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日久生情
溫靜海一早便想搬出去住,總算等到老屋的租客房租到期,她才辦了手續,将母親的房子收回來。溫靜海和袁來的童年在這裏度過,老舊的六層樓房,沒有電梯,卻有清脆的蟲鳴,和孩子們的歡聲笑語。
初中以後,溫靜海和袁來的家又一起搬到了溫家現在的小區,這裏高樓林立,只有一方長椅成為了他們的秘密基地,他們在這裏度過了難忘的中學時期。然後袁來搬走了,但他依舊會時常回來這裏,把傷心和失落,彷徨和無助,在長椅上訴說給自己信任而堅定的朋友。
如今,溫靜海也要搬走了。她搬回了自己出生的地方。這間房不到70平米,卻足夠溫靜海一人住了。她近幾日已經收拾了屋子,更換了一些新的家具,把室內按照自己的風格重新裝修了一遍。
室內陳舊不堪的白牆重新粉刷成為了清新的淺粉色,客廳破爛的沙發組換成了單人沙發床,溫靜海把卧室和客廳并在一起。原本的兩間卧室,一間改成了工作室,一間改成了衣帽室,裏面都裝點着自己的設計作品。廚房和洗漱間的格局未變,只是重做了現代化的布置,顯得更加寬敞和便利。
溫靜海把自己的新地址給柏榮成的第三天收到了快遞。柏榮成寄給她一包花的種子,裏面還加了一張鋼筆書寫的手寫便條:花贈友人,萬望珍重。
柏榮成的字寫得很好看,不像一個體育生和藝術生的手筆。筆觸有力,恣意潇灑。溫靜海放下便條,在網上下單買了一個純色的陶瓷花盆。
靜兒:柏哥哥,這是什麽種子?我不太會養花。
柏哥哥:玫瑰花種,我也留了一包,打算回去種。
柏哥哥:沒關系,我教你。
靜兒:需不需要我送個花盆給你。
柏哥哥:好啊,等我回北京找你去拿,順便一起種花。
靜兒:好。謝謝。
柏哥哥:徐歡的事後面怎麽樣了?
靜兒:我最近和徐歡失聯了,聽袁來說,他爸媽沒收了她的電子設備,把她關在家裏了。
柏哥哥:這都什麽年代了,在城市裏居然還有這種事。
靜兒:可能她的爸媽真的很不喜歡我和袁來吧,畢竟我們的父母都是工人出身,他們都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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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兒:我之前介紹他們認識的時候,沒有考慮到這些問題。是我疏忽了。
柏哥哥: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講究一個緣,他們有緣所以相識,至于今後的結果不是你能決定的。
柏哥哥:有些人能做一輩子的朋友,固然是好的;有些人如果不能,也只是緣分到了。
靜兒:柏哥哥,你說的對,很多事情是不能勉強的。我只是沒想到,和徐歡這麽多年的朋友,竟然會這樣收場。
柏哥哥:很多時候,朋友就是這樣走着走着就散了,我們會和曾經的朋友不斷道別,又不斷地結交新的朋友。所以我很羨慕你和袁來的感情。
靜兒:還是算了,我們兩個在別人眼中估計就是狼狽為奸的狐朋狗友。
柏榮成拿着手機,嘴角掠起一絲笑意。
“最近看你偷着笑好幾回了。”副導演用臺本敲了一下柏榮成的頭。
“诶呦,李導,”柏榮成捂着頭,“我可一點沒耽誤拍戲,我今兒表現還不錯吧。”
“不錯,不錯。可不是沒耽誤拍戲,讓你給耽誤了,還能讓你偷着笑半個月?”副導演忽然擠了一下眼睛,“談戀愛?”
