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人間疾苦

溫靜海翻了個身,解開柏榮成搭在側腰上的手。今天他們約好一起給溫靜海的母親掃墓。

“起來了。”柏榮成揉了揉眼睛,在迷迷糊糊之中捧着溫靜海的臉親了一口,“我去收一下東西,你随便做點早飯吧。”溫靜海回吻了柏榮成。

溫靜海準備了兩盒金紙折的元寶,柏榮成也像模像樣地學着折了十幾個,但遠沒有溫靜海折的好看。一食盒的點心都是溫靜海自己親手做的,把柏榮成眼饞得不得了。但柏榮成心裏也明白,溫靜海對媽媽的心意也只有借着這種時候來抒發了。

柏榮成看着溫靜海忙碌的身影,在平底鍋裏打了一個雞蛋。他最近趁着促銷在網上買了五包手抓餅,正在鑽研各種不同的吃法,早上時間緊,手抓餅一攤、雞蛋一打,鍋裏多轉幾圈,加上生菜和香腸,和外面攤上賣的一比不差幾分。

溫靜海收拾完東西,在一旁沏了兩杯速溶咖啡,“吃飯吧。對了,袁來的母親是我媽多年的好友,一會遇到了他們夫妻我介紹你們認識。”

“好。快趁熱吃。”柏榮成把卷好的手抓餅裹在油紙上遞給溫靜海。

吃過早飯,柏榮成開車帶溫靜海向墓園出發,一路上柏榮成沉默不語,留給溫靜海足夠的空間去懷念自己深愛的人。

“我從小就和媽媽關系好,什麽話都聊,她都知道我小的時候暗戀我的長跑隊隊長。”溫靜海望向窗外,“其實,我并不非常難過她的離開,我覺得她得到了解脫。不必再擔心我,擔心家庭,擔心生活中的一切,她自由了。”柏榮成握住溫靜海的手。

“我爸爸媽媽關系很不好,但因為財産的問題一直都沒有離婚。沒有媽媽,我完全無法和那個人溝通。他不了解我生活的一切,不知道我的興趣,不尊重我的愛好。”溫靜海的語氣很平靜,似乎在講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不過這本來也是一件普通的事情。

“你爸爸,會來嗎?”柏榮成猶豫了一下問,“會吧,但他會躲着我的,他不會見我。”溫靜海有點不耐煩地說。

“我呢,和你剛好相反,我和我爸爸關系比較好。他對我很寬容,不管我做什麽決定都會支持我。而我媽很強勢,什麽都想讓我聽她的。我一方面很苦惱,一方面也知道她想讓我好的良苦用心。我很矛盾,我想順着她,又沒辦法順着她。”這是柏榮成長大後最大一份苦惱。

“那,我呢?我有讓你為難的時候嗎?”溫靜海突然問,“沒有,”柏榮成笑道,“你喜歡的東西,也是我喜歡的東西,我們在一起,沒有任何事為難到我。”

“嗯。你先去停車,我在門口的花店買一些鮮花,你拿着其他東西在入口處等我吧。”溫靜海看車子已經駛到停車場的等候區,對柏榮成說。

“好,我在入口等你。一會見。”柏榮成在停車場停好車,便在入口處的附近找了一個角落吸煙,等溫靜海買花回來。

溫靜海買了一大捧黃色的菊花和一小束紅玫瑰,出門的時候剛好看到袁來也到花店裏來。

“你來了。”溫靜海鼻子有點酸,“嗯,我爸媽已經進去了。我看見你家小白臉了,你就打算定了?”袁來選了一捧白色的菊花和兩只白色的百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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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是真的很喜歡他。”溫靜海低了頭,像是犯了錯的小孩。

“從你嘴裏說出喜歡這個詞,還挺稀奇的。你都說喜歡,那肯定不只是喜歡了。走吧。”袁來交了錢,朝溫靜海使了個眼色,二人一起走出了花店。

“袁來,你知道,我發小。”溫靜海指了指袁來,對柏榮成說,“柏辛。”柏榮成朝袁來伸出手,“希望你好好照顧溫靜。”袁來猶豫了一會,伸出手和柏榮成握了一下。然後走在了兩個人的前面。

溫靜海和柏榮成到墓地的時候,袁父和袁母已經擺上了一些茶點,袁來把自己買的花放在墓碑前面低聲說,“阿姨,我和爸爸媽媽來看你了,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我也很想你。”

