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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商絡打字的速度放緩了一下,瞄了一眼任驕明:“喜歡的人非要與我保持界限的樣子,還真是讓我有點傷心啊。”
話雖如此,但在楚商絡臉上看不出絲毫受傷。
任驕明面無表情,像楚商絡這樣把喜歡當做狩獵的人他見過許多,他沒有太多想法,只覺得髒。
新合同拟定好,任驕明審視完合同內容,拿起筆簽下名字。
楚商絡面色潮紅地瞧着任驕明,沒繼續說不中聽的話,平日裏嘴不閑着的人,難得安靜了一回。
林治拿起簽好的合同交給楚商絡時,才發現楚商絡靠在按摩椅上睡着了,面色紅得不正常。他伸手摸上楚商絡的額頭,燙得吓人。
“老板?”林治叫了楚商絡幾聲,見他沒反應,就試圖把人搬到床上去。可睡着的人異常沉重,林治這常年坐辦公室的小身板試了幾次,不僅沒抱動楚商絡,還把自己弄個大紅臉。
他氣喘籲籲,慌亂地将楚商絡的睡袍攬得更緊些,不敢再多看一眼,轉頭對正要出門的任驕明說:“你快幫我一下,我擡不動。”
任驕明停下來,看了眼神色古怪的林治,目光落向了睡袍滑到肩頭的楚商絡。
他走過去,俯身将楚商絡抱起,懷裏的男人體溫很高,這讓一向低溫的任驕明有些不适。
林治見任驕明放下老板就走,急忙道:“任秘書,你能不能再照顧一下老板,我給醫生打電話,你照顧到醫生來就行,公司還有點事沒處理我先回公司。”
“合同裏我沒有這項義務。”
林治:“……”
任驕明走了,林治不得不等醫生來,他抱着手臂看着楚商絡,頗為不滿的說:“也不知道老板你喜歡他什麽,又冷又裝難掌控,肯定還沒情趣!”
楚商絡迷迷糊糊地,真就湊巧把這話聽了進去,他特想告訴林治如果能讓冰冷的人卸去僞裝,這就是一種情趣。
楚商絡這次感冒前所未有的嚴重,整天暈乎乎的,平常看着那麽健康的一個人也算體會到了什麽叫病來如山倒。但那麽一個大公司根本不給他休息時間,為了減少來回奔波的時間,楚商絡幹脆住在了公司。
林治擔心楚商絡不能照顧自己非要請個專門照顧他的生活助理,楚商絡聽完擺擺手,“我又不是6歲,用不着。”
打發走林治後,楚商絡随便叫了一份外賣,打開一瓶紅酒一邊喝着又習慣性的點了根煙。
等再把頭從文件堆裏擡起來時,已經過了零點,外賣早就涼透了。他随便吃了一口,關掉電腦回房,洗澡的時候發現水是涼的也沒太在意,沖了兩下就去睡覺了。
第二天任驕明到公司時,楚商絡正一邊打着點滴,叼着煙,一邊啞着嗓子罵人:“這麽貴的一批貨說丢就丢了?監控被人弄壞了?查不到誰弄壞的?你他媽廢物啊!那天誰值班!”
屋內煙霧缭繞,桌上堆着不知道什麽時候吃的盒飯,任驕明皺了下眉,擦掉飛落在自己位置上的煙灰。
楚商絡挂斷電話,捏着眉心,對坐在旁邊桌的任驕明說:“來這麽早啊,你吃飯沒,我給你點外賣?”
