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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離開我……”寶菱盈着淚水,将臉緊埋在曾珏的胸膛,說了一遍又一遍,她好怕這樣的幸福有一日又會突然失去。
曾珏吻着她的墨黑發絲、她的額頭,極輕卻極鄭重地說:“不會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一生一生……”
聽到他這般清洌明朗極為悅耳的安撫之聲,寶菱不再擔心,而是甜甜蜜蜜地微笑着,滿滿的幸福将她深深地淹沒了。
他們就這樣一絲、不挂、緊緊相纏地慢慢睡去。
次日早上,他們仍然相纏舒睡着,還未醒時,靖寧府裏已是一陣喧嚣雜亂之聲。
直到明澈軒的大門咯吱一聲,突然被人推開時,曾珏才被驚醒。
他趕緊捂住被子,将寶菱與他還都未穿衣裳的身子緊緊蒙住。
作者有話要說:第100章已替換成:曾致與寶芬非比尋常戀愛篇,大家可別忘記去看哦。特別是已經買過這一章的妹子們更別忘記了,重複點擊不需花錢哦,抱抱!
第八十五回卿卿我我
寶菱被曾珏為她捂被子的動靜給擾醒了,然後又聽見急促地腳步聲,她吓了一跳,“子珏,誰闖進來了,”
曾珏還未待回答她,這個人已經闖進卧房來了。
曾珏見是曾琨,頓時愠怒,喝道,“三弟,怎的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這麽不沉穩,我的卧房也是你能随便闖的,,”
曾琨神色急躁,他見曾珏的肩頭裸、露,再往旁邊一看,就知道裏面還睡着一個人,他急道:“大哥,我有急事找你,出大事了!你怎的還有心思在這……”
“你快出去!我等會兒就出來!”曾珏訓斥道。
曾琨急得直跺腳,退了出去,來到正廳坐立不安地等着。
曾珏親了親寶菱的額頭,說:“三弟找我有急事,我出去一下。”
他起身穿好衣裳,來到正廳,曾琨趕緊走到他的面前,“大哥,你真糊塗,你有強大的狄軍,為何不打過來,将二哥的天下奪過來?你不會就為了一個女人吧?”
曾珏聽了他這番話,心裏氣急,怒道:“什麽叫為了一個女人?她是你的嫂嫂!奪皇上的天下?皇上不是你的二哥麽?”
曾琨漲紅着臉,“什麽二哥?他是庶出的,當年在咱們曾家,他算得了什麽?你這麽多年在外圖謀,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奪天下,就突然這麽放棄了,大哥,你到底圖什麽呀?”
曾珏淡然答道:“二弟将我想做的事都做了,我便再無它圖。”
“可如今你不想圖謀都不行了!我得知你的事情後,就暗地讓玳安行動,他管着禦林軍和皇宮裏的禁衛軍,想要将二哥的天下奪下來,易如反掌!而且我還讓玳安派人去暗通你以前的狄軍了,讓他們趕緊派軍過來,将明羅城圍住!”曾琨說得激動異常。
曾珏驚愕地看着曾琨,直喝斥:“三弟!你瘋了!誰借給你這樣的膽子?就因為我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你就希望我當皇上麽?二弟難道不算是我們曾家的人麽?他也姓曾!”
曾琨卻不服氣地道:“大哥為何要這樣護着他,他差點霸占了嫂嫂,還把你支到這裏來,不讓你與嫂嫂相見,你竟然不生氣?”
“這恰恰說明他是一個重情義之人,既然寶菱與滿兒已回到我的身邊,我為何還要為此事揪着不放?他沒有虧待你,你又為何對他如此不滿?”
曾琨聽了直撇嘴,“他給我封的什麽王?劃地才為王!他又不給我劃地,也不讓我掌權,就給一個宅院,一些金銀,然後就一個琨王的空名號,有何用?”
曾珏明白了,原來三弟就因為這個竟然要叛逆!曾珏真是怒其不争,冷道:“若我是皇上,連這個空名號都不會給你!”
