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死于心動

大傻子,等下給自己作沒了

陸飲溪臉上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怎麽是你,小娘子呢?”

習舟拍拍身上的土:“世道不安穩啊,我娘子就先呆在家裏歇息了。”

“你最好沒對他做什麽壞事,否則我讓陳璞瑜給你淩遲了。”

習舟又嘿嘿一笑,拍了拍身上的土,絲毫不客氣地席地坐了下來:“那對上陳璞瑜,我還是留有後手的。”

陸飲溪看着和尚的臭臉,這才隐約想起來,那場荒唐的婚宴上,習舟的确是有兩下子,但時間一長,就像是能量耗盡的奧特曼一樣,只能亮燈挨打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怎麽也想象不出習舟打得過陳璞瑜的樣子,窩着嘟哝着:“你到底是什麽個人啊……”

“哎,好問題,這個問題問到點上了。” 習舟拍了拍手,“我呢,不是別人,是你男人在這個世界留的後手,簡單來說,就是在他的計劃出現差錯的時候,來擺正事态的。”

“……” 陸飲溪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看向習舟,覺得他男人要真把事情擺脫給他,估計是要完了,“我男人?這個世界?你不會是,你不會和那個系統有什麽關系吧?”

“我知道你現在很疑惑,但現在事态緊急,還請陸施主和我來一趟。”

“等會看見我人沒了,他要是知道是你帶我走了,得把你撕了。”

習舟把頹喪在床上的人拖起來:“好啦,祖宗,是我不把您伺候好了,他才會把我撕了,這是他給我下的死命令,無論如何,你是最高優先級。”

陸飲溪這才怏怏地爬起來,看向習舟的眼神十分幽怨:“聽你說的,你好歹還見過他,我連見他的機會都沒有了。”

“怎麽會沒有。” 習舟推着陸飲溪出門,“我聽說我師兄那事了,才趕過來,啓動後備方案了,說起來也是他自身有問題,怎麽就和醋壇子成精了似的呢?不過只要他本體還在,就不是問題,最多可能腦子出點問題,你看我家娘子,從前就是清冷高傲仙君,我說十句他回一句,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我終于讓他元神回歸以後,要有多可愛有多可愛。”

“小娘子他,他元神重塑過?!”

“何止呢,那年他七魂八魄沒一個全乎的,碎得那叫一個徹底,我不也給他湊回去了,人還是那個人,就是傻了點,話還多,我倒是不嫌棄,把以前沒和我說的都補上了呗,” 習舟帶着陸飲溪,說着說着有些飄了起來,偷偷對陸飲溪耳語道,“到時候,你男人神魂齊了以後要是也傻了,你還能上他呢。”

陸飲溪眼睛都亮了:“還有這種好事?”

“那可不,好事多多。”

習舟憋了太久,一張嘴叭叭得根本停不下來,若不是還有任務在身,恨不得和陸飲溪講三天三夜他家娘子和他的前塵往事。

可能是那段時日過得實在是太哭了,所以現在回想起來,竟是有幾分不可言說的甘甜。

他扒開那橫生的藤蔓,露出那個隐蔽的小門來,門上的銅鎖已經爬滿了歲月的痕跡,鏽得根本打不開了,陸飲溪剛想拿真氣震開,卻被習舟擋住了。

“得用最原始的方法,動靜要小。” 習舟摸索着鎖的形狀,看到底是哪裏卡住了,“裏面的東西設計得太過精巧,我實在是學不來,怕牽一發而動全身,把你男人辛辛苦苦搞的東西給毀了。”

陸飲溪便乖乖地退到了一邊,等習舟擺弄那個簡單的小鎖,意外得發現那鎖雖然看着簡單,樣式竟是極其複雜,內部是靠隼接而成的,無論哪步走錯了,都會影響到後面解鎖的過程。

他想起來已經被他存在鈴铛裏的寧溫綸,忍不住笑了笑。

“你明明知道我認識他,為什麽不問我他叫什麽?”

“你怎麽知道,我不知道他名字?”

“他同我說過,” 習舟已經解開了兩道鎖了,回過頭來看一眼陸飲溪,“他說,你不僅不認識他,你連他面都沒見過。”

陸飲溪低下頭,輕聲嗯了下。

“我那時候就問過他,沒有感情基礎,你怎麽能确定,你會愛上他呢?”

習舟還記得自己問那人時,對方的反應。

破天荒的,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對方如此自卑的時刻。

但現在看來,應該沒什麽擔心的必要了,只是他還是好奇于陸飲溪的說法。

一個人怎麽會愛上一個素未謀面過的人呢?

“你相信,心有靈犀,這種說法嗎?” 陸飲溪捏着那把掉下來的銅鎖,上面仿佛還有那人挑燈夜燭時,手心殘餘的體溫,“以前我只是模模糊糊的,沒有個完整的概念,但遇上他之後,我就一下子明白了,那種被人注視的時候,獨有的安全感。”

他奇怪過為什麽自己記不清人臉。

明明每次,都拼了命想去記住眼前人的樣子,可是一轉身之後,他又會忘了,等他回顧四周的時候,他仍舊是無法從人群中找到對方。

現在他知道了,那是這個世界運行時的小心機,為了讓他無法記住那個一次又一次來看他的人,為了讓他不要發現,這個世界之外的秘密。

但有些東西是擋不住的。

擋不住想活下去的念頭,擋不住一時的沖動,也擋不住一個人看另一個人的眼神。

“在病床上的時候,我就是看了他一眼,就知道沒錯,就是他了,那一刻,我就墜入愛河了。”

陸飲溪二十一歲那年,不死于先天性心髒病,死于心動。

“…… 果然是你們年輕人的愛情,不太懂。”

陸飲溪上下打量他的樣子:“你能有多大啊。”

習舟摸了摸自己的臉:“看着年輕是吧,實不相瞞,我五百多歲了。”

“五百多歲!” 陸飲溪剛好奇地繞着習舟轉,剛想感慨,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你五百多歲,小娘子說他與你才相遇…… 你,你不會是……”

“我等了他差不多五百年。” 習舟推門而入,“要元神歸位,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得有耐心。”

他轉過身,問道:“你願意等麽?”

陸飲溪還沒回答,習舟就被人摁在了牆上,陳璞瑜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你倒是敢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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