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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有人送了信給我,我才知道賀統領被人救了,”趙弘沖忍着肩膀處傳來的劇痛,“這次的事情也是他幫着我出謀劃策,只是他有點奇怪。”
“哪裏奇怪?”
趙弘沖喘了口氣,“他和我說不如先主動謀劃着殺死葉慎之逼你回來,謀取趙弘語他們的信任,之後再向父皇告發其他人要圍殺你的計劃,這樣自然可以将其他人陷于不利的局面,自己脫穎而出。”
說着他又苦笑了一下,“可是哪有這麽容易!趙弘語的母親是皇後,她是父皇的原配妻子,家中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士族,從曾祖父那代開始就世代為相,趙弘旻的母親珍妃姓上官,是上官家的嫡女,上官家不會置他們母子于不顧。我若偷偷高密,雖會取悅于父皇,卻會徹底惡了他們,父皇那個性子……哪會保護我,到時候怕是結局更慘一些。“葉無莺挑起眉,知道趙弘沖說的多半是實話,葉其允應該沒那麽天真才對,他恐怕是真的不想自己死在那場圍殺之中。
“後來賀統領又給我出主意,只說我這邊那個聖者還是派去,只需事前悄悄和父皇說一聲,自然可以瞞過趙弘語他們,又能在父皇面前露臉。”趙弘沖看到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濃,“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到底不敢。”
葉無莺冷冷說,“或者不是因為不敢,而是因為想讓我死吧。”
坐在地上的趙弘沖就像噎到了一樣,他明明想解釋的,手死死抓着這單薄囚服的下擺,抓得手指發白微微顫抖。
他沒法反駁,反駁了葉無莺也不會信。
是的,那時候他恨他,就是想讓葉無莺死。
誰能想到這會兒他徹底落到了此人手中。
而且趙弘沖很清楚,這會兒誰也救不了他。
“再之後,我就假意答應了他,讓他替我殺了葉、你的祖父……”趙弘沖的聲音低下去,他說到這裏已經極其小心翼翼,就怕真正觸怒了葉無莺。
葉無莺彎了彎唇角,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你假意答應了他,他就信了嗎?”
“我不知道,”趙弘沖顯得有些迷茫,“也許是信了吧。”
葉無莺的心下一片清明,因為他想起了趙申屠的話,趙申屠告訴過他,葉其允不想他死,說得無比肯定。他那時候就覺得有些微妙,現在想來,那種肯定本就不正常,他怎麽會知道得那麽清楚呢?
葉其允扮演的賀統領,是一個很出色的人,不論是謀略武功,都是上上等,別說是趙弘沖了,他能從趙申屠對他的必殺之局中逃走,本就是十分的能人才能辦到,趙弘沖能瞞過他的可能性根本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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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根結底,趙申屠覺得這人給他戴了綠帽子,十分惱怒之下要将他殺死,可是聽趙申屠提起葉其允的口吻,卻不見有多憤怒,甚至透着點兒葉無莺那會兒不太明白的複雜平靜。
這會兒葉無莺已經确定,趙申屠是知道那天的圍殺之局的,甚至很清楚是怎麽一回事,這個報信人不是趙弘沖,而是葉其允,正因如此,趙申屠才肯定葉其允對葉無莺沒有殺心。
但同時,這件事并沒有消除趙申屠對他的殺心,趙申屠仍然要殺他,自然不會将這事告訴葉無莺,他也擔心葉無莺知道之後,會對葉其允心軟。
心軟?怎麽可能!
“那現在他去了哪裏?”
趙弘沖搖搖頭,“我不知道。”
話音剛落,另一邊的肩胛骨也傳來劇痛,他凄厲地尖叫起來。
“我說過,我的耐心不好。”
葉無莺想起來上輩子,趙弘沖曾當着他的面捏碎過阿澤的左肩,雖然後來經過治療,阿澤本身體質特殊,恢複起來也快,沒有留下什麽後患,但是當時的記憶一直留在他一個人的內心深處。
因此,他面對着眼前可憐巴巴冷汗津津的趙弘沖,怎麽都生不出半分憐憫。
“我說、我說,”趙弘沖喘着氣,痛得幾乎要昏厥過去,“我、我确實不知道他在哪裏,但、但我知道他一定會出現!”
“什麽意思?”