“大哥,你!”曾琨氣得臉色鐵青,“這是為何?”
“你有何能耐劃地為王?你又有何能耐掌權?聽說你的琨王府裏已納了幾十名妾,日夜笙簫,喝美酒賞歌舞?你真當我聾了,不知道麽?”曾珏極為生氣,“就你這樣,任什麽到了你手裏,都給敗掉了!”
“大哥,我玩女人你也要管麽?你以為人人都像你,為了一個女人要死要活的?反正一切我已籌謀好了,我都已帶了一部分兵卒到靖寧府來了,你願不願意也随不了你了。反正二哥知道後,你也脫不了幹系!你處此境,還不如着手幹,将天下早早拿到手才是正道!”
“三弟!”曾珏簡直要被曾琨氣死,他蹙眉思慮,到底該怎麽挽回此事。
曾琨以為他是在思慮此事的得與失,根本沒有防備。沒想到曾珏突然伸手将他手腕一擒,再一擰,然後将他雙手絞在背後,把他死死扣住了。
曾珏經過這麽多年的行軍磨練,為了自衛,他已學到了一些制敵身手。
“大哥,你這是幹嘛?你不去對付二哥,卻對付你的親弟弟?”曾琨惱怒。
這時,寶菱已穿好衣裳了。她跑出來,見曾珏将曾琨死死扣住,大驚,“子珏,你這是……?”
“寶菱,快找條繩子來!”曾珏朝寶菱說。
“啊?你要将三弟綁起來?”寶菱驚訝。
不過,她驚訝歸驚訝,曾珏說的話她是絕對聽的。她飛快地跑去找來繩子,遞給曾珏,還不忘崇拜般地贊道,“子珏,你身手真好!”
曾琨一雙胳膊被擰得生疼,“嫂嫂,你怎麽也……啊!大哥,你別綁這麽緊呀!”
曾珏用力将他捆得死死的,然後對寶菱說:“寶菱,你快去滿兒那裏,好好看着他,我去找玳安。三弟作死,竟然密謀反叛,我得立馬去阻止!”
寶菱聽得驚了魂,這個三弟鬧得也太大了吧。
曾珏見寶菱吓着了,溫柔地安撫道:“沒事,有我在,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
寶菱十分信任他,聽了直點頭。
曾珏摘下曾琨腰間的令牌,與寶菱迅速出了門,還将曾琨鎖在了屋裏。
曾珏來到院子裏,就見到許多兵卒列隊而站。他出示令牌,命人趕緊将玳安找來!
一個半時辰後,玳安策馬奔來。
他一見到曾珏,便激動地下馬行禮,直喊:“大少爺!”
“玳安,你為何如此糊塗,聽三弟這等糊話,做下叛逆之事?”曾珏很生氣,語氣淩厲。
玳安聽曾珏這般說,就知自己犯下了大錯,小聲支吾道:“大少爺,雖然皇上待我很好,但若有你在,我必定要以你為先,你永遠是我的主子,只要是為了你,我什麽事都願意做。”
曾珏知道他是太忠心了,也不忍再怪他,便拍了拍他的肩,放輕了語氣,“你快派人去追回要暗通狄軍的人,然後到皇上那裏去謝罪,我和你一起去,還要帶着三弟。”
“大少爺,你真的不想當皇上得天下麽?”玳安問道。
曾珏見玳安出此言,心平氣和地解釋道:“我當初離家的目的只為驅魏賊,圖曾家崛起,從未想過要當皇下得天下。如今天下剛定,百姓急待安撫,三弟竟然還搞內亂,難道又要讓百姓遭遇一次亡國麽?”
“我明白了,大少爺!”玳安明白他的主子,他的主子就是這樣一個讓人值得佩服景仰的人,他也是因此才會如此生死相随。
曾珏命兵卒撤出靖寧府,他與玳安去皇宮,并押上了曾琨一起去。
到了議政殿,曾致見他們三人這般模樣來了,一點兒也不驚奇。
曾琨的暗自行動,曾致皆已掌握,而且他也知道,他的大哥曾珏絕對不會與曾琨茍同,所以,他只是安心地等着他們來。
曾珏讓他們倆跪下,他自己也跪下謝罪,“還望皇上處置我們三人,以儆效尤!”