袁來個字很高,蹲在墓前卻有些無助,他的聲音有點哽咽。

“叔叔、阿姨。”溫靜海向柏父和柏母深鞠一躬,柏榮成便也跟着做,“小靜來了。”袁母擦了擦眼角,“是男朋友吧?”袁母指着問,“嗯,我男朋友柏辛。王阿姨,我媽媽的好朋友,小時候也很照顧我。袁叔叔,我的好老師、好棋友。”溫靜海介紹三人認識。

“叔叔阿姨好。”柏榮成恭恭敬敬地問了好。袁父和袁母點了點頭。

“小靜,和媽媽說說話吧。”袁母把溫靜海拉到墓地前,溫靜海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柏榮成緊緊扣住她的肩膀,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低下了頭。

媽媽,我很想你。我換了工作,去了我畢業最想去的春秋工作室。組裏的朋友對我很好,組長也教會我很多東西。不過徐歡和袁來分手了,我很後悔介紹他們認識,搞得現在我和徐歡也做不成朋友,對不起,是我做錯了。我和袁來還很好,我也會常去王阿姨家,我看到王阿姨就像看到你一樣,我覺得很開心。

媽媽,我找了男朋友了,你也認識的。他叫柏辛,不過你應該更熟悉他另一個名字,柏榮成。我們一起追過他的劇,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你說他長得很帥。對,現在是我男朋友,你肯定替我開心吧。雖然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真的會走到最後,但是此時此刻我愛他。

柏榮成将人摟入懷中,用手掌輕拍着溫靜海的後心。袁來皺了一下眉頭,轉身退到遠處去。溫靜海在柏榮成懷裏整理好心情,在墓前把食盒一一打開,然後從中拿起一塊起酥,放在柏榮成的嘴邊。

“吃吧,吃了就是我的人了。”溫靜海知道柏榮成眼饞自己的點心,柏榮成接過起酥,輕輕咬了一口,“哇,真的很好吃。”

“媽媽以前也很喜歡吃,你再嘗嘗這個,這個是我最喜歡吃。”溫靜海把抹茶凍塞給柏榮成,“不如,我們以後開個甜品店之類的?”柏榮成把起酥塞進嘴裏,“不。我只做甜點給我喜歡的人吃。”溫靜海看了看墓碑上母親的照片說。

柏榮成順着她的眼光凝視碑上的女子,她親切和藹,面目清秀,一看便知是一個溫文爾雅,極有修養的女子。溫靜海陪母親吃了幾塊點心,又放上她最喜歡喝的梅子酒,最後把新鮮的花瓣灑在墓碑上。

“我和叔叔阿姨去媽媽燒點東西,很快的,你和袁來先去開車吧。”溫靜海推了推柏榮成,“好。”柏榮成跟上袁來,向山下走去。

“我看得出來,溫靜很喜歡你。”袁來走在前面,沒有回頭,“她當着誰的面都不會哭的,從小就這樣,都是自己躲起來哭。”

“我也很喜歡她。”柏榮成說,“只是喜歡嗎?”袁來忽然回頭,他站在山坡下,和柏榮成一般高,“你最好別讓我看到你有什麽花邊新聞。”

“我是藝人,這個我沒辦法保證。不過你可以看着我,看着我會不會變心。”柏榮成笑了。

袁來對他的話不可置否,只能悶聲朝山下走去。

“你和袁來聊了什麽?”溫靜海上車後問柏榮成,“沒什麽,只是他對我個人的信譽表示了懷疑。”柏榮成一邊打方向盤一邊說,“我下午得回去上班,還有作業要趕,我們一起吃個午飯,你開車把我放到單位就行了。”溫靜海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消息提示。

柏榮成和溫靜海在回單位的路上解決了午飯,是一家溫靜海種草很久的和風食堂,溫靜海臨走的時候海打包了四個招牌水果撻,回去分給組裏的同事。

“今天小k沒來嗎?”溫靜海把水果撻分給周願和思南,“小k在和她老公鬧離婚,”周願壓低了聲音捂着嘴說,“啊?都沒聽小k說過家裏的事你們先忙吧,記得吃水果撻,放久了不好吃了。我去和組長銷假。”溫靜海提着盒子走了。

“回來了。”李斯翰看到溫靜海點了點頭,“組長,這是給你的。小k沒來,她這份給你了。”溫靜海把水果撻遞給他。

“哦?”李斯翰看清了盒子裏的水果撻,“謝謝。”

“不用客氣。”

“你眼睛怎麽了?”李斯翰忽然叫住溫靜海,“啊?好像是上午哭的,我給我媽掃墓去了。”溫靜海拿手機屏幕照了一下,李斯翰的瞳孔微微一縮,低頭道,“去工作吧。”

