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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那一晚林煙沒有對夏昭時死纏爛打,但沒有并不代表,他不打算。
夏昭時離開了,在國內和美國兩頭跑,回家的次數或者就算回來但在家裏待的日子,都是越來越少。林煙不想讓自己變得那麽怨婦那麽可憐,整個人好像被打入冷宮的嫔妃一樣癡癡等待皇帝一次偶爾大駕的光臨寵幸,但事實上就連他自己也都無法否認,他這段時間的情緒狀态,其實分明就是這樣的怨婦,這樣的卑微,這樣的犯賤。
但好在他畢竟不是一個只知自怨自艾,閉門自憐的孬種笨蛋。他畢竟,是他林煙。
一個多月過去,十一月初的時候,某個晚上,林煙關掉打了一整天贏到手軟的游戲界面,倍感無趣地打着哈欠正準備上床睡覺,突然,手機響了。
“喂?”懶洋洋地接起來,口氣倦倦的。
然而從電話另一頭清晰傳來的輕浮男聲,卻驟然讓林煙腦中猛一激靈,瞬間精神了起來。
“喲,煙煙,好久不見,你的生活作息居然還是跟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一樣,那麽健康規律,十一點的大限一到,就要準時上床睡覺覺啦?啧,你知不知道,這種現在放到小學生身上都已經過時的作息時間,真的很不符合你的長相氣質還有身份年齡诶。哎,你說你怎麽就那麽乖那麽可愛呢,真是想死我了,愛死我了。”
林煙沒心情理會王遠山肉麻不正經的戲谑調侃,把自己縮進被窩卷好被子,埋着頭閉上眼睛,聲音輕輕的:“你找到了嗎?”
那一頭的王遠山一聽,立刻忍不住誇張地仰天長嘆:“哎,煙煙,你真是好無情好殘忍好冷酷好不懂我的心啊!難得你主動找我一次,也不先跟我聊聊天說說話,跟老情人……呃,咳咳,老朋友老朋友有,敘敘舊談談情,就先急着問有關另一個男人的正事……哎,我的心好痛,好冷,好酸,好難過哦!”
“……”一個三十出頭的大男人,那撒嬌扭捏的賣萌語氣聽得林煙背脊一寒,睫毛微顫,幹脆道,“我挂了。”
“……”
曾經長達數月之久的朝夕相處讓王遠山深知,林煙是一個只要說得出,那麽就絕對做得到的厲害角色,在他這裏裝瘋賣傻鐵定讨不了好,因而趕緊求饒:“诶诶诶!好了好了好了!哎呀呀煙煙你真是的,現在連玩笑都開不得了,一點都沒有以前可愛了……好啦好啦,這可是煙煙你第一次主動找我王遠山幫忙耶,那我王遠山就算是拼死,也要替你做到不是?”
最後那句話裏,那一顆欲露卻又不敢露,但不露卻又不甘心的,小心翼翼若隐若現的忐忑真心,林煙,不是不知。
只不過曾經知道,也最多,就是知道了而已。但現在……但現在,将心比心,将情比情,林煙忽然恍惚,覺得天道輪回因果循環,這一切,都是報應,都是宿命。
他又一次無法自拔地陷入了往昔那段,沈屙難醒的舊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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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林煙到底放柔了語氣,溫溫和和地細聲道:“嗯,那你待會兒把地址發過來吧,現在,我要睡了。”
王遠山想了想問:“要不要我幫你處理下那個跟屁蟲?你上次不是跟我抱怨說,自從莫清那件事出了以後,夏昭時吩咐他要時時刻刻盯緊你的嗎?那到時候……會不會不方便?”
林煙閉着眼躊躇了片刻,嘆口氣,最後仿佛倦極似地沉沉低聲道:“算了,他想盯,那就讓他盯着好了。反正我也習慣了。而且,就算讓他盯着,他也礙不着什麽。”
被Jim寸步不離地監視跟蹤,林煙對此雖然感到無比厭煩,可很矛盾地又有一種,夏昭時無處不在的溫暖錯覺。
夏昭時那個男人,他一身不那麽柔軟的保護寵溺,疼愛憐惜,也都不那麽溫柔地融化在了,這一份冰冷刺骨的桎梏囚禁裏。如今的林煙真是切膚體會,深有感觸,第一個精确描述出痛并快樂着這種微妙感覺的那一個人,原來并不只是,開開玩笑而已。
他一定是真真正正地痛,并快樂過。
王遠山沉默了一會兒,口氣忽然變得萬千感慨,又幾分黯然失落:“煙煙……我沒想到,原來你已經,這麽喜歡夏昭時了。”
林煙陡然睜眼,皺眉大驚:“你說什麽!?”
