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東窗事發

“秦院使，您是長輩，叫我修毅就好。”沈修毅謙恭的笑了笑，以示對秦守政的尊敬。

其實沈修毅能認識秦院使，主要是因為安慧凝。安慧凝的父親，護國公安承遠和秦守政是莫逆之交。當年安慧凝生下慕芷後身體就一直不好，安承遠護女心切，便拜托秦守政前來照料。一來二去，沈修毅與他也熟識起來。

秦守政一生醫人無數，但最令他惋惜的就是蕭禦洵和安慧凝。當年楚王爺受命攻打南诏，一起同行的還有楚王的兩個兒子和作為軍醫的秦守政。結果沒想到，楚王世子蕭禦洵身中劇毒，楚王的二兒子蕭禦颢也身受重傷。最後，秦守正只醫好了蕭禦颢，蕭禦洵卻因中毒太深沒有救過來。當他滿懷傷感的回到京城後，卻又聽說，安慧凝也因病去世了。

兩個人都曾經是名滿京華，驚才絕豔的人，但又都是英年早逝，真真是讓人惋惜。

“這是？”秦院使看到床上躺着的慕芷，張大了嘴，有些吃驚。

“小女慕芷，剛剛吐血，還想麻煩秦院使給看看，到底是怎回事？”沈修毅看了看慕芷，一臉的凝重，他深深的作揖，希望秦院使能夠幫慕芷治療。

秦守政從工具箱裏拿出脈枕，放在慕芷的手下，然後開始把脈。

剛開始秦守政的表情還是十分溫和，就像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但随着時間的增長，表情慢慢凝固了，似是有些懷疑又有些憤怒。

沈修毅看着秦守政的表情不對，心中很是不安，但是他一直忍着，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秦守政才慢慢的收起東西，還無奈的搖搖頭，嘆了口氣。

王姨娘心中突然一沉，隐隐感覺事情不對。一種不祥的預感也慢慢的湧上心頭。

沈修毅則是十分不解，心中也十分焦急，特別是診脈過程中，嘴巴一張一合，想問卻又沒問出口。

“讓丫鬟們都先下去！”秦守政面上有些不悅。

沈修毅使個眼色，兩邊的丫鬟們都出去了，只有王姨娘還站在那裏。

“你怎麽不走啊？”沒想到秦守政看了看王姨娘後便對她發難。

王姨娘有些生氣，但是又不敢發作，只能陪着笑臉，回答道：“秦院使，我不是丫鬟，我是……”

“我知道你是個姨娘，出去！”幹脆利落，一點情面也沒有給王姨娘。

其實他是知道王姨娘的，但是一直對都沒什麽好印象。曾經她來給安慧凝看病，沈家的老夫人讓他一起給王姨娘看看。當時他就很幹脆的拒絕了，“我是受護國公之托給安小姐看病的。”一句話把沈家老太太的嘴給堵死了，什麽阿貓阿狗都敢讓他看，所以從此以後便不待見兩個人。

當他第一眼看到慕芷的時候，其實心中就已明白，她是安慧凝的女兒。現在她中毒了，那與王姨娘肯定脫不了關系，肯定不會讓王姨娘留在這裏。

王姨娘眼睛中立刻升起一層水霧，然後用嬌媚的眼神凝視着沈修毅，企圖打動沈修毅。

但是沈修毅仍然擺了擺手，示意她出去。

沒辦法，王姨娘只好出去了。走的時候還挺了挺胸，故作輕松的走了出去。

看王姨娘走出去後，沈修毅才上前焦急地詢問道：“芷兒是怎麽回事？很嚴重嗎？”

“你這個爹是怎麽當的？女兒被人下毒了都不知道？”秦守政面露不悅。

“下毒？什麽毒？昨天府醫說是受了風寒……”沈修毅自己說着也沒了底氣，想想，确實是自己太大意了，早知道就找秦守政來給看了。

“也不怪他看成風寒，這種毒名叫‘夢回’，無色無味，中毒的症狀跟風寒十分相似，所以很多的大夫看不出來。中了這種毒的人最後往往死于夢中，所以這種毒常見于宮廷之中，只是沈小姐怎麽會中了這種毒？”

沈修毅聽得膽戰心驚，竟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投毒，還投給了他最心愛的女兒，是可忍孰不可忍，一旦發現，定将此人碎屍萬段！

他緊緊的握住了雙拳，眼底的戾氣也一閃而過，露出與平日裏不同的，嗜血的氣息。

但是當他的眼光轉到慕芷的身上時，又柔軟了起來，他溫柔的看着她，語氣中又有些自責：“是我這個父親沒做好啊！”說完，話鋒一轉，再次恭敬地看向秦守政，懇求的說道：“還請院使為小女解毒，修毅感激不盡。”

說完，又是深深的彎腰，作揖。

“既然知道是什麽毒了，那就好解，我這就去開方子，抓藥。”

秦守政的嘴唇翕動了兩下，似是有話要說，但最後他忍住了，沒有多說，便提着藥箱出去了。深陷宮廷鬥争多年，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他還是有分寸的。現在，有些話還不能說，因為她還沒有醒來。有些話，不用自己說，相信他就會有決斷的。

“來人。”沈修毅周身散發着寒氣，向周圍人宣告着，他現在很憤怒。

語畢，一位身穿戎裝的男子推門走了進來。

“去把我的親衛全部調過來，除了壽寧院之外，其他的院子全部給我圍起來，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出來，把人都給我看緊了！還有，別讓慕雲知道。”

第一句話還說的铿锵有力，但是第二句話就有些力不從心了。慕雲一大早就去了軍營，安置軍隊，所以還不知道慕芷中毒的事情。沈修毅倒不是怕慕雲知道了會放下軍隊不管，他是擔心，如果讓慕雲知道了，等他回來，一定會把沈府鬧得雞犬不寧。所以，才沒有告訴他。

喝了藥以後，慕芷慢慢的醒了過來。

雖然她不确定藥有沒有問題，但是她也決定賭一把，就賭他與她雖然無情，但是有心。如果慕芷贏了，那便萬事大吉。如果慕芷真的輸了，那麽她也算沒有白走這一遭了。

沒想到，藥喝下去，就開始吐血，然後自己就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