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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四月份開始一直淅淅瀝瀝下個不斷的雨終于在跨進五月的時候停止了。天氣放晴，人也精神起來了，做事分外起勁，當然或許也為着別的原因。

琴行的生意較之前兩個月好了不少，至少不用為員工的薪資發愁了。除掉一部分天氣原因外，新招來的那位起了不小的作用。不知是哪個八卦的家長放出的小道消息，居然引來了不少報名學習鋼琴的妙齡少女。

“聽說這家琴行有位顏值很高的鋼琴老師。”

“哎哎？？真的嗎？？”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是這位嗎？唔……不覺得看起來年紀有點大嗎？”

“不是啦，是裏面上課的那位，這是老板。”

這種對話不止一次聽到了，解雨臣強忍着腦門幾乎暴起的青筋，從櫃臺後面擡起頭來，笑着問剛進門的兩個女孩，“請問有什麽需要嗎？”

“诶？好像老板也不錯嘛。”其中一個女孩推推另一個的胳膊，自以為很小聲的說道。

“是啊，就是年紀大了點。”

聽出對方語氣中充滿了可惜，解雨臣差點脫口，我還不到四十，不要一直說我年紀大了！現在不是很流行大叔嗎？我就是大叔啊，你們快看，大叔，就在這裏！

可是他不知道對于十多歲的女孩來說，只有三十左右的男人才能稱得上大叔。而他，再過兩年就是名副其實的中年人，馬上就該被稱作大伯了。

放在臺上的手機叮的響了聲，解雨臣下意識的拿起來看，只是那仿佛通曉他心意一般的短信讓他倏地打了個機靈。

[大叔，你說為什麽孔子能在江邊站一天呢？他既然感慨逝者如斯，為什麽還要做那麽浪費時間的事？]

後面的字他都看不清了，解雨臣盯着開頭兩個字發了好一會兒呆，半響用拇指迅速在手機上按出[再叫一聲]幾個字發送了過去，這才心滿意足似的舒了口氣，微笑着向站在櫃臺前的女孩們問道，“你們剛才說什麽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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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孩被他這一連串神經質的表情吓到了似的，推推攘攘的說了句，“沒，沒什麽。”便逃一般離開了琴行。

短信沒有馬上回過來，解雨臣知道這個點吳邪正在上課，經過兩周的短信來往，他基本上知道了對方上下課的時間。

約莫十分鐘的樣子，吳邪的短信來了

[喊什麽？大叔嗎？]

[對！]

[啊呀？原來你喜歡這個稱呼啊，我還怕喊老了呢。]

見對方這麽說，解雨臣馬上順杆子爬上去

[對對，是喊老了。要不大叔你也別喊了，叫大哥吧。]

過了五分鐘

[才不要！那樣還是像我長輩，你朋友叫你什麽？或者你有小名嗎？]

解雨臣突然想到秀秀朋友給自己的稱呼，他也不嫌惡，開玩笑似的發過去

[大家都稱我作京城一枝花]

發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半天。

果不其然，對方發過來一個嘔吐的表情，不過馬上又補了一句

[那我叫你小花，哈哈這樣聽起來我比你還大了。]

晚上照例幫他一起做了數學作業，以為今天任務完成了的解雨臣早早的洗了澡躺到了床上，還沒翻兩頁書，手機又震動了起來，這次不是一下，而是反複有頻率的在床頭響着。

是電話。

解雨臣拿過手機，看到上面顯示的名字是吳邪時，頓時驚訝了一番，這是聯系以來他們的第一次通話。

他按了接聽鍵，喂了好幾聲才聽到吳邪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不要再喂了，我聽得見。”

解雨臣能夠聽出對方故意裝出的不耐煩中帶着掩飾不住的緊張，他輕輕笑了聲，“怎麽啦，難道還有附加題？”

“不…不是。”

與他見面才過去不過半個月的時間，但是解雨臣已經記不清對方的聲音了，如今在他聽來，這些經過電波而有些變色的聲響顯得十分陌生。

“是英語。”吳邪小聲的說道。

“嗯，英語怎麽了？難道要讓我幫你做題嗎？實話告訴你，我英語也很差的。”他說着，将已經合上的書再度打開，讀到三十三頁，故事才開始，這種無需動腦的小說他可以一邊講電話一邊來閱讀。

“不是做題，是背書。”吳邪說着頓了下，“我想讓你聽我背書。”

“嗯，可以啊，那你背吧，我聽着。”他将手機開了擴音放在床頭，将兩個枕頭墊在腰下，好讓自己處于一個舒适的姿勢。

“真的可以啊，那我開始背了。”說着聽見他輕輕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然後開始從手機中傳出讀音不太标準的洋文單詞。

看到三十五頁，主人公見到了在路邊擠羊奶的少女，解雨臣替作者想着下面的情節，男主應該要在此地留下一段風流韻事了。

“好了，怎麽樣？”

解雨臣揉了揉脖子，目光仍然沒有離開書本，“嗯，我不知道你背的對不對，但我聽得出背的很不流利。”

“切——我這是第一次背，當然不流利了，你再讓我背一次試試。”可能覺得最差的洋相已經被解雨臣見過了，吳邪也沒有了一開始通話的拘謹，似乎又變回了第一次見面時那個滿腹主意的小鬼了。

“行啊。”

果然這一遍流利很多，背完後吳邪很是自信的問他怎麽樣。

“比剛才好多了，只是……”解雨臣故意笑了聲，“就算你照讀的話我也看不見。”

“你……我沒照讀，我就是背的！”

聽的出對方急了，解雨臣馬上擺手，“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

不知是否有他的功勞，五月的末尾，吳邪發來喜訊，模拟考進了班級前十。

“你們班不會就只有十個人吧？”

“我們班有五十二個人。”這次吳邪倒沒有因為他的玩笑生氣了，“我想跟你說”

“什麽？”

“謝謝你。”

“謝我做什麽，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

解雨臣終于将小說看完了，兩百多頁的紙，他居然看了整整一個月，翻到背面對着條形碼和出版社嘆口氣，他才要說謝謝呢，因為一直要抽時間發短信打電話，讓他按部就班的生活都有些亂套了，昨天還被前來給自己送蘋果的秀秀念叨，花太多時間盯着手機了。

“不是啊，就是因為想到有你陪我寫作業又肯聽我背書，我才有興趣學習的，所以功勞都是你的啦。”

“好吧，那作為功臣的我有什麽獎勵呢？”

解雨臣将書放回去，已經快十點了，今天去廠家奔波了一天，實在有點累，他按了按有些酸脹的太陽穴，“你不困嗎？”

“有點困。”

“那早點睡吧，今天也沒有作業了。”

解雨臣說完這句，對方居然很長時間沒有回話，他用手指敲敲話筒，“怎麽啦？”

“唔…不想睡。”

“嗯？不是說困了嗎？”

“可是……”吳邪的聲音有些扭捏，“可是還沒說你的獎勵。”

“哈哈”解雨臣笑道，“傻孩子，我不是說真的啦。”

“可是我想和你聊天。”

“明天還可以聊啊，乖點，去睡吧。”

“不要。”

執拗似的直接反對了他的提議，解雨臣有些詫異，雖然平時表現的人小鬼大，但還算是能說的通的，今天不知怎麽回事，居然任性起來了。

“那麽你想聊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