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心境 師徒三代都是妖孽
鹿瀝醒過來時,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溫瑤,而是個十五六歲靈動明媚的少女。
凝光宗的紫色服飾讓他意識到自己已回到宗門,身上的傷也得到了治療。
“鹿師侄,你醒了?”少女察覺到動靜,連忙放下手中的竹簡,朝他走來,“你的傷口才剛愈合,易靜卧休養。”
鹿瀝的左手傷得最重,此時還未完全恢複知覺。他逡巡四周沒看到溫瑤:“師父呢?”
“溫師姐去找我師尊了。”少女想起自己還沒自我介紹,“這裏是落月峰,我是明霜尊者的親傳弟子,顏心巧。”
“說來我們還是同一批拜師的,”顏心巧嘆了口氣,“鹿師侄已經是築基中期,我卻還只是練氣。”
“還不是因為你沉迷雜書,無心修煉。”一道清越的女聲從藥室外傳來,帶着笑意。
顏心巧沒有氣餒,反而高興地乳燕投懷撲到她懷中:“師父!”
溫瑤從她身後走出,鹿瀝涼薄的眼神中終于有了溫度,也喊了聲“師父”。
明霜尊者朱玲珑,相貌二十歲上下,生得溫婉大氣,由于時常煉丹做藥,身上常存着一股淡淡的丹香,讓人倍感親切。
她上前為鹿瀝探脈後,側頭對溫瑤說:“除了左手的傷,其它都好得差不多了。但強行沖擊境界,準備不足,導致部分經脈凝滞,還需好好調理,五年內都不要沖擊築基後期了。”
“師父,鹿師侄才剛到築基中期,怎麽可能五年就去沖擊後期?”顏心巧拉着師尊的衣袖,不解。
“你以為人人都是你?”朱玲珑好笑地彈了彈她的額頭,“也不看這小子從練氣三層到築基用了多久,差點把他師父的記錄刷新了。”
落雪涯人員不豐,但從老到小,三代人都是妖孽,用來刺激人的。
所幸她是個藥修,本身修煉就不快,否則就得像弘光老兒一般都要被刺激壞了。
朱玲珑也尊着藥師的本分,對鹿瀝言明:“你這左手差點就廢了。光是拔毒就花了我半個月。即便是劍修,愛逞兇鬥勇,也該有個度。你本就神魂有傷,不好根治,只能靠養。若還傷了經脈,是一輩子的事。還惹得你師父擔心受怕。”
明霜尊者和寒光仙尊入門時間差的不遠,她看待溫瑤也跟自己徒弟差不多。況且真算起來,溫瑤也不過比鹿瀝大了兩三歲。
一個孩子,自己都還沒長大,就要開始教另一個孩子修煉。這種事,也只有柳崇明那個不靠譜的人能同意的。
朱玲珑只能趁現在多說道幾句:“你師父為了你的舊患,從你未拜師時就開始找我了解,不心疼錢地去砸錢買藥。這次你出事,她帶着你沖到我面前時,眼睛都紅了。”
他對師父來說有那麽重要嗎?
鹿瀝心頭微澀,但溫瑤并不想他愧疚:“朱師叔,我是他的師父,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況且這次他重傷,我也有責任。若非徒弟弟機敏,不可能識破血魔門的陰謀,還取到了皮絨草。”
“師姐真帥。”顏心巧看向溫瑤的眼裏,寫滿了崇拜。
雖與溫瑤師姐妹相稱,但他們這輩人看溫瑤的高度都是仰望。十七歲的金丹,顏心巧不敢想,只覺得師姐棒棒的,我輩楷模,只可遠觀,不可模仿。
被自己親徒弟拆臺,朱玲珑嘆了口氣。她的心态,她很了解,她對寒光何曾不是這樣?
