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雲想衣裳花想容

“我們這個樣子……一看就是來砸場子的吧。”

陸飲溪看着一左一右兩位正襟危坐地弟子,弱弱地感慨道。

這方圓五米內無人敢近,別說姑娘鸨母了,就連挨着他們的桌子都沒人坐着。

這要沒人覺得有問題就怪了!

陸飲溪求救似的看向景弘深。

肖默不懂還挺正常的,這娃一看就沒接受過正常人教育。

您這位一年內建立起一個門派的大佬總懂了吧?

這個任務還要不要繼續下去的哇?

結果景弘深絲毫沒理會他的眼色。

陸飲溪郁悶地撐着下巴,喝着面前的小酒,這兒分明是花街第一大樓迎春樓,結果進來了,也不尋點樂子,就幹坐着。

看他們能坐出什麽名堂來。

這麽想着,大概是酒喝上頭了,陸飲溪覺得有些煩悶,幹脆把頭上的鬥笠給摘了下來。

“戴上!”“別摘!”

“你們到底想我怎樣!”

其實陸飲溪酒量還算好,但耐不住郁悶,外加點酒勁,就開始撒起潑來。

“哎,公子們是頭一回來麽?”就這當口,竟是有位身段袅娜的姑娘走了過來,坐在了陸飲溪旁邊,“看起來,好些生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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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朝陸飲溪眨眨眼,陸飲溪呆愣愣地就應了,眼看着景弘深要站起來,忙把小盞拿了出來:“來,姑娘喝酒,敢問姑娘芳名啊?”

“公子喚奴家作花想容就好。”

“雲想衣裳花想容,好名字,來,喝酒!”

“謝謝公子,”花想容也不客氣,一仰頭就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柔軟的小手放下酒盞,看着桌上三人,“不知三位公子都該怎麽稱呼?”

“我姓陸,”陸飲溪搶先一步給她介紹,“這兩位是肖公子和景公子。”

花想容輕聲應着,害羞地低下頭,把半張臉埋在扇子後:“陸公子,肖公子,景公子都長得一表人才,花花看了都要害羞啦。”

“沒啥好害羞的!”陸飲溪心說他們倆都死給,一點兒情調都沒有,“花花能來,我們才是開心呢!”

“呀!”花想容原本就有些微紅的臉變得越發豔起來,“陸公子——不是來找霜落姐姐的嗎?”

陸飲溪敏銳地捕捉到了那個名字,心思不再飄了,定了定神坐正:“怎麽,誰說來這迎春樓就是找霜落的,依我看,我們花花也沒比他差哪兒去啊。”

花想容嬌嗔地拍了拍陸飲溪的肩頭,替陸飲溪斟滿了酒。

桌下肖默捏着他的手,力道大得快把骨頭給捏碎了,景弘深踩着他一只腳,勁全往那兒使。

但陸飲溪滿面春風不為所動。

今天他就和死給們鬥争到底!

他就是要給他們倆看看,什麽叫做溫香軟玉在懷,從此君王不早朝!

“今個兒是霜落姐姐挑花燈的日子,我看三位公子似乎都沒什麽準備,這才上前詢問的,沒想到,真的不是來找霜落姐姐的。”

“挑花燈?”陸飲溪低聲重複道,“挑什麽花燈?”

“公子不知道嗎,今天來我們迎春樓的,大部分都是帶着花燈來的,待會兒啊,花燈要全挂在這迎春樓上,出的錢越高,挂的地方就越高,挂得越上面,湊在一塊兒的花燈就越少,越能被霜落姐姐看見呢,被霜落姐姐挑中的花燈主人,才能有機會見上她一面。”

“只是見一面?”

陸飲溪尋思着,他姐姐該是有多國色天香,這麽大的架子。

“那是呀,只是見一面,霜落姐姐還要看這人面相如何,文采怎樣,要是看不上眼的,都不讓進屋呢!”花想容兩手撐着下巴,剛才還是個有些老練的煙花女子,現在倒是露出點獨屬于小女孩的嬌憨來,“真好啊,不知道什麽時候,我才能像霜落姐姐那樣呢。”

陸飲溪伸出手來寬慰着她:“沒事兒,你還小,有的是青春和精力。”

接着那秘密通道和景弘深對話:“系統系統,呼叫系統。”

【聽得見。

“快別踩我了,去準備花燈啊,沒聽見花花說的麽,要個最大最華麗的那種,反正花的祝鈞的錢,不心疼。”

末了還補上個planB,“實在不行,看看兌換商城有沒有什麽厲害點的創意,這回挑花燈,一定得挑中我們的!”

【……你就非得見着花魁?】

“對,她八成就是這個任務的關鍵人物,”陸飲溪快被景弘深煩死了,怎麽就不相信他是個純潔的小男孩呢,他想見花魁根本就不是想睡人家,就打着最最樸實的年頭,想和人蓋棉被純聊天,“你聽聽人家花魁的名字,霜落熊升樹,林空鹿飲溪,她不是我姐誰是我姐?”

