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周喬寧覺得今晚的徐晴溫很陌生。

在他印象中,徐晴溫一直待人溫和有禮,從來沒有用過這種輕佻乖張的語氣和他說過話,他都有點不認識這樣的徐晴溫了。

只是幾天不見,一個人的變化會這麽大嗎?

又或者,這才是徐晴溫本來的面目?

之前那個像鄰家弟弟一樣的小溫都是僞裝出來的?

周喬寧很好奇,但怕惹惱徐晴溫,所以沒把心裏的疑惑問出口,只是不露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離徐晴溫的指尖遠了點。

“沒玩什麽游戲,不是你想的那樣。”周喬寧平靜地解釋道,“本來何晉雲也約了我來這兒,但被我拒絕了,後來秦懷說今晚能看到何晉雲當衆出醜,我便跟了過來,裝扮成這樣只是不想讓人認出來,就這麽簡單。”

“是麽?”徐晴溫挑了挑眉,好像并不完全相信周喬寧的理由,“可我怎麽聽秦懷對你的介紹說是江随的表弟?”

周喬寧聞言眼皮一跳,心裏頓時懊悔不疊,大意了!他說漏嘴了!

徐晴溫準确地捕捉到周喬寧表情裏那一絲微妙的變化,便知自己猜到了點子上,唇角一彎,笑容詭谲,低頭湊到周喬寧面前,壓低聲音問:“我很好奇,江先生知不知道自己有你這樣一個表弟啊?要是他知道,那他也知道秦先生知道他的表弟就是你嗎?”

徐晴溫一口氣說了N個“知道”、“不知道”,周喬寧都快被他繞暈了。

但徐晴溫說到了重點,江随暫時還不知道秦懷已經戳穿了他的身份,要是江随知道秦懷戳穿了他卻還讓他待在自己身邊,肯定會懷疑他和秦懷之間有陰謀。

那他雙重間諜的身份就會暴露了!

到時候他得罪了江随不說,公司也別指望拿回來了,人財兩空!

周喬寧看着徐晴溫心裏打鼓,不是說現在的大學生都很好騙嗎?怎麽他遇上的這個這麽雞賊?!

“他知不知道都沒什麽關系,秦懷對外介紹我是他的表弟,只是因為我和他長得像而已,這樣人家才會相信啊,你想多了。”周喬寧強裝鎮定,喉結卻滾了兩下,暴露了他的心虛。

徐晴溫盯着周喬寧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倏地握拳放在唇邊低低發笑道:“你們三個人之間的游戲,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有意思。”

被徐晴溫這麽盯着,讓周喬寧覺得自己在徐晴溫面前就是個沒有秘密的透明人,不禁也有些氣惱,語氣也冷了三分。

“小溫,我知道上次我說的話可能得罪了你,你不把我當朋友了沒關系,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你人很聰明,學歷也高,如果腳踏實地做人做事,前途肯定會一片大好,不要想着走捷徑,萬一路子走岔了再想回頭可就難了。”

徐晴溫有些意外地擡了下眉毛,“你這番話聽上去挺有哲理的,但我有些不太明白,你說的捷徑是指什麽?”

周喬寧轉頭往大廳方向看了一眼,“今天和你一起過來的那個女人,一看就是結過婚有家庭的人,這種事雖然在我們這個圈子裏随處可見,但是我希望你自尊自愛一點,別和那些人一樣堕.落。”

徐晴溫一邊點頭,一邊意味深長地拉長聲音“哦”了聲,“你以為我是那種靠傍大款傍富婆,靠出賣自己的rou體賺錢的小白臉是吧?”

周喬寧沉默地把臉朝向一邊,沒有多餘的動作但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徐晴溫笑了,抱着手臂身體斜着倚靠在牆上,湊到周喬寧眼前,“要是我說,和我一起來的女人,是我姐姐你信嗎?”

周喬寧還是沒說話,姐姐弟弟算什麽,幹爹幹女兒都很常見。

徐晴溫好像猜到了周喬寧在想什麽一樣,又補充道:“親的。”

“親的?”這下周喬寧終于把頭轉了回來,不确定地又問了一遍,“你親姐姐?”

