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突如其來君保二叔
善保原本想視察自家産業,卻沒去成,傳說中他的叔叔——鈕祜祿.君保,拖家帶口的回來了。
放學回家忽然發現向來冷清的家門口車水馬龍,怎一個熱鬧了得,善保差點以為走錯了家門。
“哥,這是咱家吧?”福保扯扯善保的袖子,很實誠的問出來。
這樣大的排場,定不是打劫的。善保心裏思量着,擡腿便往門裏邁,門房立時跑出一個青衣青帽的小厮,一雙眼睛極是靈動,笑眯眯的打千問,“兩位爺這是……”
善保挽着福保的手,放足底氣,一聲冷笑,“該我問你才是,青天白日的,你們擅闖我家所為何事?”
小厮眼珠一轉,曲膝點地給善保行了禮,笑道,“奴才給大爺請安、給二爺請安。原來是大爺二爺回來了,主子早念着二位爺呢。”見善保皺眉不解,小厮伶俐的解釋,“大爺,我家主子就是您的二叔哪。主子奉旨進京,今兒頭晌到的,得知二位爺在上學,便沒讓奴才們給爺去信兒。主子也是剛從宮裏回來,命奴才們迎侯大爺二爺。”
善保吓一跳,二叔?他并不是原裝的善保,對這位二叔的了解只限于堂叔方保口中提過一二次。善保給福保使了個眼色,福保也是一臉茫然。
院中仆從下人進進出出,搬置東西,向來安靜的院子忽然就熱鬧起來。善保暗嘆,這位二叔看來倒是頗有家資,只是來得突然,空降部隊,讓善保不由得不起疑心。
小厮在前引路,剛到二門,裏面迎出一個婆子後頭跟着兩個丫環,這婆子一身寶藍色的緞子旗裝,微胖,頭上插着兩三支金釵,臉圓圓的,一雙眼睛彎彎的透出笑影,一把拉過善保的手,笑問,“這就是大爺二爺吧?老爺太太等了這半晌了,都盼着大爺二爺回來呢。瞧瞧這模樣,可真俊哪。”
說得兩個丫環都抿嘴笑了,這婆子拉着善保便往裏走,善保腳下一頓,并沒動,抽回手攏在前身,明潤的眼睛帶着一絲冷意往這婆子身上溜了一溜,挑眉笑問,“不知這位嬷嬷如何稱呼?老爺太太?我記得家父母都已仙逝,這老爺太太是指哪位?還請嬷嬷明示?”
婆子臉一僵,虛打一耳光,掩去難堪,笑着一福道,“瞧奴婢這張嘴,叫慣了,一時倒不好改過來。奴婢姓鄭,大爺喚奴婢鄭嬷嬷就是。是二老爺二太太大格格小爺都盼着大爺二爺呢。”
善保微點頭,喜怒無形。
鄭嬷嬷亦不敢再造次,引着善保兄弟去了正房邊上的一個院子,門外挂着大紅氈的簾子,外面一個小丫環福身道,“二老爺二太太正盼着兩位小爺呢。”笑着打起簾子。
一股暖香撲面而來,香的品流極高,清而不俗。再看房間已擺滿了家俱,盡管善保看不出是何等木料,單只是上面的雕花描邊就能看出精致品味來。
一個穿金戴銀的年輕婦人從裏間兒迎出來,後面跟着一堆婆子媳婦丫環仆婢,這婦人約摸三十上下,鴨蛋臉彎月眼,不言而笑,穿了件淺紫色的暗紋緞子的旗裝,襟前挂了串碧玉珠子,腕上一對玉镯金钏兒,行動間叮铛作響,聲晌清脆動聽。極親熱的一手拉住一個,這婦人微微笑着,聲音溫柔悅耳,透着親熱,“我是你們二嬸,這還是咱們頭一遭見呢,快進來吧,你們二叔等着呢。大冷的天還得去學裏念書,也怪累人的。”
“他二叔,孩子們回來了。”二嬸笑将兩人推到君保跟前,君保坐在靠窗的小炕上,容貌和福保有略似,眼睛微紅腫,神色略帶疲憊。
福保跟二叔不熟,對着一屋子陌生人不知該如何反應,扭頭看向兄長。善保腦中思緒千萬,剝不出個頭兒,要考慮的事太多,他只得先應對好眼前。善保抿了抿唇,眼圈兒陡然一紅,張了張嘴,聲音被哽咽了一下,似壓仰着萬千委屈,問道,“二叔給瑪法、瑪嬷上過香了麽?”
