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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東西,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葉長錫主動提出要衛冥留下來,太晚宿舍門禁是十一點整。而衛冥考慮到葉長錫的病情,早就打算住下來,便也沒有提出異議。可是,令人糾結的問題出現了——衛冥睡哪兒?
要是放在上學期間,按照歐陽那經常夜不歸宿的性子,到他床上去睡一宿也不是問題,但現在放假期間,床單、被套什麽的都已經帶回家洗去了,棉絮也已經卷了起來。
沉默了一會兒,葉長錫作出了艱難而重大的決定:“你和我擠一宿吧。”
擠一宿,一個185、一個175,兩個男生擠在剛兩米長的上鋪,想想就驚悚。但,別無他法。大冬天的,打地鋪是絕對不能夠的!
葉長錫先到了床上,緊挨着牆壁睡着。他面上波瀾不驚,內裏實則波濤洶湧。這多可怕啊!一個喜歡男生的男生和一個随時随地都散發着強烈荷爾蒙的男人躺在一張床上,而且是蓋被子純聊天,啥都不能夠做。
衛冥也躺了上去。甫一躺下去,枕頭上淡淡的香氣就一股腦地撲面而來。像是奶香味,甜甜的、膩膩的。就像它的主人給人的感覺。
床鋪很窄,衛冥背對着長錫側身躺着,長錫也乖乖地一動不動地朝裏躺着。
葉長錫睡了一整天,到了晚上,精神好得可以完成一套試卷。對着牆壁碎碎念、數羊……什麽稀奇古怪的招數都用遍了,可睡神早已遠離了自己,跑到身旁的人那兒去了。
衛冥淺淺的呼吸聲在靜谧的黑暗中有了回響。
長錫揪着被子,轉過去?不轉過去?轉過去?不轉過去?在肯定與否定之中,終于屏住呼吸認真聽了聽身後的動靜,慢慢地轉了過去。
窗外的路燈隐隐約約照出了熟睡之人的輪廓。衛冥的五官在國人中算是十分立體的了。眼窩較深,鼻梁挺立,上唇比下唇豐滿。盡管睫毛很長,卻不是那種多情的眸子,反而顯得木讷,剛開始會感覺這人是二愣子一個,處久了,才會明白是外冷內熱的性子。
長錫遇見過很多人,高矮胖瘦,聰明的,愚笨的,熱心的,冷漠的,他們或許能成為朋友,但很少有人能讓他覺得有安全感,只要與他在一起,便不需要擔心任何。只有衛冥。夜漸深,外面的路燈似乎也暗了,長錫經不住睡意襲來,閉上了眼睛。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了床頭。
長錫拂去鼻尖上癢癢的東西,咕哝着:“嗯……還想睡會兒。”意猶未盡地動了動嘴唇。不一會兒耳邊又有微風吹來。哪兒來的風?窗戶不是關緊了麽?
緩緩睜開眼睛,一雙賊大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在離自己幾厘米處轉啊轉。吓!什麽東西!!?頭猛地往後退去,撞在牆上,發出咚地一聲巨響。“哎喲!”要了老命,疼得眼淚直往外冒。
衛冥一時阻擋不及,眼睜睜地看着他的後腦勺與牆壁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忙伸手墊住長錫的腦袋瓜子,摸摸,揉揉,嘴裏輕輕哄着:“不疼不疼。”長錫聽到這聲音,臉就像溫度計扔進了開水中,噌的一下迅速變紅。心裏大喊:不要這麽犯規行不行!!別扭地用手隔開衛冥的大手,坐了起來。“起床了……你先下去。”
衛冥不懂長錫心中的彎彎繞繞,傻傻地點頭,先下了床。
葉長錫的感冒吃過藥後,很快好了。收拾收拾東西,便在第二天搭上火車回了家。走之前,給衛冥發了條信息,再次道謝,并提前祝福他新年快樂。
人啊,通常是這樣的。在家待久了,總想着飛出家的牢籠,有多遠飛多遠,最好到外太空;一旦離家超出了預想的期限,便急切地想回家,那兒全是有關自己的熟悉的世界,那是歸屬之地。樹高千丈,落葉歸根。
葉長錫就是這種典型。一個學期沒有見到家人,回到了家,就飛奔進葉母的懷抱,撒嬌着賴着不願離開,左扭扭右扭扭,軟糯地叫着:“媽,媽~”惹得葉母鼻頭開始泛酸。
年關将近,各家都在門口貼上了春聯。葉長錫争着要寫春聯,有半年沒碰毛筆,手生了,寫了兩幅都不滿意。葉母端着糕點進來,看了看,說:“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再寫吧。”沮喪地放下筆。
大年三十很快來到,全家人一起看春晚已經成了習慣。葉長錫看了一會兒,拿起手機去了外面。手指在聯系人那裏徘徊了一陣,撥通了生父的號碼。
“喂,爸。新年快樂!”
那邊傳來的聲音裏透出喜悅,說:“新年快樂啊兒子!”
長錫沿着樓梯下樓,在路燈下,踏着石子小路走着。扯下一片樹葉,在手中百般□□。說:“身體還好嗎?”
“嗯,挺好的。你要照顧好自己。”
擡起頭,望着天上的月亮,抿了嘴。“……嗯,我知道。”通話之後,心裏有些犯堵。眼睛酸酸的,總覺得有什麽馬上就要湧出來,不願回家,看了看手機。
“衛冥,新年快樂!”信息剛發過去沒幾秒,手機果不其然地響起來。眼中有了笑意,接通。
“長錫,新年快樂。”長錫起了捉弄他的心思,佯裝生氣地說道:“你都不會先打電話給我!”
