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姑娘

姑娘？！

寧王爺渾身一震，垂着的眼盯着自己的因為力道太大而血管青筋明顯的手背，半晌，才松開了力道，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寧竟瑤幽幽道：“不必特意避開，沒關系……”

尹十四愣了一下，猶豫着，最後還是回過身來，再然後，那眼卻不知道該看哪裏，只好一直盯着地面，聲音弱了幾分，說：“那……姑娘你……有沒有……”

“我什麽都沒有準備。”寧竟瑤直接回答出少年還沒有問完的問題，心裏雖然依舊在打着鼓，卻在看到少年那反應後奇跡的平複了些許，淡淡說着，“時間比平日提前了一周，我也沒料到……”

大概是因為換了個地方，水土影響，又有可能是溫度太高的緣故，總之具體原因不得而知，畢竟男人在來北桐之前，每個月來的時間都大部分準确，從未像這次來的那麽突然，又量多……

寧竟瑤總是很佩服那些女人，不知道她們為什麽能夠忍受每個月都像是死過一次一樣，貧血、無力、腹痛……

他不可能去和任何一個女人讨論這些東西，可他自己的感受卻是一點都不好！

那種黏黏糊糊的，帶着腥臊味的紅色液體，伴随着一陣陣似乎有東西在裏面刮的痛感，緩緩流出，期間不時還有那種血塊，光是感受着，就讓他難堪又惡心。

寧王爺是個男人，他有經常鍛煉，而出現的腹肌，有喉結，有下面男人都擁有的東西，他可以飛躍上馬背，可以大口吃肉喝酒，可以讓別人懷孕，可以擁有自己的小孩，他是個男人。

寧竟瑤完全不覺得自己有了下面那個畸形的器官，就該像個女人似的天天養在深閨裏——雖然十六歲以前，他的确是被聚休帝養在身邊。

就算體毛少了些，基本不會長胡子，可是寧竟瑤也不覺得自己該畫眉施粉，姿态扭捏的去穿女子的服飾。

寧竟瑤并不是個女人，就算少年給他找了個借口，他也裝不來，于是兩個人，一個基本無視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一個雖然奇怪，卻也還是在這種特殊時期和寧竟瑤共處一地。

此時，正是半夜，臨近子時的模樣。

山洞外依舊下着暴雨，稀裏嘩啦的像是老天爺悲憤的哭泣。

依舊沒有打雷和閃電了，可外面的黑暗依舊像是會吞噬人靈魂的恐怖惡魔，讓人不敢随意從光明的地方離開。

沉默了好一會兒，寧竟瑤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雖然距離少年遠了些，卻還是剛好能靠在那堆幹草上，雖然在這裏，就不能和少年共同蓋上對方的外衣了，可男人還是沒有挪回去，皺着眉，手藏在那外衣下，放在小腹上，閉着眼就要把這狼狽又尴尬的一夜睡過去。

可惜睡不着……

寧竟瑤可以清晰的聞到屬于自己的，那種腥味，他想，尹十四大概也能聞到。

大概是着了涼，肚子疼比以往每次都難受，每一次刺痛，都讓男人的臉色慘白一分。

再加上那種無論多少次，寧竟瑤都無法習慣的下面的濕黏感。

真的是……

太糟糕了……

好難受……

尹十四看着面色越來越難看的寧竟瑤，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伸手一把将男人攬了過來，一邊說：“得罪了。”一邊把寧竟瑤自己放在小腹上的手輕輕撥開，自己的手又重新放了上去。

寧竟瑤一驚，立馬就反手肘擊過去，卻被少年輕易化解，說：“姑娘我……并無輕薄之意。只是聽說每次……那個的時候，有男人陪在身邊揉揉，會不那麽痛。”

寧竟瑤一愣，他好像很久以前也從哪裏聽說過這個……

可是不僅僅是什麽‘輕薄’啊，寧竟瑤怕的是這人不小心碰到下面他那屬于男子之物的地方，那他該怎麽解釋？！

寧王爺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碰見過如此進退不能的難題。

仿佛像是知曉寧竟瑤在糾結什麽，少年幹幹的咳了兩聲，扭開頭，道：“放心，我只是幫姑娘你暖暖，不會亂碰其他地方的……”

