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也不等明珠說什麽, 一旁的管事已經:“嗬——”
管事年紀比明珠還大,一下沒受得起刺激,兩眼一翻, 直挺挺就吓暈過去了。
“哎——”明珠本能地一把扶住, 半撐着管事, 看向身影透明的容若,內心亂成一團。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他一時竟不知道,自己是該先關注兒子有了又沒了這件事,還是管事不會是被吓死了吧這件事。
青陽倒是很熱情的上前, 态度比之前剛進府的時候真誠多了, 托着管事看了一下:“沒事哈, 就是年歲大了,本身陽氣又低, 被陰氣一沖, 才厥過去。”
青陽有點不太好意思地承認失誤:“是我沒考慮周全, 要早注意到管事老爺子是這情況,我就請他先回避了。”
讓陰魂能在白日被人看見,做的加持自然是增強陰氣。管事被容若受過加持的陰氣沖撞了一下,不但是心理上被吓暈過去, 魂魄還有些不穩, 竅門松動,隐隐有些和陰氣相通的意思。
“為了老爺子好, 還是把他送出院子去, 我順道把這撞鬼的記憶封了。”青陽要了丹砂, 在掌心書下符箓, 取此時天地之陽氣, 将管事松動的竅門重新封上,又将關于撞鬼的記憶拔除了。
都說撞過鬼的人容易再次撞鬼,那是因為留有前一次的記憶,平時膽氣就低,陰鬼自然更容易趁虛而入。
“您看這意外弄得……”青陽處理完一切,撓撓頭,腼腆地說,“不然我給您府上做個法陣吧,鎮祟驅鬼,保家平安——這次就不收您銀子了。”
青陽說着,還流露出忍痛的目光,大吸了一口氣。
這可是一大坨羊毛啊!怪我沒細心,怪我心太軟。
明珠木然看看青陽,又看看青陽身後的兒子:……那我還要謝謝你喽?????
…………
管事的意外,暫且将明珠的情緒平複了一些。青陽特地幫忙把門關上,納蘭家爺倆走到遮雨檐下訴衷腸。
其實也說不出什麽,因為生死簿被毀的關系,納蘭容若滞留在府中也有十幾年了,剛死時想說的、不想說的,這些年早對聽不見也看不見他的明珠說過。而明珠,他的情緒就複雜多了,有許許多多的話想說、想問:
這些年,你一直就在府上嗎?那沒人能聽見、看到你,你是不是很孤獨?為什麽你還沒有下去投胎,是有什麽執念未了?你知不知道爹這些年多麽想念你?既然如此——
你他媽好不容易能和你爹我見面了,你就跟我說你要去個道觀辦私塾?!!
納蘭明珠一句“不孝子”差點就要吐出嘴邊,便聽大兒子充滿感情地喚了句:“爹。”
“……”納蘭明珠心裏一切的情緒,都差點化作男兒淚。
什麽辦不辦私塾,都不重要了,能打破生死相隔,他還有何所求?明珠頗受觸動地迎上前一步,握住納蘭容若伸來的手:“我兒!”
納蘭容若面帶憂愁,略有些吞吐的說:“爹……以後……”
明珠:“你盡管去,如果私塾是你想做的——”
納蘭容若:“可不可以別讓丫鬟燒折子、政事給兒子看了?兒子死都死了,就想看點詩詞歌賦……”
明珠:“……”
納蘭容若:“……”
…………
明珠是怎麽也沒想到,他請了頓飯,還白饒了個兒子。
也不知道那道士給容若灌了什麽迷魂湯,不管他怎麽勸,容若是鐵了心一定要去那什麽小窄巷,做個私塾先生。聽容若的意思,那小窄巷還是個貧民窟,搞私塾也連個地兒都沒有,這,這咋教?他兒子錦衣玉食活這麽些年,就是死後,香火、紙錢、書本也沒短缺過,一下要去那種地方,明珠心疼。
“哎,說什麽別招人耳目,老二老九一個都沒來送大師,不講義氣!——呀?那倆箱子是啥?”大皇子坐在城門邊酒樓裏,往外看,外頭就是青陽大師的車隊。
明明來的時候只有兩輛馬車,這回去又多了一輛,還有納蘭府的人往上擡箱子,看着還挺沉。
明珠感覺老臉有點疼,含糊地說:“……子。”
胤褆:“啥?!大聲點!”
明珠氣悶道:“銀子!兩箱銀子!”