“為了謀取我的信任,表示他願意參與到這件事裏來,他當然也要表達誠意,”趙弘沖迅速說,“他留下了一個孩子,他的幼子,我以前在他的家中見過那個孩子,他那時還小,但是手臂上有一個特殊的胎記,我确認過,他确實是賀統領最小的那個兒子,我把他放在西郊一個小莊子裏,只、只要拿上我的信物,就可以接到那個孩子——”他再不敢有絲毫隐瞞,但因為兩邊肩胛骨都被捏得粉碎,疼痛之下兩只手根本動不了,“在、在京城珍寶閣的掌櫃那裏,我寄存着一枚扳指。”
他害怕路上這個值錢的東西被人奪了去,那不僅僅是可以去那座莊園的信物,也是他留在京中最後一份産業的信物,如果不是現在被逼無奈,他是怎麽都不會說出來的。
“他到底有什麽目的,為什麽要幫你。”葉無莺冷冷說。
趙弘沖疼得冷汗浸透了衣服,聲音也變得尖銳起來,“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只說讓我幫他去偷一份卷宗,将那份卷宗交給他之後,他很快就把孩子送了來,然後去了祈南!”
“什麽卷宗?”
“一份十五年前的卷宗!”
“十五年前?”
趙弘沖說了一個日期,葉無莺呆了一下,卻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好熟悉……
啊!那是他被送到祈南的日子!
等一下,這應該也是——葉其裳死的時間。
葉其允要這個卷宗做什麽?
“我知道的都說了!”趙弘沖央求着,“放過我吧,我、我這輩子再也不會回京城——”
這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後一句話。
“正因為都說了,我給你一個痛快。”葉無莺輕輕說。
就當是兩輩子的仇恨,就此了結。上輩子的趙弘沖給他留下了很多不怎麽美妙的回憶和傷痛,他要葉無莺死的心倒是兩輩子都沒什麽變化。而且,葉無莺很了解他,別看現在這人癱軟在他的腳下,一灘爛泥一樣絲毫沒有骨氣。
事實上,只需給他些許機會,他就能夠立刻抓住翻身。趙弘沖此人心胸狹窄睚眦必報,偏偏還手段毒辣心機深沉。葉無莺絕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後患。
死了清靜。
葉無莺沒有急着回到京城去,反而在這個小鎮裏難得躲了兩天享了兩天清閑,直到司卿直接來找他。
“你倒是舒坦。”司卿在他的對面坐下,有些在意這不怎麽幹淨的桌椅。
這是一家小酒館,深秋時節,外面又下着雨,生意并不如何好,不遠處的廚房裏,飄來鹵牛肉的香氣。
“這家的酒還算不錯。”葉無莺瞧着司卿那挑剔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
司卿這樣天生享受慣了的人,能跟着他走南往北本來就是件不容易的事兒,他這人處處挑剔又有輕微潔癖,自小養尊處優慣了的,到了巫殿也是重點培養對象,哪怕巫殿的教育方式變态了點兒,但是物質上面從未缺乏過。
于是,養出這麽個細致人兒,比養在深閨的女子還要精較。
但是這麽些年,他幼時為了葉無莺離家出走,從京城到祈南,一個孩子直瘦到一把骨頭,再之後,去西荒往異土,從未抱怨過什麽。若是換成上輩子的司卿,恐怕早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溫過的黃酒散發着淡淡的香氣,司卿不喜歡生姜味兒,幸好今天葉無莺也沒讓溫酒的撒一把姜末下去。
“這家自釀的?”
“是,難得很醇厚。”葉無莺的口吻平淡,就好似真的在這個雨天碰上個老友一般。
他們兩人對對方的口味習慣,都了如指掌。
秋雨淅瀝,落在陳舊的木頭窗臺上,司卿嘆了口氣,在滿室酒香和肉香交纏的紅塵氣息裏,透過氤氲的熱氣看葉無莺的面容,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這次難道又有叫你意外的事?”正因為了解,司卿發現葉無莺似乎有心事。
葉無莺托着下巴,“我在想,為什麽我這麽笨,活了兩輩子才發現有些事不對勁。”
“什麽?”
“我生身母親的死。”
司卿愕然,“你是說——”
“如果我想查,巫殿那邊會有記錄嗎?”
司卿鄭重地說,“只要你想查,不管有沒有記錄,我都會幫你查清。”
“宮裏的那份卷宗被趙弘沖偷出來交給了葉其允,”葉無莺的聲音淡淡的,“既然他還想查這件事,我估計他并沒有離京城太遠,甚至很可能還藏在京城裏。”
“在你那一心想置他于死地的父親的眼皮子底下?”司卿沉吟,“倒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葉無莺舉起那粗陋的白底藍花粗瓷酒杯,同司卿碰了一下,微微一笑,“我忽然覺得這大殷也有些意思了。”
“什麽?”