王遠山笑了。他那頭的背景有些嘈雜,讓他的聲音在手機裏聽起來遙遠而模糊:“要是在以前,煙煙,根本不需要我問你,你就會主動叫我提前處理好那個跟屁蟲的。可看看現在……看看現在,你不僅沒有主動提起這件事情,而且還居然如此幹脆地拒絕了我的提議……呵,顯而易見,你是不想得罪夏昭時,不想,惹他生氣。”
林煙喉嚨一緊,心底登時就生出來了許許多多被看穿識破的羞恥。半晌,他才幹巴巴地吐出來一句沒什麽說服力的欲蓋彌彰:“……你怎麽不說我這是在關心你呢。你要是真處理了Jim,那夏昭時,恐怕,也不會放過你吧。”
王遠山大笑而苦笑,心灰意冷地自嘲:“哈哈哈!算了吧煙煙,咱們倆相處了那麽久,我又喜歡了你那麽久,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我王遠山還能不清楚嗎?你林煙對我王遠山要是會有那份兒好心,那就不會只是在需要我幫忙的時候,才聯系我了。”
“……”
林煙被反駁得啞口無言。在這種彼此都說開坦白了的情況之下,再多的話,都是蒼白無力。
“……謝謝,”氣氛沉悶了很久,最後是林煙快刀斬亂麻甚至稍顯慌張地道別,“我挂了。”
啪──
這一次,他真的挂斷了。
不是為了威脅也不是因為反感。事實上這是一場,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倉促逃亡。
一旦情根深種,再軟弱的人也都能變得堅強;而再強悍的人,也會開始有脆弱的地方。
拿到那個地址以後林煙反複思量了将近小半個月的時間,終于在十一月中旬的某一日下定決心,動身來到了那棟環境優美精致小巧,一看便知是花費了許多心思的房子面前。
那時正值沉沉日落,天際斜陽晚輝,殘陽雲霞如血。林煙站在房前走神恍惚了幾秒,終究無法克制地酸澀想到,原來夏昭時的心思,都用在了這裏。
轉轉指頭,堅硬冰冷的鑰匙在空中飛速甩出幾個圈。王遠山果然給力,連這都替他弄到手了。只希望夏昭時以後,不要太為難他吧。
收回心緒沒再猶豫直接開門而入,觸目所及,客廳很大很空曠,設計得簡約而典雅,這種完美融合了大氣貴氣霸氣并且絲毫不違和的微妙感覺,一看就是夏昭時表面內斂含蓄,但卻陰着唯我獨尊的審美風格。
夏昭時這整個人,無論在哪個方面,都太符合,太契合,林煙的胃口了。喜歡之前就已經客觀地符合,而在喜歡以後,那簡直就是止不住地勾引撩撥。心動的感覺好像小Adrian的兩只爪子,時時刻刻都在林煙的胸口砰砰亂跳,撲撲直撓。只不過曾經是毛茸茸軟綿綿的無害東西,然而如今,卻漸漸長成了尖銳可怕的傷人利器。
故意大聲地關了門,林煙往裏走進幾步停在沙發背後靜靜等待。不出片刻,果真便聽見了從樓梯上傳來的那一陣,稍顯急促的腳步聲。
林煙眯起眼聽,微微笑了。那笑容促狹狡黠不出意料,卻又有着難以言狀的悲傷。
先是一雙挺拔筆直的長腿,然後便是精悍強壯的腰腹,接着又是寬闊有力的胸口……而最後出現在林煙視線裏的,則是一張驚喜變震驚,失望又失落,陰沉而陰郁的,陰鸷臉龐。
眉頭緊鎖黑氣籠罩,那表情不可謂不精彩紛呈。對于夏昭時來說是僅此一例,而對于林煙來說,則是獨家播放。
