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見鐘情
12月25日夜,北京飄雪。
柏榮成一個人坐在“TREES”的露天吧臺前喝威士忌。
這裏原本熱鬧,趕上節日更是擁擠和喧嚣。柏榮成倒不是因為人多被擠到露天吧臺。他是這裏的常客,還是金卡會員,如果提前和老板預訂房間裏的位置,大抵是不會被拒絕的。只不過,柏榮成單單就喜歡這露天的位置,除非是鵝毛大雪或傾盆大雨,否則人來了,是一定會坐在露臺吧臺的。點的東西,多半都是加冰威士忌,偶爾也會喝可樂。
柏榮成嫌棄房間裏太過于吵鬧,正像此時,屋裏充斥的重金屬音樂和人們高談闊論的聲音混為一體,饒是坐在屋外都不由得神經緊張。
柏榮成是一個矛盾的人,明明家裏也可以喝加冰威士忌和可樂,他一個不喜歡酒吧音樂氣氛的人,卻偏偏來這裏受罪;來了這裏,偏偏又要選外面的位置來坐。既然如此,為什麽又不坐在家裏的沙發上自己喝。
柏榮成咽下今夜的最後一口威士忌時,露天吧臺上空着的兩個位置坐下兩個女孩。于是,柏榮成放下酒杯後,并沒有從位置上站起來。
“你不是最不喜歡吵得慌嗎?”穿黑色長款羽絨服的女孩招呼服務生點單,“所以我才坐在外面的吧臺,真不錯,剛好有兩個位置,運氣太好了。”穿淺粉色短款羽絨服的女孩沖着朋友笑道。在柏榮成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女孩柔和的側臉,黑色的瞳孔發亮,細長的睫毛上似乎沾着剛剛飄落下來的雪花。
“什麽運氣好,那是人家都不願意坐在外面挨淋。”
“你怎麽這麽不浪漫,聖誕飄雪,多美。你看杯子邊緣沾着的雪花,可太漂亮了。”女孩一邊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兩杯酒,一邊指着玻璃杯說。末了,還傳來一句清脆的道謝聲。
“你的浪漫,姐妹真是無福消受。”女伴拿過屬于自己的一杯酒。
以柏榮成的經驗看,黑色羽絨服女孩點的是德國精釀,而淺粉色羽絨服女孩點的是威士忌,和他一樣的威士忌,但是沒加冰。
随着屋裏的音樂聲和人們的尖叫聲越來越大,柏榮成漸漸不能完整地聽到二人的談話,但他依舊在默默地觀察她們,而心思又飛到了其他地方。
柏榮成已經三十六歲,無論對于一個從事什麽職業的男人來說,這都是一個應當結婚的年齡了。他不僅沒有結婚,最近六年甚至連戀愛都沒有談過了。和他關系熟稔的導演在一個星期前的殺青宴上問,小柏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啊。柏榮成笑了笑,沒有說話。
導演嘆了一口氣,看感覺啊。看感覺太玄乎,你這麽找下去,再過個六年,你還是找不到老婆。你沒發現咱們的小女主,對你挺有意思的嗎?柏榮成像看陌生人一樣,投給九年的老友一個異樣的眼神。他倒不是沒看出來人家女孩喜歡自己,他只是覺得那孩子的年齡給自己當侄女還差不多。
導演立即閉上嘴,給柏榮成滿上了杯裏的紅酒。
柏榮成一直相信一見鐘情,不過二十分鐘前,他才第一次遇到自己的一見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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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忽然有個穿黑色夾克的男生走到他的一見鐘情面前,看樣子,這男生是在對她的女伴說話。柏榮成松了一口氣,然而他這口氣還沒完全松下來之前,男生順手拎起了吧臺上的一個酒瓶子。
