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名偵探

橫濱的街頭上人來人往, 偶爾有詫異的目光向這裏投來。

“橫濱!”釘崎野薔薇單手叉腰,一手在眼睛上遮陽光,在街邊很有精神地四處打量着。

“這好像是我第二…三次來橫濱?”熊貓擡頭大致想了想。

“熊貓前輩, 你這樣沒關系嗎?”畢竟街頭出現熊貓的話,怎麽想都是要報警的發展。

“會說話的熊貓可是很少見的。”熊貓拍拍虎杖悠仁,“不說話的熊貓是熊貓,會說話的熊貓就是玩偶套了。”

虎杖悠仁:原來如此!

“橫濱校說會過來接我們, 怎麽還不來。”校服是深色還是長袖, 禪院真希拉着領子,熱的有些難受。

“和橫濱校的約定時間是九點半, 還有半個小時呢。”

“那我們怎麽到這麽早。”

“因為悟告訴我們的約定時間是九點。”

“……那家夥!!”

睡醒惺忪,因為太困白色腦袋正一點一點的狗卷棘恍惚間看到了一個牌匾,精神了一秒:“大芥!”

“嗯?啊, 是那家你一直都很喜歡的店。”熊貓了然,“正好今天起得晚了, 大家到現在還沒吃早餐,反正有時間, 去買點蛋糕再等吧。”

“鲑魚子!”狗卷棘眼睛微亮,一馬當先向着甜品店進發。

“說起來, 那什麽狗屁防護體系真的好煩。”禪院真希十指交疊, 手心向外,向前伸直手臂,聲音帶着毫不掩飾的煩躁:“每天都幹到那麽晚, 還義務勞動, 上面把我們當廉價勞動力?”

她昨天幹活的時候一整天都在罵罵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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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嘛,畢竟是上層的決案。”熊貓安撫她:“還有一周就要結束了。”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 幾人走出店門。狗卷棘眼睛微亮地看着袋子裏的日式點心,給每個人都分了幾個。

“話說,那個失格教師呢?”釘崎野薔薇咬開點心上的草莓裝飾,說話聲音含糊不清,她興奮完才發現某個白毛一直都沒來。

“嘛,悟遲到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禪院真希‘啧’了一聲,仰頭問虎杖悠仁:“悠仁,你認識橫濱校的人吧?”

“認識!我和順平昨晚還打了電話。”虎杖悠仁舉手回答。

“下次再有這種事,你直接給他打電話問吧。”五條悟在她這裏的信譽度已經跌破負數。

在路邊閑聊着的幾人沒有發現,就在離他們四五步路的地方,有一個黑發的西裝青年匆匆而過。

天生目奪:……真是巧了。

今天的氣溫在近日以來都是難得的熱,遠處的馬路面蒸騰着熱氣,炙烤着奔騰而過的車輛。

坐在電車靠近門邊的座位上,天生目奪熟練的上號馬甲,開車去接路邊的橫濱校一行人:總不能讓這些孩子們中暑。

“橫濱啊,我看看。”釘崎野薔薇點開手機屏幕,搜索着位于橫濱的專店:“喔喔喔!the ginza,三宅一生……Evisu還有特約店!真希前輩我們晚上去逛吧!”

“好。”禪院真希無所謂地答應他。

“不過橫濱的氛圍和東京不太一樣啊。”已經逛了東京幾圈的釘崎野薔薇感覺兩個城市不太相似,剛剛搜索的時候也是,好多連首都東京都沒有的門店,橫濱居然有。

“因為橫濱是港口城市。”伏黑惠雙手插兜,從剛才起就熱的不想說話。

熊貓在旁邊給她科普:“對,因為是港口城市,幾乎是日本的半個經濟重心了,所以像這種全球限量的車也會經常出現在街邊喔。”

“喔喔喔!開過來了開過來了!”釘崎野薔薇興奮,從兜裏拿出手機想要拍照:“全球限量!可以拍照嗎?”

