輯:“肯定不會是太清師祖了,太清師祖說上善若水,無為不争。所以敢問面前這位,是上清師祖,還是玉清師祖呢?”

“……”風徹底停住了,天上籠罩的陰雲也心虛地悄悄移開,但很快的,又重新聚攏起來——青陽還沒解釋清楚呢!

先前分明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承諾,絕對不會再給鳌拜做供齋,最多就是給點香火。結果呢?他就是一時興起,想看看小道士平日裏怎麽溜鳌拜,最後卻發現了什麽!

給鳌拜做大蝦也就罷了,原來小道士在外頭還有這麽大一處宅子,裏頭偷養了足足十個不上臺面的家夥!看看這宅子裏那麽多的空房間,院裏地上那麽多的石材、木材,是不是以後還要養更多的鬼神啊?!!

青陽內心慌得一批,表面穩如老狗,擡手發誓道:“師祖,我真沒騙您。您看我承諾了不給鳌兒做供齋——這大蝦也不是我做的啊!”

身為海王,他心裏可是有根弦在緊繃着的!青陽跑去夥房,拉來了一個瑟瑟發抖的胖廚子:“獒兒這大蝦是他做的。”

一邊說,青陽一邊使勁睜大眼睛。

為什麽啊,怎麽趙師兄他們都能看見師祖的樣子,他卻只能瞧見空氣。師祖這是展現了自己血氣方剛的一面之後,不好意思露面了嗎?

“?!”鳌拜露出了極為震驚的表情:什麽——那蝦不是臭道士做的?!這和欺騙他感情有何區別!!

趙公明:“……咳。”他面帶勉強地代為傳話,“還有一句沒解釋,‘最多只供香火’,這大蝦難道還不比香火嗎?”

“當然不比了!”青陽理直氣壯地大聲說,“香火都是我親手做的,大蝦又不是我做的,別人做的蝦,怎麽能比得上我親手做的香火呢?!”

“……!”可憐的獒兒又當面被紮了一刀,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然而負心的老爺卻已經開始猛踩其他人的心了:“就連五位靈公的供齋,我也不是用自家菜園子裏的菜做的。而且太子又送了廚子過來,最近的供齋都是廚子做的啦!”

幾句話說完,有人喜,有很多人憂。但很明顯,目前的情況下,憂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唯一一個喜的。

青陽看天氣漸漸轉晴了,趁機又把之前對五位師兄說過的話搬出來,巧妙地換了個角度道:“師祖,您就讓五位靈公進觀吧!您看其他的道觀,但凡上得了臺面的,哪個沒有偏殿,沒有守門的神将、神明?而且咱們觀又窮,正需要趙師兄這樣的人才。”

說到這裏,青陽已經把對趙公明的稱呼改了。他都已經當着五靈公的面,喊了三清好幾聲師祖了,叫聲師兄當然是天經地義。

“……”趙師兄卻露出了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使勁瞪青陽的背影:有本事你把剛剛對我們說的話,對這位再說一遍啊!什麽大度一點、和平相處。

被青陽拉出來的大廚兩腿發軟,要不是有青陽扶着,差點就坐地上了。他也看不見鬼神,只打着哆嗦眼巴巴瞅着天空中最後一絲陰雲褪去,剛松了口氣——

“轟——隆——”

土崩瓦解的聲音震得他直直往地上一坐,胖胖的身子幾乎挂在青陽胳膊上。就這麽一眨眼的功夫啊,五進五出,偌大的一座私宅,彈指間便只剩斷壁殘垣。

路邊的行人都驚呆了,止住腳步凝視這一幕,好些太子派來幫忙打理宅子的仆人咳嗽着從斷壁下爬出來,狼狽是狼狽了些,倒是沒受傷。

青陽:“……”

趙公明幹巴巴地轉達:“既然五靈公都搬進道觀,那這宅子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師兄!!”青陽帶着胖廚師一塊猛地挂到趙公明背後,悲憤地勒住財神爺的脖頸,“為什麽啊,怎麽會這樣?你入了道觀,怎麽卻讓我破財了呢??”

這宅子多貴啊!!!!裏面一個夜壺他都賠不起!!!