徐晴溫淡淡“嗯”了聲,“她老公叫王賀成,做酒店生意的。”

居然是親姐弟,實在沒想到。

周喬寧眨了眨眼,心裏有些愧疚,“小溫,對不起我……”

徐晴溫自嘲般笑了下,搖頭道:“道歉就不用了,一個窮學生,和一個有錢女人一起出現,也不怪你們會這麽想,換成我也一樣。”

聽他自嘲,周喬寧心裏反而更不是滋味了,他之前覺得徐晴溫別有用心接近自己,可他又何嘗好到哪裏去,不也是戴着有色眼鏡看人。

就在兩人相顧無言的時候,大廳裏忽然傳來一陣掌聲,應該是慈善拍賣開始了。

徐晴溫轉身貼着牆,給周喬寧讓路,淡淡地說:“進去吧,不是說有好戲看嗎?別錯過了。”

周喬寧奇怪地看他問:“你不進去嗎?”

徐晴溫:“我和你一起進去,要是被何晉雲看見,不就引起他的注意了嗎?你先走,我去上個廁所在進去。”說完便朝洗手間走過去。

周喬寧看着徐晴溫的背影,嘴張了張,他很想問徐晴溫他們還能不能繼續做朋友了,不過最後還是沒說出口,轉身獨自回到了大廳。

拍賣會果然開始了,何晉雲正拿着話筒在舞臺上講話,根本沒注意到喬裝打扮過的周喬寧進來。

周喬寧在人群中找到秦懷,站到他旁邊,秦懷扭頭朝他瞥了眼,見周喬寧垂眉耷眼,好像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側過身問他:“幹什麽去了,上個廁所這麽久?”

周喬寧松了下領帶,擡起頭看向舞臺上的何晉雲,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麽,就是覺得話筒聲音太大了,吵得心煩。”

秦懷的注意力成功轉移到了何晉雲身上,擡起下巴蔑然地掃了侃侃而談的何晉雲一眼,冷笑道:“等着看吧,很快他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何晉雲是這次慈善拍賣的主辦人,拍品都由他提供,因為善款來源大頭是女性客人,所以拍賣的東西都是一些女性喜歡的珠寶首飾、衣服包包什麽的。

既然是做慈善,這些東西的價格自然不會很高,拍出的價格往往會是商品真實價值的數倍不止。

何晉雲一手端着酒杯,一手舉着拿着話筒,在臺上意氣風發地發表致辭:“這是我第三次在副市長夫人的邀請下幫忙舉辦這次慈善晚宴,感謝到場的每一位富有愛心的來賓,這次慈善晚宴的拍品,都是由我精心挑選出來的,拍賣所獲得的所有善款還是和以前一樣,都将捐贈給西部貧困山區的女孩兒,幫她們完成學業提高生活質量……”

“都捐給女孩兒了?何先生确定嗎?”

何晉雲聽到臺下響起一個質疑的聲音,朝人群中看過去,就看見秦懷似笑非笑地在看着他,眼神裏挑釁的意味兒滿滿,都不用再找別人,便知道剛才陰陽怪氣說話的人肯定是他。

何晉雲明白秦懷肯定是來找茬的,不過這是他的地盤,就算秦懷發難他也不怕,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難不成秦懷還能當着餘城這麽多名流顯貴的面對他大打出手?

只要他不怕丢人現眼,自己又有什麽好怕的。

何晉雲嘴角保持優雅的微笑,不慌不忙地問秦懷:“不知秦先生有何高見?”

秦懷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下胸.前口袋裏的方巾,然後往前走,看熱鬧的人群自發地給他讓出一條通道,讓他走到舞臺下面,和何晉雲對峙。

秦懷笑容意味深長,“高見談不上,只是對何先生你所說的每次拍賣所得的善款,都捐給了貧困山區的女孩們這事兒有些懷疑罷了。”

何晉雲看着秦懷的目光都有些譏諷了,忍不住笑着反問:“怎麽?難不成秦先生以為我何某人還會把這些錢自己昧下?那你也太小看我何家了!我何家的生意雖然比不上你秦家,但也不屑于為了這點錢連臉面都不要了!秦先生,大家都是成年人,得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吧,你今天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指控我貪污,要是沒證據,那我告你個诽謗,要求你公開向我道歉不過分吧?!”

秦懷沒擡頭看何晉雲在舞臺上慷慨陳詞的表演,不懷好意地勾起唇,氣定神閑道:“何先生,我又沒說是你把錢昧下了,你着什麽急啊?”

