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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那架白色的鋼琴随着他搬到這幢小洋房後，就一直被冷落在書房的角落。有時候他進去拿書會瞥到兩眼，但也沒有想要去碰一碰的想法。在他年輕的時候，他自以為自己是愛好音樂的，甚至有段時間妄想着能夠成為音樂家，可在幾次比賽失利後，他便打消了這樣的念頭，順從的接受家裏的安排去了一所普通的大學，讀的專業也是與音樂無關的機械類。畢業後不打算過死板的朝九晚五的生活，解雨臣憑着自己那點鋼琴底子去了一家較大的琴行做鋼琴教師，後來被維修師傅得知他也懂機械方面的知識便将他帶在了身邊做學徒，久而久之他就也摸清了鋼琴制造上的工藝。

現在的生活并不是他想要的，雖然早已衣食無憂，偶有豐裕，過的也還算自在，可對于一個一心向往散漫無慮的人來說，這樣的狀态多多少少還是會有所排斥。尤其是面對生意上的事時，需保持十二分的警惕，将軟弱和善良全部收起。他自己也沒想過居然做的下來，社會就是這麽殘酷，沒人會同情弱者，不積極應戰就會被淘汰。

這大概是作為動物的生存的本能吧。

幾年過去了，解雨臣從沒想過會再從自己家中傳出鋼琴聲。

今日琴行休業，他起的晚。睡夢迷糊的聽到音樂聲傳來，他知道是吳邪在書房練琴，已經過去半個月了，吳邪的琴技較之以前有了長進，可也不能說彈得很好，有些人在某些方面确實是沒有天賦。好歹他也耐心，而且吳邪也說過自己只要學會《致愛麗絲》就行了。

解雨臣問他，“為什麽這麽執着于這首曲子。”

吳邪的回答他早已了然于心。

“因為你彈過，我想彈你彈過的曲子。”

不能說沒有觸動，就當是為了這句話吧，他在接下來的日子每天晚上花兩個小時陪他練琴。

至少練熟一首曲子，這樣也不算是對當初承諾的食言。

他從床上坐起來，頸椎有點酸，用手伸到後面捏着踏下床來。

出了房間的地方沒開冷氣，盛夏的悶熱籠在他身上，馬上就起了層膩汗，去到衛生間洗了澡。

頭發有些長了，他照着鏡子，潮濕的頭發纏在他脖子裏，發梢處不斷的滴下水來，順着他的背部一路淌到下面。

出去時，聽到琴聲還沒停，繞去書房瞧一眼。吳邪正筆挺的坐在鋼琴前，微微蹙着眉，眼睛一會兒看譜一會兒看琴鍵，手也忙亂的趁着調子間的間隔去翻擱在架子上的譜子。

解雨臣在門口站了會兒才走過去，吳邪知道他過來了，卻沒搭理他，仍是自顧自的彈着。解雨臣見他神情專注，故意去翻那本樂譜，翻到下一首曲子的地方。吳邪彈錯了兩個音，手便停了下來，音樂聲戛然而止，他惱怒似的瞪着打擾自己的人，解雨臣剛洗過澡，一頭濕發淩亂的翹着。他坐過去，音樂聲又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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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秀秀約了他出去吃飯，解雨臣将吳邪一起帶了去。

秀秀見到他們兩進餐廳，眼睛都快看直了，等解雨臣坐下後，忙用手肘撞撞他，“你怎麽，包養他了？”

秀秀的公司近來比較忙，自從上次見過吳邪後一直沒時間找解雨臣問後續，她本以為這麽長的時間，解雨臣早就将這孩子送回去了。

解雨臣斜了她一眼，“別瞎說。”然後看一眼吳邪，他正往自己茶杯中倒着開水，似乎對秀秀說的話并不在意。解雨臣解釋道，“是他父親放在我這裏學鋼琴的。”

“哦？”秀秀拖長了尾音，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找到個好借口呀。”

“是真的！”

服務生拿來菜單，秀秀将菜單塞到吳邪手裏，“你的解雨臣叔叔請客，随便點。”

解雨臣正将餐布疊好了擺在一旁，聽她這麽講便說道，“好像是你喊我們出來吃飯的吧。”

秀秀一撇嘴，“我約的是你，你帶了人來，難道還要我請。”

吳邪聽在耳中，忙将菜單遞回去，“都不喜歡吃。”

解雨臣白了秀秀一眼，将菜單拿過來，看着上面點了幾道菜。

烤鴨是提前預定好的，很快就上來了。餐廳的服務生推了餐車過來，給他們片鴨子。

解雨臣見吳邪不吃，便将鴨肉卷好給他，“不吃嗎？”

