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最強

“喲，沒打擾你工作吧？”

姿态閑适像是逛自家後院的男人推開玻璃門，走進診所。

他嘴裏這麽說，其實完全不在意。

不大的診所一樓空無一人，外面因為太過荒涼，甚至連街燈都沒有一盞，此時天色昏暗，玻璃門外和披着森鷗外馬甲的天生目奪心裏一樣壓抑。

森鷗外面上的笑容毫無死角，心中的退堂鼓打的震天響：

“……想溜。”

小機器人剛剛在五條悟接近診所的幾分鐘前就發出了警告，森鷗外當時還差半小時下班，本來還在拿手機玩消消樂摸魚，聽見小機器人的話，連店都不想閉了，轉身就想跑。

還是他的理智硬生生攔下了他。

小機器人的感知範圍有限，這麽短的距離裏，五條悟能夠第一時間感知到他的消失。

中島敦這種‘學生’人設不想正面接觸跑跑還行，要是森鷗外跑了，橫濱校的逼格一定狂掉，連帶着百分之十幾完成度的構建也要當場歸零，一夜回到解放前。

“五條先生大駕光臨，所為何事呢？”森鷗外雙手交叉，墊在下巴上，一副好奇的模樣。

“一點小事。”五條悟甩手，環視了一圈，随手拉過一把椅子，身體後靠在椅背上，雙腿交疊。

就在森鷗外面色不改地悄悄打量這位最強時，借着眼罩的遮擋，五條悟也在打量對面看起來頹然的醫生。

這些會反轉術式的校醫都清一色的這個風格？

想起每天哈氣連天，一副沒精沒神模樣的家入硝子，五條悟暗自挑眉。

“深夜到訪又沒帶什麽禮物，慚愧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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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鷗外只是笑，不說話。

不知道說什麽好的時候，就笑，硬笑。

“橫濱晚上也熱起來了啊。”森鷗外不回答，五條悟也全然不在意，他右手拉了拉衣領，神情散漫的說起了別的事。

“需要我為你開空調嗎？”森鷗外晃晃手中的遙控器。

五條悟毫不推脫地應承下來：“謝了。”

森鷗外眼皮一跳。

他面上笑的雲淡風輕，伸手摁開剛剛臨時在商城裏買的空調。

空調無聲無息地打開排風口，涼爽的風環繞整個室內。

“聽說森老師一直在這邊免費行醫，呀~真是聖手仁心，我們的硝子可做不到。”五條悟率先開口稱贊森鷗外。

這是先發制人，告訴‘森鷗外’他們知道他的動向。

要是‘森鷗外’表裏如一，是一個關心病人，心地善良的人，肯定會第一時間想到自己一直在免費醫治的周圍貧民，被五條悟威脅，進而失去談話的主導權。

算不上什麽威脅，只是個小小的試探，作為接下來的開局。

森鷗外沒什麽情緒的擡眸，面前的五條悟明明帶着眼罩，嘴角的笑意張揚，眼罩下的視線仿佛能輕易看透一個人。

“哪裏。”森鷗外謙虛地笑了兩聲，“我只是為他們緩解身體上的病痛，詛咒相關的事情還要感謝七海先生。”

暫且不提混沌中立的森鷗外會不會被周圍的貧民威脅到，就說只看正派人設，你們東京校是小機器人認證的人類之光，誰正派能正過你們。

七海建人能為了周圍的居民受那麽重的傷，你們根本就不可能對他們出手。

【與森鷗外契合度上升至23％】

五條悟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微揚的聲調，面色不改，絲毫沒有被戳穿的心虛。

“說起這個，森醫生幫大忙了，七海之前還跟我說想請你吃飯。”

憑空捏造對話，編排起自己學弟這種事，五條悟幹的駕輕就熟，一點也不心虛，“賞個臉？也好讓七海聊表謝意。”

森鷗外呵呵笑：“謝謝七海君的好意，不過他已經付了治療費，就不用在意了。”

五條悟攤手，無所謂地說了聲好吧。

他見好就收，終于進入了今天特地跑一趟的正題。

“森老師，有沒有興趣在其他高專面前露個臉？”

最近的校級事件，所有咒術高專參加，能同時在其他的高專前露臉。

特指某姊妹校争奪戰。

森鷗外心領神會，但是為了排面，他不能這麽快答應，面上裝出了為難的神色：

“孩子們最近忙于考試，我似乎沒什麽時間。”

我做不了主，要問學生願不願意去。

五條悟瞬間聯想起之前自己關于橫濱校的推論，語氣卻沒什麽變化：“這種事，和學生們商量商量，改個時間考試就可以了吧？”

森鷗外點頭：“我會去問問孩子們的。”

【與森鷗外契合度上升至25％】

【橫濱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已完成初等構建，目前外界評價：‘咒術界浮出水面的隐秘’】

聽見耳邊小機器人毫無起伏的電子音，森鷗外面上矜持微笑，其實內心的天生目奪：

好耶！

既圓滿了學校設定，又圓滿了人物設定，還能讓某個讓他頭禿的任務瞬間完成一半。

快樂。

天生目奪在心目中真誠忏悔：對不起，五條先生，剛剛看了你還想跑，沒想到你是來給我白嫖任務完成度的。

“還有一件事，不知道森醫生能不能回答。”