曾致趕緊起了身,走了下來,将曾珏扶起,“大哥,此事外人皆不知,只有我們兄弟間知道。若一處置,豈不是天下人都知道了,丢我們曾家的臉?”
曾珏想來也是,他轉身看向曾琨,“三弟,皇上不處置你,但我不能不處置你!玳安,你将他押下去,關禁閉半個月!”
曾琨聽了直求饒,“大哥,半個月也忒長了,就一日可好?”
“沒的商量,你若死心不改,就關你一輩子的圈禁!”曾珏嚴肅凜然。
曾琨聽了吓得臉色蒼白,他知道大哥說話向來是說到做到,他的榮華富貴還沒享受夠呢,可不想被圈禁啊!便一個字也不敢再說了。
玳安将曾琨帶下去後,此議政殿除了曾致與曾珏,再無他人。
曾致與曾珏面對面,有些不好意思,終歸還是因為寶菱的事。
他愧疚地說:“大哥,對不起……我不該瞞你關于寶菱和滿兒的事,我……”
曾珏釋然一笑,“你無需為此事心存不安,只是……你沒有了寶菱與滿兒,心裏不好受吧?”
曾致倏地垂下眼簾,沒有否認,只是發窘地問:“你們倆終于相見了,應該一切都好吧?”
他這一問,曾珏便想起他與寶菱昨日一整日的纏、綿和昨夜的銷、魂,臉色緋紅起來,微微笑道:“很好。”
曾致雖然心裏酸意頓起,卻假裝輕松,“寶菱……嫂嫂若有空,可以常來康福宮,讓她和寶芬一起說說話,好敘姐妹之情。”
曾珏看出曾致心裏的不好受來,但他對此事也只能愛莫能助了,輕聲應道:“好,我會帶話給寶菱,讓她有了空就過來。”
曾致想到寶菱此時肯定在家着急等着大哥,“你快回去吧,別讓嫂嫂在家等了。”
曾珏作了個輯,趕緊退出去了。
曾致看着曾珏快速離開的背影,惆悵地長嘆一口氣。
此時有人進來禀告,說首輔大人将驸馬安承宜抓起來了,好像說他有謀逆之罪!
曾致聽了大驚,他相信安承宜絕對不會參與此事,安承宜的為人他太了解了,乃是忠心赤膽一顆,而且也不會圖謀複辟前朝安國之事。
“快去給朕将首輔大人請來!”曾致厲聲命道。
得令之人飛快地跑出去了。
一個時辰不到,蔣儀便來了。
曾致審視了他良久,才開口道:“師兄為何如此固執?你是否想置安承宜于死地?即便如此,你也不可能得到朕的長姐,她只會恨你!你堂堂一位首鋪,豈會連這個道理都不知?”
蔣儀羞愧,卻仍然振振有詞,“安承宜乃安國皇子,臣恐他有異心!何況他上次竟帶人偷襲臣的望秋院,帶走了曾玫,這次又與琨王謀逆之事有瓜葛,皇上可不能不防啊!”
曾致對他頗為失望,“師兄,朕絕不會防他,朕與他在隆州交情深厚,他是朕的姐夫,他全心全意照顧曾家老小,他又何來的異心?琨王去找他,他有同意過謀逆麽?你故意給他扣個謀逆殺頭大罪,真的算男子漢大丈夫麽?”
蔣儀被噎得無語應對。
“感情不是靠權勢壓迫能得來的,連朕都放棄了想要得到的女人,你為何還要如此固執,不肯放棄?當年你是如何對你父親的行為很不恥的,如今你要學他做不恥的事情麽?”曾致嘆問。
曾致見蔣儀根本無語應對,便為他做了個決定,“朕為你賜婚,将朕的一母同胞之妹曾敏許配給你如何?”