“呃……我本來準備十二點整打給你的……”衛冥有些氣弱地回道。
長錫不依不饒:“就是你不對。哼!”
衛冥偷偷抹了把汗,老實地認着錯:“嗯,我錯了。你在幹什麽?怎麽這麽安靜。”
擡頭看了看四周,這個時候,每家每戶都在家團圓,看春晚,馬路上見不到人影。形單影只的長錫,顯得格外孤單。
“唔……在軋馬路。”我心裏好難受。這句話長錫只在心底輕輕地說着。
衛冥平日裏傻傻的,此刻卻不知為什麽聽出了長錫心情的低落。“怎麽了?怎麽不回家?”
“……沒、沒什麽。就是晚飯我媽本來說要做啤酒鴨的,後來又改主意了。這道菜可是我的最愛。”衛冥一時沒了言語。
“哈哈。你真相信啊,笨瓜!我回家了!明年見!!”長錫突然大笑,說完之後,便毫不停頓地挂上電話。
第二個學期開學。過了第一個學期的适應期,長錫很快從寒假的氣氛中找到了學習的感覺。
初春時分,氣溫總在10-20度徘徊,葉長錫幾乎每天都在發愁,該穿什麽衣服,才能既不熱又不冷。這個學期,因為課排得很滿,幾乎沒有空餘的時間去做其他,加上家教的活兒,每天就這麽簡單地生活着。再見到衛冥是在公交車上。
萬物複蘇,空氣中總讓人疑心有人灑了空氣清新劑,吸入一口,感覺整個身體都輕盈不少。長錫決定今天上午去市裏買點兒東西,已經很久沒有放松一下了。
來到公交車站,1路車緩緩駛過來,停靠在站牌處。長錫去市區的話,1路車是到不了的。說到1路車,自從來學校後,就沒見過衛冥了,難道他又換班了?
這樣想着,眼睛就忍不住往那靠站停下的車中望去。一雙锃亮的黑色皮鞋,西裝褲裹着大長腿,藍色的襯衣,解開最上面的兩粒扣子。再往上,一副墨鏡正對着自己。
啊!是衛冥!葉長錫透過開着的車門,對坐在駕駛位上的人招手。那人說了什麽,周圍的聲音太嘈雜,只能看口型。葉長錫還想看仔細點兒,車門就關上了,車子開動,漸漸駛出視野。
這是今年他們倆的第一次見面。生活就這麽一步一步地前進着。
到了四月初,寝室幾個人想出去玩兒一次。讨論來讨論去,踏春或是農家樂是衆望所歸。葉長錫作為“嘻嘻老大”,負責聯系農家樂的地方。若要真正體驗農家生活,問本地人是最懂的了。而這本地人……葉長錫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衛冥。
感覺有好久沒聯系了呢……葉長錫猶豫半天,直到晚上才下定決心打電話給衛冥問問。
電話撥通的時候,竟然前所未有地緊張起來。砰!砰!砰!心跳跟随着電話聲一下一下有力地敲擊着。
“衛冥,我是葉長錫。”呼,心髒跳到了嗓子眼。
衛冥那邊似乎很吵,有鬼哭狼嚎的歌聲、酒杯相碰的聲音。他沒有馬上回答,過了幾秒,像是出了門,到了安靜的地方,才回道:“長錫。”
葉長錫已經平靜下來,緊了緊手指,說:“呃,我和室友想去農家樂,想問問你這邊有什麽好玩兒的地方。”
“農家樂?”衛冥想了一會兒,說:“不如去我家吧。”
于是就這麽談妥了。當四個人乘車到達衛冥家的時候,衛冥正在菜地裏翻土。仍是黑背心和休閑褲。接到葉長錫的電話,他匆忙從菜地裏跑過來,身上沾滿了泥土,脖子上挂着一條濕透了的汗巾。
張钺兩眼發光地湊到葉長錫耳邊,小聲說:“我靠!這身材這肌肉!”他最近迷上了健身,辦了張卡,每天都去學校健身房鍛煉,發誓要練出一身完美的肌肉。因此一見到衛冥,便滿眼羨慕嫉妒恨,當下就吹起了口哨。
葉長錫從沒見過衛冥這副模樣。剛從菜地裏過來,烈日之下勞作一段時間後,皮膚浸潤着汗水,閃閃發亮。肩寬臀窄,完美地展現了出來。
“嘿,你們先進屋吧。想幹什麽?前面那個池塘可以釣魚,我家是柴火燒飯的,等會兒可以做柴火飯。要去菜園子裏看看麽?”擦了擦滿臉的汗水,回頭問四人。
除了葉長錫,其他三人都是典型的城裏人,幾乎沒來過鄉下,初來乍到,覺得什麽都新鮮。聽到衛冥的介紹,都蠢蠢欲動,恨不得馬上紮進池塘裏游幾個來回。
三個人都表示想去池塘邊釣魚,葉長錫想了想,跟着衛冥去了菜園。
衛冥走在前面,察覺到後面有腳步聲,回頭見到葉長錫跟過來,忙說:“你就這樣跟過來了?我給你找個草帽帶着先。”返身回到屋裏,拿了頂草帽往葉長錫頭上一蓋,替他将固定的繩子系好。
這季節,園子裏種滿了青菜,遠遠看過去,一片綠色,心情頓時美麗。葉長錫在從小在鄉下長大,農活也沒少幹。衛冥只是示範了一遍,他便幹得有模有樣。衛冥驚訝地看過去,連連表示說:“不敢相信!”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是不是太平淡了,種田文什麽的。沒人看嗎?(┬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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