何晉雲神情一凜,厲聲質問:“那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秦懷雖然站在舞臺下面,比站在舞臺上面的何晉雲高度矮了不少,就這麽笑吟吟地看着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樣開始氣急敗壞的何晉雲,氣勢一點也沒被何晉雲壓過去。

何晉雲見秦懷這樣,反而心裏沒底了,如果秦懷指認他貪錢,他沒做過的事他有底氣反駁,但秦懷又說不是這事兒,那還能是什麽?

秦懷手裏難道還握着他其他的把柄?

秦懷看樣子明顯是有備而來,而他卻對秦懷的目的一無所知,毫無準備,這讓何晉雲怎麽不心裏發虛?

但臺下還有這麽多人看着,他總不能落荒而逃,只能硬着頭皮把場面撐下去。

周喬寧在人群後面不顯眼的位置冷眼旁觀這出好戲,他看出何晉雲已經有些發虛了,心中不禁感到一陣快意。

他在何晉雲身上接連吃了虧,這次報應來得真是快啊。

“這就是你說的好戲?”

忽然有個聲音在周喬寧身後響起,聽出是徐晴溫的聲音,為了避免引起周圍人的注意,所以周喬寧沒回頭,簡短地“嗯”了聲。

徐晴溫在他腦後輕嘆了聲,慢慢說道:“你喜歡的人就是秦懷吧?他願意出手幫你對付何晉雲,便說明他對你也有意思,恭喜你,得償所願了。”

周喬寧搖搖頭,“不是,你誤會了,秦懷他不是為了我,而是何晉雲得罪過他,他看何晉雲不爽。”

徐晴溫輕笑了下,“你還真是不了解男人。”

周喬寧微微側頭,用餘光斜掃了眼徐晴溫,“你什麽意思?”

“以秦懷這樣的身份,他看何晉雲不爽,大可在商場上對何晉雲下手,沒必要耍這樣的手段鬧到這裏來公然打何晉雲的臉,他做這些給誰看的?幫誰出氣的?”徐晴溫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不還是你嗎?”

周喬寧怔了數秒,經過徐晴溫的一點撥,也有些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了。

對哦,他認識的那個秦懷一向都是個眼高于頂,用鼻子看人的自大狂,什麽時候見他對不相幹的人上過心?

以前秦懷對他,那是多看一眼也嫌煩,多說一個字都嫌浪費口水,這次居然帶自己過來看他是怎麽打何晉雲臉的?

他了解的那個秦懷,可不是愛出風頭的人,以秦懷的手段,真要對付何晉雲,有千百種方法,就像當初對付他那樣,犯不着拐彎抹角地當衆給何晉雲沒臉。

所以他這麽做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給他出氣,周喬寧心頭一動,難道真的像徐晴溫說的,秦懷對他有意思了?!

徐晴溫見周喬寧愣在原地不說話了,輕嗤了聲,“想明白了?”

周喬寧覺得自己好像想明白了,又好像沒想明白,原身之前那麽努力,秦懷都不屑一顧,而他還什麽都沒做呢,秦懷怎麽就喜歡他了?

不會是他自作多情理解錯了吧?

徐晴溫以為周喬寧是知道秦懷喜歡他了,所以歡喜得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才會一直沒反應,不禁對着周喬寧的後腦無聲冷笑了下,挪動腳步回到了自己姐姐身邊,繼續看秦懷和何晉雲兩個人的表演。

秦懷從現場的工作人員那裏也拿了個麥克風,然後走上舞臺,和何晉雲并肩而立。

他對着臺下的人說:“諸位,我并不懷疑何先生舉辦慈善拍賣的目的,我相信他是真的想做慈善,我只是懷疑,他有沒有像自己承諾的那樣,真正地把錢,交到那些貧困山區的女孩兒們的手裏。”

“又來,”何晉雲冷哼了聲,咬牙看着秦懷,目光憤恨,“錢不是給那些女孩兒,還能是給你?”

“看來何先生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啊,我的意思是,這些善款的資助對象并不全是女孩兒。”秦懷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手機,舉起來給衆人看,“各位,我找人調查了一下每年這場慈善拍賣會所得善款的去向,結果發現,這些錢的很大一部分,都捐助給了貧困地區的男孩兒!大家都知道一些貧困地區重男輕女現象嚴重,女童失學比例遠高于男童,所以副市長夫人才會倡議舉辦這場以幫助失學女童為主要目的的慈善拍賣。結果呢?”