失而複得,最怕得而複失。兒子說要辦私塾,去苦地方,明珠阻攔不了,那還不得多多備錢嗎?
胤褆哪知道納蘭府裏發生的這個小秘密,就連管事的記憶都被消了:“嗨!”大皇子那熊掌一下就糊明珠肩上了,“我早跟你說吧!給銀子就行了。不聽我話,現在還不是乖乖送銀子?”
明珠被噎得直想瞪眼,但很快又忍不住望向已經駛往城外的車隊,神情不受控制地流露出深深的不舍。
失而複得的兒子,才見不到一時三刻,說的話不過幾句,便要送離身邊。他多想讓容若留下!可大業未成,容若的心又不在朝堂上,與其強留他看自己趟這趟渾水,不如送得遠遠的,去那小道觀,做容若想做的私塾先生。
兒子都得天恩寵,遇到青陽大師這樣的貴人,得以再入陽世,他還有什麽所求!可,到底是不舍啊……
胤褆哪知道明珠是舍不得容若,還當是舍不得銀子,看明珠表情确實沉痛,安慰道:“哎,你也看開點。錢財乃是身外之物……”他一個最近看到銅板都眼睛發綠的人,說這話都能泰然自若了,俨然已經有了些大師的風範,“沒了就沒了。沒丢啥重要的東西就好了嘛!”
明珠:………………嗚!
這次出差收獲頗豐,青陽進觀就吆喝了:“來啊!看我滿載而歸!”
不但帶回了一加二整整三箱銀子,還拐回了個私塾先生。
想起這個,青陽突然低下頭瞅瞅箱子,喃喃:“對啊……九殿下真摳!幫他解決那麽大一案子,就給一箱銀子?還不如明珠大人大方,又請客又捐錢。”
納蘭容若剛從馬車上飄下來:“…………”
青陽也就随口一說,下一秒注意力就轉到陳圓圓身上去了:“——這個時間,圓圓你怎麽回觀了!不是說酒樓開了嗎?這會兒不正是生意興旺的時候!”
陳圓圓哪知道青陽今天會回,她就是回來跟鳌拜宅鬥,好穩固自己每日的香火的,聞言趕緊一捂腹部,擡袖遮臉:“正是不太方便的時候……”
“……你不要驢我!!女鬼哪有月信!”青陽一下站起來了,站在高高的車辇上,“扣你月俸了!!”
陳圓圓霎時仿佛要死了一樣:“怎麽可以這麽殘忍,東家,我也是做好了安排的!”
一個真正有手腕的掌櫃,哪有一刻不停地親自盯生意的,她這是故意釣魚,準備借機清理一下員工。
“……”青陽還是眼神狐疑,但慢慢從車辇上滑下來了,“給大家介紹一下吧,這位是納蘭容若兄。”
說完新人,青陽又指着觀內對納蘭容若道:“那個菜地裏藏的蘿蔔,是鳌拜,鳌中堂。還有這位假裝月信的女掌櫃,是陳圓圓。”
“……”納蘭容若驚呆了,一方面是為了這些未來同僚的身份,更是因為他們所幹的事……
鳌拜和陳圓圓老臉都被青陽揭沒了,一個臉紅脖子粗地從菜地裏蹿出來,一個面帶薄紅,但無一例外,都是在用審視、提防的目光,看着納蘭容若。
陳圓圓張嘴就來了:“唉,妹妹真是心疼獒兒。不僅要從香火裏摳出給陰兵、還有妹妹我的份兒,今兒起,又得多加一人了。”
鳌拜也被陳圓圓茶過幾次,心裏雖清楚這是挑撥離間,但說得也是不争的事實,頓時粗着嗓子喝道:“私塾先生?哼,老夫可不管。這菜園子是老夫的地盤,那夥房,是這小妮子的居所,你要住哪兒,自個兒尋去吧!”
鳌拜暗暗憋着壞呢,青福觀攏共就這點大,菜地等同于院子,再去掉夥房,那不就只剩主殿、偏殿、寮房了?後院是小道士的浴堂,也是禁區的。
“香火也是。”陳圓圓的眼淚說來就來,“原本就不太夠分了……”
“……”納蘭容若漸漸露出茫然無措的表情。
過于風雅的納蘭公子與宅鬥現場格格不入。
青陽疼惜地道:“你不要和他們同流合污,保持初心,我給你單獨準備香火,你牌位就放私塾。”
多好的一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亭亭君子啊!在青福觀屬于珍稀動物,必須好好呵護。
“……!”一旁的二鬼卻是聽得差點露出兇相來,好在想起打不過這道士,險險忍住。
陳圓圓強笑着道:“大師,還是跟你說說酒樓的事吧!”