“請說。”完成任務的天生目奪心情很好。

五條悟向後仰在椅背上，點亮手機屏幕，向森鷗外晃了晃，“其實我們的輔助監督曾經從你們校、啊，叫什麽來着，芥川？”

森鷗外點頭。

“從你們校的芥川同學那裏拿到過一個號碼，但是很可惜，我們打過去的時候沒有人接。”五條悟聳聳肩，指尖稍微用力，手機便彈回手心裏。

想起因為不知道說什麽好而故意pass的電話，天生目奪沉默。

“嘛，其實我們打電話過去也不是要說什麽重要的話題，只是校園裏的輔助監督對此很頭疼而已。”

五條悟笑意張揚，發問：“之前不知道橫濱校的存在，橫濱市內大部分的咒靈任務分發給了東京校，小部分由咒術界其他咒術師接受委托。既然現在橫濱校已經現身，是不是該接手相關的祓除事項了？”

啊這。

森鷗外盡全力維持面上的笑容：“這是自然。”

然而在心裏，他剛剛因為任務完成升起的快樂蕩然無存。

挑眉看了森鷗外半晌，五條悟突然笑了出來：“不過我也聽說過，橫濱校剛剛結束‘革命’，現在百廢待興，應該沒那個閑工夫吧。”

“如果橫濱校參加争奪戰，就更沒有多餘精力了。同為一所學校的管理層，我們當然知道橫濱校的窘境。這樣如何，争奪戰結束之後，等你們準備好再派人聯系我們，進行事項交接，可以吧？”

森鷗外面上徐徐的笑着，心裏卻略顯沉重地嘆了口氣。

原本還可以推脫的姊妹校争奪戰，這樣一來，便徹底沒了拒絕的餘地。

甚至看似為橫濱校着想，卻給東京校留下了在咒靈委托裏動手腳的時間。

聰明人。

臨走的時候，五條悟沒向森鷗外要聯系方式，也沒留下聯系方式，似乎篤定森鷗外有聯系上東京校的方法。

森鷗外站在玻璃門口，笑着向五條悟揮手。

“啊，對了對了。”

已經走出幾步的五條悟突然回頭，漫不經心道：“按照規定，到時候校長也要出面。”

“必須出面嗎？”森鷗外一副略有為難的神色。

雖然我已經有了校長人選，但能不能抽出來還不一定呢……

五條悟挑眉反問：“不方便？”

森鷗外笑着搖搖頭：不方便也不能跟你承認。

“沒事～”五條悟一副全然不放在心上的表情，甚至給森鷗外出謀劃策：“反正誰也不知道你們校長長什麽樣子，實在不方便随便叫個人來不就好了。”

森鷗外不認為五條悟這句話帶着友好的意思。

他沉默了一會兒。

果然，還不等森鷗外張口回答，五條悟的聲音突然壓低，語調裏帶着明顯的威脅和虛僞笑意：

“反正校長不姓二渡就行，我無所謂喔~”

“……”

【檢測到技能“六眼”，為保護契合者相關隐私，已進行幹擾】

五條悟眼罩下的藍色瞳孔暗光悄然流轉，然而森鷗外依舊是那副溫和到讓人厭煩的笑，其餘的什麽也看不出。

雖然來之前就不認為以七海建人口中的森鷗外形象，他這次試探能獲得太多信息，但沒想到連六眼都看不出什麽。

五條悟在心底‘啧’了一聲。

真是有什麽樣的學生就有什麽樣的老師。

然而他不知道，在他看來‘富于心計’、什麽都看不出的森鷗外，其實心裏正滿臉迷茫：

二渡？誰？

之前特地問過小機器人相關信息，天生目奪知道六眼是什麽，然而除非生老病死重大事件，視角和契合者綁定的小機器人也不知道‘二渡’指誰。

這讓小機器人難得微妙地感到了挫敗：“我會侵入咒術界上層的電子設備，進行信息檢索。”

等确認五條悟真的離開了，有關‘二渡’的問題小機器人還在搜索中，天生目奪轉過來問小機器人東京校的聯系方式。

小機器人：“要誰的？”

“誰都行嗎？”

“當然，只要有可以指向他們的遠程聯系方式。”

“五條悟就算了，他太聰明了，多接觸多翻車的可能。但對方地位又不能太低，否則顯得橫濱校很沒面子。”

“東京校校長夜蛾正道如何？”

一直觀察到現在，出于對天生目奪的信任，小機器人沒有側重‘敏銳’這個方面，只考慮了地位因素。

在東京都裏咒術高等專門學校裏，地位最高的顯而易見是校長夜蛾正道。

天生目奪想了想，發現的确沒有更好的人選，越過校長聯系底下的人也顯得不夠守禮。

“行。”

“需要我為您介紹夜蛾正道的大致性格嗎？”

天生目奪控制着森鷗外關閉診所，解除馬甲的存在，回到了公寓裏的本體。

他表情有些複雜：“你說來聽聽。”

小機器人用簡短的話介紹了夜蛾正道的背景經歷和他的人物性格。

“沒怎麽變啊。”天生目奪低頭專心鏟貓砂。

他小時候在哥哥身邊見過對方幾次，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小機器人在貓砂盆旁，豆丁眼亮了亮，但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