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暗中花

整座校園靜悄悄的。

落地窗外碧空如洗，間或有風卷攜着紫羅蘭色的花瓣飛上高空，穿過宿舍大開的落地窗，緩緩降落在白色棉被上。

并不濃烈的香味帶着清晨朝陽的味道一起傳進來。

因為昨天太宰治的‘見面禮’，吉野順平原本激動雀躍的心情低落了不少，在偌大的校園裏唯二見到的兩人‘芥川龍之介’和‘太宰治’一個比一個難相處，甚至和後者比起來，前者冷淡的态度更讓他能安心。

唯一認識的中島敦還在禁閉中，所幸班主任很好相處，昨天帶着他逛了大半個校園。

想起那天晚上經歷的事，堅定要強大起來保護身邊人的決心戰勝了退縮，吉野順平嘆口氣，掀開被子去宿舍自帶的衛生間洗漱。

和學校建築物表現出的風格相符，橫濱咒術高專的宿舍大而奢華，他們甚至為每個宿舍準備了最新款的筆記本電腦。

天知道昨晚收拾宿舍的時候，從櫃子裏找到一個筆記本電腦，懷着發現宿舍上一任主人遺落物的心情去找班主任，結果得知這是學校配備的時候他有多震驚。

關于這臺電腦，當時裝飾宿舍的天生目奪：最新配置只要0.15coin一臺？！

買爆！

今天是周一，距離第一節 課上課還是一個半小時，足夠吉野順平洗漱完再去一樓的公共廚房給自己做個早餐，他昨天晚上看了，食材很齊全，據班主任說食材會在每天早上六點替換。

織田作之助昨天幫他量了身長，表示校服明天就能發給他，先讓他穿一天的私服。

打開宿舍門的同時，右方傳來同樣開門的聲音。

芥川龍之介向他颔首示意，神情冰冷。

這幅态度反而讓吉野順平有些安心，他表情猶豫了下，一副有話想問的表情。

芥川龍之介才不是主動問他有什麽話要問的體貼的人，他神情冷淡，一副沒看到吉野順平欲言又止表情的樣子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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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同學，請等一下。”看芥川龍之介轉身要走，吉野順平連忙出聲喊下他。

芥川龍之介沒有轉身，只是轉頭看着他，明明沒有開口，吉野順平卻瞬間了悟他的意思：

‘何事’

“芥川同學，你知道敦他在哪裏禁閉嗎？我可以去看看嗎？”芥川龍之介不像是會有耐心聽他鋪墊的人，吉野順平認為自己直入主題會比較好。

的确如他所想，芥川龍之介回答了他的問題：“沒有前輩的允許，低年級不能靠近禁閉室。”

前輩……

昨天織田老師說，現在學院裏前輩只有太宰前輩一人。

想起太宰前輩昨天見面時的态度，吉野順平嘆了口氣，只能放棄這個想法。

小西裝下貼滿了冰涼貼，披着芥川龍之介殼子的天生目奪：對，別問了，我上哪給你整一個禁閉室去。

兩人之間為數不多的交流到此為止。

吉野順平心裏想着中島敦，埋頭在後面走着，甚至沒注意到芥川龍之介身上穿的也是私服。

商城的校服校徽定制需要一天的時間，芥川龍之介僵硬地走在前面，越走越快，生怕吉野順平叫住他問。

……

吉野順平到教室裏的時候，一位身着和服的深藍發女孩已經坐在了教室裏靠窗的書桌上，她頭上的呆毛屹立在頭頂，正專注地看着自己手裏的書。

偌大的教室裏只有四個課桌，還有三個是空的，吉野順平背着書包站在教室門口，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

在他正無措的時候，身着和服的少女轉過了頭，右手從和服袖子裏伸出，向他指了指右起第二個桌椅。

少女的面容稚嫩，帶着獨屬于女孩的柔和，但沒什麽表情。

“謝謝。”吉野順平感激地向她道謝，把書包放在桌子上，嘗試自我介紹：“我叫吉野順平，你好。”

少女看了他一眼，不帶惡意，但也沒什麽情緒，“泉鏡花。”

很快，泉鏡花又轉過頭去，專注的讀着手中的書。

披着泉鏡花馬甲的天生目奪面上安安靜靜，但只要有人從她身後的方向看過去，就能看到書裏夾着的一張寫滿了鋼筆小字的紙條。

紙條上間或能看清什麽‘引入主題’‘奇偶性’‘物哀’‘abandon’‘火燒本能寺’