小k缺席,溫靜海三人加了兩個小時的班完成工作交付給A組。周願和思南都走了,溫靜海看到李斯翰還在休息間喝啤酒。

“休息間都成了你私人的啤酒房了。”溫靜海自從知道李斯翰和柏榮成的往事,便對這人又親近了幾分。

“坐。”李斯翰偏了一下頭,放了一罐啤酒在對面。

溫靜海打開啤酒罐喝了一口,“還不回家嗎。”

“其實,我很多時候都住在這邊。”李斯翰繼續喝酒,“住在這裏?”溫靜海愣了一下,“你已經很久不回家了吧。”

“家?我好像已經失去她很久了。前一陣,我回去了一趟,”李斯翰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溫靜海,“去參加她的葬禮。可笑的是,我根本不知道她病了。”

溫靜海低下頭喝啤酒,她知道李斯翰說的是他的母親;她也能猜得出來李斯翰是因為李尋的事情和母親鬧翻的。但她知道自己永遠也無法完全理解李斯翰的心情,連安慰的話也變得無力了。

“組長”溫靜海拍了拍李斯翰的肩頭,“我很可笑,也很可憐。”李斯翰眼角滑下一滴淚水。

“組長,你們真的再也沒見過面了嗎?”溫靜海小聲說,“沒有。我也怕我,害了他。現在這樣沒有什麽不好,他繼續做他的明星,我繼續畫我的畫。”李斯翰把啤酒罐捏了扔在一邊。

“組長,你是因為他才開始做游戲的吧。你忘不了他的,你得忘了他。”溫靜海兩只手壓在李斯翰的肩膀上,“不如去認識一些新的朋友之類的?明天工作室不是有團建聚會嗎?一起去啊。”溫靜海錘了一下李斯翰。

李斯翰撇了撇嘴,“你也要去?”

“我剛來沒多久,認識人也不多,當然要去見識一下了。一起呗。”溫靜海繼續慫恿道,“好吧。我已經很久沒參加這種活動了。”李斯翰把啤酒罐扔進垃圾桶裏,“謝謝。”

“不用客氣,太晚了,我先走了。早點休息,”溫靜海飛似地走了。

溫靜海到家的時候柏榮成正在家裏看綜藝節目,看到溫靜海進門,柏榮成一邊嗑瓜子一邊問,“吃飯了沒有。”

“當然吃了。我們明天有團建,你晚上自己吃哦。”溫靜海湊過去看柏榮成的屏幕,“好,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吧,不會去太遠的地方,我自己回來就行。”溫靜海摟着柏榮成的脖子親了一口,“呀,今天怎麽這麽主動。”柏榮成說着便把人放倒在沙發床上,“好了,明天還要上班呢,困了,洗洗睡覺。”

“水燒好了,衣服我給你收了。明天,我做早飯啊?”柏榮成拍了拍溫靜海的後背,“好啊,那我多睡會。”最近溫靜海睡在自己家的時候,也不在床上睡,反而到地毯上和柏榮成擠在一起。柏榮成簡直是既開心又郁悶。

第二天一早柏榮成果然早起,做了一盤新鮮的香蕉酥,沏了兩杯豆漿。

“最近廚藝漸長,看來很快可以開店了。”溫靜海一連吃了三塊,“我還給你做了中午的便當。”柏榮成從身後拿出一個精致的便當盒,“新買的?”溫靜海驚喜道,“對啊,帶去吃。”柏榮成大大方方地把盒子遞給溫靜海,“謝謝,真希望你天天放假。”溫靜海小聲嘀咕,偷偷打開便當盒瞄了一眼,是她喜歡吃的飯菜,“你今天出門嗎?”

“不出門,我昨天下載了好幾部電影,今天在家看。”柏榮成把業餘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

“我去上班了。”溫靜海把豆漿一飲而盡,拎起單肩背和便當盒出門了。

“小k今天還沒來嗎?”溫靜海一上班便看到小k空蕩蕩的工位,“唉,”周願舉着咖啡走過來,嘆了一口氣,“這點還沒到,應該是不來了。”

“這麽嚴重。”溫靜海接連搖頭,“诶,你今天中午還帶了飯啊?”周願注意到溫靜海還拎了個便當盒,“嘻嘻,我男朋友最近休假,他做的。”溫靜海帶了一點得意洋洋的意味,“切,不知人間疾苦,我這只單身狗就先退避了。”周願端着咖啡回了自己的工位。組裏小k和思南已婚,李斯翰和周願是單身。

