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番外五
躺在地上的男人被工作人員扶了起來,他終于喘過一口氣來了,咬牙切齒道:“你他媽有病嗎?我認識你嗎?”
“不認識。”蔣梵理了理衣袖和衣襟,說,“不認識就不能為民除害了嗎?”
“為民除害?”男人憤怒道,“你他媽為什麽民除什麽害?你是警察嗎?”
“為你的新婚妻子。還有你,”蔣梵眼神冷了下來,看着縮在旁邊一直不敢吭聲的男人,“明知道他結婚了還跟他混在一起,你又是個什麽東西?”
男人吞咽了一下,自知理虧,別開視線不說話。
一旁圍觀的人們聽出了前因後果,有的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有的則皺眉不贊同。
有認識這兩人的,在後頭冷笑說:“什麽?那個眼鏡兒結婚了?啧啧,藏得可以啊。”
周圍就有人問了:“你認識?”
“不認識,不過經常看他來,有好幾年了。”那人道,“眼鏡兒旁邊那個也是,兩人好像好了有一年半載了吧?”
蔣梵聽明白了,看着那二人:“兩個大男人合謀坑騙一個無辜的姑娘,拉人家入火坑,這頓揍我看是還不太夠。”
郎駿攔了一下蔣梵:“我來。”
蔣梵:“……”他就是順口一說,沒打算再繼續啊。
那二人顯然也是誤會了,立刻齊齊往後退去。
眼鏡男一開始還不讓人報警,估計是怕被家人知道後節外生枝,被發現這段隐秘的地下情,蔣梵早看出來他有所顧慮,反而催促旁人報警,非得讓人來評評理。
那眼鏡看真有人報警,頓時也顧不得出氣了,立刻就想走。
郎駿往前一攔,長腿擋在門口,微微側頭看着他:“讓你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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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梵吹了聲口哨,抱臂靠在椅子邊看着小狼狗。
別說,小狼狗這麽拽了吧唧的樣子挺帥的,年輕人從骨子裏散發出的嚣張和張揚,帶着蓬勃的青春氣息,青澀中自然而然的大膽和沖動,都是蔣梵這個年紀的人早就不會有的東西。
那種一往無前,一言不合就是“幹”的勁頭,讓蔣梵心裏的小鈎子又微微動了一下。
“你們多管什麽閑事?!”眼鏡男出不去,氣得不行,“該不是那個女人找來的?她知道了?你倆跟她又是什麽關系?!”
“路人關系。”蔣梵道,“看不過眼就替她教訓一下你,怎麽?你還覺得委屈了?”
旁邊縮着的男人弱弱道:“哥,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犯了。”蔣梵眉頭一挑,一邊摸煙一邊笑道,“誰是你哥?我說犯了就是犯了,不服再來打一架?來來來,也好讓警察抓個正着。”
郎駿回頭看了蔣梵一眼,蔣梵正低頭點煙,眉眼隐沒在昏暗的燈光和徐徐升起的青煙裏,帶了點朦胧和頹廢的美感。郎駿有些意外,他以為蔣梵不是這種會替人出頭的人,尤其是個陌生人。
他敏銳地感覺到蔣梵心裏有什麽事,或者今天遇到了什麽事,心情似乎不大好。
酒吧裏有人也故意攔着二人,那二人走不掉,一來一去耽誤了時間,附近派出所的民警很快就到了。
這兩警察年輕又帥氣,還穿着制服,身材看着勁瘦結實。酒吧裏不少小鮮肉頓時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當起了“目擊證人”。
蔣梵的注意力也落到了那二人身上,目光上下打量一番,嘴裏低低“啧啧”兩聲。
郎駿的臉頓時黑了。
郎駿從來沒這麽迫切地希望過自己能快點畢業,快點工作和成長,能和蔣梵有肩并肩的底氣和實力。他只覺蔣梵是只抓不住的鳥,想飛就能飛了,他心裏滿是無奈和憤怒,這憤怒大多是針對自己的。
警察帶走了那二人和蔣梵,郎駿跟着進去,在外面臺階上蹲着等。
半個多小時後,蔣梵手臂上搭着外套走了出來,眼角和太陽穴附近的擦傷變得有些明顯了。郎駿站起來的同時,臺階下一個姑娘匆匆跑來,身邊還跟着像是家人的人。
也許不一會兒裏面就會上演一場大戲,但蔣梵沒有那個看戲的興致,他只是想起了老媽剛得知老蔣外面有人的時候,那絕望又欲哭無淚的臉。
那種神情他不想再看到了。
他揉了揉眉心,酒也醒了不少——雖然原本也沒醉。
他的酒量比柏學丞到底是要強很多的,只是沒想到出來時發現小狼狗還真似條狗般,老實地蹲在門前。
“還沒回去啊?”