“袁來,你他媽發什麽神經病!”一見鐘情把自己的朋友擋在身後,仰着頭看對方,“我還就發神經病了,你擋着是吧,連你一起。”眼看袁來的酒瓶子便要砸下來,兩個女孩抱緊了對方,準備用二人的肩膀扛住這次攻擊。
“啪啦”一聲,酒瓶子碎在柏榮成的肩膀上,他抖了抖肩膀上的碎片,“再鬧叫警察了。”
酒吧的保安也趕來把袁來按住,袁來費勁地擡了擡頭,“咱們的事,還沒完。”
“我說完了,你別再找徐歡,再找,我就把這些事都抖給你媽。”一見鐘情大步上前揪住袁來的衣領,踮着腳把桌上的威士忌順着袁來的頭澆下來。
袁來悶哼了一聲,還是被兩個保安架走了。而此時一見鐘晴終于回過頭來看到了柏榮成的臉,她愣了一下,接着立即乖巧地垂下頭,在身後卷起兩只手臂,試探性地喊了一句柏叔叔。“我有那麽老嗎。”柏榮成扯起嘴角,頗有些尴尬地看向女孩。
“不是,不是。我這和微博上的粉絲一起叫習慣了。”女孩猛地擡起頭,那一刻柏榮成的心也猛烈地跳動着,“那個,你傷着沒有啊,疼不疼啊。”女孩望住柏榮成,眼眶似乎濕潤了。
“中年男人也是男人啊,沒事。”柏榮成笑了一下說,“你倆吓壞了吧,已經很晚了,趕緊回家吧。”
“小哥哥,今天真是太感謝了。”徐歡拉了拉有些發愣的同伴,“大海,你怎麽了?”
“徐歡,”溫靜海舔了舔嘴唇,擡頭看了一眼柏榮成,又看着徐歡說,“我先叫車送你回去吧,今天你本來就是被我拐來的,回去晚了,阿姨該着急了。”
“你不走嗎?”徐歡話沒說完,便被溫靜海拉走,“我想着是不是得帶人去個醫院什麽的,要不挺不好意思的,你先回去吧。袁來要是再找你麻煩,你就打電話給我,我去找他媽告狀去。他現在也不知道和誰學的,嚣張成這樣。”溫靜海拉徐歡在街邊等車,還時不時地回頭向露天吧臺打量。
“哎,看上人家了?”徐歡也回頭看柏榮成,“怎麽覺得有點眼熟呢。”
“人家好歹也是個明星,雖然不太火吧。”溫靜海小聲嘀咕,“哦,我想起來了,你還在微博給人家點贊來的吧。真人還挺帥。”徐歡看着亮着燈的出租車在路邊上停下來,“這你給我叫的車是吧,謝啦,不打擾你了,祝你有個愉快的晚上!Merry Christmas!”
溫靜海嘆了口氣笑了,“讨厭。”
她回到露天吧臺的時候,一地的玻璃碎渣已經不見了,柏榮成坐在吧臺的拐角處,外套上的絨毛因為被酒浸濕了,變成了一縷一縷的。
“對不起啊。”溫靜海見他沒走,心下慶幸,于是在柏榮成身旁坐下來,“有受傷嗎?要不你外套,我拿回去給你洗一洗?”
話說出口,溫靜海便後悔了。這不就是套近乎嗎?誰會自己洗羽絨服,還不是拿到幹洗店。為了避免尴尬,溫靜海主動低頭笑了,一起笑的還有柏榮成。
“柏榮成。”男人在女孩面前伸出手,“溫靜海。”女孩輕輕握住男人的手。
“雪好像下大了。”柏榮成看着溫靜海衣領上的雪花說,“肩膀,真的沒事嗎?”溫靜海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沒事,平時的武打戲也不能白拍啊,可經打了。”柏榮成轉了轉手裏的空酒瓶,“要不,我再請你喝杯威士忌吧?”溫靜海指了指酒瓶,柏榮成笑道,“那我可說不好能不能自己找回家了,如果真想表達感謝,不如,加個微信?”