大概是因為團建作祟,溫靜海總覺得這一個周五最為漫長。直到李斯翰在周會的最後宣布下班時,溫靜海才終于松了一口氣。這次團建是春秋工作室規模比較龐大的一次聚餐,所有部門的小組都有代表參加,光是想一想,溫靜海已經很激動了,畢竟這裏面就有她仰慕已久的幾位前輩。

一進聚餐的場地,溫靜海就遇到了熟人。

“大海!”蘇夕元站在蘇廉身邊大喊道,一時間很多人的目光彙聚到溫靜海身上,溫靜海扶額走到蘇夕元身邊,“小聲點啦。”

“對不起啊,見到你太激動了,真的是好久沒見,想你。”蘇夕元挽住溫靜海的胳膊,“見笑了,夕元是這個性格。”蘇廉難得微笑,溫靜海後背都發了冷汗。蘇夕元和溫靜海親密,自然舍了蘇廉這個大男人,和他們一組人坐到一桌。

“最近工作還好嗎?”溫靜海給蘇夕元點了她最喜歡喝的橙汁。

“啊,我可以喝酒嗎?我不想喝橙汁……”蘇夕元癟了癟嘴,“那我要和蘇總監告狀了哦。”溫靜海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蘇廉,“不喝就不喝吧,其實我已經二十四了。”蘇夕元再次抗議道,“給你點個起泡酒,和果汁差不多。”溫靜海看蘇夕元慘兮兮的樣子點了一杯起泡酒給她。

春秋工作室這一次包場了一家高檔的酒吧作為聚餐的場地。李斯翰和周願見溫靜海同人聊得正盡興,于是在溫靜海的應允下幫她點了飲品和小食。

場子裏年輕人多,氣氛很快熱鬧起來,桌與桌之間漸漸串了門,溫靜海身邊多坐了幾個其他部門的男同事,觥籌交錯之間,她終于結識自己長久以來欣賞的前輩。

陳弓是做服裝設計的,春秋工作室一直請他作為名譽上的藝術顧問,其實他手下有自己的私人工作室。溫靜海心情激動地和前輩聊了幾句,發現陳弓倒是對李斯翰更感興趣,于是她借口去洗手間溜走了。

不過今天溫靜海不知怎麽的,只喝了兩杯酒便暈暈乎乎的了,她站在洗手臺面前洗了個臉,再擡頭時在鏡子裏看到三張自己的臉。溫靜海晃了晃腦袋。

“溫靜海。”蘇廉從洗手間出來剛好看到溫靜海搖搖晃晃的樣子,一把扶住她,“你怎麽回事?要不要送你回家?”

“我有點頭暈,讓柏辛接我回家。”溫靜海把手機扣在蘇廉的手裏,“啊?”蘇廉又喊了溫靜海幾聲,但溫靜海只是一直念着柏辛的名字。蘇廉自然猜到柏辛就是溫靜海的男朋友。

“Alex,你們小溫喝多了,找個人送她回去,或者讓她男朋友來接她。”蘇廉架着溫靜海扔給李斯翰,“大海?”蘇夕元搖了搖溫靜海的手,李斯翰凝起眉毛,“平時酒量沒有這麽差啊……”

李斯翰一邊把溫靜海扶到沙發上,一邊給柏榮成打了語音電話。

“Alex?你們不是在團建聚餐嗎?”柏榮成接到語音電話的時候正在看李尋的新片,“那個……”李斯翰又看了一眼溫靜海,多有些歉疚,“溫靜海喝多了,你來接她回去吧。”

“啊?不會吧,她酒量還可以啊,你們給她點什麽了?”柏榮成一邊穿外套一邊問,“曼哈頓和盤尼西林。”李斯翰小心翼翼地說,“她不能喝威士忌,一喝就暈。定位發我,我開車過去。”柏榮成蓋上筆記本電腦,拿起車鑰匙去接人。

“李組長,你認識大海的男朋友啊?”蘇夕元內心的小火苗又竄了起來,“嗯,說不定你也認識。”李斯翰笑了一下,這點笑容在昏暗的燈光裏落進了陳弓的眼裏。

柏榮成在路邊停了車,走進酒吧的時候還有些緊張,溫靜海第一眼看到了他,大聲喊,“柏辛!你來了!我在這裏!”

柏榮成松了一口氣,看來醉得還不算很嚴重,但溫靜海這一喊把所有人的眼神都彙聚到了柏榮成身上。

“诶?是不是那個演戲的?”

“好像是之前挺火的網劇裏的男配角吧?”

“他叫什麽來的?”

“他跑這兒幹什麽來?”

