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認不認命

江酒話沒說完,英招也反應過來了,攥緊江酒猛的一扔,精準達到目标點。

就在江酒剛降落到那裏的一瞬,他的絕對防禦再次被觸發!

原本金手指是因為那個絞殺妖怪的法陣所以觸動,故傾出現後壓制了法陣,防禦結界便自動收回,如今再次被觸發,卻不再是因為法陣,而是一個人!

那人在故傾正落子時突然出現,一掌拍向在中間的白子,空間中規則波動,他動作突然一頓,江酒才能恰好降落,護住了那枚白玉子。

“呼——”

江酒終于松了一口氣。

這枚白玉子可是整個棋盤空間的“門”,門不開,故傾便是這空間的主人,擁有絕對優勢!

江酒在那個黑乎乎的無極出現時便覺不對,這家夥行動間魔氣肆虐,那先前背後耍陰招用白骨把他和英招分開的是哪個孫砸?

事情很明了,有人躲在幕後想趁故傾與無極争鬥時坐收漁翁之利!

老實說,新出現的這個人能出現在這片空間裏證明他也是那為數不多的能操縱空間的大能之一,恐怖那是必須的,但是江酒現在反而不是很害怕,他更多的是懷疑人生。

——前面剛說過遇到這類大能的概率奇低,轉眼就特麽出現了倆!這已經不能用倒黴來形容了吧?賊老天你就是這麽對待未來龍傲天的?!

江酒同志化悲憤為膽量,怒視來人,罵道:“個癟犢子玩意兒少打我們仙尊壞主意!一邊兒玩兒蛋去!”

英招同學在遠處默默豎起了大拇指。

來人一愣,大怒,擡手又是一掌!

磅礴的力量讓空間都變得扭曲模糊,重重地撞上江酒的結界!江酒生平第一次見到他的絕對防禦結界晃動了一下!

“千萬撐住啊小金!爸爸回頭用山泉水給你洗澡!再用金絲線給你織個窩!”江酒驚恐大叫。

萬幸結界晃動一下後重新不動如山,牢牢護住江酒那條小命。

這邊種種變故皆在電光火石間,再看故傾,那一子終于落下,好比如來佛的五指山,任那無極再如何暴怒狂亂也翻不出天去!

一邊事畢,那只修長如玉的手中又出現一枚白子,直直向江酒這邊來。

那人不再攻擊江酒,看着懸在他頭頂上方的手大笑一聲,大聲道:“故傾!來吧,我等這一天已經足足等了五萬年了!今日就來一決雌雄,看看誰才是真正的三界至尊!”

“無極。”故傾悠遠的聲音傳來:“你殘害妖界生靈,我留你不得。”

哎?無極?倆?啥情況?影分身?這不科學啊!

江酒看看那邊黑乎乎的魔頭,再看看身邊白花花的修士,有點懵。

這人一身白衣,看長相氣質倒是很正派,那邊的魔頭以墨盲的形象示人,兩人的形象氣質天差地別,真的很難讓人把他倆聯系到一起。

哎等等,老沈也能分身來着……

哦,那沒事了,這很修真學。

江酒點點頭,收起了自己被驚掉的下巴。

“嘁,假惺惺。這些東西連妖丹都還沒結出來,賤如蝼蟻。它們能為本殿主獻出生命,那是它們死得其所。故仙尊滿口仁義,這十萬年來倒也沒見你下山來行俠仗義?”白無極滿臉不屑,極其坦蕩地承認了。

“喂!你嘴巴咋這麽臭呢!你不幹好事就覺得別人和你一樣啊!什麽玩意兒!這話聽着就一股屎味!he——tui!”江酒一聽就炸了,直接一口啐過去!

……然後一口吐到了結界上。

“噫!對不起小金爸爸不是在啐你啊啊啊啊!”江酒表情一裂,趕緊去擦。

——幹!忘了結界還沒撤呢!

“哪裏來的跳梁小醜!”白無極再次被一無名之輩挑釁,眼神陰寒無比,雙手合起結印,而後右手猛的張開,向上擡起,大喝一聲:“雷!”

頓時電閃雷鳴,上方的洞頂被狠狠劈成粉末,雷霆巨龍般從天而降,在進入這片空間時生生被削弱成游蛇狀,但即使如此,亂竄的雷電的威力仍不可小觑!

故傾瞧不上這些雷電,但英招還在這空間裏!

這一擊何其迅猛,懸在白無極頭頂上的那只手幾乎與雷電同時降下,迫得白無極不得不雙手擡起與之對上,那虛幻的手忽然消失,但壓迫感更強了,白無極使勁擡頭,看見了故傾飄飛的衣角。

故傾本人終于出現在了這裏。

同時構成棋盤的深藍色的線開始扭曲移動,分出去一部分困住黑無極,留下白無極一對一。

下一瞬,英招與江酒只覺眨眼間自己便已經身在埋骨山下,遠離了神仙打架的主場。

江酒向前望,心情複雜道:“埋骨山……當真山如其名……”