“好啊。”溫靜海低頭,從兜裏掏出手機,将微信二維碼擺到柏榮成面前。
“以後,不要随便把微信給別人。”柏榮成一邊收斂笑意,一邊加上溫靜海的微信。
“我最近在追你的《初相逢》,我實在拒絕不了少帥的邀請。”溫靜海所說的少帥正是柏榮成新劇裏飾演的人物,他在裏面按戲份來說,只算得上是個男三,但由于扮相俊朗,人物性格豐滿,倒是給他小小吸了一波粉,溫靜海也在其中。
柏榮成笑了,對于娛樂圈小透明而言,碰到粉絲都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更何況這位粉絲還是自己一見鐘情的對象。
“很晚了,雪也下大了。給你打個車,早點回家吧。”柏榮成站起身,抖了抖衣領,又問道,“家裏離得遠嗎?”
“嗯,有點遠。”溫靜海站起來,一雙俊秀的眉毛剛好與柏榮成微微上揚的嘴角并齊。
“看在是粉絲的面子上,叔叔給你打車。”柏榮成彎了嘴角,拿出手機讓溫靜海輸地址。溫靜海知道柏榮成大概是在意自己開口便叫了他叔叔,此時不好再推脫讓對方沒面子,于是乖乖把地址輸了進去。
“今天,真的太感謝你了。還有,我不是故意叫你叔叔的,就是和微博上的00後一起叫習慣了,你別在意。你長得這麽年輕,最多也就是哥哥了。”溫靜海不敢看柏榮成的眼睛,把手機塞回柏榮成的懷裏,扭頭就走。
“诶!車號是京B5616!”柏榮成高聲喊,随後自己也拿着手機笑了。他這時格外感謝酒吧嘈雜的音樂聲,把他的興奮和緊張掩飾得一絲不茍。溫靜海自然聽到了柏榮成的聲音,沒過兩分鐘她在柏榮成的注視下上車了。
“這大雪天出來玩,和男朋友吧。”一上車司機便招呼道,“啊,和閨蜜。”溫靜海連忙回答,倒是做賊心虛了,司機識相地沒有多問。
溫靜海的兩條胳膊鑽進羽絨服袖子裏面,隔着毛衣用右手掐了左手兩把;又看了看柏榮成的卡通微信頭像,終于相信她真的在聖誕夜偶遇了自己的新晉牆頭。這是什麽美好的狗屎運,她随手在微博上寫道:今夜的雪,是美的;今晚的酒,是甜的。
柏榮成的家離酒吧不遠,他一路邊盯着手機上的出租車行駛軌跡,一邊溜達回家。竟然把二十分鐘的路程,走出了四十分鐘。
——叔叔聖誕快樂!
——柏叔叔聖誕快樂!又躲哪兒喝酒去了?
——叔叔,威士忌好喝嗎?
——叔叔,發個微博不?
……
微博粉絲群一到十二點便活躍異常,有時候柏榮成不得不懷疑00後和80後的身體構造實在不一樣,自己年輕的時候到十二點都困得打盹,這些小孩怎麽反而愈加興奮。
——叔叔年紀大了,熬夜不得,你們也早點睡覺吧。聖誕快樂!
柏榮成笑着走進小區,站崗的保安盯着柏榮成多看了兩眼。這裏大多住着演藝圈的人,保安很多都臉熟,柏榮成是出了名的冷面不愛笑,今天這笑得頗有些反常,一看便是心情極好。難道是因為最近新劇還算火爆?