善保一句話,熱鬧的房間瞬時安靜的落針可聞。
君保眼眶一熱,別過臉點了點頭,鹹澀湧在喉間,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離家十幾年,物是人非,如何能沒有愧疚,君保一時竟險些落下淚來。還是善保開口道,“請二叔二嬸上坐,侄兒們給二叔二嬸請安。”
待善保兄弟行過禮,有眼力的婆子丫頭都添了三分慎重:好厲害的小爺。
二嬸又讓一雙兒女見過善保兄弟,女兒十歲,小名雪丫,兒子八歲,喚作佳保,都規矩識禮。尤其佳保看去,一樣的圓臉大眼,憨态可愛的模樣,倒和福保像親兄弟。
衆人落座,善保在君保下首,問道,“二叔回來,怎麽也沒提前捎個信兒?如今天冷,收拾這院子也費了不少事吧?”
房屋久不住人,雖打掃了幹淨,既便生了火盆,仍透出入骨的陰寒,君保在屋裏也穿着厚毛料子的大氅,嘆道,“回自己家,還要驚動多少人不成。聽說你們兄弟都在鹹安宮念書,也值不當讓你們耽擱功課。”眼睛落在善保的臉上,君保起身道,“你那屋子收拾得挺清雅,先前也沒仔細看,這院裏鬧騰騰的叫人不得清靜,去你那兒說會話兒吧。佳保兒,跟你二哥玩兒吧。”
二嬸忙喚婆子拿來點心哄着幾個小的吃,又跟福保說話兒。
善保對福保微點頭,同君保去了自己的院子。
紅雁聽到動靜,從屋裏跑出來,俏臉上仍有些緊張,這忽然來的一家子人,瞧着不像強盜,倒是富貴的吓人。
善保請君保坐在榻上,自己拉了把椅子也坐在火盆邊兒,道,“紅雁,沏茶來。”
紅雁不似往日活潑,微帶着局促,端來兩盞茶,善保接過一盞先遞給君保,随口吩咐道,“二叔一家剛回來,家裏怕還不熟,你去二嬸那邊聽用,張羅一下飯菜,或者有用你的地方。”
紅雁輕手輕腳的退下,善保捂着茶盅,喝了一口。
“這些年我先是在雲南,後來調到廣西,聽說大哥……”
“阿瑪三年前因病過逝。”善保垂眸,睫毛卷翹,長睫勾出一抹讓人憐惜的味道,“我沒怎麽聽阿瑪提起過您,也不知道您的消息,無可捎信。只聽方保堂叔說您在雲南當差,具體也不清楚。”
君保并沒喝茶的心思,嘆口氣,語氣中有着掩不住的悲涼感傷,“我也不必瞞你,這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當年,我是帶着你二嬸私自離家,并不敢叫家裏知道行蹤……年輕時覺着,名未成功未就,要面子,不肯回。後來,近鄉情怯……你阿瑪的事我也是半年前才知道,善保,難為你了。”視線掃過手裏的粗劣的白瓷盅,君保問得直接,“家裏可是有什麽難事?”
