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刻骨銘心
溫靜海第二天從自己的單人沙發床上醒來,頭疼腰疼,還有點着涼感冒。
“醒了?先把感冒沖劑喝了。”柏榮成把裝着黑色感冒沖劑的玻璃杯遞給溫靜海,“柏辛,我好像喝斷片了,到底怎麽回事啊。”溫靜海一口喝下感冒沖劑,又揀了柏榮成手裏拿的山楂球塞進嘴裏,“不知道?不記得?”柏榮成把人摟在懷裏,“Alex給你點了威士忌的雞尾酒。”
“然後呢?”溫靜海警惕起來,從柏榮成身上彈起來。柏榮成笑了一聲,把昨天的事情詳細給溫靜海描述了一遍,包括在車上發生的故事。
“啊,我不要聽,我不要聽。肯定是假的,是你瞎編的。”溫靜海捂住耳朵,恨不得鑽進地縫裏,“我以後怎麽在工作室待啊,丢人死了。”
“好了,沒什麽,他們也就看到你和我撒嬌。這不很正常嗎。”柏榮成把溫靜海的手放進自己懷裏。
“但是組長認識我的車啊。”溫靜海哭喪着臉,下一秒似乎要落淚,“Alex不是八卦的人,他不會去說這種事的。”柏榮成掏出手機,“要不我發微信和他說說?”
“讨厭!”溫靜海把抱枕砸進柏榮成懷裏,“我保證,你在酒吧的時候沒有一點丢人,喝醉酒撒嬌的樣子還很漂亮。”柏榮成安慰溫靜海,把剝好的橘子放在她的手裏。
溫靜海把橘子塞進嘴裏時好像想起了什麽,忽然咳嗽起來,“你,你,你昨天是不是沒,”
“當時情形危急,我就……”
“你怎麽這樣啊,”溫靜海擰了一下柏榮成的手腕眼看要急哭了,卻被柏榮成一把摟在懷裏。柏榮成貼在她耳邊,撫着她的發絲,“好了,我沒弄在裏面,真的。別擔心。”
“你真的沒啊?”溫靜海眨了眨眼睛,眼淚沾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柏榮成點了點頭,“哇,你這麽厲害嗎?诶,那我的車怎麽辦啊?”
“我一早已經清理過了,還噴了香水呢。”柏榮成炫耀似的說,“真讨厭,”溫靜海破涕為笑,“以後不要這樣了,老吓唬我。”
“诶,不過我覺得咱們應該定個暗號。”柏榮成靠在沙發背兒上,摟着半躺在他懷裏的人,“什麽暗號啊?”溫靜海吸了吸鼻子,“XX的暗號。”柏榮成用低沉的聲音在溫靜海耳旁說,溫靜海的臉又紅了。
“我要是想的時候呢,我就咬兩下你的耳朵;你要是想的時候呢,你就親兩下我的嘴角。怎樣啊?”柏榮成偷偷摸摸地說,溫靜海把臉埋進他小腹,既不搖頭也不點頭。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要不要試驗一下啊。”
“不要。”溫靜海悶悶地說,“我都感冒了,你離我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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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啊。”柏榮成拍了拍溫靜海的頭,“算了,這次原諒你了。”溫靜海摟住柏榮成的腰,“我做了粥,給你舀一點喝。”柏榮成摸了摸溫靜海的眉骨,“嗯,我再抱十分鐘,你再去好不好。”溫靜海圓溜溜的一雙眼睛望向柏榮成。
“好。下午我們看電影吧,節省體力。”
“好啊,怎麽都行。”
在家養了兩天,溫靜海除了有點露鼻涕,其他倒也沒什麽了,于是二人到家附近的永和大王吃面條。柏榮成給溫靜海點了清淡的西紅柿雞蛋面,自己選了酸菜肉絲面。
“前兩天忘了和你說了,費一南想做一個自己的品牌,做衣服和配飾這一類的。他挺喜歡你之前給我做的那套衣服,所以想拉你入他的團隊,讓我征求你意見呢。”柏榮成往自己的面裏加了辣椒和醋。
