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楚商絡帶着任驕明來到會議室,裏面安靜等候的陸聞一見到楚商絡,笑吟吟的迎了上去,“楚總,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麽?”

任驕明站在楚商絡身邊,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這位即将代替自己的新秘書。

楚商絡伸出手,陸聞立刻握了上去,一雙多情的桃花眼裏映着楚商絡帥氣的面龐,他露出得體的微笑,“看來楚總不記得我了,我是陸聞,我們很多年前在工大滑板社見過,我當時在你面前摔了一跤,你把我扶起來了。”說完他瞄了眼任驕明,眼裏生出一絲敵意,又飛快藏起了情緒,補充道:“說來也巧,我和任秘書還是同班同學。”

楚商絡看着眼前男人這張風流多情的臉,回憶着去工大的次數,很快有了印象。

顧遙是工大的,那時候他經常去工大找顧遙玩,有一回他和顧遙路過滑板社場地,正撞見兩個社員比賽滑板,其中一個呼聲特別高,支持者衆多,就是陸聞。

但陸聞沒發揮好,在跳障礙時摔在了他的面前,扶沒扶陸聞他确實不記得了,但他真的無法忘記陸聞摔倒那刻,周圍女孩快要刺破他耳膜的尖叫聲。

楚商絡拉回思緒,收回了被陸聞緊握的手,“想起來了。”

他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同時示意陸聞坐在對面,問道:“陸先生,我看過你的簡歷,你之前一直在玉氏,你的前公司規模可比楚氏大多了,為什麽要來我這裏?”

陸聞道:“說出來不怕楚總笑話,我跟的老板在公司內鬥中輸了,他被辭退,我也因此被牽連。但老板做什麽,我只是個秘書并不知情,奈何火燒在了我身上,我不得不走。”

玉氏內鬥這事楚商絡聽說過,陸聞這人還真夠誠實的。

他又打量了一遍陸聞的外貌,雖說沒有任驕明容貌拔尖,條件卻也非常不錯,帶出去絕對不丢人。

不過楚商絡對員工的外貌也沒太大要求,他要的是秘書又不是男朋友,就是不知道陸聞這明顯外向型性格夠不夠細心。

楚商絡正思考着,一直眼帶笑意看着楚商絡的陸聞說道:“楚總是不是有胃病?”

楚商絡:“你怎麽看出來的?”

陸聞笑道:“這不難發現,楚總你剛才揉了兩次胃部。”

楚商絡微微一怔,畢竟見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揉了胃。

随即他看了眼身後一言不發的任驕明,用眼睛剜他,心說別說兩次了,就是他一分鐘揉十次,任驕明也還是看不見。

陸聞這一點很加分,楚商絡覺得可以試試,“你就先留下來吧,一會兒讓林治帶你入職。”

話音剛落,楚商絡的手機就響了。見是楚棕的,立刻走出了門。

會客廳裏一時間只剩下任驕明和陸聞,任驕明轉身要走,陸聞盯着他忽然說道:“等一下。”

任驕明停下來,平靜的看着他。

陸聞笑着朝任驕明伸出手,原本眼裏的笑意也消散了,“好久不見老同學,不打聲招呼麽?”

陸聞說的并不真心,任驕明更沒有那個意思,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陸聞,推開門就走了。

陸聞看着任驕明的背影,想着他這個同學果然還是那麽令人讨厭。

任驕明回去時,楚商絡正在和楚棕打電話,楚商絡的神情越來越凝重,很久後他開口:“繼續查王遠昊,查到了告訴我。”

楚商絡挂斷電話後陷入了沉思,楚棕剛才和他說的事竟處處透着詭異。

楚棕查到當年第一次撞楚商玥的人叫王遠昊,這次剛出監獄在gay吧帶走楚商玥又逃跑的男人也叫王遠昊,同樣面部被燒傷,去警局差了一下身份證,确實就是當年撞楚商玥的人。

但楚棕很快又查到不對勁,王遠昊當年撞完楚商玥後就搬去了隔壁城市治病,但沒過多久就出車禍死了。知道的人不多,只有他八十歲的奶奶,奶奶一口咬定王遠昊死了,她去給收的屍,連死亡證明、骨灰壇、墓地都有。

如果奶奶說的是真的,那這個進監獄的王遠昊又是誰?