蔣儀怔愣,自曾敏入宮後,他與曾敏在曾致的永和殿謀過幾次面。曾敏似乎對他有情,可他對曾敏絲毫無意呀。
蔣儀急道:“還望皇上三思,臣并無此意,怕會負了樂安公主的深情厚意,那将是臣的大過了!”
“你拒絕朕的好意,拒絕樂安公主的情意,就不是大過了麽?”朕反問道,“你若不想抗旨,下個月初八你就來皇宮迎親,朕為你們主婚!”
蔣儀只覺腦袋突然沉重起來,眼前也模糊了。
“還有,你立馬回去将安承宜放了!你已是第二次行魯莽之事了,朕不處置你,恐你不知自己過之大,朕今日革去你的首輔官銜,暫且居尚書之職吧。你若抗旨,就休怪朕不顧師兄弟的同門之情了!”曾致說完就背手走了。
蔣儀一人呆立在原地,由着腦子裏嗡嗡直響。他的首輔官銜沒了且不說,皇上還要他娶曾敏,而且他還不能抗旨!
曾珏回到靖寧府,剛進大門,就見寶菱牽着滿兒的手立在那裏對着大門張望。
曾珏趕緊跑了過去,一把将寶菱抱起,轉了好幾圈,柔聲說道:“沒事了,一切無虞!”
寶菱心安地笑了,笑得極好看。她這樣被曾珏抱着,這麽轉着,感覺自己簡直是幸福極了,無以言表。
滿兒見曾珏只抱他的娘就不樂意了,眼巴巴地看着曾珏,“爹,我也要抱抱,娘是大人,不需要抱了!”
曾珏與寶菱相視一笑,兒子吃醋了!
曾珏放下寶菱,将滿兒抱了起來,“好,爹抱你!”
“我也要轉圈圈!”滿兒撒嬌道。
“好,轉圈圈,還是滿兒輕,你娘太重了!”曾珏笑道。
寶菱聽了直擰曾珏的胳膊,“你說誰太重啊?”
曾珏抱着滿兒往前跑,“滿兒,我們快跑,你娘要欺負人了!”
滿兒在曾珏的懷裏咯咯直笑。
臨近午時,皇宮裏的首領太監來靖寧府傳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
咨靖寧侯德望厚重、才學非凡,懷縱橫天下之策,宣安民興國之略,今拜爾為首輔,望輔陵國之昌盛,積福百姓之安康,四海同化、萬方共仰!欽此!”
曾珏納悶地接過聖旨,問:“公公,如今首輔之職不是蔣大人位居麽,皇上為何拜我為首輔?”
首領太監恭謹回道:“首輔大人,小的并不知詳情,此事也不該小的打聽,只聽皇上說原首輔大人行事魯莽,着降為尚書了。”
首領太監見寶菱在曾珏身側,大概也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原來皇上與他的大哥曾珏喜歡的都是寶菱!他朝寶菱鞠了一躬,盈盈笑道:“侯夫人可安好?”
寶菱臉色微紅,福了福身,禮貌回道:“謝公公挂念,一切安好。”
首領太監見寶菱臉色比在康福宮滋潤多了,就知道她心裏可是只有曾珏呢,他含笑回禮,趕緊回去了。他來之前,皇上明裏暗裏讓他留意一下寶菱過得可好,他得回去将寶菱好得不得了的事情禀報給皇上。
“子珏,那你從明日起就要去上朝了麽?跟爹以前一樣,每日早上去,臨近午時才回來?”
曾珏攬着寶菱的肩,壞笑道:“怎麽,以後每日上午見不到我,你會想念得受不了?”
寶菱直捶他的胸膛,“子珏,我發現你變壞了,總拿我尋開心!”
曾珏将她摟在懷裏,親了親她的臉頰。
這一幕又被滿兒瞧見了,他跑過來抱着曾珏的腿:“爹,我也要親親,你昨日親了娘的嘴,今日又親娘的臉,羞羞!”