“我兩天前剛殺死趙弘沖,忽然覺得他們這些人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司卿安靜地看着他。
“不過也就是這麽脆弱的,一捏就死了。”葉無莺輕輕說,“我不那麽想回到艾爾沃德去了,因為我發現我已經變得這麽強大,而他們卻那麽弱小。”
“我不想走了,至少不是現在走。”
司卿終于也笑了,“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放心吧無莺,我會一直陪着你。”
一直。
千山萬水,天涯海角,總歸随你去。
葉無莺很信守承諾,在冠禮之前回到了京城,青素迎了出來,明顯松了口氣。
在他身邊的這些人裏,唯有青素對他最為忠心,只因為她和綠歌、談凱江傅斌他們不一樣,并沒有什麽握在趙申屠手中。只是她是趙家世仆,自然不願意葉無莺和趙家的關系變得太僵。
青素隐隐約約覺得葉無莺似乎有哪裏變得不一樣了,具體什麽地方不同又說不上來,就覺得似乎某種情緒沉澱下來了一樣,再不像之前那樣叫人憂心。
趙申屠說了要幫葉無莺辦冠禮,葉家當然不敢說什麽,哪怕葉無莺這會兒還姓葉。
本來像冠禮這種事,都要家中氏族的長輩來主持,葉無莺剛走進院子,葉慎恬就走過來,輕輕說:“葉家來了不少人,這會兒正住在後面的院子裏。”
葉家在京城的宅子不算大,但塞進幾十上百個人住還是不成問題的。平日裏後面的兩個院子都鎖着,這下來的人多了,葉慎恬只得派人開了鎖,好好打掃幹淨。
他們自然也是來參加葉無莺的冠禮的,不僅葉慎一來了,葉慎敏、葉慎萍這些也來了,葉寶山閉關還沒出來,倒是缺席,對于葉家人來說,這可是一件大事,若不是借着這個機會,他們這輩子都不一定能在京城這等地方露臉。
不多時,葉無莺就在後面的院子裏見到了葉慎一。因為這次來的人太多,這些長輩也有私心的,只怕家裏人蜂擁而至讓趙家人生了反感,并沒有将所有子孫都帶來,只帶了平日最受寵的或者最有前途的那個,要走仕途的話,沒有比在君王那裏留下印象更好的事了。
所以葉慎萍帶了葉無嫣,葉慎言帶了最小的孫子葉無晦,他雖然才剛十一歲,但天六品的資質使得他成為這一代中的佼佼者,當年葉無莺離開博望的時候,葉無晦才剛滿周歲,與他幾乎從未見過。葉慎敏不好帶葉無燮,不僅僅因為他與葉無莺有舊怨,而且當年葉無暇的事到底對他還是有些影響的,早就絕了前程,所以,帶的也是另一個最有前途的孫女葉無琪。葉慎一毫不意外,帶的是葉無嵘,本來他的長孫應當是葉無昀,可葉無昀與葉無暇交好,與葉無莺的關系也就不怎麽和睦,于是這次就沒他的份。
葉慎一成為家主之後,幾個兒子也是戲很多,譬如葉無昀的父親明明是次子,可是葉無昀出生得早,成了葉慎一的長孫,自小很得葉慎一的寵愛。後來出生的葉無嵘父親明明是嫡長子,偏出生晚了那麽點兒,他們兩房之間一直關系不大好,葉無昀親近葉無暇,他就親近葉無莺,于是在葉無莺離開博望城之前,葉無嵘和葉無莺的關系就算不上太糟糕。
“無莺。”葉慎一帶着慈和的微笑,同葉無莺說。
其實以前葉慎一對葉無莺就說不上壞,畢竟那時候葉無莺也算得上是葉家最有希望的一個,只是在親生妹妹和葉無莺之間所有搖擺而已。
他不是壞人,只是還不夠果決,作為家主來說,欠缺那麽點兒東西。
葉無莺也笑,“伯祖父。”
趙家一天沒讓他認祖歸宗,他就還要認這些葉家的長輩。
“聖上親自為你辦冠禮這是個無上榮耀,”葉慎一感慨說,“現在大賓和贊者定下來了嗎?”