林煙眯着眼睛毫不客氣地打量欣賞。眼前這個男人的一切他都熟悉,他都喜歡,他都着迷。想要将其占為己有的那份心情,分分秒秒,都比前一刻,更加強烈。
夏昭時停在那裏,林煙擡頭仰望,那角度真是完美得無可挑剔,無懈可擊。
一如初見。一輩子都在驚豔別人的林煙,卻在夏昭時這裏,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也不受控制地,體驗着他前半生鮮有機會體驗感受的,那種被驚豔,和觸到電的奇妙感覺。
雖然有點難過可他仍然承認,這感覺,真好。
當然夏昭時此刻的臉色其實是很難看的就是了。
“你是不是滿心歡喜地以為,是你的寶貝弟弟小臻良心發現回心轉意,又掉頭回來找,你這個哥哥了,嗯?”林煙悠悠哉繞到沙發前坐下,動作優雅地捋了捋額前幾縷不不聽話的淩亂碎發,淡淡的口吻很有幾分挑釁的味道,擡頭沖着夏昭時不卑不亢地展顏一笑,“不好意思,我不是江臻,讓你失望了。”
夏昭時原本就幽!深邃的冰冷目光,現在,沈得幾乎能夠滴出水來。
很可怕。但林煙對此卻像沒事兒人似地直接無視,泰然自若地轉目四周環視了遍這棟房子,點着頭,巧笑嫣兮地慢吞吞道:“嗯,你給我住的那兒,他們都說是你夏公子金屋藏嬌。那麽這裏,又算什麽呢?鑽石屋?藏珍寶嗎?”
夏昭時沒有說話,從樓梯上緩緩踱下來,不疾不徐不動聲色的內斂氣勢由內而外無處不在地缭繞散發,實在驚人。
但林煙偏愛,最愛,他這個調調了。
“是不是在我那兒算作偷情?而這裏,才是正主呀?”林煙眨眨眼睛,問得俏皮。
夏昭時走過來居高臨下站在林煙面前,擡手輕輕刮了刮林煙手感依舊的漂亮臉蛋,莞爾笑了:“偷情?林煙,你不乖,又忘了我曾經跟你說過的話,”他彎下腰,俯身湊近林煙的耳朵,張口便吮,“我付了錢,對你,我是光明正大地嫖。”
林煙瞳孔一縮。只不知是因為夏昭時傷人的話,還是因為夏昭時暖人的體溫,迷人的唇舌。
那久違的熟悉令他沉醉沉淪。
“……夏昭時,你不要生氣。我今天來,其實,是來安慰你的,”林煙慢慢伸手勾住夏昭時的脖子,坐直半身,将臉深深埋進夏昭時味道好聞的側頸,陶醉地蹭蹭,“我知道你不開心,我知道你很傷心。也對,疼了大半輩子的弟弟,就這麽為了一頭蠢豬跟你決裂絕交,你會傷心,也是正常的。而你因為這個遷怒我……我也能理解,我沒關系,我不在乎,我不介意。”
林煙太敏感,太敏銳了。夏昭時每一次的不開心,他其實都知道,那基本,跟自己沒關系。
他只是最無辜的炮灰,和更無辜的發洩品。
他是真的能夠理解,因為他自己也常常這麽做。可是他真的沒關系不在乎也不介意嗎?
──他可以。
他雖然會痛,但是他覺得……他覺得,他可以。
夏昭時沉默了半秒,忽然擡起手揉了揉林煙的頭頂。動作輕柔,似乎是在獎勵。林煙身子一顫,接着狂喜的感覺登時流遍四肢百骸,充盈了整個身體。
他沒救了。能救他的人,只有夏昭時。
想了想,勾住夏昭時脖子的雙臂可愛地晃啊晃晃啊晃,林煙歪着腦袋笑眯眯爆料:“哦對了,說起來你知道嗎夏昭時?前幾天,江臻還來【寵兒】找過我呢。”
話音落下的瞬間,方才的溫存便恍若一夢般地驟然不見。夏昭時臉色一變一下子捏住林煙的下巴,眼底的急躁連掩都懶得掩飾了,只顧着冷冷逼問:“他找你?他找你做什麽!?”