回應他的只有任驕明敲擊鍵盤的聲音。
楚商絡早上沒胃口就沒吃,現在胃隐隐作痛。他拉開抽屜,胡亂的翻着胃藥,林治走進來交文件,看到楚商絡慘白的一張臉又瞄到桌上的外賣,說道:“藥在您左手邊第二個抽屜裏。”
楚商絡吃下藥,剛要拿桌上的涼茶,接着手裏就被林治塞入了溫水。
林治看了眼一旁事不關己的任驕明,憤憤不平的說:“之前幾個秘書都能照顧你生活,這個可好,拿着雙份工資幹着一份活。”
楚商絡沒制止林治,想看看任驕明什麽反應,然而任驕明什麽反應都沒有,這讓他有點失望。
但楚商絡不滿的情緒并沒有持續很久,想到剛丢的一批貨物,他看向任驕明:“有個事情,昨天晚上倉庫丢了一箱酒,酒已經答送給合作夥伴了,市面上買不到的。麻煩的是昨天晚上監控壞了,查不到是誰幹的。我聽說你擅長查這個,就交給你去辦吧,盡快給我個答複。”
“嗯。”任驕明起身往外走,他是行動派,說做就做從不拖泥帶水。
楚商絡看着任驕明離去的背影,這是他考驗任驕明的第一題。他雖然喜歡任驕明的臉,也想和這人共度春宵,但他更看重任驕明的能力。
任驕明在京市商圈裏很出名,姜家即将面臨破産的時候是他幫着姜老爺子穩住了公司,後來姜老爺子走了,他扯着廢物姜少爺依舊把公司管的有條不紊。
楚氏發展到今日實屬不易,可這兩年楚商絡察覺到自己力不從心了,他很需要一個能力強的人撐着他一起走下去。
等待的時候楚商絡抽了兩根煙,喝了一杯咖啡,他神情疲倦的望着窗外的車水馬龍,他希望這次自己沒有看錯人。
幾分鐘後,門外傳來了吵鬧聲,接着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
任驕明走進來,随後一個青年被兩個保安架着扔到了楚商絡面前。
青年爬起來瞪着任驕明大喊大叫:“你他媽不就是個打工的!我姓楚!楚商絡是我親小叔,我們全家給這個公司的貢獻多了去了!你一個新來的,憑什麽打我!”
門口圍了不少看熱鬧的員工,這些人都是楚商絡的親戚,也都認識滿地撒潑的楚涵。
他們擔憂的看着楚涵,發自內心的希望他趕快閉嘴,楚商絡的脾氣那可不是一般的不好,不爽了可是會打人的!
楚涵指着任驕明質問楚商絡:“楚小叔我就喝點酒,他就打我!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你為什麽不管好你的狗!”
看熱鬧的員工都為楚涵捏了把汗,這可是任大秘書啊,上任第一天楚商絡就帶着他去各個部門轉了一圈,器重的很啊,要知道上個秘書都沒這待遇。
楚商絡皺了下眉,拔掉了自己手背上的針頭。
楚涵還沒注意到楚商絡的臉色,看着任驕明無動于衷的臉,他更恨了,攥緊拳頭就撲了上去,“都是你!都是你讓我在這麽多親戚面前丢人!”
任驕明冷冷的瞧着他,剛要伸手,楚商絡就擋在了他身前。
他微微一怔,收回了手。
楚商絡一腳踹在楚涵身上,把楚涵踹了個跟頭,“撒潑也要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楚涵一下子就懵了,看着楚商絡不悅的臉色,想到自己的親小叔當着外人面這麽打自己,又委屈又害怕,一下子就哭了,“我明明沒幹什麽錯事,我在路上撿了一箱酒,我看保質期是好的我就喝了一瓶,然後他就進來不讓我喝,我不同意他就打人!”
楚商絡看了一眼任驕明,任驕明站得筆直,不做表示。
保安卻聽不下去了,“老板你別信他倒打一耙,我們一開始是好好講道理的,他喝多了先動的手,我們才動的手!”
“還撒謊?!”楚商絡氣得又踹向楚涵,完全忘記了自己還是個病人。後果就是身子忽然發軟,忽悠一下向後倒去。
下一刻,一只有力的手扶上了楚商絡的腰。
楚商絡一愣,詫異的看向扶住自己的任驕明,一時高興對楚涵的氣都消了大半。
他踢了下快委屈死的楚涵:“趁我心情好,滾吧。”
楚涵徹底沒臉見人了,拔腿就往外跑。一群人松口氣也就都散了,不過也納悶楚商絡怎麽就消氣了,換做往常楚涵肯定會被教訓的很慘。
此時楚總裁正沉浸在被冰山美人扶腰的快樂中,哪裏管得着那些親戚們想什麽。他盯着對方冷淡的眉眼,摸上了放在自己腰間的手,暧昧不清的說:“任秘書,你的手有點涼,你冷嗎?”
太過得意忘形的後果是,任大秘書毫不猶豫的将手抽了回來。
林治眼疾手快,扶住了又要摔倒楚老總。
任驕明與楚商絡拉開距離,說道:“酒只少了一瓶,剩下的酒我都帶回來了。還缺的一瓶也不難辦,我看了你要送的那些人,林總不久前患了肝病不能喝酒,換成好茶好補品更合适。至于到底是誰做的,我查了附近幾個路段的監控,看到一個可疑的人,那人是姜嘉的手下,要約一下姜嘉嗎?”