“寶菱,兒子又吃醋了!”曾珏松開了寶菱,抱起滿兒,親了又親,總算讓滿兒滿意了。
“子珏,下午我想去看看三妹,她最近情緒一直不太好。”寶菱将曾絨的情況跟曾珏細細講了一遍,還說起這幾個月來,曾致先後為曾絨挑了好幾位他認為性情與她相配的當朝官員,曾絨就是不同意。
連四妹曾缃都由曾致給許了一門親事,曾缃正歡喜地等着嫁呢,而曾絨這個當姐姐的仍然死活不肯嫁,她怕嫁過去也是誤了他人。
曾珏聽得此事,嘆息一聲,“這都是姜姨娘當年造下的孽,下午我陪你一起去看她。”
“爹、娘,我也要去,我要見姑姑,我還想要見父皇……”
滿兒還未說完,就被寶菱打住,“滿兒,你不能再叫皇上為父皇了,你得和爹娘一樣,叫皇上!”
“哦,好吧。”滿兒懂了,皇上是他的叔叔,不是他爹,他的親爹就在眼前,而且他也很喜歡他的親爹爹,“爹,我還要抱抱!”
“好,我的寶貝兒子!”曾珏一手抱起滿兒,另一只手牽着寶菱,往明澈軒裏去。
第八十六回杖責一百
下午,曾珏一家三口來到曾絨的靜宜宮前,卻見大門鎖閉,連一個宮女都沒見着。
寶菱攔住一位路過此處的宮女尋問。
宮女見是寶菱,吓得直下跪,“皇後娘娘,”
寶菱将她扶起來,“我不再是皇後,以後你要叫我侯夫人,”
宮女聽了怔愣,她再看了看寶菱身旁的曾珏及滿兒,也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寶菱沒必要向一位宮女解釋什麽,只是問道,“你知道靜宜公主去哪兒了麽,怎麽靜宜宮一個人也找不着?”
“回皇……回侯夫人,靜宜公主今兒個早上遣散了她宮裏的宮女和太監,她自己穿了一身素衣去了梵華殿,好像是要帶發修行。”宮女小聲地說。
“啊?”寶菱大驚,她轉頭看向曾珏,曾珏也被宮女的這句話驚得不輕,三妹竟然要帶發修行,潛心念佛,遠離紅塵?
“此話千真萬确?”寶菱再次盤問宮女。
“奴婢不敢瞎說,此事今兒個上午宮裏都傳遍了,想來應該不假。”宮女小心翼翼地回答。
曾珏拉起寶菱的手,“我們去梵華殿找三妹吧。”
梵華殿處于皇宮的最西北角,此殿有兩位前朝安國的遺妃在這裏當尼姑,還有一位住持。
他們來到殿中,果真見曾絨跪在佛前,穿一身素衣,黑發素挽,雙手合什,神色肅穆,十分虔誠。
“三妹!”寶菱在她身後輕輕喚着。
曾絨緩緩回頭,見是寶菱和曾珏,她慢慢起了身,走了過來,“嫂嫂、大哥!”
寶菱将曾絨拉着出了佛殿,她怕在這裏面談論人間俗事擾了佛靈。
待出了佛殿,寶菱急道:“三妹,你怎能做如此打算,難道你要一輩子與清燈相伴麽?”
曾絨卻不接這個話茬,她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欣然笑道:“嫂嫂,恭喜你和大哥,你們終于團聚了,将來的日子肯定會和和美美的。”
“我們是和美了,可是你呢,孤單一生麽?”寶菱憂心道,“你還如此年輕,歲月悠長,漫漫無期,那該多難熬啊!”
曾絨神色淡然,“你和大哥、滿兒享受着天倫之樂,我守着清燈、伴着佛祖,也算是得了清靜之福。”
“我怎會不懂?說來是享清靜之福,其實不過是孤苦罷了!要不……你回靖寧府和我們一起住吧?”寶菱想帶她回靖寧府,好好陪陪她,讓她親眼看着她和曾珏的幸福,說不定有一日被感染,她能解開心結。
曾絨卻搖頭,“我哪兒也不想去,這裏才是最适合我呆的地方。”
滿兒在旁也跟着着急,“姑姑,你跟我們回去吧,我爹可會玩蹴鞠了,你可以和我們一起玩!”