“若不然……”

“我會對你負責的。”

若是不在這樣的環境裏，聽到這樣的話，男人大概只會哭笑不得，可是現在，寧竟瑤卻被少年那略帶羞澀的嗓音弄得自己莫名其妙的連也開始發燙。

等發現自己奇怪的反應，寧王爺連忙閉上眼，再睜開，眸底便不再有剛才的一些奇怪亮色，只是清明一片，說：“不必。”

說完，少年便感受得到自己懷裏的人身體放松了很多，整個背都窩在他的懷裏，感覺自己稍稍收緊，就可以把這人抱個滿懷……

可是，這姑娘身高似乎有點高啊。

人皮面具居然連喉結都有，好逼真。

而且還會變聲……

“你……面具做的很精致啊。”少年沒話找話。

“……嗯。”男人不得不敷衍。

“那個，十四已知你是姑娘，不用再變着聲音說話了，會累吧。”

“不累，習慣了。”寧竟瑤淡淡的說。

聽得出寧竟瑤似乎沒有什麽心情聊天，便知曉對方真的可能難受的厲害，便道：“姑娘你睡吧，我這樣揉揉……應該舒服些吧？”

寧王爺不由得想起自己曾經，也被人這樣輕輕的用溫熱的掌心揉着小腹，說‘瑤瑤乖，睡一覺就不疼了’的事情……

于是，也不吝啬的肯定對方，說：“嗯……很舒服。”

“唔……你、舒服就好。”少年大概是第一次跟‘女生’這麽近距離的呆着，在知道自己抱着的是個‘女生’後，連開始見面時的沉穩冷靜都不知道飛哪裏去了。

最後，不知道是心裏緣故，還是少年對他做的事情，真的又效，總之，寧竟瑤的确是感到舒服太多，渾渾噩噩的睡過去，等到第二天天剛亮，寧竟瑤醒過來，就見少年也早早的醒了，或者說……是一直沒有睡。

“早安。”尹十四看寧竟瑤醒了，微微一笑，薄唇輕抿，精致的鼻尖都像是鷹勾般看上去極度充滿魅力，大概這樣的少年在大街上随便走走，都能虜獲一大堆的芳心。

寧竟瑤看了少年一眼，自然的從少年懷裏退出，說：“早安……”

知曉在來月事時醒來，下面就會一下子湧出一大堆粘稠物，但寧竟瑤在感到那些血塊擠出自己那小縫時，身體還是僵硬了一瞬。

少年正在把山洞裏早已燃盡的火堆清理幹淨，然後對寧竟瑤說：“姑娘，我下山去買些你需要的東西吧，你在這裏等我，我會很快就回來的。”

寧竟瑤見少年連外衣都不拿，準備就這樣出去，倒是有些過意不去，讓尹十四把外衣穿好再出去的，誰料那少年只從背簍裏拿出一袋子錢袋，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外衣，你遮着就好，你比較重要……”

也是，姑娘家被人看見像寧竟瑤這模樣，大概羞愧不已，也很難嫁的出去了。

可寧王爺卻聽得少年的回答，看着少年漸漸走遠，看着對方那背光的背影，輕輕笑出聲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笑自己竟被一個少年這麽呵護着，還是笑少年看起來已經是個大人，卻還是那麽純情。

總之，那笑容裏沒有半分不好的情緒，反而像是初春的風，一點點叫人沉醉……

再說尹十四，他起的早，下山的時間也是大家都還沒有起來的時間，早市上的人也少，他挑着人幾乎沒有的小路，去了一家成衣店，給自己換了一套衣衫，就拐着彎抹着角的糾結了半天，然後買了一套女子的服飾，又給老板一些錢，幫忙弄來一些女子用的最貴的衛生帶。

可是，最後，等尹十四提着一大堆東西，懷着自己大概都不太明白略帶期待的心情回到山洞後，卻發現裏面本該乖乖等着他的人，早已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