那量加長型的黑色轎車恰巧停在了他們身前。

偏偏停在這裏,還是加長型的迎賓車,不會是……熊貓的聲音帶上了些遲疑:“……你可以問問車主。”

伏黑惠剛才盯着車标多看了幾眼,現在反而移開了視線。

釘崎野薔薇眼睛發亮,舉着手機,在心裏醞釀了一下一會兒的措辭。她擡起手,用指節敲了敲黑色轎車駕駛位的窗戶,語帶興奮:

“您好!請問我可不可以……”

她的聲音和興奮逐漸消失。

因為緩緩落下的車窗後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

“橫濱校的織田老師!”虎杖悠仁“哇”了一聲,湊上去:

“織田老師這是你的車嗎?好帥!”

附近有認出型號的路人視線傳來,帶着些竊竊私語和自以為隐蔽的打量。

在萬衆矚目中,織田作之助作拉開了車門。他穿着一身與黑色轎車風格截然不符的米色風衣,從駕駛位下來,站在幾人面前,語氣平淡中帶着些歉意:“抱歉,久等了。這是學校的車,我來帶你們去學校。”

從剛剛起就消聲的釘崎野薔薇呼吸一窒。

“學……學校的車。”她的瞳孔顫抖,橫濱校的校徽又再一次在眼前浮現。

哪……哪所學校會配這種全球限量的車,和那種一看就會被搶的校徽……

……是什麽資本主義貴族私立高中嗎?和議員大臣孫女做同學的那種嗎??

禪院真希咳了一下,拉着表情空白的釘崎野薔薇上了車。

直到坐在貌似是真皮的車內沙發上,釘崎野薔薇一秒回神,和虎杖悠仁幅度巨大地上下左右來回看。

“車內吧臺,車內吧臺。”憑借着幾年的電視劇經驗,釘崎野薔薇在車裏來回巡視,終于在某個暗扣的後面拉出了鋪滿碎冰塊的車內吧臺:“有嗳!!!”她激動地像是心滿意足。

“像電視裏播的那種!!”

虎杖悠仁的眼裏還有小星星。

在橫濱校的老師面前,伏黑惠有些嫌丢人。他拍了下虎杖悠仁的肩,微蹙眉道:“安靜。”

“感謝橫濱校特意過來接我們。”不知為何,莫名成為幾人中性格最靠譜的熊貓成為了發言代表:“不過你們怎麽知道我們提前來了?”

織田作之助眉眼平靜,從後視鏡看了幾人一眼:“……是亂步君說的。”

“亂步?”熊貓歪頭。

織田作之助沒有解釋。

車輛從市區的大道上開離,行駛上前往郊外的高速,從車窗向外看去,身側的車輛肉眼可見地越來越少。

“馬上就要到了,接下來的一段路請你們閉眼,在心裏默念一百個數。”

“閉眼?”禪院真希微挑起眉,只是單純好奇:“不閉的話會怎樣?”

“會死。”

車內寂靜一秒。

織田作之助從後視鏡看過來的視線帶着認真,沒有其他多餘的情緒,讓幾人愕然的發現他居然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在挑釁。

“……謝謝你的提醒?”熊貓遲疑着回了句。

既然對方都這麽說了,東京校的幾人于是遲疑着閉上了眼。

一百個數……

虎杖悠仁一邊想着各種事情一邊數數,突然在某個跨十位的數上卡了一下。

咦我數到幾了?九十?九十一?九十二?……算了不管了。

他最後決定只要身邊的人出聲就跟着睜眼。

然而他等了許久,直到織田作之助說了一句“到了”,都沒有人再出聲。

虎杖悠仁遲疑地掙開一只眼睛。

随即看到身邊幾人同時仰頭向窗外看去的空白表情,釘崎野薔薇甚至瞳孔地震。

怎、怎麽了!