柏榮成放下手機,“哪兒能啊,和我侄女兒逗着玩呢。”
“騙鬼呢。”副導演冷哼一聲,“對了,晚上那場重頭戲,別掉鏈子。”
“诶,好勒。”柏榮成看了一眼手機,看溫靜海沒有回複,快速打道:我拍戲去了,留言。然後按了關機鍵,把手機扔進儲物櫃裏。
溫靜海接到袁來的電話,電話裏袁來告訴她,自己把徐晉東打了,徐歡也從家裏放出來了,他會和徐歡見面把事情交代清楚。溫靜海倒在沙發床裏,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徐歡家附近的星巴克裏,袁來和徐歡面對面地坐着,二人各自點了一杯咖啡,卻誰也沒有喝。
“那是我爸。”徐歡開口說,“他把溫靜打了。”袁來說完話,灌掉整杯的咖啡,“我爸把溫靜打了,所以你要給溫靜出氣是嗎?”徐歡看着袁來喝完的咖啡一字一頓地說,“是,我要給溫靜出氣。沒有人能越過我欺負和侮辱溫靜。”袁來把眼前的咖啡捏成一個洩了氣的破紙杯。
“你可真會英雄救美。”徐歡冷笑,“你這麽喜歡溫靜,你怎麽不追她去啊。”
“你這是在侮辱我,侮辱溫靜,也是侮辱你自己!”袁來豁然起身,“我和溫靜,是朋友,也是親人。我們之間從不逾矩,我比任何人都尊重她。”
“放屁!你敢說你沒喜歡過溫靜,你沒和她表白過?”徐歡慢慢站起身,肩膀不住地顫抖。
“你說的如果是初二我們聚會的事情,我原原本本地告訴你。”袁來頓了一下,“溫靜從小一直和我們這些男孩一起玩,好多女生玩的游戲她都不會,人不溫柔,脾氣也不好。但因為她長得漂亮,學校裏很多女生排擠她。她不說,我也看得出來。我們班聚會那天,她來找我一起回家。當時有個女生指着她的鼻子說她粗魯、沒有文化,除了會點特長,一無是處,永遠都不會有男孩喜歡她。溫靜吃驚大過傷心,竟然沒有回嘴。但身邊的同學卻一下子起了哄,一起哄堂大笑。我心裏又急又難過,所以握住溫靜的手和她表白。那個時候的我,不知道什麽是喜歡,但是我知道我絕對不能讓我的朋友被人欺負和侮辱。”
袁來重新坐回位置上,“我不知道你怎麽會最近知道這件事,大概是有心人特意透露給你的。但你既然不信任我和溫靜,我們或許本來就不應該開始。”
徐歡緩緩看向袁來,攥緊了拳頭,“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認識你,才知道什麽是喜歡,什麽是心跳加速。我真心喜歡你,現在,也真心想和你分開。”袁來擡頭,迎上徐歡的目光。
“你就因為溫靜想和我分開?”徐歡的眼淚流下來,“因為你,不相信我。”袁來深吸了一口氣,“我不給你錢花的時候,你想的是我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而不是我生意上遇到了困難;我打了你爸爸的時候,你想的是我和溫靜有私情,而不是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
“我問你,我和溫靜對你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麽。”徐歡擦了擦眼淚,“溫靜和你最大的不同是,她從來不會問為什麽。”袁來皺了一下眉頭,“徐歡,我願意為你去死,但不會為溫靜去死。因為我知道,我們兩個之間必須有一個要活下來。連接在我和溫靜之間的是信任和責任。”
“我原來以為,她只是你一個無足輕重的朋友罷了。”徐歡癱在座位上,“袁來,我們就這樣分開吧,我也不會再見溫靜,我爸媽也不會找你們麻煩,結束了。”
“徐歡,我還是要告訴你,認識你這件事,我從來不後悔。”袁來攥起紙杯,扔進不遠的垃圾箱,大步離開。徐歡趴在桌子上,眼淚濕了整個衣袖。
溫靜海看着屋子裏徐歡送的東西,把臉埋進被子裏。這天晚上溫靜海沒有給柏榮成留言,只是給袁來發了一條微信:這段時間好好工作,處理好公司的事情,春天我約你出來喝酒。
春節結束後,溫靜海一猛子紮進忙碌的工作中。除了日常作業外,溫靜海參加了她喜歡的工作室主辦的手繪創意比賽,因而忙得不可開交;柏榮成接連有幾場重頭的夜戲拍攝,絲毫不敢有懈怠,二人總是三言兩語寬慰對方,而後又積極地投入工作。時間總是在緊張的節奏中飛速而過,三月底柏榮成終于完成了戲裏的最後一個鏡頭。
“柏哥,殺青快樂!”劇裏的年輕演員一邊把彩色紙花灑到柏榮成身上,一邊大聲高喊,“謝謝各位工作人員,各位同仁這兩個多月以來的照顧,咱們江湖再見!”柏榮成沖大家拱了拱手,“柏哥,北京見啊!”