沒有刻意控制力道,林煙被他捏得很疼。
“咳咳……咳咳咳……呵,果、果然,一提到他,你就會情不自禁地激動,”林煙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苦澀,但說的話卻很不自量力,不知死活,“夏昭時,你這麽激動,到底是因為在關心江臻的動向?還是因為,在擔心我,有沒有被他怎麽樣?”
其實他何嘗不知自己這個問題,分明就是在自讨苦吃,自取其辱。這一刻他的期待有多天真,就有多愚蠢。那些眼角眉梢裏流轉淌溢的滿心滿懷的癡迷愛戀,恨不能讓對方全都通通瞧見,卻又恨不能讓對方,全都視而不見。
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就是這麽的糾結。
果然,夏昭時聞言,立刻嗤笑一聲毫不猶豫地揮手掀開林煙,低頭理着領口,滿臉冷漠而口氣冷淡:“我不想浪費時間回答你這麽顯而易見的愚蠢問題。”
“……”林煙垂下眼咬咬唇,一排雪白的貝齒貼在紅唇上用力得驚心怵目,印記又深又狠。兩只手在夏昭時看不見的背後緊握成拳,指節捏到發白,手背青筋浮躍。然而等再擡頭,卻已然是一臉不露痕跡的笑意嫣然顧盼生波,歪着腦袋得意而挑釁地說,“是嗎?好吧,其實江臻找我也沒說什麽,你猜也該猜到,無非就是為了嚴迦祈那頭豬的事情嘛。我看他當時那生氣的樣子,還真以為自己要被他給活活打死在當場呢,但幸好江臻還有理智和判斷力,知道罪魁禍首其實不是我,而是你夏昭時,這個一直疼他愛他寵他,保護他照顧他的,好哥哥。”
“好哥哥”三個字,林煙故意咬得很重。
夏昭時本應該生氣的。然而他忍住了。因為這時候他已經找到了新的,也更有力的,羞辱,抑或說是摧毀,林煙的方式。
“林煙,”他嘆着氣,一臉冷酷的遺憾,“我沒想到,原來你已經,這麽愛我了。”
“……”
林煙不知道夏昭時是從哪兒看出來的,但他并不打算反駁。
夏昭時笑笑轉身,往前走到一張書桌旁,随手拿起桌上的某個本子撕下其中一頁紙,然後随意往地上一丢。那薄薄的紙片就像這個時節窗外那些殘敗無助的落葉,孤獨而凄涼地在半空飄蕩零落,最後被夏昭時一腳壓在腳底,狠狠地踩踏碾磨:“知道嗎林煙,曾經你在我的眼中,非常,非常的耀眼。但現在,那些光芒都已經不見了。現在我看你,就跟在看一只被我踩在腳底,卑微低賤的蝼蟻,沒有絲毫區別。”
“我已經利用完你了。而至于你現在從喜歡黎唯哲,變成了喜歡我夏昭時──那是你自己的問題,跟我,沒有關系。”
林煙深吸一口氣,只覺眼前陣陣發黑身體搖搖欲墜,胸口隐隐又在泛着難以忍受的血腥氣。
“我喜歡你,我就賤了嗎?”他很恍惚,真的不理解,“還是只是,你覺得,我變賤了?”
林煙的眼底漸漸浮出令人心疼的困惑。柔軟而迷茫的脆弱。
他也不喜歡李一南王遠山齊逸淩望那一些人,但也僅僅只是不喜歡他們,從來不會因為他們喜歡自己就變得讨厭他們,羞辱他們,折磨他們。林煙不會覺得他們賤,他覺得這很正常。他欣賞他們的眼光,甚至,很享受這樣的榮光。
夏昭時是怎麽了。
“到底是我賤,還是你賤?”
“到底是我有問題,還是……你不正常?”