虎杖悠仁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地也擡頭看去,随即臉上的表情停頓在了剛才那一秒。

天空澄澈,日光晴朗,白色的西歐風格建築物遮光而立,散落的光柱從建築物的邊邊角角透過,為其帶上幾分朦胧的虛幻意味。

高聳直立的鐘樓有昏黃巨鐘鑲嵌其中,一只只白鴿在站在時鐘的分針上停歇,斂翅俯視着門口的衆人。時鐘左側,排列着凸肚窗的建築偶爾有幾扇被打開,輕柔的白色紗布從窗內飛卷向外。

哥特式的教堂在時鐘的右側靜谧伫立,沉默而無言,顏色各異的玻璃塊在教堂式建築的尖端拼湊出羽毛筆與書籍的圖案。

在所有建築物的背後,黑色大廈高聳入雲,風格和白色建築物截然不同,黑色的外牆玻璃反射所有光線,沉默地伫立在遠方,和鐘塔遙遙相望。

下車之後,橫濱校的樣子原原本本的展于眼前,更加令人震撼。

“橫……橫濱校。”釘崎野薔薇站在水泥地上,聲音近乎喃喃自語。

随即,她的表情越發昂揚,帶着肉眼可見的激動,只差從原地跳起:“這才是我夢想中大都市的學校啊啊啊!!”

在她身邊,禪院真希腦中下意識的想法卻是:這個學校哪來的錢。很快,她聯想到之前聽說過的關于橫濱校的傳聞,帶了幾分了然,表情複雜:

果然幹髒活掙得比較多?

處于離家出走中的狀态,因為家裏阻撓從學校拿補助金異常困難的禪院真希‘啧’了一聲,陷入了為期一秒的猶豫。

“喲,早上好啊。”

帶着孩子氣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考。

幾人不約而同地側頭看過去。

身着像是英倫偵探一般服裝的少年笑眯眯的,他帶着棕色的貝雷帽,黑色頭發随意地披散,棕色的披肩在微風的吹拂下略微擡起,藍色領帶規整,步伐卻帶着與之不符的随意。少年單手插兜,正慢悠悠地向他們走來。

這種風格……

之前夏目漱石出現時也在場的禪院真希瞬間有了點猜想。

“前輩?”注意到禪院真希怪異表情的伏黑惠悄聲詢問。

偵探裝的少年離他們越來越近,禪院真希不好直接跟後輩說自己的猜想,只能用三個字簡單地概括提示:“高年級。”

伏黑惠心領神會。

看着兩人在眼前搗鼓小動作的少年偵探只是挑了挑眉,大度地沒有去計較,站定在了幾人的身前:“總之,既然社長這麽拜托了,就由亂步大人負責你們好了。”

‘亂步’!

聽到熟悉的名字,幾人心中卻下意識升起了警惕:在他們得到的各種情報中,‘亂步’是總和太宰治被一起提起的名字。

有太宰治做比較,他們下意識把眼前孩子氣的少年的危險程度拉高。

似乎是察覺到幾人的心中所想,少年不滿地哼了一聲:“太宰那家夥和我比起來差遠了!”

被說中心中所想的幾人同時一愣,視線帶上了不可思議。

“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嗎。”少年攤手,才不管幾人的反應。在他的聲音裏,有源自心底的自信和對一切蠻不在乎的任性交織:

“我是橫濱校的三年生,江戶川亂步,是個超有名的名偵探!術式是可以看破一切真相的【超推理】,任何想法在我面前都無處遁形喔。”

名偵探?熊貓歪頭,再次打量了一遍江戶川亂步的穿着。

“眼睛?”虎杖悠仁舉手提問:“和五條老師的眼睛一個類型嗎?”

“當然——”江戶川亂步拉長聲音,一副‘你怎麽這麽笨啊’的表情,“不是!”

“唉?”