楚商絡在心裏直罵姜嘉蠢得沒救了,“先不用,他那個蠢樣不一定是他出的主意,這事你再查查。”
“好。”
楚商絡叼着煙看着把事情辦的漂亮的任驕明,想着這人輕而易舉就供出了自己上一位東家,還真是夠敬業。
而這樣的任驕明也更讓他欣賞。
楚商絡想着事情,不知不覺又抽掉一根煙,辦公室裏到處充斥着煙味。
楚商絡見煙灰缸滿了,下意識想要秘書收拾下,但想起任驕明似乎有些潔癖,随即改了口:“林治,你把煙灰缸倒了吧。”
說完走到窗邊開了窗,新鮮的空氣湧入,煙霧漸漸散去。
楚商絡觀察着任驕明細微的表情變化,果然潔癖的任秘也不喜歡煙味。
林治麻利的擦着桌子,說道:“老板你還在感冒,別開窗。”
“沒事太悶了。”楚商絡等煙散幹淨了,才關上窗。
楚商絡有點冷,倒了杯熱水,接着注意到了任驕明白皙的手上有一道紅痕。
他皺眉:“剛才打楚涵弄得?”
任驕明淡淡的:“沒事。”
“這怎麽能沒事,你去醫務室上點藥,你要不去的話,那我幫你上?”
任驕明沉默了一下,轉身出門。
林治看着楚商絡,心想老板你親侄子被打的鼻青臉腫你毫無反應,打人的破了一點小皮你心疼的龇牙咧嘴,這也太雙标了吧!
此刻的楚總裁有些走神,想着追人好難。
他整個身子陷入柔軟的沙發裏,對林治說:“我也該少抽點煙了,之後有客人來帶到會客室,別讓他們在我這抽煙。”
林治當然不知道楚商絡是發現了任驕明不喜歡煙味,還高興的以為老板終于重視健康了。
*
所謂病去如抽絲,由于楚商絡不按時吃藥吃飯,喝酒洗涼水澡熬夜等各種糟糕的習慣,就又感冒了好幾天,這些天裏一直病恹恹的,連調戲任驕明的次數都少了。拖到第八天的時候,楚商絡的感冒終于好的差不多了,可每天和他一起工作寸步不離的任秘書卻被傳染了。
楚商絡哪肯錯過這麽好的獻殷勤機會,任驕明一直對他不冷不熱的,趁此說不定能和他增進一下感情。
這天晚上,在楚商絡提出陪任驕明看醫生的想法遭到拒絕後,他就又給任驕明發了幾條噓寒問暖的短信,然而都石沉大海。
但楚老總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就又查到了任驕明的住址,買了感冒藥就往人家裏跑。
晚上寒風刺骨,楚商絡打着噴嚏敲了半天門,等來的卻是門內一句不冷不熱的:“我沒事。”
沒有感謝,也沒有請瑟瑟發抖的楚總裁進去喝杯熱茶。
楚商絡知道任驕明不喜歡他越界,可看着那緊閉的房門,還是有點小傷心。
“那我把感冒藥放你門口了,你記得出來拿吧。”
楚商絡說完,轉身往回走,還沒走多遠就聽到了開門聲。昏黃的路燈下,任驕明拎着藥袋扔進了垃圾桶,又拿出手帕擦了擦手,随即将手帕也扔進去。
原本還有些期待的楚商絡,一瞬間只覺得腳上千斤重,怎麽也邁不開了。很久後他回過神,任驕明早就回去了,楚商絡想去質問任驕明,但到底沒有。
第二天,楚老總比往常多了點怒氣,也不知道誰惹了他,光林治就被罵了兩次了。
楚商絡一邊氣呼呼的翻文件,一邊抽煙往旁邊桌吐,沒一會兒任驕明就置身在了煙霧中。
林治看得直皺眉,倒不是心疼吸二手煙的任驕明,而是擔心楚商絡的肺。
明明已經好幾天不怎麽抽煙了,怎麽又一下子抽上了!還抽這麽多,身體要不要了啊!
楚商絡接連抽了兩根,看任驕明神态自若好像沒嗅覺似的,忽然就洩氣了。
他覺得自己真是太幼稚了,有什麽好置氣的,也不是小孩了。
怒氣消了後,楚商絡将目光移向任驕明。
他聽到任驕明喘息聲有些重,想到任驕明感冒了,剛才聞了那麽多煙肯定是不舒服的。于是起身開了窗,又給任驕明沖了一杯熱氣騰騰的姜水。
任秘書只看了一眼就把姜水放到了桌邊一角,直到下班都沒碰過一下。
楚總裁好不容易消掉的怒氣,就又升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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