溫靜海低頭在門口換鞋、脫外套,屋裏很黑,沒有一點光亮,像是沒人一樣。單人卧室旁邊的門關得嚴絲合縫,如同很久沒有打開過。溫靜海坐在單人床邊,掏出了手機。
歡歡:到家告訴我。
大海:到家了寶貝,早點睡。
柏榮成:到家早點休息,晚安,小粉絲。
大海:謝謝哥哥,你也早點休息,聖誕快樂。
溫靜海點開柏榮成的微信名片,把備注改成了柏哥哥;接着又翻了翻他的朋友圈,确實和他采訪所說的一樣。他不愛發朋友圈,一般只在進組和殺青的時候放一下劇本和合影,大概是當作一種工作記錄吧。
二人雖然加了微信,但都不願率先打破這一種微妙的平衡。只是溫靜海趁着下班後的空閑時間,加快補完了柏榮成先前的劇集和少得可憐的訪談節目。柏榮成出道十幾年了,因為沒有背景和金主,一直流連在各大偶像劇裏做男配角,遇到好一點的劇本和制作,口碑便扶搖直上;運氣差一點碰到垃圾劇本,還是要硬着頭皮上。在資本的競争中,輸贏都輪不到柏榮成頭上,只當是有戲拍、有飯吃,已是莫大的快樂了。
做了十三年的配角,柏榮成的演技一點不比主角差,同時在兩三部劇裏當綠葉,也不會讓人串戲。說句公道話,柏榮成長得也不差,只是與現下流行的花美男并不屬于同一種風格。光潔的額頭下,濃墨重彩的是一雙劍眉,濃密而洋溢着年輕人的張揚;一雙單眼皮,眼睛不大,貴在有神,黑而發亮。放在大熒屏上,眼波流轉,竟是深情款款,情真意切,任人看了很難不入戲。
而這雙眼微微下垂之時,睫毛濃密細長,內裏竟疊着細細一層皮肉,故而柏榮成常說,自己不是單眼皮,實在是內雙隐藏得比較深罷了;柏榮成的鼻梁高且直,而另有一番圓潤和英氣;但他最好看的地方,莫過于嘴角微微上揚的笑唇,嘴唇豐厚浸有淺淺的粉紅色,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平添了幾分少年感;柏榮成的五官俊俏,輪廓則圓潤有度,并不似平常明星那般鋒利和削痩,因而看上去總是比真實年齡小上個七八歲。
溫靜海筆下已勾勒出他的樣貌。真是個美男子,只是不知道是個色狼還是個好叔叔,不,好哥哥。
手機震動了兩下,柏榮成的卡通頭像閃爍在對話框裏。
——下樓。
——我在你家小區門口。
——北門。
溫靜海的手一抖,手機屏幕朝下拍在柏榮成的速寫上。按捺住內心不知名的小情緒,溫靜海穿好外套跑下樓。柏榮成一身黑色的毛呢風衣,深藍色牛仔褲,黑色馬丁靴,推一銀白色行李箱,在空蕩蕩的街道一旁頗為顯眼。他未經打理的劉海垂下來,遮住了後半截眉毛,顯得格外溫柔;圓潤上翹的下巴紮進黑色的衣領裏,一雙黑亮的眼睛望住溫靜海。
“冷不冷。”溫靜海跑到柏榮成的面前,白色的霧氣化在空氣裏,暈染出溫靜海柔和的眉目。
“不冷。沒事,一會就上飛機了。”柏榮成揚起下巴,露出整張臉。
“進組拍戲?”溫靜海眨了眨眼睛,“不是,去杭州試鏡,成了就留在劇組;不成就回來。”柏榮成從随身的單肩背包裏取出一個淺棕色的威士忌酒瓶,“生日快樂。”溫靜海怔住了。
“嗯,我翻了翻你的朋友圈。收下吧。”柏榮成把酒瓶擺到溫靜海面前,“謝,謝謝。”溫靜海雙手接過酒瓶。這是一只沒有酒的酒瓶,裏面裝有用五顏六色錫紙包裹着的巧克力和圓形的小水球。
“好看嗎?”柏榮成微微低下頭,勾起嘴角笑了。
“好看。”溫靜海抿住嘴角,“我盼着你回來,也盼着你不要回來。我希望你,一路順風。”
“好。”柏榮成握住行李箱,轉身,回頭,微笑。溫靜海将酒瓶按在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氣。
