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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一再表明了并不是什麽大問題，只需要換個小零件。

“你家前面正好在修路，大概在是那地方掉了。”解雨臣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來。

然而對方似乎并不接受這樣的說辭，甚至懷疑琴行出售的鋼琴本身就有問題，要求退貨。

解雨臣耐着性子解釋了老半天，最後答應給他換架新的。

顧客是個拗脾氣，雖願意接受換貨的處理方式，卻非逼着解雨臣今天就要把新的鋼琴送過來。

解雨臣抓了抓頭發，“這可難辦了，這個型號的都是有人付了定金才去廠家拿貨的。如果要換貨，還得預先通知廠家。”

“那我可管不了，我女兒下個月就要參加市裏的鋼琴比賽，每天晚上都要練習，你如果在她放學前送不過來，那就不必換來換去了，直接退貨得了。”

解雨臣沒辦法，只得自己開車去了廠家。

這樣來回一折騰回到琴行已經傍晚了。途中向吳邪說明了情況，對方雖然表現的很不樂意，可也還算乖乖的答應了替他守好店門。

可等他回去，卻發現店內并沒有吳邪的身影。他推開玻璃門，屋內的冷氣一下子撲到他身上，他正出着一身的悶汗，此時只覺涼飕飕的爽快。

從琴行裏面的教室傳來鋼琴的聲音，解雨臣看一眼手表，早就過了規定的授課時間。他走過去，将教室的門打開，那些斷斷續續不成調子的音符一下子清晰了起來。吳邪背對着他坐在鋼琴前認真的彈奏着，而本該已經離開的張起靈此時卻站在他身後。

解雨臣有些納悶，他将雙手抄在褲袋裏，站在門口看着那兩個背影。

仔細聽的話，能夠辨認出彈的是那首《致愛麗絲》，只是吳邪并不熟練，手法也生澀，再加上彈錯的音節，以至于聽起來更像是在胡亂的彈着玩。

在連續彈錯幾次後，吳邪停下來了，解雨臣聽到他說的賭氣話，“太難了，我不要學了，反正都學不會。”解雨臣能夠想象出他說這話時的神情，必定是皺眉鼓腮瞪圓了眼睛，只是此時這幅可愛的模樣并不是給他看的。張起靈不解風情，也不像他，會說寬慰人的話，他單是用慣常的不帶情感的聲音說道，“如果都像你這樣，覺得難就不學，很多東西都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說罷便坐到吳邪身邊，雙手擡起了放在琴鍵上，很快一串與剛在完全不同的音樂悠悠的流出來，雖說是首簡單的曲子，可由張起靈彈奏出來就變得異常輕柔舒服。

一個彈着一個看着，他們倆緊緊挨在一起，肩膀幾乎撞到一塊兒去，頭頂的燈光照在兩人身上，将兩個身體在地上融成一塊淡淡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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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突然覺得心頭有些發酸，倒不是為了看到了這樣的場面，而是他知道此時肅靜的坐在那裏的吳邪，在這一刻，他的心思不再挂念着自己了。

他走過去，手還插在口袋裏，走到他們身邊時，吳邪才發現了他，他擡起頭來，一臉錯愕。解雨臣沒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盯着他的臉，單手狠狠的壓在了琴鍵上，打斷了流暢的音樂，按出了一串混亂的雜響。

他将目光移到有些震驚的張起靈身上，抽了抽嘴角，“張老師，今天倒是有耐心。”

張起靈很快恢複到他平時的冷冷淡淡的樣子，似乎剛才的那聲響只觸到了他的一點點神經末梢，他下巴稍微往上擡了擡，“那也要看心情。”

“難道不是看人？”

“當然也要分人。”張起靈說着，去看一眼坐在一旁的吳邪，“我只是單純希望他不要輕易放棄罷了。”

解雨臣幾乎是在努力的控制自己不發出冷笑，“是什麽讓老師特別的關心這位同學呢？”

“是你。”

？！

解雨臣頓時啞口無言，嫉妒的心情也轉變為大惑不解，他試圖弄清楚這裏面的關系，可是吳邪卻在一旁表現的十分慌張，他的雙手在張起靈面前搖了又搖，說道，“你不要告訴他！”然後催促的趕着張起靈離開。

等張起靈離開後，解雨臣又回到教室，終于這裏只剩下他們兩了。他有些懊惱剛才幼稚的舉動，可又為自己找借口，反正男人永遠是長不大的孩子。

他回到吳邪身邊，想問他到底對張起靈說了什麽。可還未開口，吳邪倒先生起氣來了。

“你為什麽要打斷我學琴啊？”說完一轉身，屁股從凳子這頭挪到了那頭，不去看解雨臣。

“幹嘛生氣呀？再說了為什麽非得要跟他學？”

吳邪忽的将臉轉過來，“不是你說今天有老師來上課，讓我去學的嗎？”

好像确實有這麽回事。解雨臣尴尬的笑了笑，他也坐到鋼琴前面的凳子上，擺好姿勢，“我也可以教你呀。”說罷便彈起《致愛麗絲》來。

起初吳邪還故意不去聽，背對着他。彈到一半時，兩人都平靜了下來，只剩一個個音符跟着手指的動作跳躍出來。

解雨臣能背出譜子，不必看着樂譜，他轉頭去看吳邪，見他已經側過身來，雙手端放在兩條腿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動作，努力的記着。他便也認真起來了，盡力将每個音都彈得幹脆清楚。手指在琴鍵上滑過去，做了個Ending，見吳邪還盯着，便問道，“記住了嗎？要不要再來一遍？”

吳邪搖搖頭。

“不要？還是沒記住？”

“沒記住。”

“是嗎？我看你挺專注的嘛。”

解雨臣重新擺了姿勢，想再彈一遍，可手卻被人抓住了。吳邪握着他的一只手，從鋼琴前拿到自己面前，細細的端詳。

解雨臣奇怪道，“怎麽了？”

吳邪将他的手攤開了捧着手裏，用指腹摸着他手指的骨節和手心的紋路，半響才說，“真好看。”

解雨臣被他逗樂了，他反握住吳邪的手，笑道，“只聽說有戀足癖，我還真第一次見到有戀手的癖好。”說着拍拍他的手背，“那我不彈了，省的你注意力都在我手上。”他讓開些位置，“你來試着彈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