“柏哥,一路順風!趕緊回家過個晚年!”
“柏哥,回頭聚啊。”
……
劇組裏的演員争先恐後地和柏榮成說着祝詞,柏榮成也一一收下,點頭致意。
“小柏,做得好。期待下次合作。”總導演拍了拍柏榮成的後背,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謝謝導演。這次合作也讓我學到了很多,相信這部劇是一個精品。”柏榮成在圈子裏浮沉十幾年,接過的爛劇一只手也數不過來,但這一部劇确實是良心制作。從選景到道具,從臺詞到武術設計,處處體現着導演組的用心和獨到之處。在這個浮躁的年代,遇到這樣的好本子,是演員的走運。
柏榮成走到化妝室的門口,歡送他的演員和工作人員也都陸續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畢竟劇組還沒有殺青。如果不是因為春節沒回家,父母催他回家看看,他一般都會待到劇組殺青才打道回府。柏榮成在化妝鏡前停住了腳,因為他面前站了一個人。
穿一身青色長衫的,長發飄飄的女演員站在柏榮成面前。她是柏榮成在這部戲裏的搭檔,年紀很輕,出道時間不到兩年,演戲非常有靈氣,導演和監制對她的評價都很高。
“柏哥,我,我挺喜歡你的。”女孩微微垂下頭輕聲說。無論多輕的聲音,這裏畢竟只有他們二人,柏榮成當然聽到了。
“小如,你是喜歡我,還是喜歡暮雨。”暮雨是柏榮成在戲裏的名字,“柏哥,我喜歡你。”唐小如擡起頭,柏榮成放下手裏捧着的花束,理了理頭發,“小如,你很好,但是我們年齡差的太多,我只把你當妹妹看。”
“柏哥……可是,我喜歡你,很久了。我是因為你才學的表演。”唐小如的聲音裏帶了一絲哭腔,柏榮成走上前,拍了拍唐小如的肩膀,“小如,你是個很有天賦的女孩,好好演戲吧。至于我,我不介意當關愛你的一個長輩。”
“柏哥,你覺得我哪裏不好。”唐小如咬了咬嘴唇,“你很好,”柏榮成彎了彎嘴角,“但是愛情和好壞沒關系,而在于心的感覺。”
這不是柏榮成在劇組發的第一張好人卡了,或許他也會一直發下去。
唐小如走後,柏榮成穿着戲服面對化妝鏡拍了一張照片發給溫靜海。
柏哥哥:圖片柏哥哥:殺青了,晚上的飛機回家,下周回北京。
靜兒:真好看,造型很帥。要發微博嗎?
柏哥哥:不發,等宣傳期再發,存貨。
靜兒:期待!
柏哥哥:北京見。
靜兒:嗯。等你回來種花。
柏榮成從戲服的內襯裏摸出自己留下的玫瑰花種,淡淡地笑了。
下午五點十四分,柏榮成卸完妝,換完衣服,拉上自己的拉杆箱從影視基地告別劇組衆人,打車向機場進發。
靜兒:出發了嗎?晚飯有吃嗎?
柏哥哥:在出租車上,打算去機場随便吃點。你呢?