“啊?我?我不行,我還屬于初級水平。陳弓老師可以,我推薦陳老師給一南哥,我嘛勉強當個助手就可以了,還能學到很多東西呢。”溫靜海把筷子伸進柏榮成碗裏想夾他的酸菜,“辣的,你別吃,想吃再給你要點小菜。”柏榮成的筷子擋住溫靜海的,“等會我把費一南微信推給你,你們商量吧。”
“哇,我能有一線流量小生的微信啦。”溫靜海小聲嘀咕,“我還有李尋微信呢,要不要?”柏榮成掏出手機在微信裏翻,“不要。”溫靜海搖頭,“他把組長害慘了。”
“我想李尋也不會好到哪裏去的。”柏榮成翻出李尋的微博,“李尋剛出道的時候,整個人即使再累,眼裏也是有光的;你再看看現在,我覺得他一點也不快樂。”
“我希望組長能忘掉李尋,重新開始生活。”溫靜海想了想說,“你別瞎操心了。快吃面,一會坨了。”柏榮成用筷子指了指溫靜海的碗。
溫靜海吃完面,又點了一杯熱豆漿,喝得全身冒汗,柏榮成地給她幾張餐巾紙,笑言,“出汗好,出汗排毒。”
溫靜海正擦着汗瞥見在不遠處的角落裏端着咖啡發呆的小k,“嘿,我看到我同事了,我過去打個招呼,你結賬等我一會。”
“小k,小k,小k?”溫靜海喊了小k好幾聲,小k才回過神看向她。
“哦,是大海啊。”小k雙手捧着咖啡,指尖微微顫抖,“小k,你吃過飯了嗎?”溫靜海坐到小k身邊,用自己的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小k的手很涼,手裏的咖啡也已經冷了。
“沒,沒有。”小k低下頭,眼眶帶着淡淡的紅色。
“那邊的章魚小丸子很好吃,我去給你買點。”溫靜海不等小k回絕,跑到攤位上買了兩串章魚小丸子和四串關東煮,“小k,吃點東西吧,幾天不見,你都瘦了。”溫靜海把裝着串的紙筒遞給小k。
“謝謝。”小k抱住溫靜海,身體微微地顫抖,“小k,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我知道你很難過。想哭就哭出來,千萬別自己憋着。”溫靜海拍了拍小k的後背。
柏榮成在永和大王買了一個豆漿味的冰激淩正吃得過瘾,卻發現不遠處有幾個女孩在盯着他看。柏榮成把舌頭縮回來,舔了舔嘴唇。接着三個女孩圍了上來。
“是柏榮成,柏哥哥嗎?”其中一個系彩色絲巾的女孩開口問,“啊,是啊。”柏榮成迅速吃掉手裏最後兩口冰激淩,“真的是你啊,真人好帥啊,比電視上好看好多。”另外兩個女孩小聲說,“謝謝,謝謝。”
“柏哥哥,能不能幫我們簽個名?簽在手機殼上就行。”系絲巾的女孩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還從書包裏掏出一支馬克筆,柏榮成拿馬克筆在三個女孩的手機殼上簽了名字。
“謝謝柏哥哥,希望你事業蒸蒸日上,生活幸福快樂。”
“謝謝,謝謝你們。也祝你們一切順利,萬事如意。”祝福的話,柏榮成就會說這麽幾句,但一雙眼睛閃閃發亮,極為真誠,讓人看了心裏發甜。
另一邊溫靜海已經安撫好了小k,“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回我媽媽家,坐地鐵很快的,你也沒開車,不用送了。”
“真的不用?到了給我微信吧?咖啡不要喝了,我去給你買杯熱豆漿。”溫靜海從永和大王買了熱豆漿給小k。
“謝謝。”小k接過豆漿,注意到溫靜海身後跟了一個穿運動套裝的男人,朝後指了指說,“你,男朋友?”
“啊,我男朋友。柏辛,這是我同事小k。”溫靜海把柏榮成拉到自己身邊,“你好。”柏榮成露出一個幹淨的笑容,“你好,我不打擾你們了,我先走了。大海,明天見。”小k不願打擾二人,亦不想看到二人甜蜜的樣子。
“拜拜,明天見。”溫靜海告別小k,轉頭看向柏榮成,“碰見粉絲了?”
