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英雄所見略同

景弘深獨自去籌備花燈,外面陸陸續續地已經有人在花錢占挂燈的位置了。

搞得他都有些好奇,這霜落,到底是個長得有多美的姑娘。

如果陸飲溪沒瞎說的話,大概是長得傾國傾城,就陸飲溪那張臉,要放在別的位面,搞權謀的,再加上他這種吸引基佬的體質,大概是夠得上禍國殃民了。

模糊的記憶自他腦中浮現出來,又很快沉沒下去,景弘深定住腳步,穩了穩身形。

奇怪,為什麽他的記憶似乎只有一個大概的雛形,卻沒有具體的內容?

他沒記錯的話,自己已經帶領宿主經過至少十個位面了,這裏面的內容各式各樣,可他最終都成功帶領着宿主走向了圓滿。

以前他也總是想,陸飲溪簡直是他帶過最差的一任宿主了。

可為什麽,他連一個宿主的樣貌都描繪不出來?

是他保持人身太久,出現問題了嗎?

腦中傳來滋滋的電流聲,景弘深覺得頭有點疼,走路都不太穩。

“哎哎,長點眼!碰壞了我們老爺的花燈,小心和你拼命!”

有一群人路過了他,七八個壯漢圍着一個花燈,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跟在後面,那帕子不停地擦着汗,滿臉橫肉地朝景弘深吐了口口水。

景弘深不以為意,只覺得碰到了髒東西,撣了撣衣服上的灰。

惡心,衣服不能要了。

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弄清楚陸飲溪原主的身份,既然這是這條世界線的第一個任務,那這個位面的毀滅也必然和他脫不了幹系。

所以說,如果花魁霜落真是陸飲溪的姐姐,那勢必是個重要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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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什麽樣的花燈能入得了霜落的眼呢?

景弘深想到剛才路過的那行人,把花燈遮得嚴嚴實實的,秘密一樣,街上雖說到處都在談論這件事,卻無人把花燈拿到明面上來。

這麽神秘。

難道這花燈比的還是創意?

比創意還不簡單。

景弘深腦子裏一個念頭立馬浮了上來,既然是陸飲溪的姐姐,弟弟失蹤了,兩人名字又來自于一首詩,那他稍加暗示,應該就能得以見到花魁了。

景弘深說幹就幹,這一年來他替陸飲溪積累的經驗值不要太豐富,換一個花燈真是很随意的事情。

更何況,他不用換錢,祝鈞就是棵搖錢樹,晃一晃都叮當響。

亥時一到,便是挂花燈的時刻,外面是夜闌人靜,花街上卻剛剛開始,所有人都聚在了迎春樓之下,等着揭燈時刻。

景弘深買通了挂燈人,他的燈務必被放在頂端,那簾子也是從頂上開始揭的。

估計能速戰速決。

景弘深志在必得地站在樓下,仰頭看着夜空,那黑夜竟是被照得發亮,連顆星星都見不到。

不知為何,他竟是忽然覺得,這場景有些似曾相識。

而這熟悉感,竟是比他曾經走過的世界要更真實一些。

什麽情況?數據真的亂套了嗎?

這趟回去,必須清理一遍了。

“籲——”

正走神時,身邊傳來噓聲一片,景弘深忙擡頭,露出來的花燈不是別人的,正是他的。

那是他傾情打造的動态花燈,上頭的雪一落地,露出樹來,熊便爬了上去,驚得林子裏的鳥兒全都散開,而小鹿站在溪旁,低頭飲水。

要意境有意境,要新意有新意,要暗示有暗示。

無可挑剔。

那這噓聲從何而來。

“哪個膽大包天的狗賊,敢把禁詩放進花燈裏?”

“還要挂在最頂上,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哪個不要命的,還想見霜落,讓他滾出花街!”

人群吵鬧異常,下一張簾子遲遲沒揭開,景弘深費了好一會勁才搞明白是怎麽回事。

敢情這霜落架子不僅大,大得還和皇帝似的,這首詩,是不準在花街被提起的,提起便是死路一條,別說見霜落了,就連站在這花街都困難。

怪不得當初挂燈人臉色這麽為難,他還以為挂上頂樓要這麽多銀兩,想來大概是挂燈人覺得他也不好惹,霜落也不好惹,幹脆收了錢做完最後一筆,就卷鋪蓋走人了!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鸨母這時候才走出來,人群安靜了一點下來後,才語速很快地說到,“霜落姑娘今天身體忽然抱恙,今天各桌的酒錢全免了,大家請回吧!”

