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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方面決定了讓對方來琴行打工是上周的事,而當時吳邪表現出的猶疑态度也讓解雨臣很沒信心,果然到周末時沒見到吳邪的身影,想打電話去問,結果才發現到目前為止還沒問他要過號碼。因為時不時在門口張望,以至于連平時不怎麽和他閑聊的助手都忍不住問了是不是在等人?

“請了一位鋼琴老師。”這樣回答着眼睛又向着門外望了望,自然只看見匆匆而過的路人。

“你沒跟他約時間嗎?這個點的話應該不會來了吧。”小助手說道。

“唔……是。”

确實有點自信過頭了,原以為只要對方沒說出“我不想去你那邊”這種話,就算不情願,照他的性格,還是會來的。

“應該是不會來了。”像是要确定想法一般重複了一遍助手的話。

要算起來的确是自己有些強人所難了,且不說之前的關系總是層隔閡,光是不問他是否願意就要求來琴行這點,就夠自說自話的了。

然而一旦想明白心裏就莫名惶然起來。他雙手插在褲袋,一會兒走到門口一會兒又回到店內,來回踱步了幾圈才在櫃臺後面的椅子上安定了下來,耷拉着胳膊靠在椅背,出神的盯着助手不停滾動鼠标的手指。

可事實并非如他所想。

已經對吳邪來琴行這件事不再抱任何期待的解雨臣,在本周五晚上接到了他的電話。

原以為是哪個不看時間的客戶打來的,正在心裏發牢騷結果聽筒裏傳來的聲音讓他不禁有些意外。

“你是解雨臣嗎?”

大概是在叫了一遍小花之後沒聽到反應,于是吳邪用本名再次确認了遍。

“是,你怎麽現在會打電話給我?”

解雨臣瞥了眼床頭的時鐘,将近晚上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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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下晚自習……我打擾到你休息了嗎?”

“不,沒有,我還在看電視。”合起了睡前看的小說,解雨臣坐正了身子說道。

“是這樣的……”電話那頭頓了下,很快帶着歉意的聲音傳過來,“是關于教鋼琴的事,我想說對不起。”

“你沒必要道歉啊,其實是我要說對不起才對。”解雨臣撓着頭發,有些無奈的說道,“不顧你的意願擅自決定下來本就是我的錯,所以就算你不過來教琴也沒必要向我道歉。”

“我并沒有不願意過來!”聽筒那邊急忙否認似的拔高了音量,“我所說的道歉是關于上周末的事,因為上周末胖……我的一個朋友突然有事需要我幫忙,所以我才沒能過來,而因為是很要緊的事,所以忘記了通知你……我本來是想明天直接過來的,可想想還是先打個電話比較好一點。”

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原本以為沒可能的事突然間峰回路轉,解雨臣有些茫然的答着,“這麽說,你明天會來琴行?”

“嗯。”停頓了下,吳邪小心翼翼的問道,“就是不知道過了一周,你說的話還有效嗎?”

解雨臣笑了下,“雖然是過了一周,不過還是在時效期內的。”

“那太好了!”對方的聲音明顯高興起來。

然而事情才确定下來,兩邊就都沉默了。明明無話可講,可誰都不肯先挂電話,将手機貼在耳朵上,聽着随電波傳來的細微的吐息聲,貼的太久,耳朵都發燙起來。

像是怕耳朵上的熱度被對方察覺到,解雨臣打破了僵局。

“你這樣打電話不會影響同宿舍的人嗎?”

“不會,我在陽臺。”

“外面挺悶熱的吧?”

“嗯。”

不想對話就這麽中斷,吳邪趕緊拾起話題的細枝末節,“你呢?你在做什麽?”

“在床上,準備睡覺了。”

“哈,可你剛剛說是在看電視。”察覺到對方說的話前後矛盾,吳邪忍不住竊笑起來。

“在床上看電視不行嗎?”裝作是被他的笑聲惹惱,解雨臣故意很大聲的說道。

果然對方馬上轉變了态度,“對不起,打擾到你了。”

“唔……沒關系。”

氣氛再次沉默下去。解雨臣背靠着兩個松軟的枕頭,眼睛望着沒被床燈照到的那面牆壁,那上面是一大片的陰影,他想起在幾年前他們也是這樣聊天的,直到舉着手機的手臂發酸才肯不情願的挂斷電話。

“你……”

“那麽……”

同時說開口又同時閉上嘴,兩人都忍不住笑起來,笑了一陣子,那頭才問,“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你先說吧。”

“我是想說明天見。”

“嗯,明天見。”

“你呢?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晚安。”

“晚安。”

自從有了助手就再沒準點到過琴行,可今天解雨臣早早就到了。不去考慮為何要如此鄭重其事,只是覺得心情好到極點,嘴裏哼着不知哪個年代的小曲擦拭着幾臺擺在門口的鋼琴。

小助手九點到琴行時,差點沒吓一跳。

“哇,老板,難得見你這麽早呀?”