“偶爾也是會碰到那麽一兩個的。”柏榮成低頭一笑,“你同事還好嗎?”
“恐怕不太好。”溫靜海斂起笑容搖了搖頭。小k已經決定和丈夫離婚,并且剛剛打掉了腹中不到三個月的胎兒。原因是小k的丈夫有酗酒且家暴。
“柏辛,愛會消失嗎?”溫靜海和柏榮成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上靜悄悄的,很安靜,只能聽到偶爾汽車駛過的聲響。
“我不知道。”柏榮成過了很久以後說,“不如,我們試一試。”
溫靜海抱住了柏榮成,把臉貼在他的胸口,“我愛你。”
柏榮成的心跳得很快,他緊緊摟住懷裏的人,低聲呢喃道,“我愛你。”
柏榮成的超話:我今天在地下超市的永和大王遇到柏哥哥了!真人太帥了嗚嗚。我還得到了他的簽名,手機殼要永久珍藏。另:柏哥哥一直戴着他的檀木手鏈,我有理由懷疑這個是他的定情信物,哼哼。
配圖:簽名手機殼網友:請報告你的地理位置。
網友:嚯,柏哥這麽浪漫的嗎,我不信。
網友:有看到柏嫂嗎?我天,我的八卦魂!
網友:我上午還去了這個超市,我哭了,沒有緣分。
溫靜海逛柏榮成超話的時候看到這一段微博,抱着酸奶笑了大半天。
“怎麽了?”柏榮成擠到她身邊,“沒事,我看你超話呢。你什麽時候拍個電影看看?”溫靜海昨天和柏榮成一起看了李尋的新片,如果不是李斯翰的事情,溫靜海恐怕已經因此愛上李尋了。
“電影啊?估計沒戲,要流量沒流量,要後臺沒後臺。”柏榮成聳了一下肩膀。
溫靜海挖了一勺酸奶塞進柏榮成嘴裏,“诶,你休假之後下部戲是什麽?”
“一個配音工作,給動漫配音。”柏榮成舔了舔嘴唇上的酸奶。
“動漫?你配什麽人物?”
“嗯,初中數學老師。”柏榮成低頭舔了一口溫靜海手裏的酸奶,“在哪裏看?”溫靜海眨眨眼睛,“說不定會上星呢。時間不早了,收拾睡覺吧,你感冒還沒完全好呢。”柏榮成拍了拍溫靜海的發頂,“好吧。”溫靜海恹恹地說。
這兩天柏榮成怕溫靜海睡在地毯上着涼,所以堅持自己一個人睡地毯,讓溫靜海回沙發床上去睡。溫靜海一個病號當然拗不過柏榮成,只得乖乖裹上被子在床上睡了。
好在連續兩天的休息讓溫靜海的感冒沒有加重,周一上班的時候只有一些鼻音了。
“感冒了?”李斯翰看了看她紅了的鼻尖說,“沒事,已經快好了。那天真是不好意思,給你丢人了吧。”溫靜海心虛地說,“沒有。是我給你點錯酒了,我道歉才對。”李斯翰絕口不提柏榮成的事情讓溫靜海心裏安穩了很多。
“對了,我看那天你和陳老師聊得很好,方不方便把他的聯系方式給我,我有個項目和他商量。”溫靜海怕李斯翰不放心,又壓低聲音解釋道,“費一南想做個設計品牌,目前在構想階段,陳老師在這方面很有經驗,我想看看他願不願意幫忙。”
“你現在都幫上費一南的忙了,”李斯翰笑,“我把陳弓的微信推給你,你和他詳細說吧,他應該會感興趣。”
“謝謝組長!”溫靜海激動地點了點頭,“行了,趕緊做項目去,月底就交付了。”李斯翰清了清嗓子,溫靜海趕緊回到自己的工位。
小k今天來上班是為了請長假休息一段時間,李斯翰和蘇廉自然是同意的。B組原本只有四個固定成員,之前加了溫靜海一個,現在少了小k,倒是又恢複了之前的狀态。不過溫靜海的業務內容又要有所調整,好在她對人物原型設計也有一定經驗,做起來也不至于手忙腳亂。“說起來,你還真有點慘。”周願同情地看了一眼溫靜海,“還好吧,正好做完這個項目不用跟組長了,換成跟你,多好。”溫靜海倒是顯得很輕松,畢竟場景設計不是一朝一夕能學透徹的一門藝術。