“稍等哈!”青陽支使着鳌拜的陰兵們将銀子搬去觀裏了,又親自挨個将五靈公的牌位、師祖的小泥像歸位。只是拾掇的時候,翻到大皇子硬塞來的那些小玩意兒,什麽撥浪鼓、布老虎,“……收我房裏好了。”
青陽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将小箱子抱起來,打算往自己的寮房走。剛邁出沒半步,就覺衣服後角被扯住:“誰啊,獒兒?撥浪鼓你也……師祖?”
雖然看不見師祖的身影,但那股力氣卻非常堅定地拽着他往主殿走,拉得青陽連連倒退:“不,不是吧,師祖,這些要放主殿???太不莊重了!”
納蘭容若還好奇地伸長脖子,想看看咋回事,兩個新同事這下倒是比較有良心,一個沖上來捂眼,一個飄過來堵耳朵,仨鬼團成一團,悄無聲息地躲進夥房。
“師祖,”青陽忍不住又想問了,“您到底是哪一位啊?”
青陽明顯感覺到拽着他的力量一頓,接着狂風一卷,好不容易能睜開眼了,手裏箱子早沒了,青福觀裏也靜悄悄,仿佛人走樓空的樣子。
青陽:“……”
他木着臉走到主殿神像邊,往神像背後一看,果然瞧見那箱子。
陳圓圓壯着膽子在夥房細聲喊:“東家——好了沒有?看賬本啦!”
……行吧,反正也沒人有膽子進主殿,沒事幹往神像後頭看。青陽無語地走出主殿,陳圓圓才迎了上來,之前不見蹤影的五靈公也從偏殿裏冒出頭來,臉上都帶着神秘的微笑,顯然是準備論功等誇了。
陳圓圓最在意到手的財物,十八匣珠寶和賬本都是随袖攜帶,看到五位靈公背着手靠近,她溫順地一笑:“說起來還是五位靈公厲害,給咱們酒樓帶的偏財、正財。那些投奔來的廚子啊,也是太巧了,各個兒都是在老東家那兒懷才不遇、或是遇到災事才出來,到處尋找生計。好些都是蹉跎了好幾年了,品行、能力方面都是好得沒的說,沉穩又能頂事兒。咱們這酒樓一開,這種可遇不可求的人才就八方來投,肯定是財神爺的功勞了。”
“嗯……”趙公明撚着胡須,“小丫頭會說你就多說點。”
陳圓圓甜甜一笑:“東家您看這賬目,我還單獨另列了一單。都是富貴人家,也不知怎的,游秦淮就發現咱們酒樓了,一吃特別合口味,砸下了不少銀兩,說是将來還要帶更多好友來吃。圓圓我在秦淮飄蕩這麽多年,可從沒見過哪家酒樓有這種好事兒的,見天的有豪貴來,來了一串兒又帶一串兒,這肯定也是財神爺的功勞吧!”
“哎,也有些我兄弟們的功勞的。”趙公明大度地說。
陳圓圓幾番鋪墊,終于輪到了最重要的部分:“我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幸好這些年在各大酒樓學得多了,會些馭下之術,也懂如何掌控,酒樓開張之後,雖有些小麻煩,但僥幸都處理好了。也借着酒樓發展了不少人脈,未來如果還有需要,都方便打點……”
一邊說,陳圓圓一邊貌似無意地将纖纖玉指,往賬目的總收益上一點,矜持地笑了一下,等待東家的誇獎。
青陽一看數額,果然大喜:“——好!雖然說還不夠給三清師祖重塑金身,但是主殿的長明燈、五供,卻是可以換新的啦!”
陳圓圓:“——????”
重什麽,她,她剛剛是不是聽錯了,東家絕對沒有說要給三清重塑金身,哈哈,怎麽可能呢,整整三尊,每尊九尺——陳圓圓雖然是個鬼,但突然感覺心肌梗塞了。
五位靈公聽完,也是臉色大變,剛想要哔哔幾句,又不自覺偷睨了一下軒昂背手,站在青陽身後的那位,到了嘴邊的話頓時縮回去了,只能在心底暗罵:……媽的,瞧你心花怒放的那樣!
青陽還在興奮地掰手指:“還有寶蓋啊,幔帳啊……都換新的!最好的!俗話說,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嘛!”看向五靈公,青陽又趁着興奮勁兒說,“各位師兄放心,等主殿布置完,到時候肯定也給偏殿來個——嗷!!”