郎駿黑着臉:“我不會丢你一個人在這兒。”
蔣梵扯了扯嘴角,沒說什麽,領着人幾步回了酒吧門口,上了車。
“那兩個人……”郎駿到底是個年輕人,想問就問了。
蔣梵随口說了一下經過,然後道:“今天氣不順,算他倒黴栽我手上了。”
郎駿沒說話,蔣梵坐在副駕駛上看他:“有駕照嗎?”
“啊?啊,有。”郎駿忙坐進駕駛室,驅車離開。
蔣梵不常回家,大部分時間都在酒店,時常一夜醒來身邊都是不同的臉。
但今天他累了,想回家了。
郎駿順着蔣梵的指引開進了市區中心的一棟公寓樓停車場裏,這是蔣梵早年創業後,給自己買的第一份禮物,示意從此自力更生,不再依賴任何人。
現如今房價大漲,這房子周圍環境便利,又挨着醫院和學校,價格自然水漲船高,也算是他的第一筆成功投資。
蔣梵還沒帶過外人回家,郎駿算是頭一個。他倒是想趕人走,但看郎駿那固執的神情,也知道一時半會兒是甩不掉人的了。
該給小狼狗改個名字,蔣梵想:小奶狗,黏糊人的奶狗。
這房子很大,一層只有一戶人家,電梯入戶。
郎駿這種生在普通人家的小孩兒,還第一次看到這麽大的房子,光是從電梯出來後過道裏的金碧輝煌就讓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開發商弄的,”蔣梵知道他在想什麽,一邊開門一邊說,“土出了新境界,暴發戶才喜歡。”
郎駿:“……”
進了屋,那種金碧輝煌刺瞎人眼的感覺一下就沒了。
屋裏陳設十分簡單,主調是黑白,風格類似北歐又帶了點工業風,黑色的擺飾和金屬質感令整個屋子充滿了安靜沉穩的格調,沙發前大片的灰色短毛地毯,在夜色下看着帶了點鹽系的感覺。
蔣梵随手将外套丢在光可鑒人的地上,拉開了領口,躺倒在沙發上。
屋裏的感應燈一盞盞亮了起來,自動窗簾緩緩關閉,将窗外市中心的夜色攔在了外頭。
屋裏安靜下來,淡淡的熏香是雨後植物的潮濕味道,不刺鼻,郎駿看着蔣梵,半響才說:“我給你倒杯熱水吧?”
蔣梵閉着眼,心想:神他媽倒杯熱水。
這若換了今天一起吃晚飯的小朋友,估計早就熨帖地湊過來,嘴上抹了蜂蜜似的哄得人七葷八素了。
這小子居然直愣愣地說“倒杯熱水”。
蔣梵無不可地“唔”了一聲,郎駿便似得了首肯,神情緩和不少,挽起袖子去找廚房了。
只是蔣梵家并沒有燒水壺,桌面即熱飲水機擺在客廳,郎駿硬是沒看見。
這憨厚的奶狗最後只好拿了口奶鍋燒熱水,然後倒在杯子裏端了過來,蔣梵看神人一樣地看着他。
郎駿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耳廓微微紅了。
蔣梵:“……”
郎駿吹了半天才将水溫降下來一點,蔣梵喝了兩口,在熱氣騰騰裏問他:“還不走?”
郎駿沉默半響,在地上盤腿坐下,仰頭看沙發上的人:“那戒指到底是給誰的?是跟你晚上一起吃飯的人嗎?”