“誰說你不用跟我了。”李斯翰挑了一下眉毛,“作業照做,初稿照畫。”
“啊?”溫靜海面露難色,“好吧。”
“陳弓我給你請來了,晚上下班以後,你和他談吧。”李斯翰低頭小聲和溫靜海說,“組長你面子好大啊,聽說蘇總監平時都請不來他。”溫靜海雖然加了陳弓的微信,但半天都不知道怎麽和他開口談事情,沒想到李斯翰居然都把人請到門口了。
李斯翰聽了這話沒有高興,反而皺了一下眉頭,躲開溫靜海的目光走了。溫靜海這時候猜想這二人之間一定發生了不一般的事情。
晚上溫靜海簡單和陳弓介紹了費一南的項目,陳弓幾乎是一口答應下來,并邀請溫靜海加入他們這次合作。
“謝謝陳老師,謝謝陳老師。”溫靜海遞給陳弓一罐啤酒,“喝啤酒不醉了?”陳弓故意開玩笑說,“陳老師見笑了。”溫靜海低下頭,兩只手在桌子下面盤成了麻花。
“沒關系,工作忙起來了,你可要習慣加班。”陳弓打開啤酒,很快喝完一罐,“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家吧,我這就回去了,我們微信上聯系。”
“好的,謝謝陳老師。有機會和您合作,我真是太開心了。”溫靜海瞥見李斯翰從會議室門口經過,而陳弓走出會議室後立即走到他的身邊和他耳語了幾句。
哦,原來不是為了和我談項目,而是為了來找組長聯絡感情。溫靜海心裏暗自念叨。時間确實不早了,柏榮成已經給她發了三四條微信表情了。
靜兒:一南哥的大單談成了,這就回家。
柏辛:終于!快回來,我今天還煲了湯呢。
靜兒:嗷,真的嗎?來了來了。
“我回來喝湯了。”溫靜海推開門看到柏榮成坐在沙發床的正中央,端着一本厚厚的書,“我給你盛湯去,你先坐下涼快一會。”柏榮成合起書,起身朝廚房走去。
“柏辛啊,我估計最近要經常加班了。”溫靜海走到柏榮成身後,輕輕摟住他的腰,“小k因為家裏的事情請假了,一南哥和陳老師一起做項目,前期估計有很多工作需要我參與……”
“好,知道了,”柏榮成把湯端到溫靜海面前,又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後腦,“無論你做什麽,我都絕對支持你。”
“謝謝。”溫靜海一頭紮進柏榮成懷裏,像小貓咪一樣蹭了蹭他的脖頸,“有點癢,快去喝湯,一會又涼了。”柏榮成拍了拍她的後背。
“你真好。”溫靜海仰頭吻了吻柏榮成長了青胡茬兒的下巴,“诶呦,真紮。”
兩個人打打鬧鬧去飯桌前喝湯了。
陳弓是來接李斯翰下班的,和溫靜海談項目的确只是順路的事情。他和李斯翰約好下班一起到酒吧放松,兩個人随便聊聊心事。李斯翰酒喝多了以後,話也變得很多,很快被陳弓摸得底清。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陳弓在第三次看到李斯翰紅了的眼眶後說,“我不想回家,我沒有家。”李斯翰又灌下一杯威士忌,“你如果真的不願意回家,就回我那裏。”陳弓沉聲說,深深看了李斯翰一眼。
這一眼,李斯翰的酒也醒了一大半。李斯翰若是現在都察覺不到陳弓對他的心思,他恐怕就是個傻瓜了。震驚之餘,李斯翰連忙擺正了身子,“我自己回去。”
“我送你回去。”陳弓厲聲道,李斯翰被陳弓的氣勢震得沒有說出話來,只是靜靜垂下頭,連看都不敢擡頭再看他了。