“早點過來打掃一下,我說你到底有多久沒搞過衛生了。”

本來還想調侃一下,結果卻被數落了一把,小助手偷偷白了白眼睛,去到裏屋拖起地來。

拉着每一位進店的客人熱情耐心的介紹着不同的鋼琴,即使不買也笑臉相迎,小助手差點以為自己認錯人了,這位真的是常挂着一副冷淡表情的老板嗎?

見他在沒有客人前來時又不停在門口來回走動,小助手頓時心裏明了起來,“老板,今天會來鋼琴老師嗎?”

“嗯,會來。”

等到中午時分,單肩背着書包的吳邪才跨進琴行。小助手見解雨臣殷勤的迎上去,又帶過來給他介紹,他盯着那張略顯青澀的臉蛋,忍不住納悶起來:我還以為是個美女嘞。

将吳邪帶進裏面的教室,問他有沒有吃過飯。

吳邪不馬上回答而是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好像和之前沒什麽變化嘛。”

“能有什麽變化啊,如果沒有外面那位,我都沒打算再開班了。”

吳邪看了看外面,“你招了個長期工嗎?看着挺年輕的。”

“那也比你大,他已經畢業好幾年了。”

見解雨臣笑他,吳邪便不好意思的微微低下頭,“我也不想這麽小啊。”小聲嘀咕着,用腳尖輕輕踢了下身旁的課桌腿。

考慮到學生要下午三點才過來,時間還早,就帶着吳邪去附近的飯館吃飯,助手見他們出門,就撇着嘴抱怨,“吃外食也不帶我,長工就不是人啊。”

解雨臣聽了,指指他面前的電腦,“快把最近一個月的帳做出來,回來檢查。”

“真的不帶他嗎?”吳邪小聲問道。。

“叫外賣也是外食,你不用管他。”

“你要不要喝點什麽?”

解雨臣将酒水單遞給吳邪,吳邪翻了幾頁後放下,對服務生說,“給我杯水吧。”

“你不喝啤酒嗎?”記得上次他要的是啤酒。

“下午要教課,喝酒不大好吧。”

“稍微喝點也沒關系。”解雨臣對他笑笑,說罷對着服務生,“來兩瓶啤酒吧,冰的。”

在等待上菜的期間問了關于上次那個女孩的事。

“那個叫阿寧的女孩後來沒什麽事吧?”

吳邪搖搖頭,用手指輕輕敲着玻璃杯的杯沿,發出幾聲清脆的聲響。

“誰也不知道那晚發生了什麽,而且她也沒什麽變化,還是那樣,是個很盡職的班長。”

“看得出是個堅強的女孩子。”

“不過……”吳邪稍微偏過些腦袋,像是在思考什麽,“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我覺得她在上建築設計課時有點奇怪。”

“是嗎?”

“因為我們本身學的就是建築,所以在這種專業課上,大家聽得都非常認真,尤其是她這種好學生……可上周老師提問她兩次都沒有回答出來,不,應該說根本連問題都沒聽見。”

“按照你對她的了解,上課不認真是不可能的?”

“嗯,從沒有過的。”

“除此以外,其他都正常?”

“其他都正常。”

“只有建築設計的話……你們換老師了嗎?”

“沒有,建築設計的老師一直是一位美國佬教的。”

“美國佬來教設計?”解雨臣不禁咋舌。

“嗯,是學校的教授。”

“美國佬多大了?”

“估計得六十多了,畢竟頭發都白了。”

“他能講中文?”

“能,而且講的很好,他在這邊定居很多年了。”

“和家人一起在這邊定居的?”

“應該不是,他住在教職工宿舍,平時沒見過有什麽人和他來往。”

“是這樣啊。”解雨臣托着下巴眯起眼睛。

“你問這麽多做什麽?”

“好奇罷了。”

點的菜慢慢的上來了,就不得不中斷有些嚴肅的話題,問了些關于校園生活的事,驚奇的發現過了十幾年,大學生用以打發時間的還是睡覺和談戀愛。

談多了普遍狀況就想多了解一些他的私人生活,解雨臣呷了口酒,問道,“那你呢?”

“什麽?”

“說了很多你那位胖子朋友的事,也說說你自己吧。”

“我?”吳邪夾了顆小青菜放在碗上。

“難道你的業餘時間就是幫朋友追女生嗎?”

原來一不小心把胖子的情史都将講完了,吳邪鼓着腮幫子,嘴裏含着飯菜,囫囵的說着,“還有就是打游戲了吧。”

“你沒有追過女生?”

低着頭眼睛往上挑,看了眼解雨臣,然後搖頭。

“沒有?”解雨臣拿着酒杯在手中晃着玩,眼睛卻盯着埋頭猛吃的吳邪不放松。

“從高中到大學都沒有?”

“沒有。”

“真的?”

“嗯。”

“我不信,總不會連一個有好感的人都沒有吧。”

将口中的飯吞下去,吳邪終于被問的不耐煩了,“啪”一聲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擡起頭來,“都已經說了沒有,你到底想怎麽樣啊?”

雖然對方幾乎是以怒視的姿态在看他,解雨臣卻毫不在意的擡擡下巴,放下酒杯,雙臂交叉着擱在桌子上,撐着身子怕他聽不清似的往前傾了傾。

“我想聽你親口說你對女人不感興趣。”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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