趙公明被勒得直翻白眼,幹脆和兄弟們一塊閃身匿走了。

反正都已經說好,青陽一會就會帶着他們的牌位入觀,等到下一個良辰吉日,再正式請他們降神歸位。他們就等着到時候降神就好了。

青陽好傷心好傷心,轉身抱住胖廚師:“為什麽呢,我為這個家付出這麽多……”

胖廚師也哽咽地說:“道長,我想上茅房……”

青陽:“……”

青陽默默松開雙臂,滿目憂愁地目送胖廚師灰頭土臉地去對面酒樓借茅房,剛轉過頭,想喚獒兒過來,繼續抒發一下內心的傷感,就聽不遠處傳來一聲斷喝:“呔!何人作亂!”

街拐彎口突然沖來一大幫子道士,為首的氣喘籲籲舉起法劍:“幸好我等借高師兄法術,縮地成寸趕到,還不速速收手——咦。”

張雙迎納悶地瞅了瞅四周,除了這個宅子塌得挺奇怪,他沒看到什麽妖魔,更沒感受到什麽大存在啊!唯一一個貌似實力比較強的絡腮胡厲鬼,還在磚瓦間亂刨,口裏喃喃着什麽“我的霞,我的霞”。

張雙迎遲疑地上前:“這位道友,剛才發生了什麽?”

青陽慘淡的動了動嘴角:“一些家庭裏的小紛争……”

“??”張雙迎又問一旁滿臉心有餘悸的仆從,“你們可知發生了什麽?”

仆從們比張雙迎更遲疑:“……一些……家庭裏的……小紛争吧?”

…………

張雙迎等道士來得及時,青陽和衆人互通了名姓,懇請各位道友幫忙尋找五靈公的牌位:“……估計是被埋在哪兒了。”

還被師祖隐匿了氣息,不然他一早就找到了。這就只能用笨辦法,花人力慢慢去找。

張雙迎讓師兄弟們都來幫忙:“原來是青陽道友。早些時候就聽城隍鬼差提過你的名號,說你夜請三屍神,書寫功過冊,道行頗深,這次終于得見。日後有機會,應該多多來往才是。”

青陽在心中将都城隍廟加入薅羊毛名單裏,擦擦眼淚:“給諸位添麻煩了……嗚!”他很悲傷地說,“就是想請教道友一個問題……”

張雙迎:“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青陽:“你們城隍廟,是如何供養那麽多神明,還不翻車的呢……”

張雙迎:“……啊?”

張雙迎的表情裏寫滿了茫然,問號幾乎浮在臉上,仿佛在問:什麽叫怎麽供養?就那麽供養了呗?什麽叫翻車?為什麽會翻車?

青陽不禁沖着張雙迎露出了敬仰、羨慕的神色:“道兄好厲害啊!”

張雙迎:“是、是嗎……?”他覺得自己很正常啊,沒做什麽了不得的事??

一旁飄着的鳌拜也沖着青陽露出嘆為觀止的神情。

這都城隍廟的道士厲害什麽,要說厲害,還是他們家老爺厲害吧!一場可怕的家庭風波,結束于将外神正大光明接進門……

回京之後,太子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詢問直郡王新府的建築進度:“哦?你說快要建成了?那孤的那個好大哥呢?什麽反應?”

近衛:“不是很期待的樣子……”

——當然不期待了!誰知道這個新府建成以後,會不會秒塌!

近衛道:“據探子來報,直郡王最近又請了新的道士,之前他遣線人偷偷去買的貨物也查明了,是一尊開過光的財神像。”

太子幾乎要大笑起來,每天早起算什麽呢?好歹他能睡個安穩覺,不像大哥,最近新王府快建成了,怕是每夜都擔憂的沒法入睡吧?

正愉悅着,門口多了一個小太監,躬身候着:“殿、殿下……”

“……”胤礽的淡笑漸漸收斂,這語氣,一聽就沒好事,“怎麽?”

小太監抖着聲音說:“回殿下的話,秦淮傳來消息,說是您買的私宅,塌……塌了。”

“??”什麽,剛剛還嘲笑胤褆,我的屋子怎麽會塌,胤礽一下站起來,“怎麽可能!青……有沒有人受傷?!”

“沒有,和大皇子的群王府一樣,都是屋塌了,人沒事兒……”小太監說着,心裏發慌:完了完了,他是不是無意間知道了什麽,想必之前直郡王府塌了,一定和太子有所關系,所以這回直郡王報複回來了!

他,他還能活着跨出這門檻嗎?

東宮的寂靜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就在小太監差點一個腿軟,跪下來求饒的時候,胤礽緩緩坐回軟塌,語氣裏帶着點心虛地說:“是嗎,塌了就塌了吧,叫那邊的人也別重建了……”

好好的,他的屋子怎麽會塌呢?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了吧,三清知道青陽道長在他宅子裏偷養外神了!所以親手弄塌的!