陳弓找了個代駕開自己的車,先送李斯翰回家。李斯翰的家住在繁華的街區,怎麽看也不像是他能買得起的地段。這是李尋買的房子,兩層的複式小樓。只剩下李斯翰一個人的時候,他怎麽也不想回去,更不敢回去。房子太大了,他的心卻是空的。李斯翰看着窗外跳躍的燈帶和林立的高樓,把頭低得更低。
陳弓把李斯翰拖下車子,小區安保嚴格,李斯翰從西褲兜裏摸出自己的錢包,用身份證刷了一下以後,才和陳弓一起進了小區。
李斯翰腳下踉跄,一路由陳弓扶着才到了單元門,“我送你進去?”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可以。”李斯翰把單元門關上,把陳弓隔在門外,“你早點回去吧。”
“好。”陳弓在玻璃門外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他知道讓李斯翰接受自己一定是一個漫長而艱難的過程。
李斯翰的心很慌,他靠在電梯角落裏,頭貼着冰涼的牆壁。大概是自我封閉了太久,他竟然沒有察覺到陳弓的心意。李斯翰一拳打在電梯門上,手指背立即顯出隐隐的紅色。直到電梯門打開,他才蜷起手指,從裏面走出來。
李斯翰很久沒回這裏了,這裏是他和李尋的家。李尋18歲就貸款買了這個地方,後來二人一起用了兩年還請了貸款,只是他們住在這裏的時間屈指可數。李尋20歲一夜爆火,立即就搬離了這裏,住到公司安排的地方去了,從此,偌大的屋子裏只剩下了李斯翰一個人。
1212,門口的密碼鎖是李尋和李斯翰表白的日子。這一年,李尋14歲,李斯翰16歲。李斯翰下了課會在初中部門口接李尋一起回家,通常都是他騎單車,李尋坐在車子後面,一邊喊着哥,一邊說一些班上的笑話。李尋在後座上談笑風生的時候,他就在前面默默地聽着,然後露出溫柔的笑容。
李斯翰上學的時候不愛說話,除了畫畫之外,還喜歡打籃球。12月12日這一天,李斯翰在打籃球的時候傷了腳腕,被李尋一眼看了出來。李尋極力反對李斯翰車自己回家,不由分說用攢下來的零花錢在街口攔了一輛出租車。李斯翰和李尋一起坐在車的後排,竟然緊張出了一身汗。
李斯翰初中開始就知道自己不喜歡女孩,這個秘密他不敢告訴別人,卻在上高一的時候告訴了李尋。李尋生得俊俏,在學校裏很受女生的歡迎,在他知道李斯翰喜歡男生以前,他從未把心思往這處想過。但後來他發現了,李斯翰不只是喜歡男生,而且喜歡的還是自己。
這樣的發現更讓李尋有恃無恐,他一面像孩子得了糖果一樣得意極了;一面卻在不知不覺中生出了異樣的心情。他實在見不得別人和李斯翰有一點的親密,也看不到李斯翰受一點的委屈,更不想看到李斯翰有什麽事情不告訴自己一個人扛。
“你喜歡我對吧,不許騙我。反正,我喜歡你。哥,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男朋友了,不接受反駁。”李尋的話萦繞在李斯翰耳邊,李斯翰把臉埋進枕頭裏輕聲抽泣。
他愛李尋,他怎麽可能不愛李尋。他們在愛彼此之前,沒有愛過別人;他們在愛彼此之後,沒有愛過別人。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他們的愛,只有四個字,刻骨銘心。
溫靜海在柏榮成懷裏醒來的時候,看到柏榮成蹙起的眉頭,便用手指點了點他的眉心,“怎麽了?”
柏榮成收起手機,“把你弄醒了?”
“沒事,時間也不早了。怎麽了嗎?”溫靜海很少看柏榮成這樣心事重重的樣子,“李尋在醫院。”
“啊?李尋?”溫靜海睜大了眼睛,“出了什麽事情嗎?”