下午兩點半,徐歡來了,帶着蛋糕和紅酒,拿着鮮花和禮物。
“歡歡快來,我飯都做好了,就等你了,還有你的蛋糕。”溫靜海把徐歡按在餐桌旁,“你今天心情,好像格外好。”徐歡挑了一下眉毛,“诶,這是什麽,還挺好看。”徐歡把威士忌酒瓶把在手裏,“是巧克力。”溫靜海一邊把飯菜端上桌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誰送的?”徐歡在燈光下細細端詳着這瓶東西,“真好看,小水球可以反光,亮晶晶的,像是裝進酒瓶裏的流動彩虹。”
“柏榮成送的。”溫靜海坐到徐歡身邊,“別玩了,趕緊吃飯。”
“這裏面有條項鏈。”徐歡終于放下酒瓶。
“是嗎?就先放着吧。”溫靜海把酒瓶拿回自己屋裏,放在臺燈邊上的位置。
“我天,你的廚藝又精進了。”徐歡東吃一口,西夾一筷,別提多快活了。
溫靜海吃的很少,卻喜歡做飯,幸好她有一個徐歡這樣的朋友,喜歡吃東西,又不挑食。趕上這種節日的日子,當然是在家吃飯,然後再去外面小酌一杯。
“我爸新買的紅酒,應該不錯。對了,我也給你買禮物了,coach的新包。”徐歡開了紅酒,分別給自己和溫靜海倒上。
“謝謝徐大款。”溫靜海拿過禮物,上下翻了翻,“對了,袁來沒再找你麻煩吧,我前兩天打電話和阿姨聊過了。”
“最近像是消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徐歡喝下一口紅酒。
袁來是溫靜海的發小,拆遷戶,生意人。徐歡是溫靜海的閨蜜,官二代,外科醫生。在溫靜海的牽線下二人認識,認識沒半個月就确定了關系。戀愛談了兩三個月,袁來一直住在徐歡的單人宿舍裏,自己分文不出,連禮物也不送了。開始徐歡還沒覺出不對勁,後來心理不平衡了,跑來和溫靜海訴苦。
溫靜海也不太明白,在自己看來,袁來有的是錢,甚至窮的就剩錢了,怎麽人追到手了,倒不願意花錢了,于是她對袁來的意見也非常大。搞不好給自己的閨蜜介紹了個白眼狼,這事怎麽說得過去。在徐歡和溫靜海的統一戰線下,袁來很快攢了一頓子的火,這便有了聖誕夜的那一幕禍事。
“袁來脾氣也太大了,以前沒這毛病啊,會不會是他生意上出了什麽事,所以這麽反常。”溫靜海端着紅酒想了想問。
“不會吧,他經常給我誇海口,說這個項目賺了多少,那個項目有多重要。”徐歡頓了一下,“算了,今天你過生日,提他幹什麽,他要是真有什麽事也應該和我說清楚,猜來猜去,有什麽意思。”
“是,是,是。不提他了。”溫靜海切下一塊蛋糕遞給徐歡,“不提他了,柏榮成怎麽回事。”徐歡吞下一口蛋糕,“我有分寸,”溫靜海晃了晃紅酒杯,“不過他的事,別告訴別人。”
晚上六點半,徐歡從溫靜海家裏打道回府,拿回了溫靜海送給她的零食禮包,以及剩下的蛋糕和甜點。
溫靜海把禮物收回自己的屋裏,又收拾了客廳的碗筷和垃圾。半個小時後,整個屋裏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沒人能想象得到幾個小時之前,這裏裝滿了兩個少女的狂歡。溫靜海将空了的紅酒瓶洗幹淨,裝上了水,用來泡徐歡送來的一把黃色玫瑰。
鑰匙的摩擦聲在靜默的走廊裏洩漏了蹤跡,溫靜海快走了幾步,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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