江戶川亂步鼓了鼓腮幫子,還是勉為其難地向他解釋:“我的術式是作用在頭腦上的,可以加快我的思考速度,讓我瞬間推理出所有掩蓋在謊言下的真相。”

加快思考速度?伏黑惠微不可查地一愣。這種作用于腦部思維的術式類型,哪怕在歷史上也從未出現過。

至少有記載的術式裏,面前的少年是獨一份。

……又來一個。

伏黑惠難得有些煩躁,感覺橫濱校的信息怎麽整合都不夠。

就好像一個飄在自己眼前的冰山,他想要估量其深度,每次感覺自己掌握的信息足夠了,卻一次又一次地發現在冰山在更深的海域還有,升起一股無力的煩躁感。

很快,他強行平複好自己的心情,看了眼對面看似異常孩子氣的少年,決定接下來的一路少說少錯。

假如如江戶川亂步自己所說,只是加快推理速度而已,只要伏黑惠這邊不主動洩露信息,他也無法推理出什麽。

如此想着的伏黑惠,卻發現江戶川亂步挑眉看了自已一眼。

……!

伏黑惠下意識後退了幾步,後知後覺的感受到幾分涼意。

“好厲害!”虎杖悠仁反而很興奮,思維莫名跳脫:“那你看偵探小說會不會看一半就知道結局了?”

“我可是名偵探,只用看個開頭就能猜到結尾的展開了。”

熊貓“wow”了一聲。

“以及,正好想要吃禦座居了。”江戶川亂步向狗卷棘伸出了手,晃了晃:“社長現在不在學校,所以我吃不到。我用別的零食和你交換怎樣?”

狗卷棘怔楞了兩秒,随即低下頭去聞身上的味道。

江戶川亂步挑眉:“別聞了,我不是靠味道知道的。”

虎杖悠仁迷茫:

“唉?那是怎麽……?”

身着偵探一套的少年背着手,向前走了幾步,正好站在狗卷棘的身前,他的唇角還帶着自信的笑意。

“雖然是一看就知道的事,不過算了,給你們解釋也可以。首先,離東京校最近車站到橫濱的站點附近正好有禦座居,按照她——”他的視線看向釘崎野薔薇,“的性格一定會期待橫濱,不可能繞路去別的車站。”

“其次,五條悟告訴你們的約定時間是早上九點,東京到橫濱的新幹線需要半個小時,從東京校到車站需要一個小時。防護體系的提案剛剛開始,按照咒術界上層對提案的态度,作為重要節點的你們應該從早到晚都在趕工,昨晚睡得很晚,嘛,今天早上應該沒時間吃早飯吧。”

……全對!

幾人的表情逐漸帶上了驚愕。

狗卷棘腦袋發懵地和江戶川亂步交換了零食,抱着江戶川亂步不知道從哪翻出來的一大包薯片,滿面茫然:薯片恰巧是自己最喜歡的口味……

【與江戶川亂步契合度上升至17%】

看着幾人的表情,江戶川亂步滿意地轉身:“走吧,京都校還有二十分鐘才到,我先帶你們去會議室。”

伏黑惠咬了下唇角,在原地停頓了一會兒,直到釘崎野薔薇疑惑地回頭看他,才跟上幾人的腳步。

“麻煩你了,亂步君。”織田作之助沒有和他們一起走,似乎是打算去接京都校。

“沒事~”江戶川亂步沒有回頭,滿不在乎地甩甩手:“畢竟社長都這麽拜托了。”

一直到坐在白色建築物五樓的會議室裏,一行人都無比的沉默。

釘崎野薔薇下意識和禪院真希坐在了一起。

江戶川亂步對室內的沉默全然不在乎,他的食指指尖和拇指指尖夾着顆通透的玻璃珠,對準落地窗外燦烈的陽光。

他閉上了另一只眼,仔細觀察着透過玻璃珠的光線。

“前輩。”在滿室的沉默中,釘崎野薔薇湊近禪院真希,用氣音問她:“我們要在這裏坐到九點半嗎?”

禪院真希沉默了兩秒,視線投向了身邊的熊貓。

“別看我啊。”熊貓也用氣音小聲的回複,上身後仰,露出了擋着的伏黑惠。

原本沉浸在思考中的伏黑惠:“?”

一聲推門音終于打破了滿室的詭異沉默。

“各位,辛苦。”

推開門的銀發男人穿着身襦袢,披着黑色的羽織,深綠色瞳孔莫名帶着股銳利感,靜靜注視着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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