這葉無莺還真不知道,上輩子的人選他倒是很清楚,這輩子有沒有變化就不清楚了。
跟在他身後的青素輕輕說,“聽聞大賓聖上請的是趙家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輩,定山王趙明欽。”
葉慎一一聽心中一驚,這定山王的名聲他也聽說過,這可是個兇人吶,當年他年輕的時候,不僅是四處征戰的名将,也是飽讀詩書的能臣,說一句德高望重絕不為過,只是他兇名赫赫,尤其是妖族畏他如虎。昔日妖族還不像這樣低調,出過幾個不世的妖王,也在北邊掀起過血雨腥風,卻到底被趙明欽強行壓了下去。
趙明致這個趙家前任家主因為和趙申屠作對,早已經湮沒在歷史中,現在再也無人提起。當初趙明致曾想過拿葉無莺來牽制趙申屠,趙申屠才将葉無莺暫時送到綠歌所在的異國大陸去,這會兒趙明致已死,和趙申屠關系很好的定山王趙明欽就成了實際上的家主,只是還沒過了明路而已。
趙申屠為葉無莺請了趙明欽做大賓,是連葉無莺自己都沒想到的。
上輩子當然不是他,只是趙家一個尋常長輩而已,那時候的他,還沒有被這樣看重。想到這裏,葉無莺并沒有多少喜悅的心理,反倒有些複雜。
“那贊者呢?”葉慎一趕緊問。
葉無莺心中一動,頓時明白了葉慎一的意圖。
大賓這種位置,葉家想也不敢想,但是贊者不一樣,這一般是由同輩人擔任。葉慎一瞄準了這個位置,估計是想讓葉家人來。
葉無莺心中冷笑,以趙申屠的霸道性格,怎麽可能讓葉家人插手這種事。
贊者……以他的心思,自然是想讓謝玉或者顧輕鋒來,哪怕是阿澤都行,葉家人還是算了吧。可是他知道,趙申屠不會同意的。上輩子他冠禮的贊者,是一個他根本不認識的趙家人。
“葉家就不要想了,”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司卿一身長衣緩緩走來,“我會做無莺的贊者。”
葉無莺無語地看着他,“胡說什麽呢,這就沒有巫作為贊者的規矩。”
“規矩上可曾說過巫不能做贊者?”司卿反問。
仔細想了想,還真沒有,但是巫這種人照理親緣斷絕,感覺上做贊者……也不是那麽吉利?
可是司卿已經在冷笑了,“我倒想看看,有誰敢和我争。”
……
真沒人敢,惹惱一位天巫的下場,肯定不大美妙。
葉慎一的臉色不大好看,但卻不敢說什麽。本來若是讓葉家人做了贊者,京中的世家士族必然要多看重葉家一些,對于葉家而言是大好事。
不管怎麽說,葉家也是葉無莺的母族,本來葉慎一覺得是有些希望的,只需要先說服了葉無莺。
哪知道被司卿橫插一杠。
不遠處的月亮門處,葉無嫣靜靜看着不遠處正與葉慎一說話的葉無莺,一時間有些恍惚。她想起了幼時天天與她一道爬上階梯走進家學的小男孩兒,那時候,她也次次生出同他競争的心思。直到後來測了資質,再後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竟是連比較也是不能了。
葉無莺已經走得太遠,她卻還是井底之蛙。
那邊說完了話,葉無莺朝這邊走來,向她淡淡點了個頭,就要擦肩而過。
“葉無莺。”她忽然開口。
那俊麗無雙的青年轉頭朝她看來,倒是那位天巫連頭都沒回,就拉着他要離開。
“你什麽時候再去那個異國大陸?”
青年有些詫異,然後才回答,“估計還要一段時間。”
“到時候——能不能帶我一起去。”這麽長的時間,葉無嫣也已經長成了容貌秀美的成年女子,她氣質清冷獨特,不比某些兄弟姐妹心思那樣多,葉慎萍将她保護得十分好,不過,她本身就是那種固執而單純的女子,哪怕表面上看着不大好相處。
能提出這樣的要求,本來就說明她還是有進取之心的。
對面葉無莺微微一笑,“好啊,不過,你可不要指望我會對你另眼相看,我手下有不少投靠而來的世家子,你要和他們一樣,從普通士兵做起。”
葉無嫣松了口氣,認認真真地回答,“你放心吧。”
月亮門邊種着一棵百年樹齡的月桂,時值深秋,地上落了一地鮮黃的細小花瓣,卻還殘留着淡淡的桂子馨香。
葉家,并非全無希望,到底還有些像樣的人。
十月二十八,萬裏無雲,秋高氣爽。
趙申屠賜予葉無莺一座新宅,在京城東處處權貴之所。
入門一道影壁,繪制銀色雄鷹,展翅欲飛,眼神銳利。宅院深深,處處亭臺,樓閣精致。
“你瞧,這京城的勳貴,怕是有大半都在此間。”
“不過一小兒冠禮罷了。”
“噓,這話可不能叫上頭人聽見。”
“聖上當真……怎可這麽盛寵一私生子——”
“難道你還不知?其餘那些皇子皇女,私下勾結朝臣,積蓄力量,怕是都惡了聖上……”
“這一片富貴繁華,定山王親自作為大賓,聖上可是要認他入宗廟?”
“即便這會兒不是,怕也不遠。”
那些竊竊私語自然入不了葉無莺的耳朵。
只是從窗口往外看去,那些身着華服的賓客來來往往,卻明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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