楚棕查到現在這個逃跑的王遠昊入獄的罪名是強.奸女性,可他奶奶卻說王遠昊車禍後雙腿殘疾,每天只能坐在輪椅上躲在家裏哪也不去,又怎麽可能犯強.奸罪?

說着還給楚棕找出了王遠昊坐在輪椅上的照片,照片裏的王遠昊和剛出獄的王遠昊一模一樣,事情的走向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現在想要知道真相,唯一的辦法只能找到這個剛從獄裏出來的王遠昊。

可目前一點線索都沒有。

楚商絡深吸口氣,他隐隐約約預感到當年楚商玥的兩次車禍,是一場人為的陰謀。那個幕後兇手把他天之驕子的哥哥變成了一個傻子,讓他與父母心生嫌隙,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人!

這天晚上楚商絡心情非常不好,任驕明離開後,他在房間裏坐不住,就穿上了衣服想要下樓走走。剛路過辦公室,正看到陸聞從裏面出來,陸聞一看到楚商絡,笑着迎了過去,“楚總。”

楚商絡點下頭,“怎麽才下班?”

“今天跟着林助理了解了公司制度,順便做了個規劃表,就有點晚了。”

楚商絡想着陸聞态度不錯,希望這次沒有看錯人。

随即他瞄到了陸聞身後背着的一個大袋子,問道:“這是什麽?”

“啊這個麽?”陸聞一笑,打開袋子口袋給楚商絡看,“滑板。我侄子和侄女的,他們喜歡玩這個,一會兒要去接他們放學,就順便給他們帶着。”

楚商絡看着袋子裏兩個漂亮又結實的滑板,心想現在的滑板真的要比他讀書那陣精致的好多。

二人走出辦公樓,陸聞問道:“楚總,我記得你以前也會玩這個,有一次你與顧遙,我見你和他玩過。”

楚商絡點了根煙,想着自己曾經快意的時光,笑了笑:“很多年沒玩了,都忘了。”

陸聞雙眼一眯,拿出滑板放在地上,一腳踩了上去,“楚總要不要玩一玩?”

楚商絡擺擺手,“算了,小孩子的玩意。”

陸聞卻已經靈活的踩上了滑板,圍着楚商絡滑了一圈,一個西裝革履的大男人踩着粉紅色滑板有些好笑,竟讓楚商絡壓抑的心情緩和了不少。

“楚總試試吧?我看你下午心情不怎麽好,玩這個保證讓你高興。”

楚商絡低頭盯着地上的滑板,想到年少時那些快意的日子,到底是搖了搖頭,“不了,都忘了。”

陸聞有些失望的看着楚商絡,香煙時而亮起的火光在楚商絡眼裏閃爍,這個男人即便褪去青澀,也依舊吸引人。

但他永遠不會忘記當年他初見楚商絡玩滑板時他意氣風發恣意快活的模樣。

而不遠處,折返回來取東西的任驕明,正看到與陸聞說話的楚商絡,楚商絡臉上洋溢着少有的輕松,任驕明臉色沉了沉,轉身離開了。

楚商絡叼着煙坐在了一旁的花壇上吞雲吐霧,也許是想到了曾經随心所欲的生活,心情好了很多。

他看向陸聞,問道:“你和任驕明是同學吧?他在大學時什麽樣?”

陸聞:“他啊,大學時經常不去上課,但還能拿全系第一。我還不湊巧,偏偏拿第二,總被他壓着。然後想着問問他高分秘籍吧?他還不理人,你說氣不氣人?”

楚商絡一笑,他還能不知道任驕明氣不氣人?經常把他氣的罵罵咧咧,本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楚商絡想了想又問:“那他談過戀愛嗎?”

陸聞看了楚商絡一眼,收起了滑板:“我也不太清楚,他在學校還挺受歡迎的。”

楚商絡想象了一下任驕明談戀愛的樣子,有點想象不出來,他那樣的人會談戀愛嗎?

冷冰冰的,也會溫柔的呵護愛人嗎?