“說是安眠藥服用過量,一早被經紀人送到醫院了。”柏榮成看了一眼時間,“起床吧。”
“安眠藥?”溫靜海愣了一下,“我做早飯吧。”
溫靜海握住柏榮成的手,她知道柏榮成和李尋在一個公司的時候關系還算不錯。李尋出事,柏榮成一定很擔心。
“我晚點可能會去看看他。”柏榮成攥着溫靜海的手說,“去吧,注意媒體,注意安全。”溫靜海想過不了幾個小時,網絡上的輿論便會炸翻了天。
上午八點零五分,李尋吞服過量安眠藥疑自殺的新聞登上了娛樂版頭條。
上午九點整,李尋的經紀公司發布聲明稱李尋并不是自主服用安眠藥,而是疲勞過度誤把安眠藥當成了保健品服用;并表示李尋攝入的安眠藥計量在安全範圍之內,并不存在洗胃一說。公司的聲明雖然真假難辨,但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住了輿論的升級,并迅速穩定了整個态勢。溫靜海小心翼翼地觀察李斯翰的臉色,這人眼圈微紅,眼裏都是紅血絲,可見晚上并沒有睡好。溫靜海嘆了一口氣,決心晚上一定要找李斯翰好好地談一談。
柏榮成和李尋現在的經紀人是老朋友,他很快得到內部消息趕到醫院。好在柏榮成名氣不大,出入哪裏也不太起眼。
“姐,李尋怎麽樣了?”柏榮成低聲問李尋的經紀人譚姐,“小柏,”譚姐擦了擦眼角的淚,請柏榮成同她一起坐下,“謝謝你過來。”
“姐,他醒了嗎?我想和他說兩句話。”柏榮成已經有一年沒有見過李尋了,上一次見面還是在頒獎典禮上,自己遠遠地看着舞臺上的李尋,心裏說不上是羨慕還是敬佩。
“還沒有,下午吧。你吃了午飯沒?一會讓人點了外賣送過來。”譚姐拍了拍柏榮成的手背。
“好,還是老三樣吧。”柏榮成以前沒有單獨的經紀人,偶爾譚姐也會幫着給他介紹資源。于是加上李尋,他們三個人在公司裏關系很親密,經常一起點外賣。老三樣指的是他們分別最愛吃的三道菜,西紅柿炒雞蛋,辣子雞丁和紅燒茄子。
柏榮成和譚姐坐在醫院VIP包間外的樓道裏低聲談論着近況,兩個人誰都沒有提李尋和安眠藥的事情。吃午飯前,醫生到病房給李尋做了檢查,李尋已經醒了過來,他和醫生簡單交談了幾句以後又閉上了眼睛。
“你們好,我知道這位病人的身份特殊,之前也與貴公司簽署了相關的保密協議,不會洩漏病人的任何信息。不過,我要提醒你們的是如果有可能請帶他看一下精神科,我懷疑他有輕微的抑郁症。”
“謝謝您。”譚姐點了點頭,“小柏,我們先去休息室吃點東西吧,下午,你來陪陪李尋。”
“好。”柏榮成一口答應。
李斯翰今日在公司有些坐立難安,同事們知道他和李尋的事,又看到了早上的新聞,于是一句話便不敢多問。午飯時間,溫靜海悄悄給柏榮成發了微信。
靜兒:你那邊怎麽樣了,你見到李尋了嗎?他還好嗎?
柏辛:見到了,人沒事。還沒來得及說上話。
靜兒:那就好,組長一上午心不在焉的。你中午吃飯沒?
柏辛:在吃外賣了,你呢?
靜兒:我也在吃外賣呢。晚上我想和組長談一談,回家可能晚一點。
柏辛:我也說不好什麽時候回去,我擔心一會有媒體到醫院來,如果真的有麻煩,我今天先回天倫。
靜兒:好,保持聯系吧。
“和誰聊天呢?”譚姐看柏辛一直敲手機,“女朋友?”
“是啊,女朋友。”柏辛笑了一下說,“你真談女朋友了?”譚姐倒是驚大于喜,“是圈裏的還是圈外的?”
“圈外的。”柏辛聳了一下肩膀,“我現在挺慶幸自己不溫不火的,有自由啊。”
“嗯,你說得對,有得必有失。李尋這些年一直過得都不開心,他雖然表面上什麽都不在意似的,但我知道他心裏有放不下的事。”譚姐不知道李尋和李斯翰的事情,只是隐約感覺李尋大概是為情所困。
“譚姐,您也別太擔心了,李尋會跨過這個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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