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聘書
這回醒過來,陸飲溪在看清了身邊人是景弘深之後,沒有片刻的猶豫,騰得一下便坐直了起來。
“快,景弘深,統哥,求你快回我腦子裏去,我真的遭不住這些破……”
利索的嘴皮子在看見景弘深瘋狂往旁邊斜的眼神後猛得剎住,陸飲溪挪了一點點他的小腦袋,看見延明閉着眼,正在一旁打坐。
他拿口型對景弘深比了個“沒事”,然後兩眼一翻,又倒了回去,接着過了一會兒,發出嘤嘤哼哼的聲音,再揉着眼睛,慢慢爬起來。
“嗯?我這是在哪?我剛才好像做了個夢,夢裏我在說胡話……”
景弘深動心忍性,沒有一拳頭打陸飲溪面門上去。
媽的,他以前是喜歡智障這類的麽?是圖陸飲溪傻還是圖他不靠譜啊?
“陸道長和自己徒弟的關系真好。”
延明在一旁淡然說道,連動都沒有動,只是陸飲溪覺得,他似乎在看着自己,“這幾日,陸道長的弟子為了您的事可是操碎了心。”
“哈哈,那是當然的啦。”
陸飲溪笑着擺擺手,那丁零當啷的聲音總算是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
靠,他怎麽又被鎖在床上了!
這個位面的設定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寧願鎖在地牢裏也不要被鎖在床上啊!
陸飲溪扯着手上的鏈子,可憐巴巴地看着景弘深,景弘深額頭上青筋都冒出來了,看他的樣子,若不是延明在的話,要把他大卸八塊了吧。
陸飲溪慫兮兮地縮了縮脖子。
他想肖默了,現在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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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的徒弟,好像殺了很多很多人。
連他自己都殺了一個人。
陸飲溪抖了一下,閉上眼睛,試圖把腦中的畫面擦除掉。
“陸道長,鎮魔碑之事,你需要給衆人一個交代。”
“唔,”陸飲溪應着,看向延明,“鎮魔碑之事錯在肖默,根源在我,所有處罰我一并收下,請延明大師公正行事便可,只是我還有一事相求。”
“若是和定陽閣有關的事,我已經知悉了,現在老方丈被俘為人質,修仙者軍心不穩,無力應戰,而魔界答應退兵,只是條件有二。”
“哪二?”
“一是解放鎮魔碑,鎮魔碑既為碑,裏面封印的魔物僅為屍骨,但人死如燈滅,魔物死後仍會殘餘魔氣,寒山寺不再鎮守此山後,此地将逐漸由魔域蠶食,成為新的魔眼,提供給魔物新的補給。”
延明頓了頓,沒有立刻說下去。
陸飲溪心一抖,鎮魔碑一旦失守,已經是後患無窮了,他們還要提出什麽喪盡天良的要求來。
他離拯救這個位面真的是越來越遠了。
陸飲溪見兩人面色沉重,又遲遲不說下一個條件,顫抖着聲音試探道:“那,那後一個條件呢?”
延明忽然睜開了眼,黃金的眸子似乎是能穿透過他,看見他的靈魂。
“第二個條件是,陳永望之子陳璞瑜,要迎娶無上宗仙尊陸飲溪,兩日之後,良辰吉日,八擡大轎,十裏紅妝,結為道侶。”
延明說得很慢,但每個字都敲在陸飲溪腦仁上,“陳璞瑜原話,要陸道長做他的壓寨夫人。”
“啊?後面是原話,那前面是……?”
“聘書。”
陸飲溪恨不得割掉他這張瞎問的嘴巴。
“那,這事兒,就,就我們知道吧?”
“聘書貼在了寒山寺主殿正門上。”
陸飲溪:我對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任何留戀了。
腦子裏又跳出來一個警告,陸飲溪已經習慣了,甚至想去試試自己跳崖會有什麽後果。
【別瞎想。
腦子裏傳來景弘深的聲音,這是他這段時間來,第一次聽見景弘深說話,不知為何,明知道景弘深能聽見他的心裏話,他就是忍不住去想。
若不是延明在這裏,他肯定會靠到對方身上去。
【讓你靠,你先把他打發走。
陸飲溪挺了挺胸,表示包在他身上。
“延明大師,不如你先出去一下,我和我徒弟有事情要商量。”
延明那雙黃金瞳仍舊注視着他,良久,才緩緩合上,道了句好,便起身離開了。
陸飲溪看着他的背影,想,嘿,還挺聽話。
“肖默呢?”“你給我解釋清楚怎麽回事。”
兩人說話聲同時響起,陸飲溪整個人被拎起來,已經脫離床面了,景弘深臉黑得徹底,咬牙切齒,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的樣子。
小白兔陸飲溪雙眼噙淚,聲音都軟綿綿的:“我哪知道啊……”
“你不知道?那行,不說是吧,我翻記錄總可以了。”
“哎,哎哎哎!怎麽還能翻記錄,你犯規啊!”