埋骨山的山體竟只是一個石頭殼子,如今這層外殼早被那倆神仙給打塌了,埋藏了數萬年的各類妖怪屍骨終于再次重見天日。

但即使如此,他們也沒能重新見到太陽。白無極的實力不弱,他呼風喚雨,以埋骨山為中心,天上烏雲蔽日,電閃雷鳴,埋骨山上一片昏暗。

巨大的深藍棋盤擴大了兩三倍,上升到空中不動如山,限制着雷電向四周流竄,也牢牢護着下面的皚皚白骨。

埋骨山之外陽光明媚。

江酒在光明之內,距離黑暗一步之遙。

英招一言不發地盯了一會兒,突然禦劍飛走。

江酒沒多關注他,他身後,沈先生踱步而來。

江酒也沒看他,一直仰着頭死死盯着天上的那個棋盤,雖然以他的修為,他根本看不清交手的人的身影。

“別看了,你離那個境界還有億點點呢。”沈先生又在搖他的折扇。

“我能做什麽?”江酒喃喃道。

“你什麽都做不了。”沈先生講的話理智到涼薄:“哪怕心比天高,弱小在強大面前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兒。江酒,這就是修真界,它一點也不科學,但我們只能認命。”

認命嗎……

“枇修是匆匆坐上山長之位的,算起來那時候正是仙尊打敗魔尊和妖王的時候,仙尊他當時本該坐擁無邊榮耀,為何突然就隐退了?我那天聽他說話,他對枇修心懷愧疚,他那麽愛護槐江,他是不是受了很嚴重的傷才不得不退位歸隐的?”江酒低聲說,像是發問,又像是低語。

沈先生倒是不怎麽在乎,道:“三界都是這麽認為的,所以……”他頓了頓,轉而道:“我當年敢圖謀三界至尊之位,你知道為什麽沒有引起衆人讨伐,反而引來衆多追随者嗎?”

他低笑一聲:“因為當時三界有相當一部分人,包括我,都認為故傾數萬年不出槐江,定是在茍延殘喘,他早不配做三界至尊,他定下的規矩卻還約束着所有生靈……有野心的,從來不止我一個。”

“他不配?!”江酒猛的扭頭瞪向他:“我來人界的時間不長,對故傾的了解也不深,但是,老沈,我們上輩子生活在同一個國家,你難道不知道和平有多寶貴嗎!他故傾不配,難道試圖破壞秩序,想以三界紛亂成全自己一個尊名的人配嗎!”

沈先生收了折扇,定定地低頭直視江酒,一字一頓:“以我們上輩子的世界觀來看,和為貴。他們和我,都不配;但是以這個世界的世界觀來看,強者為尊,誰都有可能配的上那個尊名!”

“強者為尊。”江酒冷笑一聲:“你看看這座白骨山!濫殺了這麽多妖,這種狠毒之人也配成尊稱聖,名留青史?!”

沈先生嘆了口氣,道:“江酒,你還沒适應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哪有什麽歷史,修士的生命太漫長,長到他們自己本身就是歷史,是非黑白是由他們的嘴巴來說的,不是由史官來記的。”

“可修仙之人本就是少數,普通人才是芸芸衆生,代代相傳。肆意妄為,自然要被口誅筆伐!”

“口誅筆伐?哈!”

沈先生笑彎了腰,猛的擡手一指天上的棋盤結界:“你知道那裏的戰鬥恐怖到什麽程度嗎?你知道那裏哪怕洩露一絲的力量,這方圓千裏或許會立刻寸草不生嗎?修士與普通人簡直就像是兩個物種,他們不高興了,甚至能直接毀滅一個文明,在普通人眼中,他們就是神!只能小心供着,誰敢渎神?!”

“故傾不會允許這種事的!”江酒渾身的鱗片都炸了起來。

“那他故傾還能千日防賊嗎!叫他一聲仙尊那是尊敬,他還沒成仙呢!”

“他肯定很快就能成仙了!”

沈先生深吸一口氣,壓制着內心的煩躁為他這個屁都不懂的老鄉科普:“一個世界能承載的力量是有限的,成仙了他就必須離開。他是這片大陸上誕生的,與這個世界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他若成仙不走,一個呼吸就是山呼海嘯,這世界遲早藥丸,懂了嗎?也別想着自我封印修為,封印以後他的力量和現在差不多,你看。”

他指了指棋盤:“他如今這種力量,壓不住那些野心。”

“這是死局。”沈先生斷言。

江酒瞪大了眼睛,久久無語。

電影裏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這裏,是修真版的江湖。

人吶,就算修了仙,脫胎換骨,也擺脫不了恩恩怨怨。

江酒慢慢往前爬,爬進了陰影裏,用嘴巴叼住一根骨頭,尾巴上也卷一根,把它們拖到了陽光下。

“你幹嘛呢?”沈先生明知故問。他眼神複雜,看江酒如同看過去的自己。

“你說要認命……仙尊那麽聰明,他肯定也知道這是個死局,可他受傷了也還是在戰鬥,還是想讓無極伏法,他不認命,那我也不認。”

江酒繼續來回叼骨頭,雖然頭上電閃雷鳴,可是故傾在那裏,他就不害怕。

“別盲目熱血啊老鄉,不認命,難道你有法子破局?”沈先生蹲下來,抛了抛一根骨頭,手腕一甩又把它扔回了陰影裏。

江酒趕緊爬過去把它重新拖回來,支棱起來用尾巴抽了沈先生一下,罵道:“別添亂!”

“我沒有法子,我也不懂這些,但是……總有人比我聰明,比我有想法,我可以保護他們!雖然我很弱,但我有金手指,一個普通的人怎麽會有金手指呢,老天給我這個,一定代表我未來會變強,到那時候,我就可以保護那些有法子的人,讓他們去踐行自己的想法。”

江酒看着天上的棋盤,目光似乎透過那空間,看見了故傾。

【作者有話說:作話:

達爾文:你一條蛇為何能吐人唾沫?

江酒:我一條蛇還能說人話吶。

達爾文沉默片刻,自己給自己蓋上了棺材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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