天生目奪之前惡補了幾天高中知識，現在戰戰兢兢充滿了要來誤人子弟的惶恐。

“放輕松，您只要按照我為您提供的教案來即可。”

在吉野順平看不見的地方，小機器人在講臺上跳了跳。

天生目奪沒說話，還在記憶自己紙上密密麻麻的知識點，突然一道念頭閃過，讓他面色陡然複雜起來。

“小機器人……我沒有教師資格證。”

小機器人的語氣毫無波瀾：

“無傷大雅。”

在教室裏，原本一臉認真看着面前書本的泉鏡花悄悄将書擡起，遮住了自己的半邊臉，越發心虛，無法直面吉野順平。

【與泉鏡花契合度下降至15％】

泉鏡花條件反射地迅速拿下書本。

聽到聲音的吉野順平看過去，只看到了少女安靜看書的側影。

“那個，泉同學。”

少女側過頭。

“泉同學沒有穿校服呢。剛剛我來的時候碰上了芥川同學，好像也沒有穿。”都是自己的私服。

吉野順平用自己注意到的事情搭話。

來了！

幸虧我這一個半小時已經補全了設定。

泉鏡花面上不見什麽表情，向他解釋自己剛剛想好的設定：“周一和周三的文化課可以不穿。”

“這樣啊。”

吉野順平松了口氣。看來自己今天應該不會突兀。

有輕微的腳步聲在教室門口響起。

天生目奪一手控制着泉鏡花抿抿唇，轉過頭，頭上的呆毛因為過于快速的動作在空氣中甩出一個弧度。

一手讓芥川龍之介捂住嘴輕咳，在教室的最右邊，離泉鏡花最遠的位置坐下。

兩個馬甲期間沒有絲毫交流，甚至讓空氣都變得凝滞起來。

吉野順平夾在兩人中間，直面這凝滞的空氣，小心的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關系不好嗎……

他把課表上第一節 課要用的書攤在桌面，低下頭，裝出一副認真預習的樣子。

“各位，早上好。”

終于，在近乎窒息般的空氣中，織田作之助臂彎夾着本書走進教室，站在講臺上，向着臺下打招呼。

“早上好。”泉鏡花合起手中的書，從繡着櫻花紋的書包裏抽出教科書。

芥川龍之介向織田作之助打招呼的時候用了敬語，書桌上的教科書整整齊齊。

氣氛終于恢複正常，吉野順平在打招呼的時候微不可聞地松口氣。

感覺自己這兩天的經歷真是起起伏伏。

想起還在學校禁閉室的中島敦，他的心情再次低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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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休息時間，順道來辦公室提交報告的三輪霧和早川裏沙在一起聊天。

過了最開始手忙腳亂的适應期，她現在已經熟悉了自己的工作，本身能力足夠還上進，便越發的得心應手。

早川裏沙很喜歡三輪霧這種類型的後輩，總喜歡在休息的時候帶着她一起。

早川裏沙常常來天生目奪這蹭高級休息廳的咖啡，有時候她遞給三輪霧一杯，兩人就在天生目奪旁邊聊聊天，連帶着天生目奪也聽了不少三輪霧口中的家庭情況。

有很多弟弟妹妹，雖然最大的妹妹去了京都的公費學校還拿了很多獎學金，但其他弟弟妹妹也開始陸陸續續上學了，這遠遠不夠維持一個家庭的開支。

總而言之一個大寫的窮。

“感覺辛苦嗎？”

早川裏沙喝一口杯子裏的咖啡，在天生目奪辦公室的會客沙發上雙腿交疊而坐。

“完全不會。”三輪霧搖頭。

“妹妹在京都上學，離家很遠吧。”

三輪霧的笑容裏帶了點苦澀，“嗯，平常很少見面，但是會在她放學的時候打打電話。弟弟妹妹也很想她，穆人昨天還問我什麽時候和姐姐一起玩。”

她斂眸，聲音帶了些低落：“要是我能掙很多錢，霞就能和我們一起生活了。”

早川裏沙試着給這個自己很喜歡的後輩出謀劃策：“橫濱有所新開的學校，是偏差值很好的升學學校的分校，從本校調來了不少好老師，為了吸引生源，聽說開出的獎學金很高，要不要去試試？”

三輪霧精神一振，剛想開口，像是想到了什麽，又放棄了，表情失落。

“謝謝前輩……不過算了。”

早川裏沙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