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永春宮
回到含璋殿,我開始翻找東西。兩床厚被、兩件棉袍、手爐、腳爐、鬥蓬、抹額、腿帶……
香錦見我找出這許多的東西,忙道:“公主,這些東西怕是不妥當的。漫說大包小裹的不好往那邊帶,就是帶去了,她是帶發修行的居士,這又是錦被又是鬥蓬、抹額的,也太紮眼了些。不如将些炭送過去,倒也便宜。”
聽得這話,我卻是搖頭:“你是沒見着居士的樣子,看得讓人心疼,我便是冒些風險,讓她安穩些,這心裏也才能好受。別的不帶也罷,棉被、棉袍是一定要帶的,既是這緞面的看着不好,那就拆了,縫上灰布的。”
我一句“拆了”說得容易,香錦帶着香凝、香韻幾個卻忙活了大半宿。
待到第二日早起一看,卻不知何時落了一場大雪,我忙催促香錦:“快将東西送去吧,這樣冷的天,這樣大的雪,身上再不暖和、屋裏又冷,居士怕是受不住的。”
香錦知我心急,飯也顧不得吃,和香凝兩個各提了包袱出了含璋殿。
殿外滴水成冰,殿內也是冷冷清清,我透過窗紙看着外頭一片朦胧的雪色,心中并不寧靜。
九哥身陷金營,母親又被廢多年。有他們在時,還能對我多加照拂,如今他們都自身難保,這偌大的皇宮之內竟是沒有我的親人了。
正胡思亂想間,卻見香凝帶了一身涼氣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香凝向來是穩重的,我見她這樣,知道定是有事,便問:“出了何事?”
香凝哭喪着臉道:“禀公主,奴婢們适才去瑤華宮送東西,誰知到了門口才知曉竟是昨夜的風雪太大,瑤華宮的房子承不住,塌了。”
我心中一驚,忙問:“那母親呢?”
香凝道:“居士倒是沒受傷,只是受了凍又受了驚吓,看着不大好。香錦姐姐正陪着呢,打發了奴婢回來報信……”
不等香凝說完,我邊往外走邊道:“走,同我去看看。”香凝在後頭追着我:“公主,且等等,穿了鬥蓬罷。”
我此時心急如火,哪裏還顧得上這個,便也不應她,自顧邁開了大步往瑤華宮走。
到了瑤華宮,我才知曉,那情形比我想像得還要糟。三間正房,房頂都塌了,檩木、雜草、積雪落了一地。孟氏圍着棉被斜靠着香錦,雙眼緊閉,兩頰通紅。
我瞪時便落下淚來,輕聲喚她:“母親,母親”。
孟氏似是聽得見,卻并不睜眼。我見立在一邊瑟瑟縮縮的宮女,厲聲問道:“居士這是怎麽了,如此不好卻不知曉禀報嗎?”
那宮女辯道:“昨夜風大雪大,壓壞了房舍,奴婢們拼了命才将居士救了出來。居士這樣,奴婢們也吓壞了,卻也不知該禀給誰,該上哪裏回話。”
這兩個宮女,平日裏連個影兒也見不着,如今卻還說什麽“拼了命”的話,我冷笑一聲:“卻原來是錯怪你們了,倒是個忠心護主的。”
見那二人低頭納納不敢言語,我也無心再與她們說話,我輕聲對孟氏道:“母親,您暫且忍耐,待女兒禀明了父皇,讓他為您做主。”
說罷立起身,命人将孟氏擡了,暫且安置到我的含璋殿。我依舊帶着香凝往父皇的寝宮去。誰知到了寝宮,守門的公公卻說,父皇昨夜歇在了德妃的華陽宮。
我便又去了德妃的華陽宮,求見德妃。德妃見我來很是詫異,我也來不及寒暄熱絡一番,便直接問她父皇可在她宮裏。德妃神情微頓,略沉吟了才道:“皇上昨夜确是來過華陽宮的,卻只是用了晚膳,随後便擺駕幻蝶宮。”
聽得這話,我倍覺尴尬。不怪适才德妃沉吟,這話由她說出來,确是為難。
幻蝶宮裏住的是幾位新來的貴人,美麗新鮮。若在平時,父皇愛去哪裏,愛寵愛誰我這做女兒的都不容置喙,只是如今國難當頭啊,金人步步緊逼、援兵遲遲不到,眼看大楚的國都危在旦夕,父皇卻還有閑心去新人那裏過夜!
想到此,我忙道:“娘娘莫怪玉虎魯莽,只因瑤華宮的房子被積雪壓塌了,靜貞居士如今受了驚吓又冷又凍的,無處安身,不得已我這才想來求見父皇的,不想卻還是未能得見。”
德妃一聽是這事,便道:“十四公主糊塗了,靜貞居士是在宮中修行的,想這內宮之事全都是皇後作主,十四公主若去求皇上,皇上念不念舊情還在兩可間,若讓皇後知曉你越過她去,別的也不用多說,只一句‘目無尊長’便能把你置了罪。”
我聽得心下駭然,忙道:“娘娘說得是,是玉虎太急切了,想得不周全。娘娘您看,如今又該如何?”
德妃嘆了一聲:“那瑤華宮本就走過水,想必檩木都朽了,如今被雪毀了倒不意外。所幸無人受傷。也罷,靜貞居士如今落得個如此,我也不該冷眼旁觀的,我且帶你去永春宮走一遭。”
聽得此話我十分感激,對着德妃千恩萬謝。德妃卻道:“你這孩子倒是個仁義的,居士撫養你三載,你倒能照看她許多年,就憑這個,也要幫你一把。”
我忙道:“玉虎愚鈍,不能像衆姐姐那樣聰慧,但受人點水恩自當湧泉報的道理卻是不敢忘的。”
德妃聽了一笑,見我來得急切,身上穿得單薄,便命人将玉瑤未适人前穿的一件青水碧繡了梅花的鬥蓬與我披了,這才同我坐了步攆往長春宮去了。
皇後劉氏與廢後孟氏是宿敵。當孟氏還是皇後時,劉氏是貴妃。孟氏出身名門望族,為人莊嚴文靜、心地良善,頗受皇太後的喜愛。劉氏卻是小家碧玉,容貌嬌媚豔麗且才藝雙絕,最擅揣摩聖意,深得父皇喜愛。
當年皇太後在世時,父皇對孟氏還是十分敬重的,皇太後薨了後,便漸漸冷落。孟氏當時有一子一女,其子便是九哥梁枞,其女叫玉蟬,十一歲時得病卒了。孟氏缺少皇上的寵愛,對這雙兒女便極其愛重。玉蟬卒後孟氏便撫養了我,只是心中到底不能釋懷。
有一年不知哪裏來得道士,說是善能書符治命,使亡魂重返人間。孟氏的姐姐便向道士求了書符咒水,帶入皇宮。符咒巫術本是觸犯宮禁的,孟氏卻是愛女心切,不只将書符咒水供了,竟還允許道家佛門,在**大張旗鼓地做祈福法會,開水陸道場,為女兒的亡靈祈福。
那劉氏對皇後之位早有觊觎之心,便拿此事大做文章誣稱皇後懷有異心,還說孟氏搞符咒厭魅,搬弄鬼神,是用妖術詛咒宮廷,詛咒皇上,并拿出紙錢作為證據。
父皇聽到這些挑撥之言後,勃然大怒,下令立案審查。于是孟氏近身三十餘人被拿。酷刑之下,利誘之下,自然有人屈打成招反咬一口。從此孟氏被廢,劉氏成了大楚的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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