想起自己在宅子裏特地為青陽道長備好的各種材料,太子有些發虛地想:這種時候,還是削弱存在感,按兵不動比較好……

…………

有都城隍廟的師兄弟們幫忙,雖然五靈公的牌位被埋得很深,但還在趕在最近的一個良辰吉日前送到了青陽手上。

礙着師祖的存在,青陽都沒敢搞太大的齋醮,迎師兄們歸位。而且他們青福觀實在太小了,最終只能将寮房隔出一大半,分成前後兩進屋子,更大的那間改成偏殿,小的那間就只放得下一張床,外加一個蒲團,幸好青福觀就只他一個活人。

小窄巷的人們很快發現,青福觀多了一個偏殿,可能是因為确實沒錢或者地方太小吧,偏殿都沒放塑像,只有牌位。但即便只有牌位,那也是財神爺的牌位啊——一時之間,偏殿一下擁擠起來,人們都得排老長的隊伍上香。

這就不太好了。

青陽蹲在主殿裏:“師祖,您不能光看表象,其實到觀裏來燒香的,還是拜您的最多,趙師兄那就是順便拜一拜!只不過您神威深重,大家都不敢進主殿,只能在院中央的大香爐燒香了。”

青陽溫言細語哄師祖的檔口,趙公明其實也淩空懸坐在他那牌位上方,越過偏殿的小窗戶,探着腦袋對鳌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挑剔:“就是你吧!在我們之前就進觀了。你給小金貴帶來什麽好處了?招財?還是護院?有你沒你有差別嗎??”

鳌拜眼觀鼻,鼻觀心,只管在菜地裏啃他的香火。

管他的呢,反正他才是先進門的那個!!而且他不像某神,一進門,就讓老爺倒挂那麽大一筆債,住的房間也變小了。就這,還好意思說自己是財神爺嗎?

正裝着啞巴,鳌拜突然在門口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老……”鳌拜差點把老爺喊出聲,“道長,宅子那邊來人了!”

霎時間,整個青福觀表面和諧的氣氛頓時一凝,氣溫也開始緩緩下降……

過來報信的管事忍不住搓搓手臂,趕緊進門找到青陽:“道長,之前那宅子,不是一直沒有重修嗎?今天有個人來找我們,說自家主子想買這塊地,做酒樓生意。”

青陽莫名感覺自己的後頸發涼,左半邊兒身子也跟着發起寒,仿佛有某種存在就站在他身後左近,等待他的回複:“——之,之前也說了,這宅子我不要。該怎麽賠,我想法子賠償的,買地這個問題,還是回去問你家主子吧。”

管事:“我家主子說,不需要賠償,這宅子就是您的,地契随您處置。那商人人出價還算厚道,您要不去見見?”

管事也是經歷過房塌的人,此時就差直說:賣給人家做酒樓,是最安全的選擇啦!為大家的小命着想,您還是快處理掉吧!

青陽後頸更涼了,生怕師祖誤以為他不同意是打算繼續用那宅子養外神,連忙道:“好好好,見見。”

管事松了口氣的樣子:“那中間人說,自家主子現在就在宅子對面那春盛酒樓……”

去宅子的路上,管事詳細解釋了一下,為什麽這位商人明明有家現成的酒樓不選,偏要重造:“倒不是價格的問題,主要是他心中對自己要建的酒樓已經有了想法,買下春盛酒樓以後,還要拆了重建,哪有直接買咱們的地方便。而且我們的地也比春盛酒樓大很多,正對秦淮華景,位置上也比春盛酒樓合他心意。”

說話間,馬車便到了地方。

青陽還是頭一次進清代的酒樓,四處看都覺得新鮮,跟着小二一路上了樓上雅間,推開包廂門,便瞧見一位身着大紅衣袍的男子,懶散地坐在桌邊,膚若凝脂,眼眉如鳳,豔而張揚,雖有些男生女相,但骨相鋒銳,叫人知道他不是好欺負的人。

之前那中間人就站在紅袍男子身後侍奉,看到青陽和管事的一塊入門:“主子,人來了。”

青陽剛上前一步,就感覺到管事的在後頭拼命拽他:“幹嘛?”

