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岳瑤在陶家的本家戰戰兢兢過了一天，一直到日暮時分才被告知家族會議結束了。

那之後她還是時常想起來那一天的事情，尤其是陶守哲那與夢玲幾乎如出一轍的表情和冷笑，即使現在回到了英國卻總有種被人盯着的錯覺。

她強自安定下心神，加入了周圍人的談話中。

這一天是黎浔鶴的生日，她和夢玲應邀參加他的慶生派對。

雖然說是派對也只是更像個聚會一樣的東西。

分發蛋糕和送了禮物之後人都散開，有圍着電視打游戲的，也有去桌球房打桌球的，也有幾個女孩子去廚房幫忙。

岳瑤則湊在桌邊上的一群人裏，邊打UNO邊閑聊着。原本夢玲也和她一道，說着有電話走開還沒回來。

打了兩局後夢玲回來了，黎浔鶴也洗掉了頭發上的蛋糕擦着濕漉漉的頭發走了過來。

“洗幹淨了嗎？”有人問，作勢拿起自己那份蛋糕，“再來一輪？”

“好了好了。別鬧了。”黎浔鶴笑着攔住他，“玩什麽？”

“在玩UNO，我連輸好幾把了。家裏祖宗都快被他們問出來了。”一人嘆息，“阿鶴和夢玲一起嗎？”

“輸了的人就得玩真心話嗎？”夢玲斂了裙子，靠着岳瑤坐了下來。

“真心話或者大冒險，選一個。”

“那算我一個。”

“我也加入。”

衆人又熱熱鬧鬧地折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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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了幾局，大家都放了開，問題越問越隐私，大冒險的難度也越來越讓人羞恥了。這一局，輪到岳瑤墊底。

她看着手上一疊的牌搖頭笑道：“這也輸的太慘了。我選——大冒險。”後面一句話是對着第一個脫手的贏家說的。

那人想了想，環視了一周的男男女女們，說道：“碰一下在場的任何一個男孩子。”

四周起哄聲響起。

“岳瑤從生理上來說就不行。”夢玲出言阻止，轉頭又對岳瑤說道，“換真心話吧？”

有人說道：“那你找夢玲代替你也行呀，只是代替的人要重新指定內容的。”

岳瑤卻道，“沒關系，我會試試的。”

她說着轉向黎浔鶴，“阿鶴，我就碰你咯？”

“來吧來吧～”黎浔鶴滿不在乎，撩起袖子，隔着桌子把胳膊駕到她面前。

“小瑤……”

“沒關系的。”岳瑤說。

夢玲看着岳瑤臉上泛起了慘白，卻對着黎浔鶴的胳膊緩緩伸出手。

然後稍微觸碰了一下指尖，立刻就收了回來。

她——

陶夢羚凝視着她迅速低下掩蓋的雙眼。

然後游戲又繼續了一輪。

突然陶夢羚起身說道，“對不起我喝多了點，有點不舒服。”然後拉起身邊的岳瑤，“小瑤你陪我一起去一下。”

兩人已經消失在轉角，黎浔鶴道：“我去看下他們。你們玩。”

說完就起身，跟着走到了僻靜的角落裏，轉到了盥洗室門口。

盥洗室門關着，他想要上前敲門問下情況。

此時聽到裏面傳來了急促的喘息聲，不知為何舉起的手放了下來。

“小瑤你沒事嗎？”是夢玲的聲音。

回答的卻只有喘息聲。

“都說了讓你不要勉強了。”

“夢……”

然後水聲開始了。

黎浔鶴聽到另一邊傳來人聲吵鬧，想着不該站在門口偷聽的，卻挪不開步子，索性靠住牆壁停了下來。

“我……覺得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岳瑤斷斷續續地說着。

“所以，所以想要……試一下。但是、

但是果然——還是不行。

好惡心好惡心。

我就會，就會想到那個體育倉庫裏的事情……

還有、”

她哭了起來。

“還有她們按住——就這樣按住我，把我按在地上，

把我衣服撕掉——

那時候的事情，

我——

”

哭聲更大了。

陶夢羚嘆息，“不要說了，她們已經不在了，不要再想了。乖？”

“好惡心。”

嗚咽的聲音似乎變得更加沉悶了。

“好惡心啊夢玲。”

“我無論怎麽掙紮都沒有用。”

“氣味、觸感、那時候倉庫外面白雲的形狀我全部都還是記得。”

“好惡心好惡心好惡心，

為什麽——為什麽會是我。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我，覺得好惡心。”

“大家——

——全部都去死就好了。”

哭聲緩緩的停下了。

“不要再哭了。

我會保護你的。

無論犧牲什麽東西、無論要殺掉什麽人——

我絕對會從這垃圾一樣的世界上保護你的。”

身後的盥洗室就此就只剩下了嘩嘩的水聲。

黎浔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然後邁開步子離開。

——說什麽傻話。

無論基于什麽理由，殺人都是絕對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