秦懷瞥了眼何晉雲,見何晉雲面色鐵青,嘴角不易察覺地勾了下繼續說:“作為主辦人的何晉雲先生,并沒有好好驗證受資助人的身份,将大家的善款随意處理了事,這種不負責任的态度,怎麽還能讓他繼續擔任慈善拍賣的主辦人?我每年在這裏捐的錢累積起來少說也有上百萬,我覺得我有權利查清楚我捐出去的錢的去向,所以我調查到了一些證據,就在這個手機裏,請大家傳閱。”

秦懷将手機随便遞給臺下的一個客人,手機們在賓客們當中穿來穿去,議論聲頓時四起。

男客人看完說:“這也不算什麽大事吧?反正錢都是捐出去做慈善了,又不是被誰貪污了,秦懷有必要這麽上綱上線嗎?”

立即有女客人反駁:“這怎麽不是大事?我就是聽說這些錢都會給那些沒學上的女孩子才捐的,早知道他們還資助男孩,我又何必來這裏?捐給希望工程不好嗎?”

又有女客人應和:“就是,我也是想幫那些可憐的女孩兒才每年都來的,結果打着資助女孩的旗號騙我們出錢,拿了錢又不好好辦事,這不是騙人嗎?!”

“我看這種慈善拍賣以後也沒必要再來了,出錢給別人臉上增光,誰愛當冤大頭誰當!”

何晉雲聽着臺下的議論,臉色越來越難看,拿着話筒的手輕微顫抖,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心虛所致。

半晌,他終于想起來要給其他人一個交代,将話筒拿到嘴邊說:“各位,十分抱歉,資助的事我一直是交給我的下屬去做,我也是才知道他們并沒有核查好被資助孩子的性別,這件事的确是我的責任,這樣,我個人額外拿出一百萬放進這次拍賣會的善款裏,就當做是我補償,請大家放心,這次我們一定會把錢送到那些需要幫助的女孩兒手裏。”

今天到場的客人大多非富即貴,誰又會把一百萬放在眼裏,何晉雲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已經是個沽名釣譽之輩,又豈是這區區一百萬就能挽回的。

這場風波雖然暫告一段落,但何晉雲這次不僅臉面盡失,還得罪了副市長夫人。

副市長夫人是市婦聯的骨幹,每年這場針對失學女童的慈善拍賣,也是她的政績之一,如今因為何晉雲的疏忽,讓她這一政績成了笑話,怎麽可能不記恨上何晉雲,接下來的拍賣會上,副市長夫人全場都沒給何晉雲一個好臉色。

恐怕何家以後在市政那邊的關系網也會大打折扣。

一場慈善拍賣,何晉雲人心盡失,秦懷卻大出風頭。

不過也有認識秦懷的人感覺好奇,秦懷不是一個喜歡張揚的人,為何突然針對起何晉雲來了?紛紛猜測,難不成這是一個風向?秦家要開始打壓何家了?

一些和何家有生意往來的人甚至動搖起了要不要繼續和何家合作的念頭,畢竟他們可惹不起秦家和江家。

拍賣會結束,何晉雲灰頭土臉地匆匆離開了,根本沒注意到秦懷帶過來一起看他笑話的周喬寧。

臨走前,副市長夫人請秦懷過去說了兩句話,好像是有意将以後的慈善拍賣交給他來舉辦。

周喬寧在大廳裏等了秦懷一會兒,看着客人一個個地離開,當然也看到徐晴溫和他姐姐相攜走出了會所。

他沒上去和徐晴溫道別,也不知道經過這一晚他們還算不算是朋友。

他甚至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真正認識過徐晴溫,以前那個和氣陽光的小溫,和今晚這個乖戾嚣張的小溫,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呢?

“在想什麽呢?”

秦懷和副市長夫人說完話出來了,遠遠便看到周喬寧像個木頭人一樣站在落地窗旁發呆,悄悄走過去惡作劇般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冷不丁出聲想吓唬一下他。

不過周喬寧并沒有被吓到,反而還轉過頭一臉無語地掃了秦懷一眼,好像在說“幼不幼稚啊你”。

秦懷也覺得自己的行為好像有點孩子氣,不自在地偏頭咳嗽了聲,假裝剛才什麽也沒發生,若無其事地問:“其他人都走了你怎麽還沒走?在等我?”