……

柏榮成一心系在溫靜海身上,旁人說什麽全然沒有注意。

“你來接我了。”溫靜海紅着臉倒在沙發裏,笑容燦爛,柏榮成的心都化了,“來接你回家。”柏榮成俯身要抱她,溫靜海卻身子一歪閃開了,“不要,我要你背我,快背我。”溫靜海難得撒嬌說。李斯翰憋着笑,簡直想用手機拍段視頻,“來吧。”柏榮成蹲在沙發邊上,溫靜海摟住了他的脖子,“沒想到我們柏先生這麽聽話。”李斯翰終于笑起來,“別笑了,幫我拿上靜兒的包。”柏榮成一路背溫靜海出去,溫靜海的唇在他的臉頰邊上晃來晃去,讓他心癢得不行。

“哦,原來小溫的男朋友還不是個一般人。”蘇廉抿了一口啤酒笑了。

“東西放在後座吧,謝謝了,你快回去吧。”柏榮成把溫靜海安置在副駕駛上,對跟出來的李斯翰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她喝不了威士忌。”

“沒事。以後出來千萬別讓她喝了,點啤酒就行了。”柏榮成笑道,溫靜海拽了拽他的袖子,“就回家,就回家。Alex回去吧,好好放松一下。”

“嗯,回頭見。”把人交給柏榮成,李斯翰也放心了。

柏榮成看溫靜海暈暈乎乎的,很是可愛,故意逗她,“靜兒,我是誰啊?”

“柏辛啊。”溫靜海的眼睛一亮,嘴角微微上揚,順手摟住柏榮成的脖子,兩個人的鼻尖碰到一起,“柏辛是誰啊?”柏榮成故意問,“我男朋友,老公,先生,愛人!”溫靜海扣住柏榮成的後腦,輕輕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柏榮成并不想就這樣結束,他摟住溫靜海的脖頸,加深了這個吻,“原來醉了這麽可愛。”

“我平時不可愛嗎?”溫靜海扭過頭,“沒有現在可愛。”柏榮成拉下溫靜海身側的安全帶,沒想溫靜海卻解開了他牛仔褲的扣子,“柏辛,你都好久沒要我了,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溫靜海帶着哭腔說,柏榮成俯下身抱着她,“好了,好了,不哭了。”

溫靜海突然哭了起來,柏榮成一邊吻她,一邊把放在車外的腿縮回來,順勢帶上了車門。

“這可是你哭着要的,明天可不能反悔。”柏榮成吻着溫靜海的耳垂低聲說,“我……我要,在上面。”溫靜海一邊哭一邊說,柏榮成沒辦法,只能在局促的空間裏艱難地摟着她翻了個身,“嘻嘻。”溫靜海止住哭聲,銜住對面人豐潤的兩片嘴唇。

好在春秋工作室的人大都不認識溫靜海的車子,散場的時候都喝得七葷八素也沒有人注意,只有李斯翰捂住臉笑了半天。

“怎麽了?”陳弓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陳弓也不矮,足有一米八七,在李斯翰身邊顯得成熟沉穩,“噓,小點聲,”李斯翰把陳弓扯得遠了一點,“我只是覺得有些人表裏不一得很可愛而已。”

“你說的是剛才那位醉酒的小妹妹吧,她叫什麽來的,溫靜海?”

“她本名叫溫靜,工作室裏的人都叫她溫靜海或者大海。她是個很有天賦的女孩,真的。”李斯翰看着陳弓的眼睛說。李斯翰這漂亮的丹鳳眼眼尾帶着點紅色,許是因為今夜飲了太多的酒,又或者這幾晚熬了太長的夜。

陳弓眼神一爍,“我開了車,送你回去。”

“不用了。”李斯翰黯然道,從衣兜裏掏出一支煙,用打火機點上。

“你有很多心事。”陳弓看着李斯翰,李斯翰的一支煙快要吸完時突然說,“我是一個同性戀,我喜歡的人是我繼父的兒子,我母親因為這件事和我繼父離了婚,我也開始一個人生活。前些日子,我母親得了病在醫院卻從來沒有告訴我,直到她死了,我才被醫院喊去處理後事。”

李斯翰吸了最後一口煙,“我實在想不到,我越愛一個人,就要離得他越遠。”

李斯翰的淚水從微紅的眼眶裏滑落,他立即用指腹抹去,“對不起,見笑了。”

“我送你回去。”陳弓沒有顯示出一點不悅,“我實在不知道該回去哪裏。”李斯翰把煙頭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蹲在牆角沉默地啜泣。

陳弓蹲在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背,“Alex,哭出來吧。這沒什麽可抱歉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實在不願意回哪裏,我送你回春秋好不好?”

李斯翰把臉窩在膝蓋裏點了點頭,陳弓的心情卻變得沉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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