“也罷,你們師徒兩定是有很多話要講。我們就不打擾了。”朱玲珑帶着顏心巧離開前囑托了一句,“藥浴池都給你們留着了,等他外傷好了,就去泡半月,對他凝滞的經脈有好處。”
“謝過尊者。”師徒二人道謝。
等只剩他們二人後,溫瑤坐到方才顏心巧落座之處,就在鹿瀝側頭就能看到的地方,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師父在生我的氣?”許是受傷會讓人多分了脆弱,鹿瀝有些急躁,忍不住主動開口。
明霜尊者的話,讓他意識到他在溫瑤心中的位置,比他想的或許要重要一些。
溫瑤搖頭:“你做得很好。無論是先時能以小見大察覺陰謀,還是期間細心部署,随機應變,都堪稱有勇有謀。”
“最後還成功拖住了血魔門聖女,取得了解藥,救下了其他人。連掌門都對你贊嘆有加,除了宗門積分,還準備給你一道悟道碑的令牌。”
“但師父不開心。”鹿瀝直直地看向她,想要看清她的想法。
溫瑤沉默了片刻:“是我心境松動,待你養好傷,我就去閉關吧。”
鹿瀝剛升起的那麽點欣喜散了,心情一時複雜難名:“師父心境松動,是因為我嗎?”
他還以為對于溫瑤來說,道永遠是第一位的。還是他已經重要到可以動搖她的道了?
“別擔心,這不是壞事。”溫瑤跳下了凳子,走到鹿瀝的面前,含笑地摸了摸他的頭,“反而是師父要感謝你。”
鹿瀝閉上眼,但還是很難忽略發上殘餘的觸感。竟然會有那麽一點點高興啊。呵呵,他竟然會在意這些嗎?
“你且安心留在落月峰養傷,我這裏列了個菜單,你想吃什麽盡管勾選,師父都給你做。”溫瑤拿出了小冊子,放到他床頭,“朱師叔專門借了個煉丹房,說讓我自由發揮。”
鹿瀝兀地睜開眼:“明霜尊者有嘗過師父做的菜嗎?”
溫瑤點頭:“有啊,她還指點我往裏面加藥材,說能做成藥膳,對你身體好。”
“……”姜還是老的辣,心還是修道的黑。
鹿瀝對明霜尊者有了新的認識,并在每日吃着溫瑤端來的菜時,陸續加深認識。
他的身體也确實一天天地好起來。來探望他的人不多,但認識的人裏除了還在開平府的柳正清外,基本都來了個遍。
等鹿瀝被批準下地行走後,他才發現隔壁的藥室就是松興朝兄妹。
怪不得他天天上門,鹿瀝見到他就煩,掉頭想走。
但松興朝早就看到他了,立刻跑過來:“鹿瀝,你能下床了?”
“嗯。”他好煩,想走。
“我妹妹的事多虧了你,你就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鹿瀝打斷他,極不耐煩:“都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是為了你。你沒那麽重要。”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松興朝現在在他面前一點脾氣都沒有了。鹿瀝在他心中的位置直逼寒光仙尊,甚至有超越之勢,哪怕鹿瀝把一坨翔說成花兒,他也會說好。
鹿瀝甩袖往回走,被他拉住:“我妹妹一直想見你。你要不要跟我過去?就在隔壁,很近的。”
鹿瀝不動,松興朝自然拖不動。
他絮絮叨叨地繼續說:“當年她年紀還小,就被血魔門捉去藥人,被種下了血魔花的孢子。雖然後來寒光仙尊破了寨點,仙人們也把藥人們解救了出來,卻因血魔門臨走前把皮絨草都銷毀,他們身上的血魔花之毒成了無解。”
他的妹妹身體始終虛弱,甚至無法長時間下床行走。他拜入凝光宗後日夜接宗門任務,賺取積分和靈石,就是為了給她兌換靈藥,吊命。
這點旁人或許不知,但當初和他毗鄰五年的鹿瀝自然清楚。
當年血魔門元氣大傷,十年未再出世,至寶血魔花随之匿世,皮絨草的名字也逐漸無人知曉。
中了血魔花之毒的人,除了他的妹妹,其他人都已經熬不住,早早離世。也只有他們這些藥人的家屬,還會記得皮絨草的名字。
是鹿瀝拼死把皮絨草帶回宗門。
是他提前通知他要把妹妹帶回宗門,說血魔門在尋找當初那批藥人。
他當時還将信不信,卻在趕往寄養在山下的妹妹的居所時遇到襲擊。若不是崇明尊者和韓師兄及時趕到,後果不敢設想。
他們的命是鹿瀝救的。
若不是鹿瀝不許,他恨不得給他下跪磕頭,點長生牌位。
在松興朝軟磨硬泡下,鹿瀝還是被他拖到了隔壁的藥室。
明霜尊者和顏心巧竟然也在。顏心巧在陪着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說着話。聽到開門聲,小姑娘半靠在床頭看過來,面色蒼白,仍笑得明媚:“哥哥!”