楚商絡忽然很不舒服,也許是在外面坐太久了,冷風鑽入傷口,刺得他不僅手臂連同心髒也緊繃着疼。

楚商絡最後吸一口煙,扔了煙尾,“夜晚天寒,我回去了。”

陸聞疑惑的看着楚商絡離去的背影,不明白楚總的心情怎麽忽然間就不好了?

楚商絡散漫的在空蕩蕩的公司裏走着,這大概也是家族企業的弊端,公司裏大部分人都行楚,因此肆無忌憚了一些,一到下班時間,人就都差不多都走空了。

他輕嘆口氣,路過辦公室時,辦公室的門湊巧開着,楚商絡往裏看了一眼,正看到拿文件出來的任驕明。

二人碰了個正着,楚商絡開口:“你怎麽回來了?”

任驕明:“取文件。”

楚商絡拍了拍他的肩,“真敬業,不知道我下個秘書有沒有你這種精神,”說着他湊近任驕明,挑釁的問:“你覺得陸聞怎麽樣?”

任驕明沒說話,甩開楚商絡的手,點下頭就離開了。

楚商絡愣了一下,任驕明疏遠他的眼神又讓他手臂痛了起來。

公司裏來了新秘書的事,很快傳遍了各個部門。楚氏員工們對這位新秘書好評頗高,待人和善,總是笑吟吟的,還會主動和他們打招呼。不像任秘書,整天板着一張臉,氣場冷冰冰的,讓人不敢上前,更不敢多看他,壓迫感實在是太強了。

陸聞路過之地歡聲笑語一片和諧,任驕明路過之地氣氛緊張鴉雀無聲,對比非常明顯。

任驕明對員工們的視若無睹沒有任何反應,每天早上照常去接楚商絡,和楚商絡一起來到辦公室,但此時辦公室的桌子上已經備好了熱氣騰騰的咖啡,還有幾塊柔軟的小蛋糕。

陸聞早早等在了那裏,楚商絡一進來,他就接過了楚商絡脫下來的外套。楚商絡坐下來,他就已經準備好了今天楚商絡要看的文件。

任驕明現在除了手上跟進的幾個項目,其他大部分活已經被陸聞攬下了。

楚商絡喝口咖啡,發現今天咖啡的味道和以前不太一樣。

陸聞笑着開口:“我看楚總平日裏吃的飯菜都偏甜口,我就往咖啡裏面放了糖和奶,您應該會更喜歡。”

楚商絡又喝了一口,放下杯時沒注意到下面的鋼筆,咖啡杯傾斜,咖啡灑了出來。

任驕明抽出紙巾,剛遞過去,傾斜的水杯已經被陸聞拿了起來,一手拿着紙巾吸幹了桌上的咖啡。

“楚總,你沒事吧?沒燙到自己吧?”

楚商絡道:“沒事,你把杯放下,手都燙紅了。”

陸聞放下咖啡杯,看了眼自己通紅的手心,“楚總你沒燙到就好,我皮糙肉厚的沒事。”

楚商絡推了他一把,“別推脫了,快去上醫療室上點藥。”

陸聞眼角一彎,“好。”

任驕明注視着這一切,默默收回了懸在半空的手。

接下來的幾天,陸聞一直在搶活,任驕明除了每天早上還要去接楚商絡外,辦公室裏的一切都是陸聞在做。

楚商絡見陸聞細心,又因為有共同的興趣愛好,平日裏工作時也會主動和陸聞說說話,陸聞這人真誠風趣,說話也是順着楚商絡的,從沒讓楚商絡冷過場。

林治在時也會加入說上幾句,任驕明像被他們隔在了外面一樣。

本來楚商絡也有意帶上任驕明,但任驕明這段時間一直在疏遠他,除了工作更是沒有多餘的話,楚商絡時常看着任驕明離去的背影,知道任驕明迫不及待想要走了,以前還裝裝樣子,現在是連靠近他都不想了。

楚商絡看了眼自己受傷的手臂,明天就要拆線了,是不是等拆完線,他和任驕明這短暫的,暧昧不清的上下級關系,也就像愈合的傷口,一點痕跡也沒有了呢?

但怎麽可能呢?傷口愈合了,疤痕還在,永遠提醒着自己為了救任驕明挨了這一刀,就這樣放任驕明離開,他還是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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