腦旁憑空生風,啪地糊了青陽後腦勺一掌,拍得他暈頭轉向——但倒是不疼。
劉元達卻看不出來,聽聲音心疼死了,連忙咽着苦水說:“不必不必,莫說讓……”在那位的瞪視下,他不得已含糊了一下,“生氣的話了。”
可別拍了!拍壞了這個小金貴,道門哪兒還找第二個這般天資絕佳、樣樣全能的弟子?
——唉!為何會發展到今天這步啊!
劉元達都想揚天長嘆了。最開始,他們還只是看中小金貴的道行超脫,覺得受他供奉總比受那些庸人供奉的好。沒想到事趕事的,趕到最後,真正進了觀,陰差陽錯成了那位的偏殿守門神了,他們難道還想辭職不幹嗎?他們能嗎?他們敢嗎?
青陽撸着腦瓜子,狐疑:“——師祖,您怎麽又搞偷襲。剛剛拿完玩具不是走了?”
趙公明默默腹诽:走個屁,就是被問到了在裝死。
青陽嘆了口氣:“好吧,那咱們還是先把影壁建起來。”
道教宮觀的形制,糅合了許多傳統建築的特點。
一般來說,建築在城區的道觀,該建有照壁、牌樓、山門等等殿前建築,以及供奉神明的主殿、偏殿,以及道士們居住的寮房,甚至于供香客游覽的景觀。
其中照壁,便是影壁,也叫屏風牆或者蕭牆。
一般來說,大門正對廳堂,在風水上來說是不吉,為了避免氣沖,就得在門外或門內建造這麽一面牆,趨吉避兇,藏風納氣。
小窄巷嘛,限制于地形,在外頭造牆怕是得把路堵死,不道德,還是在門內造一堵照壁。
陳圓圓怔了好半晌,然後嘤地一聲猛然哭起來:“這麽多錢都……不是,”感覺到生命的威脅,陳圓圓卑微改口,“您,您自己不想住個好點兒的房子嗎?”
青陽大驚:“你不要破壞我好不容易擁有的幸福啊!”
如果不供奉三清,青陽恨不能家只有能放下一張床、一張蒲團那麽大,那打掃起來多麽的方便,其他什麽主殿偏殿夥房都多餘。
陳圓圓看曲線救國不成,只得壯着膽子說:“那,那我們住哪兒呢?”
之前鳌拜是睡菜地,她是睡夥房,再來個納蘭容若,這家眼看就快擠炸了。
青陽沉吟片刻:“那就允許你們在蕭牆上刻像吧!附在上面。”
陳圓圓差點維持不住淚水漣漣:“?????”
怎麽回事,難道是我的眼淚攻勢沒有效果了嗎,小東家怎麽能說出這麽不憐香惜玉的話!
主殿修飾的那麽豪華,他們就配住個牆頭?
趙公明一眼就看出陳圓圓的心思了,憋悶的怒氣頓時一轉:“我們還沒像呢!”
青陽無情地踩着心:“嗨,牆頭也争麽?沒看師祖都沒反應。”
陳圓圓這下是真想哭了:“我辛辛苦苦掙錢……”
青陽疑惑地回頭,理智分析:“對啊,我月俸少給了?”
沒有,反倒是看在陳圓圓是個女孩子的面兒上,照顧性的每月又多給了一厘的紅利。沒哪個東家這麽好了,工資照給,還白給一成的年利。
青陽耿直地說:“當初勸你把珠寶投入酒樓建設你又不幹,東家我憑啥還要包員工住宿,又不是冤大頭,當初也沒說好……诶?”
青陽一頓,恍然拍腿:“當時也沒說包飲食啊!你給我香火費。”
陳圓圓:“……”
鳌拜已經豎着耳朵,嗅着錢香過來了:“給老夫啊,香火費!這小丫頭香火都是從老夫這兒摳的!老夫辛辛苦苦做苦力,也沒個月俸。”
對待鳌拜,青陽就沒有對陳圓圓那樣紳士,光動口不動手了,伸手就是一掌糊過去,把鳌拜糊回菜地裏:“你還說!”青陽罵他,“你是不是忘了你怎麽進觀了,好不要臉禍害一小孩兒,太子還是個小奶孩子你就欺負人家了吧!人都說了,偏頭痛是打小就有的病根。”
青陽痛擊鳌拜:“你欺負孩子,你不要臉,放你在觀裏是給你個緩刑的機會,看你下地府會怎樣,區區一個勞改犯還好意思要工資???”