喜歡上的永遠是自己得不到的人,這樣的人,有病。
喜歡上的永遠是不喜歡自己的人,這樣的人,造孽。
他們都不是正常人,從來沒有嘗試過正常人的戀愛和生活,究竟,要怎麽在一起呢。
這是林煙第一次,認真地,清醒地,當面地,對夏昭時的表白。
然而最後換來的,卻竟是一個難聽至極,他最讨厭的,“賤”字。
夏昭時說,你的光芒不見了。是啊,那種東西,漸漸地,就不見了。原因很簡單啊,他老了,既然他的光芒大部分都來自于他的美貌,那麽自然而然,是會消失的。盡管時至今日林煙看起來仍然年輕甚至年少,但“看起來”,也只是,“看起來”罷了。無論被別人怎樣稱贊誇耀,但他林煙又不是真的神仙妖精,竟能夠真的青春永駐,年華不老。
林煙自己的身體,林煙自己知道。那些無法掩飾的歲月的痕跡,時光的秘密,都在自己身體的哪些部分蠢蠢欲動,虎視眈眈。它們躁動不安地時刻準備着,準備時機一到便成千上萬鋪天蓋地加倍湧來,将他這些年透支殆盡的光芒全部收回,對他一擊致命,毫不留情。
無論多美,就算再美,他林煙也跟這世上的所有人一樣,跟古今中外的所有美人一樣,都逃不過那一個注定的,遲暮的下場。
就在這一刻,林煙忽然比以往任何一刻都更加清晰地認識到,他的的确确,已經不再年輕。雖然說老去是每一個人注定的命運,但對于美人來說,這命運,總是顯得尤為的殘忍無情。
越美的人,越是要付出代價。褪掉光環的過程,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劇疼。
林煙輕飄飄地移動了一下視線,蓄水的目光好像大雨滂沱後的海洋,膠着凝眸在夏昭時腳底那一張露出半截的白紙上──好像那就是他自己,此時此刻的慘狀。林煙表情呆呆地盯着那兒沉默了很久很久,忽然極美極美地偏頭一笑,恍恍惚惚地道:
“我曾經喜歡黎唯哲,是因為我覺得,他是我的同類。那時候在北一,班裏有那麽多人,那麽多臉孔,但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黎唯哲這個人,雖然表面上輕狂跳脫,飛揚跋扈,但內心裏其實跟我一樣,也是一樣地無聊,一樣地痛苦,一樣地孤獨……我以為他需要同類,但我沒有想到,他真正需要的,其實竟是一個互補。”
“可你呢夏昭時,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江臻是互補的存在,可你只是想要占有他,離愛他,還差得遠呢;而我雖然是你的同類,可你卻連占有都不屑占有,都懶得付出……”
“我以前看不懂你,可現在,我好像漸漸地有些明白了。你不愛人,是因為你根本就沒有愛的能力。你的心中沒有愛,你是當之無愧的強者,你只依靠你自己,只相信你自己,所以,也只需要你自己。你的世界只有你一個人。你也覺得,你的人生只要有你一個人,便足夠了。”
“可這樣真的有意思嗎,夏昭時?你坐擁一個王國,那麽遼闊的國土,那麽繁華的塵世,卻只有你一個人,一個人……沒有同伴無人分享,你不冷嗎?不孤單嗎?不會,覺得寂寞嗎?”
“你難道不想……”
“我不想,”夏昭時靜靜聽了一會兒,終于極不耐煩地嗤笑一聲冷冷打斷他,“我不是你,林煙,所以我不像你這麽饑渴和軟弱,一輩子,永遠都在奢望這世上能有另一個人,來陪着自己。”
“而且還要陪一輩子。”
“我夏昭時從來,沒有過這樣天真的夢想。”
他無情無義的自私,都源于他鐵石心腸的堅強。
林煙被搶白得措手不及,愣愣頓了一下,半晌眨眨眼睛,幽月照拂的海面瞬間湧起波浪,連綿起伏,煙波浩蕩。林煙垂下睫毛溫柔一笑,聲音輕得如同來自深海的泡沫:“是啊,我也搞不懂我自己。我從來不屑去撿別人扔掉不要的東西,但你夏昭時,怎麽就成了例外呢。”
夏昭時臉色一沈,慢慢轉過身來。
“合同簽訂的時間是在今年年底。不過接下來這段日子我會一直呆在美國,所以到時候時間一到,你自己走就是了,”頓了頓,夏昭時似笑非笑地續道,“恭喜你啊林煙,你終于又可以跟過去一樣,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想和誰做愛就和誰做愛,想去偷情就去偷情,不用有所顧忌,我再也,不會攔着你了。”
“你自由了。”
林煙仰頭看他,目中星辰閃爍,煙波浩渺,好像生怕吓走什麽似地無比輕聲道:“你這句話的意思是,現在在這裏,我們就算散了……徹底地散了,對嗎?”