曾絨蹲□子,摸了摸滿兒的額頭,說:“滿兒,姑姑不會玩蹴鞠,沒法陪你一起玩。”
曾珏走到曾絨的面前,極為平和地說道:“三妹,你若不想跟我們一起回去,大哥也不強求。萬事有果皆由因,你念佛必有悟佛的那一日,相信有一日,你會知道自己該怎麽做的。我和寶菱、滿兒也不在多啰嗦了。寶菱,我們走吧。”
寶菱聽了訝異,将曾珏拉到一邊,小聲地問:“子珏,你怎麽不幫着勸三妹,竟然還讓她呆在這裏念佛悟佛?”
曾珏捏了捏她的小臉,笑道:“怎麽,你不相信我?三妹此心結不是靠你用言語能解得開的。我會想辦法去找到姜姨娘,讓她當面給三妹認錯、道歉、悔悟,解鈴還需系鈴人,你若強求她,只會讓她更加為難。”
“哦。”寶菱大悟,覺得曾珏說得甚是在理,況且她向來聽曾珏的話,便乖乖地點頭,“好,我聽你的。”
曾珏過來抱起滿兒,對曾絨說:“三妹,你好好靜修,我們就不擾你了。”
滿兒直朝曾絨揮手,“姑姑,下次我們再來看你!”
“好。”曾絨看着他們其樂融融地一家,心裏頓時湧起一股暖流,他們這一家三口,真是羨煞死人。
次月初八很快就到了。
蔣儀不敢抗旨,這一日,他規規矩矩地派來八擡大轎來安樂宮前迎接曾敏。
迎親場面也算鋪張奢華,一切都按公主下嫁的禮儀來。無論新郎內心是否歡喜,在這個由皇上親自主婚的場合上,看似也是熱熱鬧鬧、喜慶洋洋的。
在蔣儀向曾致行禮時,曾致小聲地對他說:“朕的二妹是真心對你有意,希望你不要薄待了她。”
蔣儀臉色頓時一下灰暗了,他真的擔心自己做不到。但他還是強顏笑了一下,然後向曾致恭敬從命地拜輯,“臣領命。”
他只把曾致的話當旨令一樣去完成,至于是否能對曾敏用真心,他可管不了自己的心。
曾致知道蔣儀此時心裏并沒有曾敏,但他相信曾敏有能耐将蔣儀的心攏過來。他了解曾敏,她雖然有時行事欠為考慮,但她若真心喜歡上一個人,也絕對會全心全意對這個人好。
曾敏坐在喜轎裏,一路焦慮不安,她擔心蔣儀會冷落她。
她預料的沒錯。她被擡進望秋院的第一個夜裏,蔣儀在掀起了她的蓋頭後,跟她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就出去了。
曾敏伏床哭了一夜,早上起來時,雙眼紅腫如桃。
她坐在妝臺前發愣,不知該如何遮蓋這雙眼。她不想讓人同情她,或是暗地裏笑話她,新婚洞房對燭空坐,這對一位新娘來說,應該是最大恥辱吧。
這時,一位仆婦端來一盆洗臉水進來了。
曾敏只是随意看了這位仆婦一眼,沒想到這一看,差點讓她驚了魂,姜姨娘?
雖然姜姨娘容顏已老,雙手也變得粗糙了,再無當年那般妖媚的模樣。要知道曾敏對她可謂是恨之入骨,哪怕她失了華色,哪怕她現在卑微得毫不起眼,曾敏仍能一眼認出她來。
姜姨娘謹慎地擡了頭,見曾敏正瞪着她,她吓得手突然一顫,整個水盆都摔在了地上,水灑了一地,還濺了曾敏一身。
“夫人……為何……?”姜姨娘只覺得眼前的人很面熟,可畢竟時光流逝了七八年。女大十八變,曾敏已由當年的一位小姑娘變成如今的少婦,姜姨娘心裏隐隐這般猜測着,但不敢相認。
“姜姨娘,你不會連我都不認得了吧?”曾敏冷冷地道,眼裏朝姜姨娘直冒寒氣。
姜姨娘見了渾身打個哆嗦,趕緊垂下眼簾不敢看曾敏,支吾地道:“是……二小姐?”