他家算不上什麽大富大貴之人,倒也是幾代官宦,君保幼時丫環婆子也是不缺的,如今經年未回,不承想家業已敗落至此,又想起朋友所說的話……
善保自嘲一笑,“我額娘過逝後,阿瑪又娶了繼母,是當今吏部尚書索綽羅家的女兒。阿瑪去逝的時候,我跟福保年紀還小,家裏的東西都被繼母搬的搬,賣得賣,後來她就回了娘家。族長和堂叔看不過去,陪我去了趟索綽羅家,方要回幾個莊子。”
“欺人太甚!”君保“呯”的将茶盅砸放在手邊的矮幾上,一雙虎目瞪圓,似要噴出火來,威凜的霸氣讓人不由得想俯身折服,“大哥怎娶了這等毒婦進門!他索綽羅家也太不把我鈕祜祿家放在眼裏了!”之前所有的疑問都得以證明,君保一時怒不可遏,恨不能立時便去索綽羅家讨個說法。
“你只管好生念書,既然我回來,這事就交給我。一個婆娘,胃口也太大了,也不怕噎着要了命。”君保冷笑,眼中帶了三分煞氣。
真是意外之喜,善保樂得不得罪人,順水推舟道,“那就有勞二叔了。”
君保擡頭打量着善保,不露聲色。善保忙問,“二叔是回京述職,還是……”
“皇上命我回京,任兵部左侍郎,日後就住京裏,你不要擔心。”
善保有些吃驚,兵部侍郎可不是什麽小官,随便阿貓阿狗都能做,這位二叔真是有說不盡的蹊跷之處。
“既然二叔和二嬸回來了,叔叔嬸嬸是長輩,這主院還是二叔來住吧,這院子寬敞些,我和福保随便哪個院子都不挑的。”善保心思靈敏,低頭用銅簽子撥弄着炭盆裏的炭火,狀似無意随口提道。
“主院本來就是長子長孫該住的院子,也不必搬來搬去的,麻煩。”君保混跡官場多年,年紀輕輕能熬到兵部侍郎的肥缺,自然不是笨人。雖然善保這話說得含糊,他卻答得斬釘截鐵,給了善保一顆定心丸。
善保心裏暗罵自己說話大意,面上卻仍是溫溫潤潤斯斯文文的模樣,微微一笑,不露絲毫破綻。
“倒是這些家俱,我讓人重新仿照着打了好的來,這些榆木楊木,弄到下人房裏去賞給下人們用吧。”善保的這些小心機,君保倒沒放心上,曲指敲了敲身下的長榻道。
“我用着挺好的,二叔不必破費了。”
“不差這點銀子。再者,大家子弟該有的排場還是要有的,太寒酸了倒不像。”君寶指着博古架上的一對琺琅大藍花寶瓶笑道,“就這對瓶子還不錯。”
“同窗送的。”善保笑,“二叔真是好眼力,整間屋子就這對瓶子最值錢。”
君寶大笑,“我聽人說你在鹹安宮書念得不錯,這屋裏的書畫雖有些稚嫩,也有幾分可愛,就是字體一般。跟我一道回來的還有位于叔,他半道去訪友了,要過些天方到京城,他是乾隆十五年的進士,學問很是不錯,字也寫得好,到時我讓他指點指點你。不過,這人在學問上有些呆氣執拗,有空也教你小弟功課。”
氣氛開始變得融洽,善保莽撞了一次,自然挑個安全的話題,笑問,“我看小弟也要到了進學的年紀,不知二叔是怎麽打算的?”
“能進鹹安宮自然是最好,不過要等明年族長、都統的推薦,還有考較,還不知那個畜牲有沒有這個福份呢。”君保話中多有不滿之處,搖頭道,“我自來公務忙,也沒空管教于他,你二嬸一個婦道人家,只一門心思的寵着慣着,去年才啓蒙,一本《論語》念到現在,第一遍還沒通讀。唉,我琢磨着,若是進不了鹹安宮,就去景山官學好了。”
鹹安宮官學全部是八旗子弟,景山官學裏卻有一部分的包衣,從學生的出身講檔次便降了下來。
善保自己又續了茶,喝了半盞方道,“日後入朝為官,文臣武将也是有分別的,福保也不大喜歡念書,不過騎射不錯,滿人以武立國,鹹安宮的入學考校也是文武分開,我看小弟虎頭虎腦,活潑好動,一看就是習武的好材料。”
善保生得俊俏斯文,舉手投足都帶着一種不急不徐的優雅韻味兒,就連講話的聲音也是不高不低恰到好處,悅耳動聽,熨帖自然。君寶笑了笑,忽然問,“善保,家裏那位教拳腳的馬全是你從哪兒請來的?我看他雖然殘了一腳,不過行事規矩,有幾分軍中武将的作派。”
善保驚詫于君保的眼力,他素來是個心細的,想着君保剛遠道回來就問起馬全,莫非這人有不妥當之處,忙解釋道,“是這樣,忠勇公府上的老三,叫福康安的,是我在鹹安宮的同窗。我本來想給福保尋個拳腳師傅,福康安知道這事,就主動幫我找的馬全。聽他說,馬全以前是他二哥和碩額驸福隆安身邊的親兵,因護主而傷了腿腳,就做了他們府上的供奉。是福康安薦他過來的。”
君保濃眉一動,“你和福康安關系還不錯?”
善保倒不知該怎樣答了,只得含糊道,“還好,有些來往。”
君保久經官場,自然知道忠勇公府是何等顯貴,倒不想善保不經意間結了這麽一段緣,笑道,“那想來拳腳應是不錯的。”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