納蘭容若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往後躲,讷讷地說:“我,我只要筆墨便可……”
青陽:“聽聽!!你們學學容若!!”
鳌拜把臉從地裏擡出來,和陳圓圓一道不約而同地在心裏大罵:學個屁!他當然什麽都不要了,單給香火,還有個私塾住,這麽好的待遇,還搞得仿佛他很委屈一樣!
甭管觀裏的鬼神咋想吧,青陽還是把私塾開起來了。
直接在小窄巷外頭買的宅子,打掃打掃,再購置一批書桌椅和教材,明珠的銀子還剩下一整箱。
鳌拜和陳圓圓也是這時候服了:人家親爹給自己親兒子投錢買地、買宅子,他們有啥話說?
鳌拜是屬于沒人拜祭,也莫得工資,所以只能窮着,陳圓圓則是工資很多,但統統不舍得花,死也要蹭鳌拜的香火。
青陽挨個去敲小窄巷街坊的門,表示觀裏開了個私塾,不收錢,義務教小孩兒讀書。
“……不是讀道經,是正經去考科舉的那種書。”青陽怕家長誤會,特地強調一下。
“……”李家老大作為離青福觀最近的鄰居,第一個被通知到,聽完青陽講述以後,整個人都怔了很久,然後猛地虎軀一震,男兒淚刷得就下來了,噗通跪下就要拜,“大師,大師!”
他都不知道說什麽,想謝,會的詞彙不足以表達心中的感激,想說自己很激動,又結結巴巴說不出來。
青陽吓了一跳,飛速一閃,把人一舉:“大哥,李大哥,你年紀比我大,我倆又沒血緣關系,嗑頭可折我壽。”
原地起飛的李家老大:“……”
本來被李家的大動靜吸引過來,聽了一耳朵都激動非常的衆街坊:“……”
大師這是什麽力氣,徒手舉象啊。
家長們都激動不已,當晚就牽着孩子猛說青陽大師的好、你一定要好好學習等等,只有孩子們:“……”
為什麽,以前沒看出漂亮哥哥這麽殘忍啊!最多就是在他們鬧得狠的時候,刮風把他們卷開,他們再自己跑回去就是了。
當晚,好幾個孩子再次出現了難以入眠的症狀,試圖夜逃家門,被家長一通暴打。
第二天一早。
小窄巷的家長們,略帶着些不安和膽怯地踏上私塾所在的街道。
處處都是繁華的酒樓、茶館,打馬而過的皆是富家子弟。他們穿着打滿補丁還漏風的衣裳,格格不入,甚至心中都升起惶恐和不安:……學堂,真是在這裏嗎?
當初說的時候,還沒有實感,現在身處實地,他們一下有些退縮了。
納蘭容若和青陽都已經在私塾門口等着了,兩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略帶詭異的笑容。
容若兩眼放光:學生學生,終于有學生了,我要将畢生所會一切學問,統統教給他們,啊,讓我想想,好多書,有好多書要教……
“……”孩子們驚恐萬分,掉頭就想跑,卻被家長殘忍推入學堂。
“虎子!好好念書!”
“為我們老曹家光宗耀祖啊二蛋!”
“妞妞,認真學那什麽……算術!大師說,以後酒樓開分樓了,女掌櫃、女賬房都招!”
孩子們:“………………”
不,不要啊,他們更想去玩泥巴。
回憶起這麽久以來,被熊孩子們孜孜不倦、趕也趕不走的聒噪折磨,不得不常念清淨經,以至舌頭幾乎打結的慘痛經歷,青陽緩緩于蒲團上坐下,淡然一笑:“不是都說,愛在青福觀玩兒,是因為想聽我念經麽?今天我就給大家念一段《文昌經》……”
納蘭容若配合默契,勁頭滿滿誓要上好鬼生第一堂課,伴随着青陽的誦經聲,開始了強大的知識灌輸……
半個時辰後。
納蘭容若意猶未盡地停下講學:“嗯,大家休息一下,半盞茶後繼續。”
“……”孩子們都死了,聽到半盞茶後還要繼續,好幾個像被電的死青蛙一樣抽搐了幾下。
青陽只覺一片舒暢,曾經的頭疼崩潰化為快意。
青陽于快意之中柔聲詢問大家:“你們想聽的經,我念了,大家開不開心?”
孩子們:“…………”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