陸飲溪撲騰着腿,試圖掙脫着景弘深的束縛,然而束縛沒掙脫,腦袋瓜裏倒是先浮現了一堆不可描述的畫面。
陸飲溪越是掩飾,那些畫面就越是清晰地呈現出來,那些難耐的小細節,那些帶着血腥味的交融,全像實時轉播一般湧進他的腦海,畫卷般毫無保留得展開在了景弘深面前。
陸飲溪閉上了眼。
早知道最開始的時候就問一下,有沒有什麽人身安全保險了。
景弘深會不會讓他死去又活來活來又死去啊。
肖默到底怎麽樣了啊,他還能不能活了啊。
他怎麽,活得那麽差勁啊。
有人輕輕碰了他一下,陸飲溪下意識地一躲,又發覺沒必要,才把手肘緩緩放了下來。
“肖默他那把劍,從何而來?”
“……靈虛仙境。”
“那時候,你們誤入了靈虛仙境的邊緣處,遇到了一個魔物。”
陸飲溪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那日,肖默的确是莫名其妙地就得到了一把劍,因為太過于閑散,所以他都沒有多問。
現在想來,大概火種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種下,以致于現在一并爆發了吧。
“那顆紅珠,是寒山寺的秘寶,以靈力為飼,有淨化之力,可若是注入魔氣,便是嗜血之物,需要源源不斷的養料,最終魔珠之力蓋過宿主,吞噬其主。”
景弘深嘆了口氣,“大概肖默暴走并不是他自己所願,而是被這魔珠迷了心智,但一家之言,無人會信,延明将其收在身側,保他性命,但也不會輕易放他出來。”
陸飲溪半張着嘴,好一會兒,才道:“也好。”
不會死就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氣氛沉默了一陣子,陸飲溪偷偷去看景弘深,發現男人好像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生氣。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對方:“你不生氣嗎?”
“我氣什麽?”景弘深抱着雙手,看他,“你說說看。”
陸飲溪一時語塞,總不能說,氣他被人這樣那樣了吧。
“你自己也知道,是陳璞瑜強迫的你,他的能力出乎我們所料,所作所為也不按常理出牌,我沒必要為了一個瘋子來生你的氣。”
陸飲溪總算是松了口氣,爬過去,牽着景弘深的手晃:“就是說嘛,還是我的統統最好了!”
“你別高興得太早。”
景弘深臉色依舊很差,雖然手還是由着陸飲溪牽着,“這幾日,你都呆在他身邊,可有什麽情報?”
“情報?他會變成很惡心的玩意兒,一灘黑泥……”陸飲溪忽然福至心靈,“哦,他說是肖默他爹,還是延明的親哥,要算起來,延明還是肖默他小叔叔啊?”
“……他還是陳永望兒子?”
“敢情這是一家人鬧矛盾,把我們這些無辜的人都卷進去了啊。”
陸飲溪氣哼哼地叉着腰,“還妄圖讓我做他老婆,門都沒有!”
“他怎麽可能有這麽多身份,這根本就不合理。”
“不,他真實身份應該就是個無惡不作的魔物,延明和他到底有沒有血緣關系我不清楚,但至少是以兄弟相稱,二十年前他被延明的師父打個半死,奪了陳璞瑜的身子,真的陳璞瑜已經死了,至于和肖默的父子關系,我想可能是誤傳吧。”
陸飲溪努力梳理着這幾天他見到的亂七八糟的人際關系,又補了一句,“那個陳永望,已經完全是個傀儡了,大可以忽略他。”
“嗯。”
景弘深沉吟着,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對策。
陸飲溪兩眼一抹黑,摸了摸自己的身體,還好,沒什麽問題,神奇的是他的靈力也回來了。
但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點什麽,要和景弘深說的話。
是什麽來着?
“景弘深,我們會渡過這次難關的吧?”
“嗯?”景弘深擡眼,“這還用問,反正你一回打不死對面,還可以複活再來一次。”
“哦,也是哦。”
反正他不會死,就沒什麽顧慮了。
陸飲溪擡頭望着天,景弘深皺着眉頭,問道:“在想什麽?”
“嗯?”陸飲溪嘿嘿一笑,嘴角流出一點口水,“我在挑兩天以後穿的禮服,你別說,我穿紅色還挺好看的……”
延明聽見山下的屋中傳來“嗷”的一聲慘叫,剛要起身,便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大喊。
“我就是看看哪裏能藏點暗器!深入敵方,刺探敵情!嗷——別打了!”
延明腳步一頓,看着跑在山間的那道白色身影,不知為何,嘴角翹了起來。
後來,山下有段佳話,說是那日,無上宗的大弟子漫山遍野地追着自己的師尊,打屁股。
作者有話說:
放心,一定讓小陸穿上大紅色婚服哈哈哈
我寫不來那種很正經的打鬥場面只會寫這種2b劇情5555對不起大家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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