夏昭時掃了眼他漫不經心地回答:“不然你以為呢。”
“……我沒以為什麽,”林煙哽了片刻,旋即艱難地扯扯嘴角假笑一下,有些失神地說,“只是覺得,夏昭時,你真的,真的……太絕情了。”
夏昭時厭惡地皺起眉:“別露出一副期待落空的失望模樣。事到如今你還在期待什麽,林煙。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厭的,就是你的這副模樣。這本來就只是一場互相利用的交易,合同上寫的東西我都履行了,而至于多餘和虧本的事情,我夏昭時,從來不做。”
多餘虧本的事情,比如,動情。
是啊,這就是夏昭時的本性。嚴謹到近乎刻板,精明到堪比冷酷,合同上怎麽寫的,每一個字,他都會盡職盡責地一一照做,做得很好。然而合同上沒有寫的,那麽哪怕一個字,他都不會多出。
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商人。如果不确信回報,那就不會付出任何。
他是這般的自私吝啬,把自己保護得太好太好。他不怕得罪人,因為他足夠強大,也因為他只需要,他一個人。
如此看來,夏昭時和林煙雖然是同類,身處同一個世界,但他們分明站在那世界的兩個極端,彼此相隔萬裏遙遙對望,而中途風雪茫茫,魑魅魍魉。
他們在這個世界相遇,卻走不到同一條路上。
中間有太多太多的曲折坎坷,岔道路口,他們究竟要走到什麽時候,才能真真正正地重逢。
那一天,是否真的會有。
夏昭時走過來一把擡起林煙的下巴,居高臨下,輕描淡寫:“是誰幫你查到這裏的?嗯?啊,讓我想想,你不會去找李一南和淩望,齊逸又沒那麽大本事,黎唯哲根本不會幫你,和你關系不錯而且還勢力不小的……呵,我知道了,原來,是王遠山啊。”
林煙眼波一晃,動了動唇:“就當送我個分手禮物吧夏昭時。不要,為難他。”
夏昭時眯起眼睛,嘴角一撇慢慢彎出一抹譏諷的弧度,啧啧輕嘆,口吻滿是不屑:“你還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林煙嗎,怎麽越來越心軟了。”
林煙淡淡一笑:“我積陰德。”
夏昭時走的那天,林煙把他送到了機場。雖然當事人并沒要求,全是林煙一個人自相情願。
一來二去這裏實在沒給林煙留下什麽好印象,他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充滿離別的地方。
但今天的夏昭時卻讓林煙很是動情。他穿着一身銀灰色的高級定制西裝,和兩人初見時的那一身一模一樣。林煙知道夏昭時絕非故意,所以他把這當做天意。
微妙又諷刺的天意。相遇和別離,巧合地讓人心驚。尤其對于像林煙這麽迷信的人來說,一切的一切,就更有了種命中注定的感覺。
兩個大男人沒有多少膩歪,林煙心中就算再多不舍,但也強忍着沒有表現出任何。他可不想被夏昭時在原本就已七分反感的基礎之上,再添一分讨厭。
巨大的飛機轟鳴着滑遠升空,林煙貼在玻璃窗前癡癡擡頭仰望。才下過雪的霧蒙蒙的灰色天空,那架飛機在視線裏越飛越高越飛越遠,變得越來越淡越來越小,帶着他喜歡的人飛去了一個,他從未踏足的陌生遠方。機尾劃出一條淺淺淡淡的筆直細線,仿佛林煙此刻心中,那許許多多無處安放的痛與不舍。
他很想,但他到底沒有跟夏昭時講,去年的十一月,也就差不多正是在這個時候,他們第一次,相見了。那同樣是一個萬物蕭瑟的深秋,漫長炎熱的夏天過去,像煙一樣地過去。
他也沒有告訴夏昭時,他對他的好感,其實早在他們相見以前就開始了。林煙喜歡夏昭時的姓氏。因為他喜歡夏天。他那麽冷,那麽怕冷,所以他喜歡,這個一聽,就讓人倍感溫暖的漢字。
事不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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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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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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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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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