靜兒:機場麥當勞嗎?我一會下班就回家随便做點吃的。
柏哥哥:嗯,我一般在機場都吃麥當勞和賽百味,便宜也實惠。
靜兒:說的我也想吃了,我一會也要點個麥當勞的外賣。
柏哥哥:點吧,雖然是垃圾食品,但偶爾吃沒事的。
靜兒:你到了告訴我吧。
柏哥哥:好。
柏榮成到機場後,先去特産商店随便抓了幾樣東西拿回去應付父母,然後到麥當勞點餐,順便給溫靜海發消息。
柏哥哥:下班了吧?我到機場了。
靜兒:還沒,我有個比賽的作品馬上收尾,我搞完就回家。麥當勞已經叫到公司樓下了。
柏哥哥:好,我還有兩個小時上飛機,到家也是半夜了。你早點睡覺,到了我給你留言啦。
柏哥哥:上次說的創意比賽?加油,我對你超有信心。
靜兒:謝謝。我這次用口紅作畫,等完工我拍給你。
柏哥哥:很有創意,期待一下,下飛機就看。
靜兒:我的麥當勞也到了。你趕緊吃飯,吃完飯登機!
柏哥哥:是的,知道了。
柏榮成笑着喝了一口咖啡。
五個小時後,柏榮成頭暈腦脹地下了飛機,他沒有托運,在飛機上拎了行李就去排隊等出租車,路上他打開手機查收溫靜海的消息。
溫靜海果然發來照片。
是紅色,是朝陽,是希望,是攝人心魂的美感。柏榮成感到心口微微發燙,他用手指放大了這幅畫,細致到可以看清楚口紅留在紙上的紋理,堆疊出來的層次。他不懂美術,但他知道眼前的畫面足可以被稱為美。
柏哥哥:靜兒真會畫。
柏榮成按了右鍵,把畫保存下來。
柏榮成到家已經淩晨五點了,他輕車熟路地鑽進自己的房間,東西随手一放,倒頭便睡,連衣服都沒脫完。
“起床,起床,吃早飯。”不到八點,柏母推開柏榮成的屋門,把屋內的窗簾拉開,“媽,”柏榮成欲哭無淚,“你兒子才睡了兩個多小時,求求了,早飯省了吧。”
“知道你回來晚,早上做了飯都沒馬上叫你。趕緊起來吃個早飯,一會再睡回籠覺。快點,你那破手機天一亮震了半天,自己拿過去看看。”柏母一邊說,一邊掀開柏榮成的被子,“衣服都沒脫,你這能睡好嗎。”
“我樂意。”柏榮成嘴上說着,人卻也慢騰騰地坐了起來,手伸到床頭把手機夠了過來。
靜兒:謝謝你的誇獎。一早上已經交畫了。
靜兒:你應該還沒起吧,哈哈,今天好好補覺吧。
柏哥哥:起了。我媽叫我起床吃早飯。
柏榮成回完微信,把手機放在床頭充電,然後換了一身居家服去客廳吃早飯。柏父已用過早飯,正坐在茶幾前的沙發上研究棋譜,見到兒子,推了推老花鏡,笑着說,“起了啊。”
“這不是被叫起來了嗎,”柏榮成嘆了口氣,“你媽為你好,吃點再回去睡吧,中午晚點叫你。”柏父彎了眉眼,柏榮成立即背着母親朝柏父擠了擠眼睛。
“吃飯少說話。”柏母拍了一下兒子的後頸。柏榮成喜歡吃油條和小籠包子,特別是樓下街口那家店,只可惜這店近兩年已經關門了。縱然柏母走上兩條街去買,也不是那個滋味。這讓柏榮成每次回家都少了一份期待。
柏榮成灌下一碗豆漿,吃了兩個雞蛋,一大張油餅,和一個糖火燒,“媽,我吃飽了,戰場打掃幹淨了。申請回去繼續補覺。”
“什麽繼續補覺,過來一起刷碗。”柏母指了指桌上的碗筷,柏榮成耷拉着腦袋把桌上收拾幹淨,跟着母親去廚房洗碗了。
“小柏,不是媽媽說你,你這麽俊俏個人,怎麽到現在也沒讨到個媳婦兒啊。”柏母站在柏榮成的身後,順手理了理他衣服上的褶子。
“诶呦,媽,我就知道你得問這個,所以我平時都不敢回家。”柏榮成說的一半是真話,一半是假話,他雖然戲不多,但是一年到頭假也不多。并非不敢回家,而是抽不出時間回家。
“隔壁你王阿姨,都抱了兩個孫子了。”