【……你瞎編的吧?】

“看看,看看,這就是你沒文化了,你這個樣子,入不了霜落姐姐的眼的。”

景弘深被這一聲“霜落姐姐”差點嘔出來。

最終他還是站起了身,朝肖默眼神示意,兩人在此時此刻短暫地結成了同盟,分工明确,一個去見花魁,一個守住師尊的貞操。

但這一眼,在陸飲溪眼裏,就成了狗男男難舍難分,在這光怪陸離的花柳巷中,還那眼神示意對方自己的忠誠。

媽的,又要相信愛情了。

景弘深借口告辭,陸飲溪就繼續喝着小酒,套花想容的話:“花花呀,上回霜落姐姐挑到的花燈,是個什麽樣子的啊?”

“我不太清楚,霜落姐姐告病很久了,上回挑花燈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情了,我們這種小人物不能随意觀賞花燈,得陪客人呢,”花想容撅了撅嘴,一雙杏眼裏滿是委屈,“陸公子怎麽突然關心起霜落姐姐來了呀,不是和花花喝酒的嘛?”

“哎,你瞧瞧我,就知道湊些熱鬧事兒,該罰!”

于是又往嘴裏灌了口酒。

今天,好像真的有點兒喝過了。

花想容還在給他倒酒:“怎麽肖公子不喝呀?”

肖默看着那酒就和看怪物一樣,明明在魔域什麽奇形怪狀的魔物沒見過,但這酒的威力他是不想再來第二次了。

人喝酒,就會瘋,會抱着景弘深睡覺。

這種經歷夠他做十年噩夢了,他不想再來十年噩夢。

陸飲溪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麽:“他不能喝酒,這小孩兒不解風情,我們解,我們喝——”

花想容咯咯地笑着,繼續奉承着:“陸公子真厲害,其實呀,花街已經很久沒這麽熱鬧過了,前段時間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大家都不敢貿然做生意,今天還是沾了挑花燈的光,才有這麽多貴客呢。”

“嗯?你是說,姑娘頻繁失蹤的事兒麽?”

“對啊,”花想容點點頭,眼睛裏帶着點憂郁,“其實呀,姑娘失蹤在花街早就不是新聞了,總有姑娘夜跑私奔,也有些得罪了貴人,甚至還有同行嫉妒的,多了去了。”

姑娘聲音婉轉,說話的調子唱歌似的,陸飲溪明知道自己聽見了重點,卻有點昏昏欲睡,“可這次不一樣,這次啊,有,有屍體,屍體上,還有奇怪的咬痕哩!”

陸飲溪撐着腦袋,稍微清醒了一點兒:“什麽時候有的這事兒?”

“嗯,也就是幾個月前。”

花想容扯着陸飲溪的袖子,“現在花街上都人心惶惶,大家都成群結隊地出動,不會單獨接客人了。”

陸飲溪醉眼朦胧,一句話含在喉嚨裏,半天說不出來。

怎麽你就是一個人出來接客了呢?

可他最終還是沒敵過生理反應,朝後倒去。

“哎,陸公子!”

好在肖默先一步扶住了陸飲溪,阻止了一場事故。

“師尊,不如我們先退下?”

肖默悄聲問詢着陸飲溪,卻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陸公子,不如先去我的閨房稍作歇息吧,這會兒渡船一定很滿,等會兒開始挑花燈了,人就會少去了,到那時再渡河也不遲。”

陸飲溪覺得這方案可行,肖默躊躇一會,覺得反正自己也清醒着,能陪在師尊身邊,師尊這樣也不好走路,人多眼雜才護不過來,不如先等等景弘深再說。

于是他将陸飲溪打橫抱起,跟随着花想容上了樓。

“就是這兒,”花想容打開房門,房間很小,只容納下一張小床和梳妝臺,“房間有些小,陸公子先躺下,我去拿點醒酒的茶來。”

肖默點了點頭,見姑娘走了,便将陸飲溪放在了床上,理好了被子,因為地方實在有些逼仄,又是女生的閨房,最後還是退了出來,站在了門外等候。

花想容看着肖默站在了門外,從另一邊繞了上去,打開了房間後門。

“呆子,呆子!”他大力扇着陸飲溪的臉,把人從酒醉的邊緣扯了回來,“你怎麽回事啊,我差點兒都沒認出你來,外頭這兩個人是誰?外面怎麽在傳你變成無上宗的人了?”

陸飲溪睜着一雙迷離的眼,怔怔地看着花想容。

“你……怎麽聲音變得這麽粗啊?”

花想容一扯衣服,陸飲溪還下意識一躲,指縫裏卻看見對方平坦的胸膛:“你真傻了啊,我本來就是男的啊?花想容這個藝名,不還是你給取的麽?”

“男……男的?!”

花想容忽然意識到了有什麽不對勁,發問道:“我是誰,你知道麽?”

“你?你不是花想容麽?”

花想容歪着腦袋看着他。

最後收起了衣裳,嚴肅地發問。

“你是誰啊?你不是陸飲溪吧?”

作者有話說:

女裝大佬攻閃亮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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