她看向松興朝身後:“這就是鹿哥哥嗎?”
鹿瀝淡然地點點頭,就站在門邊,不想靠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煩躁得很。但松興朝一直拉着他,像炫寶一般把他拉到妹妹面前:“就是他救了你。他是我們的大恩人。”
“謝謝鹿哥哥。鹿哥哥真是個大好人!”
鹿瀝杵得渾身難受,又不好甩袖走人,勉強笑了笑,問明霜尊者:“皮絨草對她可有效?”
他補了句:“血魔門的聖女說十年前藥人被救走後,血魔花就無法繁殖了。”
朱玲珑嘆了口氣,本想出門再說,但小姑娘挽留:“沒事的,仙人。這麽多年我都過來了,我想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松興朝斂起了笑,沉默了片刻也點頭:“仙人盡管說,我們能承受得住。”
“情況也沒那麽糟。”朱玲珑安慰他們,“血魔花是血魔門修煉的法寶,歷來只有一株母株,只有在特殊情況下才會産生真孢子。真孢子長起,原來的母株就會枯死。”
“其餘時候産生的都是假孢子。假孢子需要在人身上寄生,吸食營養,長成的血魔花可以被血魔門之人配合功法吸收,卻無法再繁殖出孢子。”
“我猜測十年前是出現了意外,真孢子被誤用來做藥。”她憐惜地看向小姑娘,“現在她體內的極可能是血魔花的母株。皮絨草确實能用來解血魔花之毒,但母株在她體內生長多年,已成了共生關系。”
這實在不是個好消息。衆人陷入沉默。
“若是共生關系,解毒後,能否化為己用?”一道軟糯的聲音傳來。溫瑤去藥室尋不到鹿瀝後,找了過來。
朱玲珑受到了啓發:“血魔門能吸收血魔花,可見這花兒本身無害,只是被利用不當,造成惡果。我當再想想……”
她也顧不上其他人,起身往洞府趕。
“師姐!”
“師父!”
“溫真人!”
“溫仙人!”
溫瑤就這麽被圍住了。
“師姐,師父總說我書癡,她癡迷藥理起來可是能不眠不休幾個月。”顏心巧笑着湊到她面前,鹿瀝反而被她擠到了後頭,和松興朝并排站着。
“沒想到當年跟你一起上學、吃飯的人,會是溫真人。”松興朝眼巴巴地看着。
溫瑤則笑着看向他們,目光落到趴着床欄上,同樣眼巴巴的小姑娘身上,最後看向鹿瀝,眼裏有因果金線一閃而過。
一切都不一樣了。
上一世,佛子借宿柳家,被蜃妖暗害,最終也沒尋回舍利。因孽障疊加,導致飛升無望。
沒有他們的介入,松興朝的妹妹被捉回血魔門獻祭。松興朝離開宗門,在尋找妹妹的路上慘死。
血魔花與妹妹的意識融合,在冥冥中感受到哥哥死亡後,傷心自爆。血魔門損失慘重,聖女受重傷逃命之際,被外出歷練的龍躍辰所救。
龍躍辰在白月光和朱砂痣之間搖擺,顏心巧心寒絕望,郁郁不歡。
溫瑤有所頓悟,心境逐漸攀升,靈氣萦繞在她身周,帶動着發絲微微起舞。
“師父這是要突破了?”鹿瀝看向她,心中喜憂參半。
溫瑤點頭,眼裏帶笑:“等徒弟弟傷好了,我們一起閉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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