周喬寧本想說是怕何晉雲在外面沒走,所以多等了會兒。

但轉念想起徐晴溫說秦懷對他有意思的事,決定試探一下秦懷,于是點了下頭,承認:“是啊,在等你。”

“等我幹嘛?又不順路。”

周喬寧試探地道:“我喝了酒不能開車,你就不能讓你的司機順帶送送我?”

秦懷看着周喬寧卻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裝得好像極不情願的樣子說:“行吧,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就送你一次。”

周喬寧:???我他.媽什麽時候求你了?

秦懷說完沒給周喬寧反駁的機會,快步走出了大廳,周喬寧只好在心裏罵罵咧咧地跟上去。

上了秦懷的車,兩個人都坐在後座,一人靠左坐一人靠右坐,好像生怕碰到對方似的,中間的距離空的都能擠進一個兩百斤大胖子。

車沉默地行駛在黑夜中,就在周喬寧以為直到自己下車秦懷都不會跟他說話的時候,秦懷開口了。

“你當時在臺下看到何晉雲的表情有多難看了嗎?”

周喬寧反問:“你難道沒看到?”

秦懷噎了一下:“我站在他旁邊只看到他側臉。”

周喬寧無動于衷地說:“一般般,也就那樣吧。”

秦懷奇怪地偷偷往周喬寧那邊瞄了眼,小變态今天怎麽回事?以往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嘴巴就沒見他停過,身體也是恨不得撲在他身上,今天怎麽坐得離他那麽遠?

他清了清嗓子,沉吟道:“今晚何晉雲在餘城那麽多名流顯貴面前出了醜,明天這件事就會人盡皆知,何家将來很長一段時間,在餘城都擡不起頭做人了。”

周喬寧哪裏聽不出來,這些話聽着像是在說何晉雲的事,其實是在誇他自己,因為是他親自出手讓何晉雲丢這個人的。

秦懷說完停頓了好一會兒,好像在等周喬寧的稱贊,可周喬寧就是不遂他的願,嘴唇緊閉偏偏不開口。

秦懷邀功不成,惱羞成怒,在黑暗中冷下臉色,譏諷道:“你今天是怎麽了?突然啞巴了?不會是你突然對何晉雲有了感情,我下他面子你不高興了?”

周喬寧無辜地說:“關何晉雲什麽事?不是你以前說的嫌我煩,不想聽我說話嗎?”

“我什麽時候……”秦懷意識到自己這樣好像顯得很在乎周喬寧和不和自己說話一樣,連忙打住了話頭,輕哂道,“行啊你,都會跟我拿喬了,愛說不說,随你便。”

“哦。”周喬寧看向窗外,沖着窗戶上秦懷的影子做鬼臉,我偏不說,看誰能忍!

接下來一路沉默地開到了周喬寧家公寓樓下,等到周喬寧開門下車的時候,秦懷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你準備什麽時候回公司實習?”

“江随又不在,急什麽。”

秦懷冷笑道:“他人是不在,但你以為他沒其他耳目嗎?你不裝得像點,怎麽讓他相信你是真的在替他辦事?”

周喬寧心想江随回來願不願意搭理他還說不定呢,還辦個屁的事。

“那就過兩天再說。”他打開車門下車,恹恹道。

“不行,明天你就過來。”秦懷在車裏抱着手臂冷哼道,“我可沒耐心陪你耗時間,早點打聽出江随喜歡的人是誰,早點給我走人。”

周喬寧很想問秦懷既然你這麽不想見到我,還急着要我回公司幹嘛?

可惜秦懷并不給他這個機會,他說完之後,就傾身過來從他手裏拽過了車門,立刻吩咐司機啓動車子揚長而去了。

周喬寧看着那兩盞在黑夜中逐漸變小的車尾燈摸了摸鼻子,徐晴溫說得對,秦懷應該是已經對他有了點意思吧?

不過他以前怎麽沒發現,秦懷這個自大狂還是個死傲嬌呢?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啊小秦,喜歡要大聲說出來,傲嬌是追不到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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