“媽,我結婚也不是為了生孩子,是為了過日子。”柏榮成放下手裏的碗,“媽,真的,我就想找個特喜歡的人。”
“特喜歡的人,哪兒有什麽特喜歡的人,那不都是日久生情,看多了就喜歡了。”柏母皺了皺眉,顯然是對兒子的一套執着毫不在意。
“媽,日久生情是真,一見鐘情也是真。”柏榮成把洗好的碗摞在一起放在洗手池邊上,“小柏,我給你約了個人,你得空去見見。”柏母按住柏榮成的手,“不見。”柏榮成轉身就走,“你這孩子怎麽這樣啊。”柏母急了,“我這就改簽機票,後天就走。”柏榮成大步流星走回自己的屋裏。
“回去幹什麽!”柏母喊得大聲,連沙發上的柏父都震了一震。
“追我的一見鐘情。”屋門傳來“咔嗒”的落鎖聲。
“都和你說了別老逼他,幹什麽,咱們家小柏還怕找不到人家嗎。”柏父喝了一口茶輕聲說。
“我着急。”柏母一揮手也回屋裏去了,只留下柏父一個人光禿禿地坐在沙發上。
柏榮成進屋低頭看到自己的箱子,把上飛機買的特産翻出來放到自己的桌子上,又從随身攜帶的單肩背包裏取出兩個紅包墊在下面。因為箱子裏空了不少,柏榮成又塞了兩本書和兩三件衣服進去。
繼續睡覺之前,柏榮成改簽了機票,并告訴溫靜海自己這兩天到北京。溫靜海正在公司開大會,手機鎖在儲物櫃裏,不知道柏榮成不僅沒睡成懶覺,而且把回北京的時間提前了将近一周,她現在正在煩惱一部兒童繪本的插畫。
“媽,我改了後天的機票,後天一早走。”柏榮成坐下吃午飯的時候說,“跑還跑得挺快。”柏母冷哼,“小柏,這麽早就回去啊?是有工作嗎?”柏父夾了兒子最喜歡的糖醋排骨放進他碗裏,“也是有工作,春節那會,我前一部戲的導演助理讓我這陣忙完了回去補錄幾段配音,正經活兒。”柏榮成解釋道,其實這幾段錄音人家并沒有催他,并且以柏榮成的專業程度,進棚一天,兩三個小時也就完事了。
“對,工作要緊。”柏父順着說,“還得多注意休息,沒事多出去見見朋友,萬一有合适的就處一處。”
“爸,知道了。”柏榮成乖巧地給柏父剝了一只蝦,見母親還沒消氣,柏榮成立即撥了一只蝦,擺到柏母面前,“媽,吃了我這只蝦,你可不許再生氣了。不就是個媳婦兒的事,兒子早晚給你解決,你就不要着急了。”柏母拿兒子一點辦法也沒有,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張嘴吧蝦吃到肚子裏。
“行了,行了,這兩天誰也別提這事,好不容易聚一次,吃飯。”柏父做了總結發言,給柏榮成滿上了啤酒。
覺也睡了,午飯也吃了,柏榮成坐在陽臺上,掏出了兜裏的煙點上。柏榮成挺小就開始抽煙,進了演藝圈,一熬夜拍戲抽的更多,不過他一般都找個角落偷偷抽,和他合作過一兩次的藝人,很多還不知道他抽煙。
“一躲這兒,就知道又抽煙呢。”柏母擰了一下柏榮成的胳膊,“冷,取暖,不行嗎。”柏榮成渾身都是理。
“你這德行,也就我和你爸能看過眼。擱陽臺上抽煙,你媳婦兒不把你轟出去。”柏母恨鐵不成鋼地說,指了指柏榮成的腦門。
柏榮成臉一側躲過去,一手撐在窗前,一手夾起煙,輕輕吸了一口,缥缈的煙霧順着風袅袅懸在他的鼻尖前。柏榮成的嘴角蕩起一抹微笑,垂下手裏的煙蒂,“她不會的。”
柏榮成似乎想到了什麽,一溜煙跑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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