管事的也是才見到這主子面容,一眼就認出這是誰了,要是早知道想買地的是這位主子,他早拒絕了:“要,要不再考慮考慮……”

“來都來了,還考慮什麽?”對方倒是沒認出這管事的,畢竟對于紅袍男子來說,這管事的也不算值得他費心一記的人物,“在下唐九,看這位……兄臺的打扮,你是個道士?不如坐下談吧,也當交個朋友。說實話,道長這身打扮可驚到我了,我還當能在秦淮坐擁那種好位置的人,得是個富得流油的老家夥,沒想到卻是個這麽年輕清峻的道長。”

青陽很嚴肅地說:“不坐了,我沒錢。”

“……”唐九被噎了一下,“道長說笑了,有自己的私宅還有管事,還說沒錢?這頓我請便是!”

“啊,早說。”青陽一屁股就坐下來了,管事拉都拉不住。

唐九:“……”

“道長真是與衆不同……”唐九抽了抽嘴角,卻也沒小氣,又點了不少素齋,借着茶酒,将自己的經營計劃大致說了一遍,“我做生意,一向講究和氣生財,雙方互利。若道長願意将地賣給我,我出這個數,只多不少。”

青陽聽得有些反應過來,這個唐九雖然說得含糊,但那意思,不就是想辦主題酒店麽!把酒樓分割成不同的區域,搞什麽江南風情、西域風情,這商業頭腦倒是挺先進,不過……

青陽誠懇地說:“你給的這個價,不夠。你要真想要這塊地,咱們合作。我出地,你造樓,經營後紅利對半分。”

“?!”這他媽,給臉不要臉啊,唐九當場就拍着桌子站起來了,怒氣襯得面容越發豔麗,“你想得美!你給地,我造樓,我經營,你憑啥拿一半兒的利?!我哪怕退一步,把這春盛酒樓買下不好嗎?”

青陽壓低聲音:“我告你個秘密。”

唐九滿臉狐疑:“你還想說什麽?”

青陽小聲:“我養財神了。”

真話啊!他養財神了。之前太子那宅子塌,說實話也不能怪趙師兄,那是師祖出的手,趙師兄還能克的住師祖那般高的存在麽?但這個酒樓就不一樣啦,這地如果以後真的蓋酒樓,有趙師兄庇佑着,還不財源廣進?分一半的利算少的了。

唐九卻是狂怒:“我還養小鬼了呢!!!!”

什麽人啊這是,這年頭道士都這麽利欲熏心!

唐九掉頭就走,臨出門還聽見那道士在後頭殷切呼喊:“唐兄——別忘了付錢——你請客——你說的——”

聲音之大,整層雅間恐怕都聽得見,走道上路過的丫鬟都忍不住擡眼看他。

唐九咬牙:“不要臉!”

中間人緊跟在後:“那主子,這地?”

“不買了!就買這春盛酒樓。等未來生意做起來了,我讓他後悔去!”唐九猛地踹了一下旁邊的門廊。

雅間裏,管事心驚膽戰地擦擦汗:“道長,您是不是知道他身份了?”

“嗯?知道啊,一照面就看出來了。”青陽開始暴風吸入免費美食。

半生貴胄,半生凄慘,和胤礽、胤褆幾乎一模一樣的命數,都可以總結為:命裏帶衰。

這麽往康熙家的兄弟們裏一對照,唐九,唐九,當朝九皇子就名為胤禟。

管事不禁一愣:“那您還……”這樣不給面子,難道,是為了太子……?

管事兀自激動,青陽卻捧着臉開始想:人住的宅子是不敢蓋了,重建個酒樓倒是可以,趙師兄也好展示一下他的神通。不過想法有了,地有了,這個建酒樓的錢,還有人,從哪兒來?

話說回來,不知道大皇子有家住了沒?

——當然沒有。

“你不是跟本王保證,這財神爺被你開過光,降過神,一定能助本王財源廣進嗎?!”胤褆在一片廢墟前暴跳如雷,一把揪住被旗兵抓捕回來的江湖道士,“這是什麽?啊?這是什麽?!為什麽本王的新王府,又塌了!!”

胤褆氣得胸脯劇烈起伏,一下丢開那求饒的道士,再想把被帶來的財神像砸了,又不太敢下手。

舉着財神像做自由女神像半晌,胤褆又虛虛地把財神像捧回胸前,兩手抱好:“你,過來。”

之前那個被派去偷偷買財神像的線人苦逼地走到上司身邊。

胤褆死要面子地壓低聲音:“你,你去找明珠,私下裏問他借些銀子,順便買些香火、供品。備車,本王要去秦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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