“是不是因為那蠢燈!”

“憑什麽!霜落已經兩個月沒接客了!”

“不要酒錢就能打發我們走麽?”

最終還是有人問出了關鍵問題:“誰點的這盞花燈!”

景弘深一看勢頭不對,轉身就準備撤,誰知好死不死,那挂燈人在閣樓上就指着剛出人群的他:“是他,就是他!”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教訓他一頓給霜落姑娘解氣!”

“打死他!”

景弘深傻了眼,他光是知道如何打得過修真界別的門派高人,卻不懂如何應付這一堆瘋狂的賭徒們,兩下招架不住只得抱頭鼠竄,這裏面本身就是些富得流油的買春人,有些還和剛才那個滿肚子肥油的大叔一般帶了好幾個幫手,景弘深只得拿零星的真氣接招,以免暴露自己的身份,剩下的,就只能靠躲閃了。

今夜花街沒有男人追女人,只有男人追男人。

肖默站在房門外,等得昏昏欲睡,師尊酒還沒醒,景弘深到現在還未歸,外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熱鬧得很,倒顯得店內冷清起來了。

這時他聽得樓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警覺地起身查看,樓下人竟是景弘深。

可他從未見過景弘深這般狼狽的樣子,平日裏束得極為幹淨的長發這會兒披散着,擋住了對方半張臉,衣衫褴褛,特別是袖子都被扯成布條,如果他沒看錯的話,衣服上似乎還有個紅印。

是番茄麽?

好食材,師尊最愛喝他做的番茄雞蛋湯了,說是味道一絕。

這次回去再給師尊來一盅,裏面可以炖只老母雞提鮮。

“景弘深,你在做什麽,花燈呢?”

景弘深猛得擡頭,三兩步沖上來:“你怎麽在這,師尊呢?不是吩咐你把人看好的嗎?”

“師尊喝醉了,在花姑娘的房內歇息,”肖默淡然答道,雙手抱胸橫在房門口,“倒是你,怎麽弄成了這副模樣。”

“不用你管!”景弘深惡狠狠地吼肖默,“我們是修真之人,有的是法子找到那什麽破花魁,還挑什麽花燈,我就是腦子被驢踢了!”

肖默看着他,心想着,到底是誰說擅闖姑娘閨房不是君子所為,現在變臉變這麽快了。

但看着景弘深的樣子實在是可憐,他心中升起一股憐憫之心,沒有開口。

“師尊進去多久了?”

“半個多時辰。”

“那差不多休息好了。”

景弘深身體力行,這就推開了姑娘的閨房,“該走了,霜落應該就在這樓的……人呢?”

“什麽?”

“我說,陸飲溪,他人呢?”

肖默推開景弘深,看向房內。

房門大開,狹小的空間一覽無餘,可床上沒有陸飲溪的影子,入眼之內并沒有別的地方看起來能藏得下一個成年男子。

肖默甚至把床底下都查看了一遍,卻仍舊是一無所獲。

“我他媽的就交給你一件事,你都能搞砸!”景弘深已經開始氣急敗壞地怒吼了,“那個誰,那個姓花的女的呢?你還見過他麽?”

“沒。”

肖默只回了一個字,而是走向了房間的另一段。

他摸索着牆壁,在一處手感不太一樣的地方輕輕一摁。

牆壁竟是彈了出來,露出了另一條密道,密道和大門顯然通往的不是一個地方。

大門和迎春樓接客的地方想接,而密道通向的,是迎春樓的內裏。

“走吧,”肖默站在了密道門口,“救師尊要緊。”

陸飲溪還穿着他為他縫制的衣服,他未感應到傷害,就意味着師尊還無視。

可聯想到花街姑娘失蹤的事件。

要不,就是有人擄走花想容時,被陸飲溪目擊,他因為各種原因沒告訴他便離開了。

要不,花想容就是綁架事件的主謀,陸飲溪撞破了她的計劃,被帶走了。

總之不管如何,他都要他的師尊,呆在他的身邊。

肖默捏着空蕩蕩的手,只覺得有什麽東西被從他體內抽走了。

景弘深這才定了神色,紮起了散發:“關鍵時刻,你倒是還能清醒。”

肖默冷冷地看了眼對方。

“我只要師尊。”

景弘深走過他時,也淡淡地附和了一句:“英雄所見略同。”

作者有話說:

陸飲溪:嘿嘿,想不到吧,我去收徒弟啦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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