“看來你還沒糊塗嘛!怎的混成如今這般可憐光景了,竟然當我的下人,來伺候我?當年你不是和那個奸夫劫走了靖寧府的二十幾大箱金銀與珍寶麽?”曾敏挖苦道。
姜姨娘面臉耳赤。都說往事不要再提,她的往事更是一包苦澀的淚,戳開了就會模糊一片。此刻,她受羞與苦的雙重折磨,淚眼盈盈。
那年,她與冠大夫洗劫靖寧府的家財,到了她的母家,以為會過上自由自在的日子。
可是她能沒想到,才逍遙兩個多月,安國就亡了,全家各自逃命。冠大夫更是提前将家財拐走了。
她發瘋地在大街上四處逃竄,卻被魏國兵卒抓起來了,并且将她帶到一間偏僻的棄屋。這些多年未碰過女人的兵卒,好不容易得了這個機會,當然不會輕易放過她。
他們可是發狠地輪流上她,折磨了她整整一日。她昏迷了好幾日才醒了過來,一條賤命竟然沒有丢。
最後她就被送到蔣家的望寧府當仆人,那時望寧府已被魏國一個王爺侵占。魏國的人對安國的仆人當然不會善待,她又受了好些年的欺壓與折磨。
如今蔣儀歸來,他将望寧府的仆人都帶到了望秋院。姜姨娘才總算過了幾個月的安寧日子。
姜姨娘見曾敏惡狠狠地瞪着她,有些害怕。她知道曾敏恨她,難道惡夢般的日子又要來纏她了麽?
她預料的沒錯,曾敏一步上前,就對她左右開弓,甩了她兩個大耳掴,并狠狠地道:“這是我替爹和我娘打你的!”
姜姨娘捂着疼痛脹腫的臉,不敢吭聲,任由眼淚不停地流。
但曾敏絕對不會掌她兩下就能解氣,“還有,我還要替三妹教訓你,她可是因為你的禍害,都不敢嫁人,要去尼姑了!最後……我還要替我自己狠狠教訓你,因為你,我的孩童時光,全是惡夢!”
姜姨娘聽了瑟瑟發抖,看來今日是要死在曾敏手上了。死就死吧,反正遇到她了,也不會再有好日子過了。
“來人!将她拖下去,杖責一百!”曾敏朝外大聲命道。
家丁們趕緊忙碌了起來,拖凳子、找杖棒。
蔣儀聽到動靜,納悶地從自己的卧房走了出來。他見曾敏嫁進來還未滿一日就要杖責下人,臉色頓時沉郁。
他背着手來到曾敏面前,掃了一眼曾敏的紅腫雙眼,冷道:“夫人為何大清早就這般不清靜,下人做錯了事,可以訓教、斥責,完全沒有必要杖責一百吧,這一百杖打下去,她會當場斃命!你為何要下這種毒手?”
“我下毒手?到底是誰下了毒手,你清楚麽?”曾敏苦笑道。
她見蔣儀的那張冷臉,心已灰暗。她擺了擺手,叫家丁們下去了。算了,不打了,大清早的見血腥,她也怕惡心了自己。
她幽幽地望着蔣儀,說:“你若知道事情的原委,就不會這麽說了!”
她說完此話,便轉身進了屋。
這時,管家突然跑了過來,“大人,靖寧府的管家托我尋一個人,說要找一位叫姜碧鈴的女仆,就是她!”管家指着還趴在長凳上未起身的姜姨娘。
“靖寧府的人要尋她作甚?”蔣儀頗為好奇。
“靖寧府的人并未說清楚,小的也不知。”
只不過一個仆人而已,蔣儀是不會計較的,“好吧,把她交給靖寧府得了,也免得夫人大清早的要血洗望秋院!還有,你去打聽一下這位仆婦到底是何來頭?”