吳邪搖搖頭。

“你得喂他。”秀秀在一旁開口。

解雨臣瞪了她一眼，秀秀聳聳肩，喝了口水将接下來的話咽了回去。

“來嘛，吃一口，這家店的烤鴨很不錯的。”解雨臣往前又遞了遞，這下吳邪乖乖張嘴了，他咬了一口。

“怎麽樣？”

“嗯，很好吃。”

解雨臣笑了笑，将剩下沒吃完的放在他碗裏，自己也卷了一塊吃起來。

席間趁吳邪去衛生間洗手，秀秀趕忙用筷子敲他的碗，下巴擱在手背上，一副八卦的神情。

“你們倆，做了？”

解雨臣正在喝水，被她這麽一問差點噴出來，他将水咽下去，咳了兩聲才回答，“當然沒有，他可是未成年人啊。”

“這麽說如果他現在不是未成年人你就下手了。”

解雨臣被問的愣住，他從沒考慮過這件事。他只是被自己的理智反複警告了，不能碰他不能碰他！

到底為什麽不能碰，真的只是在顧慮他是個十五歲年紀的孩子嗎？

他含糊的答道，“唔……大概。”

“最大尺度到哪了？”

“只接過吻。”

解雨臣想起第一天吳邪來北京找他時的樣子，看到他後一臉的慌張和無助，那時候的心情他現在還清楚的記得。

“這麽純情？”秀秀一副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然後搖搖頭，“不像你。”

“呵，你別把我說的跟色狼一樣。”

“難道你不是嗎……而且你應該也挺喜歡他的吧，看你對待他的那副樣子。”

“還不錯啊，反正挺可愛的，又不讨厭。”

“那為什麽還忍着？”

“奇怪了？”解雨臣停下吃東西的動作，雙手抱胸了和秀秀對視起來，“我為什麽非要和他做啊？”

秀秀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你喜歡他不是嗎，再說你心裏也想那麽做。做人何必為難自己呢？”秀秀頓了下，繼續說道，“人活着不就是要做一些讓自己高興的事嗎。顧慮太多，雖然安穩的過完了一生，可到頭來連值得追悔的事情都沒有，想想豈不是很寂寞。為了不浪費這一輩子，一定要趕在身體還健康之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解雨臣聽了秀秀的長篇大論，呆了半天突然就笑起來，“說出這麽哲理的話是在說服我呢還是在說服你自己？”

“什麽？”秀秀不明所以的眨着眼睛。

“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嗯，說吧，你喜歡上誰了？”

秀秀皺起眉，生氣道，“說你的事幹嘛推我身上來。”

“難怪一直不肯結婚，原來是在暗戀什麽人啊。一直保持單身，默默喜歡着對方，這就是你所謂的自己想做的事，哪怕以後會為此後悔？”

秀秀落寞的垂下眼睛，低聲說道，“我想是不會後悔的。”

解雨臣很吃驚，沒想到一直大大方方的秀秀也會有這樣的一面，自己一直都是被動的接受她的好意，卻沒真正關心過她。

他想安慰她，可吳邪已經出來了，就不好再接下去剛才的話題。

秀秀馬上換上明快的笑容，對着吳邪擠擠眼，“有人為了你都快內傷了，回去要主動點。”

解雨臣忙拍一下她的頭，“說什麽呢？別唆使未成年人。”

秀秀捂着自己的頭頂，“他又不懂。”

就是因為不懂，因為無意識的誘惑才更讓人沖動啊。解雨臣偷偷瞥一眼吳邪，見他正專心的吃着菜，并沒聽他們說話，他才放心下來。

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思考秀秀的話，聽起來很任性，可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她不明白，解雨臣到現在還沒動手不是怕自己以後後悔什麽，而是怕身邊的這個人會後悔。

停在十字路口等紅燈，解雨臣見副駕駛的人随着收音機裏的音樂左右搖晃着身體，有時離自己近有時又拉開了距離。他見解雨臣看他，便也轉過頭來。他的臉上還有未脫去的稚氣，看着解雨臣的眉眼稚嫩又調皮，他歪歪腦袋，帶着些疑惑咬了咬嘴唇。

解雨臣嘆了口氣，想，罷了。便解開身上的安全帶，湊過身去，一手扶着椅背，一手壓在他後腦勺上，深切親吻上他咬着的嘴唇。

紅燈早就過了，後面的車子發出催促的長鳴。解雨臣有些沉溺在甜蜜中，也許會後悔，但此刻先容許自己放縱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