這事還沒過去呢?
蔣梵簡直無語了:“不是,我給誰不給誰,關你什麽事了?你還跟蹤我?你給我把手機上的東西關了!快點!”
蔣梵把手機扔出來,郎駿不去撿,蔣梵馴狗似的吼他:“快點!我數到三!一、二……”
郎駿這才撿過手機,在上面劃拉了幾下,最後點進了蔣梵的相冊裏。
相冊裏有一些合照,裏面的人郎駿都不認識。
翻到後面的時候,他突然一頓,照片裏是個赤裸上身的年輕男人,長得很可愛,眼中帶笑,看背景應該是在洗手間之類的地方拍的,模樣十分誘人。
郎駿舉着手機給他看:“這是誰?”
蔣梵看了一眼,愣了下:“這誰?”
郎駿:“……”
蔣梵認出來了,哦了一聲:“這小子,什麽時候用我手機拍的?”
蔣梵伸手要去删照片,郎駿面無表情看他:“這些人對你來說算什麽?”
蔣梵皺眉:“什麽?”
“你只是用這些人打發你的無聊和寂寞,對嗎?你從來沒用過真心,對嗎?”
蔣梵的眉眼慢慢冷了下來:“小朋友,關你什麽事呢?”
郎駿不甘心:“我不是小朋友!”
蔣梵揉了下眉心,他今天實在是累了,沒心思來争執這些。所以說有代溝就是這點不方便,若是換了成熟的人,不會不知輕重,不分場合時間地亂問,尤其在這種時候。
況且兩人沒有确定過任何關系,懂的人就知道不該亂說話,這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但郎駿太年輕了,年輕的感情總是經不起一點折騰的。
蔣梵不想跟他多說,轉身背對他,睡在沙發裏:“你趕緊走,下次再跟蹤我,我就報警了。”
郎駿憤怒地摔了手機——雖然是摔在地毯上,但還是發出了悶響。
蔣梵猛地翻身撲了過來,速度之快力氣之大,讓郎駿完全沒反應過來。
蔣梵提着年輕人的衣領,整個人跪壓在對方身上,居高臨下冷漠看他:“你還沒資格在我這兒耍威風,識相地立刻給我滾。”
郎駿呼哧呼哧喘氣,氣得一張臉通紅,瞪他:“你不負責任!”
“我他媽……”蔣梵一口氣沒上來,竟是前所未有的爆了粗口,只覺得現在的小孩兒不可理喻,“是他媽誰占了便宜?啊?老子幹過你一次嗎?你他媽占夠了便宜還說我不負責?!”
“我會負責的。”郎駿道。
蔣梵:“……”
蔣梵要被他氣死了:“我不需要你負責!你給我滾!”
“我不。”郎駿躺在地上,仿佛不知道臉皮是什麽東西,“我喜歡你。”
蔣梵內心一群草泥馬洶湧而過:“你知道喜歡是什麽嗎你就喜歡?成天把喜歡兩個字挂嘴上就是喜歡了?買個飯就是喜歡了?替我打個架就是喜歡了?給我倒杯熱水就他媽是喜歡了?!”
郎駿抿着嘴角,有些執拗地道:“當然不是,把你放在心裏最重要的位置是喜歡。”
“甜言蜜語就是喜歡了?”蔣梵俯身看着他,“好話誰不會說?”
郎駿看着他:“那你要如何?你要我如何都可以。”
蔣梵神情不屑:“要你如何都可以?看到那邊的陽臺了嗎?你從那兒跳下去吧。”
郎駿:“……”
蔣梵冷笑:“小朋友,話不能随便說,還有,我沒心情陪你玩這種扮家家酒的游戲。”
蔣梵松開抓着郎駿的衣領,郎駿手肘撐着坐起來,看着蔣梵,一臉欲言又止。
蔣梵不悅:“又有什麽屁話了?”
郎駿遲疑道:“不是,只是沒想到你這麽幼稚。”什麽跳下去,這又不是拍邏輯不通的狗血電視劇。
蔣梵:“……”
蔣梵暴怒:“你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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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