“是,小的這就去查。”管家領命走了。
姜姨娘被人從長凳上拉了起來,送到門外,然後有兩位小厮接應着她。
但他們并未帶她去靖寧府,而是帶她去了皇宮後門,再由太監将她送到了梵華殿前。
此時巧的是,曾缃也來梵華殿找姐姐曾絨,她們兩姐妹正坐在一棵大樹下的大理石桌旁說着話。
她們遠遠地見太監帶着一位宮外裝扮的婦人走了過來,還不知是怎麽回事。
當姜姨娘越走越近時,她們皆大驚失色。
娘!
叫娘?還是不叫?她們驚愕半晌,最後選擇緘默其口。
曾絨與曾缃如今都是大姑娘了,與小時候有了大變樣。姜姨娘辯認良久,才戰戰兢兢含糊地問道:“是……絨兒和缃兒麽?”
曾缃愠着臉,走了過來,氣勢洶洶地道:“誰讓你來這裏的?當年你把爹氣得吐血,害得爹早死,你滿意了是麽?!”
姜姨娘神色黯然,“侯爺已經……去了?”
“爹都走了好幾年了!你就別來這裏假惺惺裝傷悲了!你是如何找到這裏來的?還不趕緊離開,我和姐姐不想見你!”曾缃發狠地說,其實她眼眶已是通紅,就要哭了出來,但她強忍住了。
姜姨娘小心翼翼地說:“聽說是靖寧侯讓我來這裏的,我還以為……是你爹回來了。”
“現在的靖寧侯是大哥!哪怕爹還沒死,他若真的回來了,你以為他還會找你麽?你還真會癡心妄想!”曾缃的每一句話似乎都在戳姜姨娘的心窩。連她的女兒都對她如此說話了,她活着還有何意思?
曾絨終于起身,朝這邊走來。她現在對姜姨娘也只有悲憫了,淡淡地道:“缃兒,別說了,過去的事,又何必再提,這只會讓我們徒增傷悲而已。”
“姐姐,難道讓娘……讓她留在宮裏麽?”
姜姨娘聽到曾缃差點喊了她娘,她總算有些欣慰了。
曾絨揮手将招了兩位尼姑過來,“你們将她帶進去,剔了她的發!”
姜姨娘突然釋然一笑,“絨兒,你還真是懂娘。今兒個早上,娘差點被你二姐杖斃,本以為沒命再活了。沒想到你想到讓娘當尼姑,這樣甚好,娘對塵世也已死心,留在這清靜之地,至少不再被人欺負了。”
尼姑們聽說姜姨娘是曾絨的娘,吓得松了手,不敢再拉着她。
曾絨不動神色,朝姜姨娘正色訓道:“我讓你剔發,念佛拜佛,不是為了保你的命,更不是想賜予你清靜。而是讓你好好在佛靈前忏悔你的罪孽,洗清你的濁心!”
悵悔罪孽、洗清濁心?姜姨娘突然悟了過來,還是女兒看得透,她竟然糊塗了大半輩子。
曾絨說完就往院外走。
“姐姐這是要去哪?”曾缃跟了上來。
“我回自己宮裏靜修就行,我是不可能與她同處一室的。”
姜姨娘見她的兩個女兒不肯與她多說幾句話,就這樣走了,連頭都不回一下。
她傷神地盯着她們的背影,留戀地張望了良久,才跟着兩位尼姑進了佛殿。
兩日後,望秋院的管家将姜姨娘的底細已查得差不多了。蔣儀得知後,覺得前日對曾敏說的那些話有些過重了,便來到她的房裏,想向她道歉。
蔣儀向曾敏深深作了個輯,“夫人,那日……我實屬不知事情的原委,對你說的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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